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王爷大喜,列位登门,自是不能错过喜酒....”少年一身艳色华服,一双狐狸眼熠熠生辉,看着很是喜气“都知道咱们王妃的有间小店,那就该知道,这偌大的喜事那大厨总得会拿出压箱底的手艺,还有那唇齿留香的酒水,来来来,陛下们这边请,列位这边请.....”
北惊鸿一脸惬意悠然的走在帝延和东皇父子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几人或是笑容满面或是面带柔和,比不得这么几位,大多朝中勋戚已经被花无月和即墨圣安置出去了,唯独剩下锦绣亲自手书请帖的几位友人与自己家人。
王府中早就布置好了桌面,杯盏碗筷俱在只差人员齐整然后上菜,倒不是平时宴席的规模,而是十人一桌桌上白酒红酒葡萄酒甜酒果汁俱全。
等人们陆陆续续的坐上椅子的时候,便有有间侍者的侍者端着托盘上菜了,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菜肴扑鼻的香气,那陆陆续续往桌上端的菜,在场众人,无不是高声叫好。
慢了男人们一步的林氏楚如云刘氏一众,看见这等情形,也不禁抿起唇笑了,这才抬脚下了台阶,朝着准备好的隔间走去,就听骆萧朝着大门外吆喝
“感谢诸位乡亲父老的关怀,咱们东家今日特许有间开放流水席,这三九寒冬的,大家不妨带着家人好友去喝他个三大杯啊....”
门外笑声越浓,还有喜气洋洋的道贺声环绕,骆玉站在楚如云身旁,耳朵动了动,便听见不远处一桌年轻的朝廷文官道
“说话的这个就是当初先皇看中的骆将军之子,听说当初骆家满门只存他二人,当初不过是五岁的娃儿,历经百般艰难才存活下来,亏得遇见绣王,这才,翻身重来,也是个可怜人呐......”
坐在他身侧的男子手执高脚杯很是惬意的抿了一口葡萄酒,这才悠悠道“先皇去后,那惨事还少吗?若非王爷夫妻,如今的北域,哼哼.....”其他人虽未说话却也是满脸赞同之色。
门口的说话声不小,骆萧却也有礼的一一回话,且完全不管他身份尊贵与否,如此一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竟都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听说这骆小将军今年才不过十一,却也算的绣王的弟子,四海茶楼就在他掌管下,消息灵通便不说了,那一张巧嘴,端的是无人能比,而其小小年纪几经沙场,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了,听说上一次中州之战,便是这个小将军骑着那个什么巨鹰扔的霹雳神雷.....”
这厢人们说骆萧说的来劲,那头却是有人不甘落后的插嘴道“我可是听说那骆家女也是了得,虽说面容透着冷,可相貌也是顶顶的,更是熟读兵法,听闻,这位经常出入红衣山庄....”
骆玉才听了一会儿便被楚如云扯着走了,继而耳边听见的就只剩下了家长里短的那些琐碎的事儿,刘氏眯着眼脸上的笑容十分满足,还道“幸亏没带几个娃娃来,方才听见那定霹雳乓啷的声音,可是就连我都吓了好大一跳。”
林氏、楚如云连带着玥桂和骆玉都笑了“姐姐说了,有喜事必然是要放炮仗的,那个格外响的就是没有颜色的烟花,为的就是那股子喜庆劲儿,要不怎么说姐姐别让咱们把娃娃带来,在家里看孩子的,都是咱们自家人,且放心吧...”
这一顿饭可是人让众人尤其的满足,三九寒冬,人们从早上直直的折腾到下午才吃上一顿暖盒饭,不得不说这非常让人感动。
新房里,锦绣坐在拔步大床上,打发了伺候的丫头,坐的很是镇定,喜帕依旧顶在脑袋上,锦绣翻手拿出了方才小丫头塞过来的油纸包,说是王爷吩咐的,锦绣望着手里不算大却热乎乎的油纸包,不禁勾唇笑了。
锦绣坐在房间里倒也不觉无聊,只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隔着喜帕打量着这个已经属于两个人的家,房间是锦绣喜欢的胡桃色,只是无论窗棂还是幔帐,俱是红色。
家具是杜子修送的,听说样式是无殇参考卖的那些自己起的图纸,如今锦绣身临其境,方知无殇对于自己的家有多么用心,而且听说,无论帝都。泗水、青牛村凡是正房,属于他们的房间,装点都是一般无二。
锦绣放下油纸包,看着有幔帐遮挡的玻璃窗,抬脚走下了足够四人躺的拔步床,上面的棉被还是自家娘亲和两位舅娘一起绣的,听说,东领的那个舅娘也绣了两床,锦绣伸出一只精心修剪涂抹了鲜艳蔻丹的手抚了抚,脸上满是温柔的笑。
伸手摸了摸拔步床的柱子,透过喜帕模模糊糊的确认,这大约是金丝楠木的,这木头在如今也算稀有,这人也不知劳动了多少人手,弄了多少,虽是嫌弃着,锦绣眼里的笑意却是越发明显。
一路摸过来,脚下的毯子是纯白的雪貂皮,小几是紫檀木,大衣柜上工艺更是繁复,有玉石有几十种不同的雕花,让锦绣那修长如白玉的手指留恋。
太阳渐渐的西斜,天边多了几缕暮色,新房内的寂静也终于被外面沉稳却透着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结发
逍遥王府中的正房沐浴在夕阳中,少年一身鲜红穿着皮靴走在青石路上,同色的发带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让那插在玉冠中的血玉簪愈发耀眼。
少年俊美的脸带着笑容,总是辨不出情绪的星眸,此刻却是透着兴奋与急切,就连脚步都做不到从容,乌黑的发丝与发带交织着,不时的在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抚过,让他多了些许柔和,也多了些常人看不到的魅惑。
只是这些外露的情绪在看到了门口矗立的下人之后,霎时便被收敛了,脚步重新变的稳重,侯在门口的有宫里派来的老嬷嬷,本事一句爱说的,可是看见无殇之后,这话还是剔除了无用的,道出了精髓。
无殇轻轻的推开了门,面上神色如初,宽阔的胸膛却是在不住起伏着,那长得讨喜的嬷嬷在一旁低声提醒“王爷,遵您的意思,不曾让人打扰,只是这喜帕还是要挑,吉利话也还是要说的....”
那嬷嬷约莫有四五十岁,长得也是细腻白胖,想必也是在宫里活的滋润的人,可是如今她却是弓着身一脸的肃容,像是个战场等待检阅的兵士一般,无殇转头,微微颌首,唇角牵起一抹笑“还须嬷嬷费心了....”
那白胖嬷嬷的身子弯的更低了“不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话说完,无殇已经抬脚走了进去,身后白胖嬷嬷点齐了人也跟着走进了这个尊贵的王府正房。
“王爷。王妃,奴婢在此恭贺二位新婚大喜,贺二位恩意如岳、白首不离....”她嘴里说着吉祥话,那双眼睛却是看的精,连忙指挥身旁端着喜称和合卺酒的小丫头们往一边靠靠。
这厢锦绣在听见门外有的动静之后便回到了拔步大床上坐着,雕工精美的木床上坐着那么一个身板如松竹铁枪般笔直的新娘,看在无殇眼里却是喜的心肝都颤了,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瓣,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只想看清那喜帕后的脸,就连身边说吉利话的嬷嬷宫女们都被他给忘记了。
直到锦绣的一声低笑传来,无殇才一个激灵回过神,只是如玉般的面色居然透着红,喉头不住的滚动着,那嬷嬷有眼色,当下轻笑一声吆喝道“请王爷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夫妻和睦,恩爱永久.....”
霎时间,无殇脸上的红晕退了个干净,少年这段时间精心保养白皙了不少的肤色在那鲜红色的喜服映照下,却是又多了几分健康,只见他肃容抬手拿起了丫头手中捧着的纯金喜称,有些抖的挑上了那薄如蝉翼却又鲜红漂亮无比的喜帕。
红色的喜帕伴随喜称飘落,露出了锦绣那张艳丽惑人的脸,细长入鬓的眉,高挑细致的鼻,长唇略厚却十足艳的唇,这一切的美好却抵不上她一抬眼的风情
那凤眸波光潋滟含着笑意,本就细长的眼尾被红色的眼影拉长描以金粉,长又卷的睫毛被梳理整齐,配上那精致的五官和白玉似的肤色,却是给了屋内几人狠狠的冲击。
只见锦绣涂抹着大红蔻丹贴了金丝的手在小腹前交握,却并不显小气,红艳繁复的喜服穿在她身上,越显张扬尊贵,当她抬眸,用那双眼看向几人的时候,周身的却是像在一瞬间迸发了似的,无与伦比的威严尊贵
那嬷嬷和几位捧着托盘的几位突的就跪下了,白胖的身子抖啊抖的,直到无殇的脚步微错弄出来的动静才将她们惊醒,那嬷嬷一哆嗦,眼中霎时一片清明,看了一眼眼中毫无波动的锦绣,以头抵地道
“奴婢恭贺王妃大喜,还请二位结发....”看着锦绣那双凌厉的眼转移了视线,那白胖嬷嬷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可伴随的,却是后背湿凉的汗水缓缓流淌。
无殇望着这一幕,却是抿唇笑了,在锦绣的眼中,无殇其实只是个孩子,如今这展颜一笑却是稚气十足,可是那双星眸里却是荡漾起了星河,锦绣抬眼望去,就见里面熠熠生辉。
锦绣也不禁笑了,起身走到无殇面前,抬手捏了肩头一缕发与无殇那有些发硬的发丝打了一个结,亲手接过那嬷嬷递来的红线将两人的发系在一起,又作势拿起那托盘上的金剪刀。
无殇终于在此时开口了“咱们一起.....”他如此说道,却是声音略显沙哑,锦绣浅浅一笑权当同意,然后便伸手拿住了金剪刀,无殇的手随之覆了上去,二人此时的姿势稍显别扭,可是这对年轻人的脸上却都是挂着笑意,真诚却也甜蜜。
那白胖嬷嬷眼中闪过恍惚之色,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精致荷包装那新人结起的发,又接过剪刀,笑着朗声道“新人共饮合衾酒,自此长相守.....”
墙角的铜炉里飘着轻烟,温暖如春的室内称的上一句静逸,锦绣清晰的看见无殇的额际已经有汗水留下,当下便抬手拿过那酒盏与无殇交臂共饮,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心中却都是觉得亲近不足。
当酒盏放下之后,那白胖嬷嬷便领了无殇的赏赐退下,合上门扉,还给了这对新人属于自己的空间。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同房太早不好
这一日,锦绣和无殇没有出来吃晚餐,东皇璟看着身边的空位,气鼓鼓的将亦心抱在怀里,满脸关怀的喂他吃肉,就连君阳也是接连走神,让君逸唇角扯着笑解释了好几次。
饭厅里的气氛稍显沉寂,刘氏左看看,又看看,最终望向了北惊鸿“亲家叔叔,可曾定下何时去泗水或者东领?”这个称呼让北惊鸿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他放下酒盏,用帕子压了压唇角。
“无殇说了,这事儿得看锦儿的意思,我看,咱们也不用急,虽是冬日里,这帝都还是有不少景色可赏的。”他展颜一笑,如同万花绽放一般灿烂“我年少离开,已有十五载,更无闲暇去观那美景,机会难得,咱们人也齐整,不妨出去走走.....”
这提议很快的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彼时已是月上枝头,可是本该缠绵的小夫妻此刻却是对坐桌旁,中间隔的是那桌饭菜还有一壶味道醇香的酒水。
“咱们年龄还小,同房太早对你我都不好,而且对子嗣也会有影响。”锦绣憋着笑看着无殇眼睛通红一脸委屈的样子,心头一阵阵的发软“乖.....”锦绣嘴唇动了动最终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只见无殇眼睛霎时晶亮,心情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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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锦绣和无殇起来给几位长辈敬过茶问过好便手牵着手回了自己的院子,二人那相携离开的背影看的一众人心情各异,有酸涩有黯然,可最终却是在北惊鸿一声吆喝下尽皆散去。
男女老幼无论大小俱是穿戴齐整,有间特制的大马车再次派上了用场,府上人头攒动,锦卫们正在搬着众人早就准备好的一众东西,呼呼啦啦的倒也颇有气势。
主院里的锦绣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一众人气氛还算热烈的离开,不禁回头望去倚在床头望着自己眼尾有些发红的少年“如今正是冬日,五日后便从帝都离开,直朝东去,越海离开......”
少年此刻浑身冷冽尽收,看着不单无害,甚至还有些柔软,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方,映衬着那发红的眼尾竟是有些魅惑,明明他什么也没说,锦绣的脸上便已经出现了笑意“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如何,便如何,你看可好?”
话虽是这么说,五日后帝都城里到底还是走出一串长长的车队,马车是有间制造,规制却是一个比一个来的隆重,如此不算,城墙上竟还有皇家依仗相送,百姓们在街道边相送,每一个的脸上俱都是崇敬。
而此刻已经走远的马车上,刘氏正与楚如云说着私房话,旁边,林氏和玥桂正看着孩子,宽敞的马车里坐着四个女人却也宽敞,再有刘氏那软软的话音,让林氏都生出了睡意
“这小夫妻新婚燕尔,本该多腻歪些日子,你说是不是因为怕我们在外颠簸惦记家里,这才张罗着启程啊....”楚如云抚弄着刘氏怀里的樊泽,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闻言不禁伸手拍了拍刘氏的手背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锦儿那孩子向来心中有数,咱们只管跟着便是了.....”楚如云倒是放心,只是眸中也是光亮一闪而逝,只不过没人看见罢了。
彼时的北域,帝延正高坐堂上,小小的身子却仿佛拥有偌大气魄“我北域如今扩大疆域,各部百废待兴,责令,户部去清点户籍,囊括我北域各地.....”
这日一下早朝,便有告示被户部的小吏带去了四面八方,六部除了礼部才喘了口气儿,余下的便只有刑部讨了个清闲,其余四部俱是在奔波劳碌中。
只是一个个的俱是脸上带笑,与他们来说,现在的北域正在复苏,哪怕如今五国三分天下,东领和西梁照旧是落了北域一成。
如今的皇帝虽然幼小,可登基以来,所做的事无不利国利民,该称一句明君,明明是在三九寒冬,可是北域到处都是一片火热,充满了生机。
彼时,锦绣一行于正月二十八来到了北域东部与东领的交接地,一片称的上寂静的海湾中正泊着一艘船,用料皆是上等的松木与杉木,比起那等扬起帆来满是霸气的战船,眼前的这艘,明显文静了许多,身后,最近的城镇已经是百里开外,可是众人却终于赶在日落时分上船修整。
月生和刘玉福这两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在船上看了又看,竟是有了几分顽童模样,樊澈这个要赶春闱的秀才此时也是一副新奇样子,总是在甲板上留恋看着那迎面拍打的海浪。
顾以笙帮着安置好屠陨便带着他一起来到了甲板上,看着迎着风有些愣神的樊澈,拍了拍屠陨的肩膀,便挨着他走到了樊澈的身边。
“你如今前程一片大好,适当放松却是再明智不过了.....”话音落下时候,他已经将手撑在了桅杆上,见屠陨挣扎着要离开,便也松了手,看他去一旁拿着鱼竿便笑了笑。
樊澈回过神来,闻言眯了眯眼“以笙所言自是有理.....”回身他又笑了笑,指着那片大海,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岸边“听闻你时常奔波海上陆地,予我讲解一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