面对众人指责,许锦言丝毫不在意,轻轻一笑,将那长剑一横,长剑的反光瞬间刺痛了巨蛇澄黄的眼睛。巨蛇分神顾忌了眼睛,缠绕着端云的身子微微放了松,端云得了些呼吸的机会,脸色瞬间有了些好转。
赵斐这个时候才看出了些门道,狠狠的一攥拳头,许锦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下一刻,许锦言腾空而起,直接用行动告诉赵斐她要干什么。许锦言反手就是一剑,直接将剑刺进了巨蛇澄黄的眼睛之中,那巨蛇瞬间痛苦的直起了身子,端云得到了解救,巨蛇的身子一直立,端云便从空中被抛了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端云虽被甩了下来,但是她强忍着疼痛立刻爬出了那个危险的地段,一离开巨蛇,端云就被一旁不敢靠近巨蛇的侍卫救下,飞奔到了敬嫔的身边。
敬嫔将吓得半条命都没了的端云揽入怀里,哭的涕泪纵横。
所有人为端云脱险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鲜有人发现此时许锦言正身陷险境。
那巨蛇在端云掉下去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不顾眼睛的剧痛,一个极灵敏的反身,就立刻裹住了许锦言,蛇头回了过来,蛇眼里流着鲜血死死的盯着许锦言,看起来恐怖万分。
许锦言被蛇身带上了高空,巨蛇明显被激怒的近乎疯狂,用了比刚才挤压端云更大的力气狠狠的裹上了许锦言。
但所有人都在为端云的得救而感到惊喜,却没有人去关心许锦言此刻的死活,也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刚才那曾经的许家蠢货是真的从众多高手都不敢近身的巨蛇口中救下了人。
却是太后的一声惊呼吸引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巨蛇再一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空中扭曲的粗壮蛇身里面裹挟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似一片花瓣被蛇紧紧包围,月华裙的裙袂在空中飞舞,与巨蛇的恐怖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是蛇眼插着一把长剑,一直在向下淌血,现在的画面却如神话一般美妙。
端云看着被巨蛇缠绕的许锦言,眼眸跳跃了些兴奋之光,方才许锦言才救了她,但这一刻端云却变了脸。
虽然是许锦言救的她,可是这抵不了端云对许锦言的恨意,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待许锦言那样不同,她绝不能坐视不理。
许锦言,你最好这次就死了吧,免得我以后出手。端云看着那巨蛇在空中狂舞的巨大身躯,在心里暗暗说着恶毒至极的诅咒。
赵斐看着被蛇席卷上空的许锦言,神色着实复杂,现在他只需要挥挥手,暗处的人就可以操纵巨蛇将许锦言放下。
可是…。许锦言方才毁了他精心设计的计划。赵斐此时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火,他恨不得让毁了他计划的人立刻去死。
偏不偏那个人是许锦言,让那样一个女子去死,赵斐是真的有些不忍心。
赵斐正犹豫是否要放下许锦言的时候,只见自巨蛇左侧突然腾空而起一抹风华惊世的身影。
那身影手持长剑,一跃便与巨蛇平齐,巨蛇回首,瞪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蛇眼,似乎不明白这一幕为何会发生。
后来今日在这御花园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穷尽一生都再也没能忘记这样的一副画面。
那恍若天神的男子一刀便削掉了巨蛇的头颅,蛇血向天际“哗”的一声喷涌了出来,遮天蔽日的血液四散在御花园的边边角角,失去了头颅的蛇身瞬间委顿不振,扭曲着庞大的蛇身倒了下去。
那被裹挟进蛇身里的花瓣自然也被蛇倒下去的强大力量推的一同下落,但那手持长剑的人更快,在她快要掉落下去的时候,一伸手便从空中接到了她。
赤色的官服与那飞舞的月华裙几乎融合在了一起,他和她飞舞的发丝在风的作用之下疯狂纠缠,难分难解,风华惊世的男子抱着那一瓣花瓣缓缓落下,身后是摇晃着倒地的巨大蛇身,
那是神话里都不曾有过的华艳与美丽。
他抱着她缓缓下落,贴在她耳边不甚赞同的道:“你看看这些人,可有一个为你担忧?救她,值得么?”
怎么能说没有一个人为我担忧呢?不是有你么…。
你……不是正在为我担忧么?
话到嘴边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声一笑道:“无妨,反正我也不是真的为了救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宴
端云回宫之后疯了一般的砸碎了半个及云宫的东西,方才的一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旋。
张正出手救了许锦言,还抱着许锦言落了地。但是在她端云受困巨蛇的时候,张正可半点也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张正明明有能力可以救她,但他却宁可冷眼旁观她去死也不肯救她。而许锦言一有危险,张正却想也不想的就出手相助。“凭什么!凭什么!”端云气的又砸了一个陶瓷瓶子落地,瞬间陶瓷就碎了个四分五裂。
敬嫔刚一入内殿就看见了端云的这副样子,她微微皱了眉,跨过陶瓷的碎片缓步走了过去道:“你又怎么了?”“母妃!许锦言真是个贱人,天天勾引张大人!”端云一看到敬嫔过来,忙就想母亲抱怨了起来。
敬嫔听见端云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道:“这话可不敢出了及云宫的这个门,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让这种污秽之词从你的口中出来。还有那许锦言,她今天可是救了你的命,就算只是为了你的脸面,你最近也一定要给她几分好脸色。”知女莫若母,敬嫔知道端云的这一番怒气是怎么回事,自家女儿对那大理寺卿张正的一番情意恐怕全北明都心知肚明,可敬嫔明白的很,张正对端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今天张正是没出手救端云,这一点敬嫔心里也有气,可这事儿张正能说的过去,张正又不是侍卫,人一个文官凭什么干武官的活儿,而且最后端云也得了救,这件事就算是要追究张正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可依自家女儿这脾性,敬嫔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端云把这事儿怪到了许锦言的头上。
一个许锦言当然无所谓,端云要想收拾也就收拾了,可问题在于许锦言刚刚救了端云的命,如果这个时候端云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对于许锦言的恶意,陛下那边都很难交代,这宫里的悠悠之口更是没法堵,她可不希望端云的名声为了许锦言受到损害。敬嫔拍着端云的手道:“现在那许锦言在慈宁宫里歇着,晚上的时候陛下要为了她救你一命的事设宴,宴上肯定要宣布对许锦言的赏赐,到时候你把你这臭脸给我好好的收一收。”端云气的直骂道:“父皇居然要为了许锦言设宴?许锦言那种蠢货也值得?”
“值不值得就是那回事了,谁让人家救了你的命呢!”
看着女儿被气的铁青的脸色,敬嫔摇了摇头,安抚道:“她许锦言是什么东西,也配让你堂堂一个公主生气。你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今天是她救了你,碍着你父皇的面子,你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你要是真想让张正对你有心,你今天就给足了许锦言面子,以公主之尊给一个贱婢的面子,张正要是想仕途平顺,他就得掂量掂量你和许锦言谁的身份更高。”
端云有些犹豫道:“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拿出你公主的气势去”谢“一个贱婢了,让她在你面前自惭形秽,也让张正好好明白你是当朝公主,而许锦言不过是一个臣子之女。”
端云想了想,僵硬的点了头。
母妃说的有道理,可这远远不够,她要让张正完全的对许锦言死心,如何让一个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厌恶一个女人呢?
比如,让这个女人变得肮脏不堪。
端云冷了眼眸,心下已经有了计算。申时一过,宴会如期而开。
因深冬寒冷,宴会办在了墨玉阁内,墨玉阁宽敞而明亮,内设地龙,温热的空气阵阵而上,将周围的气温渲染的如春天和煦。宴会规模并不大,按参与人数来看,仅仅只是一场皇室家宴。
虽然规模不大,但皇子公主和妃嫔们也都到齐了,齐齐整整的坐于一堂。
庆裕帝设此宴当然不是完全为了许锦言,今日巨蛇一事,所有目睹的皇族人都受了惊,庆裕帝办这一场宴会,最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目睹巨蛇之事的皇室人压压惊。
而作为有幸目睹全程的张正张大人也受邀入了席。
许锦言本是和太后一起坐在高位的,但是许锦言以身份不妥为由起了身,博得了太后怜惜的眼神之后坐在了下面的位置。
许锦言可不愿意坐在太后旁边引起众人杀人般的目光,她还是坐在下面,比较安全。
可这个位子偏不偏…。和张正面对了面。
许锦言一落座,那凤眸里藏着的灼热视线就朝她看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看了张正一眼,恰好和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撞了个正着。
想起今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落地,瞬间,脸就有些发烫了。她移开目光,垂下头掩饰自己滚烫的脸,手足无措的拿起桌上的茶壶,想倒一杯茶。
但忙中还出错,她手一滑,水直接溢了出来。连忙就从袖子里扯出手绢,慌张的擦拭起了桌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知道张正在看她,她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许锦言旁边恰好是徐贤妃,徐贤妃看许锦言这副模样,微微皱了眉关切的问道:“许小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脸还这么红,是不是那蛇伤着了你?太医可来看过了。”
徐贤妃极关切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不仅言语关切而且声音巨大,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许锦言是一点也不想回答她。
好了好了,娘娘您可以不用说了,对面的张正肯定是什么都听清了,不用我掩饰了,他知道我脸红了。
许锦言无力的闭了眼,她都能听见张正在心里的偷笑声。
娘娘,您为什么不能说话声音小一点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起舞
康王听见徐贤妃的话侧了目,带了笑意的对许锦言道:“许小姐身子可还好?今日这一出蛇口救人,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那月白色身影在空中与蛇搏斗,美如神话的场面至今还在康王脑海里回荡。
“谢康王殿下,臣女只是受了些惊讶,胳膊处微微有些擦伤,其他并无大事。”许锦言垂眸道。
但其实受惊和擦伤都是她为了博太后同情装的,胳膊上的伤口是她拿了块石头偷偷磨的。
张正动手太快,连受伤的机会也没给她留。
她本想和康王再说几句以显示礼貌,但她不敢,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凤眸里投射过来的视线又灼热了几分。
康王点头道:“不过许小姐怎么会知那巨蛇的命门在于蛇眼,一剑戳了蛇眼,就救下了端云。”
康王此言一出,赵斐都看了过来,他也想知道,许锦言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关窍。
许锦言转了转琉璃般的眼眸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曾读过一本书,书里记载了许多蛇的习性,刚看到此蛇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后来看它攻击起了人,这才忽然想起书中有关于此蛇的记载,由此找到了它的命门。”
康王还没回答,刚从内门走来的庆裕帝听到此番话却问道:“那依许小姐此话,这蛇便不是化龙的吉兆了?”
众人才发现庆裕帝驾临,众人皆起身山呼万岁,在庆裕帝示意下重新落座。
此时许锦言才回了庆裕帝的话:“回陛下,当时臣女也不敢确认,因情急之下试图搭救端云公主才敢在陛下面前造了次,若是这蛇的命门真是眼睛,那恐怕……并不是要飞升成龙的蛇。”
庆裕帝听了许锦言话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为着杀龙的事情感到担忧,但当时在情急之下也没办法,端云刚被救,总不能看着许锦言去死。
而且这件事问责都无法问责,问责张正?庆裕帝可舍不得这么个大好人才。问责许锦言?人家是以身犯险救的端云。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能问责的人。
但杀龙之事的确是不吉之兆。若是没有个承担责任的人,怕是会天降罪责,不过如果这不是龙,只是一条普通的蛇,那这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庆裕帝又追问道:“那你可知这蛇的名字?”
这下问住了许锦言,她是在天牢里琢磨出这蛇的命门的,至于名字……她当时给天牢里的那条头上长角的小蛇起名叫小绿,因为它特别绿……
陛下,您能不能接受它叫小绿呢?
许锦言正犯难之际,那边坐着的张正却起身道:“回陛下,此蛇名为角蟒,就是因头上长角而得名,一般分布在山地干燥的地区,海边绝少存在。北海人可能从未见过此蟒,一时认错,才将此蟒当作化龙送来了京城,且角蟒体型本就大,只是这条更大了些而已。”
嗯?许锦言皱了眉,她记得牢里那条小绿挺小的,难不成还没有到成长期,亏是没长大,那么大的身子肯定就被狱卒清出去了,她还怎么给它起名叫小绿。
庆裕帝听了张正的话这才龙颜大悦道:“张爱卿果然博闻强识,这北海太守也真是大惊小怪。”
此事便在张正的三言两语间轻松化解,但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依然在深层潜伏,阴谋是否会在多年之后如前世一般再起波澜,那就不得而知了。
庆裕帝一落座,宴会便正式开始了,庆裕帝四下看了一番却未见端云身影,但却看敬嫔在侧落座,便疑道:“端云怎么没见人?”
敬嫔掩笑道:“回陛下,端云说为了感谢许小姐和张大人的救命之恩,准备了支舞,现在正换衣呢。”
任谁都能看出来张正是一点也没有救端云的意思,人家出手救的是许锦言,但敬嫔说话时却顺带上了张正。
一旁的敏贵妃微微扯了扯唇角,流露出几分不屑之意。
庆裕帝皱眉道:“她今儿也受了惊,怎么还有闲心备舞?”
庆裕帝心知肚明今天是端云惹怒的那角蟒,若不是端云当时用短刀刺伤了角蟒,也不至于惹出这一番祸事,即便他再娇惯端云,今天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但庆裕帝话音刚落,暖阁中央就突起了清雅卓绝的乐曲之声,那乐曲丝丝绵绵,如同江南水乡的悱恻情绪,期间似有流水划过,更添了动人柔美。
灯火也变得忽明忽暗,整个暖阁的光线都变得暧昧了起来。此时,暖阁门忽然洞开,自大门处步入一清雅仙子。
那仙子着了件淡青色的轻纱舞裙,裙子上缀了星星点点的亮片,在暖阁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下,更显得那裙摆夺人眼球。
那仙子一个转身便露出娇俏的容颜,端云本就生的美,此时又经过了精心修饰,更显得那张脸庞引人心折,虽然及不上许茗玉曾经那张天姿国色的容颜,但在北明也算数一数二的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