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罗轻轻睁开眼睛,他一直懒懒散散的,此刻醒来可能是因为他醒了之后再入睡,就没有之前睡得沉了。
“可不可以松开我。”甄湄试图跟诃罗商量,“外面出事了。”
诃罗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缓缓摩挲,他的声音细腻,初听时会觉得软绵绵的,好似没有什么威胁性。但听进去后,却有种诡异的魔力,叫人无法拒绝。
“你吵醒了我。”
甄湄咬唇,“对不起,吵醒了你,但你知道我是逼不得已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不讨厌。”诃罗将她圈在身体中,“我很喜欢。”
甄湄脸被说得一红,诃罗的“诚实”真叫人接受无能,她硬着头皮道:“所以能不能放开我?”
诃罗却缓缓道:“你是入侵者,我有责任囚禁你。”
囚禁?他管这种姿势叫囚禁?甄湄太阳穴跳了跳,似乎更疼了。诃罗继续补刀,“你曾经试图攻击我,不要以为我睡着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语气颇有含意,“十五次。”
甄湄想起自己冲着光团扔了十五个实验台,她咳了一声,“我不是有心的。”
看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甄湄干脆就不讲道理了。她搂住诃罗的脖子,覆唇而上,能睡一觉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废那个脑筋去想其他办法?
反正他再怎么变,不还是那个人么,如果不是因为天生亲近她,为何能忍受她对她为所欲为?
她的心口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以野火燎原之势将她的全身烧得滚烫不已。诃罗的眼神依旧慵懒冷静,她讨厌这个这种眼神,这种来自于高位俯视一切的眼神的。
所以甄湄伸手蒙住了那讨厌的眼睛,舌头沿着那温热的唇润湿着,抵着一颗颗牙齿挠痒似的撩火,她的气息越来越乱,却故意蜻蜓点水般的只撩不深入。
他渐渐松开了自己,甄湄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他的眼睛微红,定定地看着正含笑看着她的甄湄。
她再次俯身,轻轻地含住他的耳朵,声音甜丝丝的,引诱着人发疯,“你想囚禁我,还是回报我十五次?”
诃罗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面看向自己,她看着他不再冷静的眼眸,看着他眼底酝酿的风暴,她还得意笑道:“怎么?不睡了?”
诃罗一字一句:“十五次。”
“嗯?”甄湄挑眉。
诃罗弯了眉眼,笑意危险,“我喜欢。”
不管诃罗的外貌再艳丽,不管他看起来再慵懒无害,甄湄都深刻地意识到了,他是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并且还是个火山爆发般能毁灭世界的男人。他的精力充沛好似永远都不会用尽,她刚开始还能针锋相对,不服输地争夺自己的主导权。
到了第三次后,她就偃旗息鼓,并且哆嗦着手推拒他,听到他固执地说什么十五次,甄湄差点吐血。
夸张手法!夸张手法,懂不懂?
诃罗是个认死理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十五次就是十五次,少一次都不行。况且他有任性的本钱,他是半神之体,想要多久多少次不过是他想要二字而已。
外面的争斗越发激烈,飞船也摇晃震荡得不成样子,仿佛是受里面的驱使一样。不过终究是没如诃罗所愿,因为飞船拉响了警报,另一个入侵者闯入了飞船内部!
甄湄艰难地睁开眼睛,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能找到这里来的人,她只想得到一个人——派拉瓦。
所以她攀住诃罗的肩膀,努力凑到他面前,他反倒抱住自己坐了起来,甄湄抽了一口冷气,压着声音道:“有人来了。”
诃罗眉心嵌着的红宝石闪过一道光芒,他能感觉到那股危险的力量正往这里靠近。他本无所谓无视一切的攻击手段,但此刻怀里抱着软乎乎的香躯,他也只能收敛力量,反倒有些棘手。
“你认识他。”诃罗语气是肯定的,这让他产生了类似嫉妒的情绪,“他并不是来找你的。”
诃罗本以为这话会让甄湄难过,结果她反倒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知晓派拉瓦来找惜儿,甄湄就明白惜儿和溜溜定然安全了,她也不用着急赶去救人。事实上,诃罗给了自己身体,她正担心自己怎么带走两个小孩,她肯定是没办法一手拎一只带走了。
诃罗静静地注视着她,忽地手指在她的肩头一画,一条湛蓝的长裙便已经穿在她身上了。平台变成了大床,被牢笼囚禁在中央。他握着她的手,扣在床头,四条锁链束在她的双手双腿上。
“你这是做什么?”甄湄试着扯动锁链,却根本不可能挣脱。
诃罗静静地看向一个方向,披着一道蓝色长袍,穿过牢笼,走出了房间。甄湄看他离开,应该是去对付派拉瓦去了。
甄湄用力地扯了扯锁链,这具身体虽好,却没有什么能力,还不如商羯罗给她的机械身体。她扯了几下,放弃了,朝着空气道:“你要看我的笑话吗?”
一道黑洞出现在床上,派拉瓦落在甄湄身上,蛇尾缠着她的身体。许久未见,他那种冷戾的气息越来越严重了,此刻他注视着甄湄脖颈上的红印,手指触在那里,“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我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凌羽生,结果你却为了斯塔奴去找死。”
甄湄凝眉,“派拉瓦……”
他如血一般鲜红的唇冷漠勾起,笑意却并不进眼底,“现在你又勾引诃罗,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水性杨花……水性杨花……
甄湄被刺得喉咙一哽,扭脸不看他,“那你救了人便走吧,何必又来找我。”
派拉瓦眼神阴郁,苍白的皮肤宛若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面上显得平静,心里却在疯狂地摧毁一切,竭力嘶喊,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要带走她,藏在只有他一个人能找到的地方,什么分.身,什么本体,休想分享她。
甄湄冷笑一声,“把你们都杀了,就都结束了,不是吗。”
派拉瓦听到这话,反倒眼神柔和了一些,他轻轻道:“我会帮你的,把他们都杀了。”
“……”甄湄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该指责你。”他抱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让甄湄都有些没办法喘气了,“我只是,嫉妒得快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蛮的地雷~
第147章 毁灭(九)
做个贴心的正版小天使吧~爱你哟 血腥味越发浓郁, 就像有人将几十头肥猪用高压碎肉机连皮带骨碾碎成浆糊,泼得到处都是。在这四处都是天网监控的城市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弄出这样可怕的血腥味?
在拐角处,甄湄看到了还未干涸的血迹, 在地上、墙壁上泼洒得到处都是,她甚至能看到一些残留的可疑脂肪和粉色的肉类物质。
这样的场景显然不太美妙,更预示着拐角另一头, 可能会潜藏着比这显露的冰山一角更为可怕的危险, 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紧离开这里, 然后报警。
但偏偏甄湄像中了邪似的往那边走,她的手指因为害怕而有些微微抽搐, 只能借着揪紧自己的衣服抑制住那股心慌。她觉得自己近日来的迷惑不解乃至于对某些未知的怀疑,或许那里,就藏着她需要的答案。
这种执念驱使甄湄继续往下走去,就在要转过去的一瞬间,一张脸拐过墙壁, 出现在她面前!
那脸贴得极近, 甄湄甚至能看见那眼睛里,惊恐苍白的自己。
“啊!”甄湄没能压抑住惊呼出声,整个人因为面对突如其来的事件而往后坐倒在地。
离得远了, 脸的具体样貌就出来了, 浮肿得跟泡了几天水的尸体的颜色状态一模一样,肿胀得看不出五官的形态,皮肤呈现一种透明似的不详, 甄湄唯一能看出来的,他是个男的。
因为那过短的头发和比起女人来收,更为坚硬的气质。
那挤在面部的眼睛转动下来,看到了甄湄,忽然笑了起来,这种笑没有带进眼里,他道,“湄湄,你还好吗。我可是,很想你啊。”
然后,那脑袋带出可怕的身体,那是放大了千百倍的,如蛆虫一般的身体,几十只手挂在那肥硕恶心的虫体上,腹面张着的大口还在咀嚼着人体的残肢。
这可怕的虫男拖着长长的血迹,往甄湄这边走。
甄湄骇然爬起来想要逃离,却被一只伸长的手掐住了脖子。那肿胀的脑袋从她耳侧弯过来,看她,而掐住她脖子的手却没有用力,“唉,怎么一见面就要跑,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啊。怎么没有见到你的那个情郎呢?”
“我不认识你。”甄湄还是感到有些窒息,双手掰着那如铁钳夹住她脖子的手,粘腻腻的血液又臭又腥。
“不认识?”虫男的声音忽地变得尖利起来,“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如今的样子都是谁害的!”
因为激怒了对方,甄湄一时感到喉咙上的力气越发大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喉骨咔咔的响声。
“不过,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呢?”虫男松了手,才没甄湄因为窒息,“就看看你的情郎愿不愿意出来救你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可是玩腻了。”
此时甄湄万分后悔自己冲动的行径,但听到这怪物的话,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记忆?这个怪物跟自己又有什么纠葛?
见甄湄仍是对他一脸陌生的样子,虫男冷笑道,“你还真不记得了我了?李锦程这个名字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记的么?”
“李锦程......”甄湄脑子里某个画面一闪而逝,无法捕捉清楚。
也不待她多想,脖颈一疼,眼前刷地黑了下来,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个人究竟能用多少时间才能看清另一个人?甄湄认识李锦程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同一届、同一专业,金童玉女,家世也相当,似乎没有理由不在一起。
所以她接受了他的追求。但恋爱的三年时光似乎乏善可陈,大抵是因为两人的不上心,大多是因为对方都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也就这么继续了下去。甄湄一直认为她还是挺了解这个男人的,或许不是什么专一钟情的人物,但至少也是个磊落光明的人。
却没料到,真实的面目比她所能想象的可憎,更加不堪。
从昏睡中缓缓醒来的时候,甄湄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着,吊在一个工厂里的中央,虫男已经不见了,这里空无一人。
很明显,自己变成了一个诱饵,而准备上钩的鱼儿,或许已经藏在哪个地方暗暗观察了。那么,那位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怪物男准备钓上的鱼儿是谁?
三三么?
甄湄心里却一下子否决了这个答案,如果李锦程真的是他的未婚夫,那么三三呢,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甄湄脑袋就有些疼,像是在阻止自己想起什么,不管如何,她还是不希望三三出现在这里,这个变态虫男完全就是个怪物,若是他的目标是他,这番来救她的人必然会十分危险。
绷紧的绳子忽然嘣地一声断裂,甄湄摔在地上,巨大的虫身就在这么一瞬间从自己身边滑过去,“想跑?”
虫男冲出了工厂,就在这时,一个扛着大剑的红发男孩出现在一边的窗口,“女神,快过来!”
甄湄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是谁,她连忙跑过去,却看见,在红发男孩身后,那肿胀发白的脸阴恻恻地微笑,她大喊道,“小心!”
几十双手像是橡胶一般无线拉长,捉向红发男孩,他听见甄湄的话连忙扑进窗户里,反身挥动大剑,那一瞬间空间仿佛扭曲,带起一阵飓风,那些手臂如雨点般掉落,黑红色的血液像墨汁般四处喷溅而出。
红发男孩在地上滚了好远才泄掉那股力量,而那些原本断掉的手臂竟然自己往后动,又衔接回了那臃肿的虫身!
“调虎离山计?未免太天真了。”虫男看着自己回来的手,“你们杀不死我的,我可是不死之身。在我选择放弃人的身体后,就不是你们能仰望的存在了。好奇我的任务吗?只要杀了你们所有的人,我就是这次唯一的赢家了。不过,湄湄你放心,我会留你在最后的,好好享受一番,再送你去天堂。”
红发男孩只有一只胳膊,他吐了口血,撑着大剑站起来,嘲笑道:“就你这家伙,做梦吧!”
话说得原本微笑的虫男神情一冷,他也冲进窗户,“嘴上逞强!”
“扑下!”红发男孩对甄湄道。
孤身一人,被黑暗的森林包围,很难不产生畏惧与恐慌的感觉。甄湄几乎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憋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她有时听到一点沙沙声,就会吓一跳。
她突然想,或许她进来是错的,呆在外面或许可能被那些研究员发现,但她也有枪,还有蛛丝、疾风鞋和滴血匕首,未必不可一战。在这里,她有什么呢?她很可能看不见敌人是谁,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甄湄又觉得脖颈发凉了,这是源于她自己对未知的恐惧。她摸向自己的脖子,忽然摸到了湿软的肉样的东西,甄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扯着那玩意儿往后拽。但她手一顿,指甲掐住吸住位置的边缘剔开,终于被她撕弄下来,拿到手里一看,果然是水蛭!
脖子被水蛭吸血的地方还在流血,水蛭分泌的毒素使血液不会轻易凝固。甄湄连忙扔掉那恶心的水蛭,裹紧了衣领,那水蛭很有可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幸好她穿的军裤军鞋包裹得很紧实,不然腿上估计会爬满了那些恶心的家伙。这种地方的水蛭毒得狠,雇佣军告诉她,如果数量多了,水蛭甚至能活活吸死一个人。
不是说水蛭把人的血全部吸光,而是因为水蛭的伤口不会愈合!水蛭毒素是世界上最好的抗凝血酶,失血过多才是导致死亡的罪魁祸首。
忽地,甄湄看见不远处有灯光,似乎有人?
甄湄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方向,蹲在灌木丛里窥伺。
五个人正围坐在火堆旁,是玩家!
“这该死的地方!”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小眼睛,一脸猥琐向的男人正烤火弄干他湿透的衣服。
其他几人同样光着膀子,然后互相弄掉那些可恶的水蛭,都弄得一身的血。
“秃头,你不是看过畸变么?现在哪里安全点,咱们好过去,至少有个可以躺的地儿。”其中一个脸上有块胎记的男人问另一个秃顶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