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师部这边的工资不会比郝援朝低到哪里去,但是看到这压水井方便去打的人家不多,不是他们的工资比郝援朝低,而是他们不像郝援朝无父无母,家里孩子小花费不多。像是老家在农村的,比如隔壁住着的程参谋长,每个月领到工资他都要取出大部分汇给老家,除了给他自己老婆孩子用,更多是给在老家的父母兄弟用。农村出身的兵基本都如此,农村资源少,讲究有能力的拉拔较差的兄弟,不可能说你在部队吃香喝辣不管老家父母兄弟,每个月或多或少都要给钱。
而他们孩子也不少年龄也不小,大家讲究多子多福,早婚早育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孩子大了花费更大,吃饭更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是没道理,念书更贵,小学两三块初中十几二十块,念了初中不想念了?塞到部队去锻炼,为了避嫌不能到自己所在的部队,出门在外要花钱,等到他们自己津贴够用还得一段时间,到时候谈朋友没准又要跟家里伸手。不想去部队要工作?那得花钱走关系。还想继续念书?高中要学费,考中专大专大学?哪怕考上一两个还有其他孩子,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所以别看都是工资差不多的,但是真像郝援朝这么舍得打井的不少,更别提像郝援朝这样不仅打井还弄什么厕所,亭子,各种家具的,整个师部也就他这一家了。
不,还有另一家,就是他们另一个邻居陈政委。
郝援朝疼(怕)媳妇是整个军区都有所耳闻的,从第一天背着行礼身前兜着两个娃开始,到后面修厕所,天天给媳妇挑水洗澡(江舒瑶进过一次澡堂子被里面白花花的肉给吓出来后再也没去过澡堂子洗澡,这事不少妇女还在那儿说她脸皮薄矫情),再到给做各种家具,砍个柴都舍不得(江舒瑶跟周小花去山上打过一次柴,是郝援朝背回来的,然后就没让江舒瑶再去,都是他自己趁着下班去弄的),败家也不责怪(江舒瑶往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被人看见了说嘴),还特意给打了一口压水井方便用水,诸多事件都深刻表明郝援朝十分怕、哦不,疼媳妇。
在郝援朝跟江舒瑶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传闻已经飞遍整个军区。
而等到陈政委搬过来的时候,这个疼媳妇的名头又落到他身上了。这不是大家先传的,而是陈政委他媳妇自己‘无意’中宣扬出去的。
陈政委媳妇叫赵月如,是个烫着波浪小卷发的时髦女人,年轻,二十一岁,跟四十岁的陈政委算是老夫少妻配,是陈政委的续弦,先头陈政委那个媳妇病死了,留下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好像是为了照顾这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免得被后娘欺负,陈政委他娘跟他头一个媳妇娘家达成了共识,把前头媳妇的妹妹,也就是赵月如娶了过来做续弦,赵月如竟也同意,就这样有了老夫少妻配。
而赵月如她姐留下来的三个孩子男娃子最小,九岁,两个女娃子要大点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二岁,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姐姐,这次随军这三个孩子也一起跟了过来,据赵月如‘不经意’说出去她待这三个孩子很好,三个孩子都对她很亲近,陈政委看她对孩子这么好,她年纪又小,更是宠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更没跟她大声说过话,这次用的家具也是新打不久的,还有她手上的梅花牌手表是陈政委结婚时候送的,身上穿的新裙子是陈政委催着她做的,缝纫机收音机这些大件都不是她主动要的而是陈政委主动买的。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表明陈政委疼她?
还有这次看到郝援朝家里打了水井,没几天也叫人来打了一个,还很莫名其妙地站在墙头对江舒瑶道,“江嫂子我以后就不用惹你厌烦了,你看老陈知道我去你家打水麻烦,这不立马就喊人来给我打了一口井。”
江舒瑶:excuse me
第24章 闺房秘闻
赵月如这话挺叫江舒瑶没头脑的, 她何时表示厌烦她?
嗯,江舒瑶回想了下,貌似从头到尾她们没什么交集?
赵月如他们搬进来第一天按道理安安有些感冒她带去卫生所看了医生, 回来没有心情去对新邻居表示问候,赵月如也没有上门, 好像第一天赵月如在找别人侃大山。
之后赵月如不知为何也没有上门来过,就是在压水井打好之后,她有上门来打过水, 当时师部这边其他离得近以及好奇的家属也要来过, 院子里还热闹了一阵, 而今天有些奇怪都没人上门来。
这么说不是江舒瑶有受虐体质觉得他们不上门来不高兴, 只是微微有些奇怪而已, 因为自从她家打了这口压水井后,比竹林那处共用的水井要近不提,打水也更方便, 抓着压水柄轻松压几下水就很快出来,比用水桶一桶桶掉在井里拉上来轻松方便多了,所以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不认识的居多)都上门来,把她家院子都弄得**的,她还头疼了一会, 想着这情况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了, 没曾想今天这情况便消失了,而赵月如又这么怪里怪气说了一句话,实在让人没头绪。
不过家里的压水井不用成为公共水井江舒瑶还是很高兴的, 不是她小气而是有些嫂子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大早上她还没起来院子门口就传来大嗓门然后郝援朝走之前从外面关上的门就会被推开,她不得不被迫起来。除此之外中午吃饭下午午睡晚上吃饭都有人过来,基本没有个时间概念,把这完全当作共用水井了,还得陪聊不能无视,否则人家以为你看不起她不乐意她打水,难做的很。
更有些嫂子是跟人说话激动时手舞足蹈口水乱喷,这也就算了,勉强能忍,真正让江舒瑶受不了的是说话说着人家猝不及防就咳一下往院子里吐一口痰,吐完后还没事人似的继续说话。
江舒瑶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恶心死了,一天都吃不下饭。
郝援朝知道后第二天起床去早训时便让铁柱树根先出去,他自己在里面把门闩闩上,然后再翻墙出去,这样一来外面就打不开门了,有嫂子见推不开门在外面喊人,江舒瑶听郝援朝的话假装没听见睡死了,那嫂子就无奈了,郝援朝能翻墙出来他们可没这个本事,自然就走了。
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有嫂子会过来,毕竟早训就一个小时,江舒瑶不可能一整天都装睡,郝援朝他们也是要回来吃饭的。
难不成是有天郝援朝这操作拦住了赵月如,所以赵月如这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江舒瑶不知道她差不多已经真相了。
那天早上赵月如使唤她大外甥女陈春草过来打水结果喊不开门,赵月如心里就不大高兴,第二天她想上厕所起来恰好就看见郝援朝翻墙那一幕,当场就问,“郝师长,你不走正门爬墙做什么?”
郝援朝被抓包了脸色也很淡定,没怎么看赵月如,说了句,“锻炼身体。”就走了。
赵月如还没被人这么漠视过,刚想生气又想到什么,瞥了眼郝援朝跟铁柱树根两个走远的身影便上门尝试推了一下郝家的院门,果然没推开,当下就明白过来了,心里特不高兴,就让陈政委找人来打井,不仅如此,还在外面‘不经意’散播江舒瑶不乐意别人到她家那里打水竟然让郝师长跟两个娃爬墙出门的事,煽风点火,让大家伙对江舒瑶印象一下子变得不好。
都是有点气性的,你江舒瑶既然嫌弃我们那我们就不去了,不就是一口井吗?公家又不是没有。而那还想贪近的本想着厚着脸皮上门去,结果听到赵月如也要打压水井就打消了念头,再忍几天,以后去赵月如那儿打水不就成了?还不用看江舒瑶的脸色!
这样一来,江舒瑶这儿就没人来打水了。
从周小花嫂子这儿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江舒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依旧是一脸淡定地抱着萍萍喂奶,小妞妞脾气大,喂奶要先喂,不然能一直哭,安安倒是挺耐得住,等他姐喝完奶再喝也不急。
“江妹子你就不生气?那小娘皮这么造谣你不上去呼她两巴掌?”周小花嫂子看起来比她还激动,不过周小花嫂子比其他农村来的嫂子好一点的地方是即使她激动大嗓门说话也不乱喷口水更不在她面前随地吐痰,衣服也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不邋遢,是个勤快的。
江舒瑶笑,“生气啊,但是我要是反应激烈冲上去打人那别人还不认为我是做贼心虚啊,还不如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反正日久见人心,别的嫂子不来就不来,我有时候确实是要出门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
当然事实真相是她们不来她还挺高兴的,毕竟她是个私人领地意识比较强烈的人,又不想光明正大赶人,赵月如虽然是诋毁了她的名声但是却是解决了她的困扰,而受损的这点儿名声又算得了什么,舆论操纵得当,名声扭转是很容易的,她现在装作不知道,不去理会那些舆论,照常跟人相处,那日后抓到机会,别人今日诋毁她多厉害日后便会为她洗白多勤快,不怕。
但这些话不能这样直白地告诉周小花嫂子,免得她多想,或者不小心传出去。
周小花嫂子人是不错的,可是就是一张嘴特能八卦,她守不住自己的嘴巴,听到点话就想跟人八卦一下,也是以前在农村养成的习惯,农村没别的好娱乐的事物,八卦可以说是唯一的消遣,有时候她也想守住嘴,可一激动起来话赶话她就会忘记,嘴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
因此江舒瑶是不串门不去大树下跟人八卦也照旧能在周小花嫂子嘴里把这段时间军区发生的事了解个七七八八,东家长西家短,基本没周小花嫂子不知道的。
可让自己的话从周小花嫂子嘴里传出去,那就不太好了,她可没想得罪所有人。
周小花见江舒瑶这么说还挺替她觉得挺委屈的,又觉得江舒瑶是不是有点太好欺负了,换做赵月如编排的是她那她早上去扇两巴掌了,在农村,只要有点脾气的婆娘就没有不曾打过架的,一言不合就上手,在她老家那边实在太正常不过啦,民风彪悍,别的村子都不敢惹。
“要不我帮你扇那小娘皮两巴掌?”周小花其实还挺看不惯赵月如这女人的,就没见过这么爱显摆的,每天嘚啵嘚啵地念叨陈政委多疼她对她多好,搞得好像别人都没男人日子都不好过比不上她似的。
还有说什么跟继子继女好,真好两个继女能养的跟个鹌鹑似的?缩手缩脚忒小家子气,就跟她老家那被后娘养大的闺女一样,拿不出手!
看周小花嫂子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江舒瑶惊讶了下,随即便有些好笑,“不用,不理她,过段时间你再等着瞧。”
赵月如诋毁她名声的同时不忘想踩着她上位,在这些嫂子们面前刷好感,大包大揽说过段时间她打好井大家可以去她那儿打水,看如今她院子里除了周小花嫂子就没别的嫂子过来的情形就知道赵月如目的达成了,那么等她家压水井打好之后,就准备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嫂子。
瞧着赵月如平时的作派,可不像是能容忍从早到晚院子里随时都有人来打水并且要陪聊,院子还泥泞一踩一鞋子泥水的日子。
赵月如能忍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一开始院子里打好压水井嫂子们都往她那边去她还得意了许久,还特意赶在江舒瑶在院子里的时候走到墙头边对她道,“嗨呀我也不知道嫂子们怎么都跑过来我这边打水不去你那边,可能也是图个新鲜,江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要不我让几位排队的嫂子往你那边去?”
“你可别喊我江嫂子。”江舒瑶露出佛系微笑,“我今年十八岁嫂子你二十一,听着我别扭。”
赵月如:笑容渐渐凝固。
不过她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还想把话题扭到打水这事并凸显一下她的人缘打击一下江舒瑶,然而还没开口呢郝援朝就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肉,“今个儿有口福了,走,我去给你烧火炖肉吃。”
眼风都不带扫一下赵月如揽着江舒瑶就往屋里去。
被忽视得彻彻底底的赵月如:笑容再次凝固。
不说这个小插曲,回归正题,一开始赵月如觉得别人来她那儿大水井是给她面子显示她人缘好,但是渐渐地经历江舒瑶经历过的那些事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尤其是一些嫂子自以为跟赵月如关系不错,常常不请就进人屋里,夏天天热,又为了抓紧陈政委的心,就在衣服上使了点小手段,弄个啥诱惑啊什么的。
陈政委虽然四十岁了但身强力壮,赵月如又故意勾缠,想早点儿生下她自己的娃,晚上有时候就会闹得晚一些,第二天就懒不想起床,就这么给别的嫂子看见了,衣衫不整的,饶是她那么厚脸皮能自吹自擂的人在闺房这种事还是比较皮薄,弄得尴尬的很,偏偏那个嫂子在农村说惯荤话,还上来打趣,事后还‘偷摸’告诉了她聊的好的嫂子,让她不要告诉别人。
然而像这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的秘密,基本上是会变成人尽皆知的‘秘密’。
就连江舒瑶都有所耳闻,所以可见传播速度有多快多广。
而最后赵月如跟这些嫂子撕破脸也是因为这‘秘密’——
被陈政委知道了。
第25章 闹剧
自然不是有人那么没脸色跑到陈政委跟前说, 事实上像这种闺房秘闻,女人们是几乎不会告诉自家男人的,传播的范围也只是在已婚妇女这个行当之中, 像男人基本不可能会知道。
那陈政委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因出在了那些小娃子们身上,放假期间娃子们都没事干四处野, 掏鸟窝抓小鱼等等数不尽数,还有小一点的十分热衷捉迷藏这游戏,藏身地点那是到处都是, 上至树上下至床底下, 什么草堆里石块里甚至猪圈处都有可能, 小孩子的好胜心是绝对不能小瞧的!
于是, 那些最爱在什么树底下屋里头甚至背着人的草垛子聊天八卦的妇女就这么把赵月如的闺房秘闻传到了捉迷藏孩子的口中, 小孩子说给大孩子听,大孩子传给大孩子,只要言语交流没问题的, 基本都传了,就是驴蛋这家伙也听到了,回头来还说给树根听(江舒瑶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交流的,她现在正在教他们讲普通话,但是平时他们俩个说话都不像是说普通话), 树根听了回头还问江舒瑶奶.罩是什么, 让江舒瑶都觉得尴尬了。
而那些大孩子比小孩子要懂这方面的事,又正是对性有朦胧好奇心的时候,平时或许还不好意思拿出来讨论, 但是赵月如这事是他朋友圈子里的‘大家’都知道的,那这件事便被默认可以拿出来讨论,于是乎这么一讨论,那就是甚嚣尘上,越说越嚣张了,不期然地,就让陈政委无意间听到了。
部队里挺多人会说黄段子的,不然也不会有‘兵痞’这个叫法了,在男人扎堆的军营里说个荤话其实再正常不过,毕竟是人就会有正常生理需求需要排遣嘛,大家伙一起说说荤话乐呵一下没啥,陈政委年轻时候也是听了不少说了不少,但是这种说到他自己婆娘身上,连穿什么身上哪里有印记都说出来,甚至是猜测他们如何‘大战三百回合’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当下连温和的脸色都绷不住,气得差点没掏出木仓把这些满嘴跑火车的半大荤小子给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