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来她当作忘了。
重来一辈子,在这个年代结婚养娃,生活渐渐步上正轨,她以为她是真的慢慢忘记前世,然而今晚她知道她还是没有完全忘记,最起码虱子二字,便能勾起她心底最深的厌恶。
哪怕早知道长虱子的是赵月如,长头发不一定就会有虱子,赵月如只是下午到她家待过一会儿而已,那么短的时间两人没多少接触,虱子不会传染到她身上来,但是此时此刻,江舒瑶却觉得下午刚烧水洗过的头发似乎在发痒,那一大窝附在头发上会动的虱子动态图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再起涌起,几乎没办法继续跟周小花聊天,转身就想去屋里找剪刀把头发都剪掉。
都剪掉,让虱子没有机会寄生上来!
“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呢。”周小花嫂子一脸奇怪,喊江舒瑶她也不回答,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在外面跟詹红军聊天的郝援朝听到动静心里存疑,转身抛下詹红军往屋里走,刚进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呢,就见江舒瑶找了把剪刀抓着自己的头发要剪过去。
“瑶瑶!”郝援朝脸上一惊,快速冲过去一把抓住她拿剪刀的手腕,“怎么……”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到江舒瑶微仰着头看他,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竟有厌恶和隐隐水光。
郝援朝心里是紧张起来了,立刻夺下她的剪刀放到一旁,同时把像是受惊的江舒瑶一把抱进怀里安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啊我在这儿呢,别怕啊瑶瑶我在呢。”
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却让江舒瑶回过神来,厚实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似乎起了作用,上辈子就被抛掉的回忆也慢慢淡去痕迹,她用力抱紧了郝援朝,要把他抱疼了,自己也被他硬邦邦的身体压疼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和头皮发痒的感觉才完全褪去。
“等把地里和院子都种上菜了,晚上就把萍萍安安挪到婴儿床睡。”江舒瑶在他耳边低低说完这句话,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就离开她的怀抱,然后转身出去了,因为萍萍小魔王不知为何又嚎起来了。
而郝援朝还沉浸在心疼她安抚她的情绪里没回过神来,冷不丁耳朵一热气脸颊一柔软,还愣着呢,“啥意思?”
晚上婴儿床睡=床上只有他跟江舒瑶=他可以吃肉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前面内容的时候,我得鸡皮疙瘩也起来了,还头皮发麻,连百度治疗虱子内容我后来都设置为无图模式了,可怕!!!
——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听说昨天有木有来得及灌溉就清空的实在太可惜了,下次我会提醒你们月底记得(向我)灌溉别浪费的!!!
PS:昨天灌溉的数据更新了没找到,所以就没办法显示出来啦,还是谢谢么么哒~
第37章 原身穿越后(算是小番外)
虽然对江舒瑶说的把萍萍安安两小只挪到婴儿床睡觉一事感到高兴, 但是郝援朝还是更担心江舒瑶,刚刚那模样让他心疼,担忧她心里有事。
不过江舒瑶出去之后心情好像又变得正常了, 送走了詹红军两口子之后,便让郝援朝拿来笤帚扫地打扫卫生, 她要连夜大扫除一次。
哪怕心里已经过了那个小坎,但是该预防还是要预防一下的,江舒瑶不仅要打扫卫生, 打扫完后大家还要再洗一次澡, 明天醒来再把枕头套什么都洗一遍, 放到大太阳底下暴晒, 杀菌杀虫!
然后提醒两个小的避开赵月如, 哦不,是陈政委一家,别靠近, 免得传染了虱子。
至于什么是虱子江舒瑶也没瞒着他们,为了让他们有个深刻印象自觉养成卫生习惯还往大了说,把树根吓得表示他看到陈政委一家就跑。而铁柱大了点知道虱子是什么,虽然他没长过,但是村里有人长过, 在他心里也没觉得多可怕, 不过既然是江舒瑶说了他自然会点头答应,尤其是看江舒瑶是真的对虱子敬谢不敏,那更不会在外面传染回来让她膈应难受。
而郝援朝也被江舒瑶提醒要离陈政委远点, “看他那头浓密的头发指不准也传染上了,你可别靠太近,不然沾了回来就去住办公室。”
郝援朝点头,看她进入一级警戒状态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怕这个?”
“不!我是恶心,恶心坏了!”江舒瑶要说恶心什么,虱子绝对能排在第一位,不仅是它会吸血会在人头发上产卵这种事让她恶心,更是跟上辈子她异母弟弟还有宋父继母的做法教她心理不适,所以这在六十年代人眼里很不起眼的寄生虫,却是让她深恶痛绝避之不及的玩意。
“部队还有没有别人长这种东西?我要教的学生之中不会也有?”江舒瑶一发散,忽然连门都不想出。
郝援朝见状赶紧道,“没有没有,进来部队这么久,你多少也跟其他人打过交道,不会有事的。”
又问她,“晚上那会想剪头发是因为这个?”
江舒瑶在他面前再丢脸的时候都有过,不过听他这么问还是会有一丝丝不好意思,点点头,顿了顿,看他那皱起的眉头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担忧眼神还是把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他。
“……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后来我搬出去,跟宋家基本也是断绝关系了。”说完后话锋一转,江舒瑶还是宽慰他几句。
但就是如此郝援朝也没有多好受,既恼怒于上辈子宋家对她做过的事,又后悔上辈子跟她说分手,哪怕那个时候随时会死会担心牵累她,他都不应该让她那么伤心难过,即使后来他忙里偷闲回来偷偷看她时她像是完全从恋情中走出来一样,但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忘掉更没走出来。
如果走的出来,这辈子她就不会答应嫁给他。
这让郝援朝这些日子隐藏的忐忑和不确定又消失大半,但是对江舒瑶的心疼却翻倍不止,他抓起她的手亲吻,向她许诺,“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来。”
“女人欺负我呢?”
“我欺负她男人,要是对你动手那我直接揍她,女人也揍。要是她孩子欺负你我也揍她孩子!”反正脸面没有媳妇重要。
江舒瑶被他的话逗笑,心情大好起来,心情一好困得也快,本来今天就挺累了,要不是出了赵月如那事她要大扫除,她早睡了,现在跟孩子们一起大扫除过,又有两只小天使治愈着,郝援朝再一哄,她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
也是,这些日子虽然不经常跟其他军嫂接触但是多少还是有凑在一块过的,那都没传染上,证明还是没事的,大不了以后再减少出门跟人交流呗,她还要种地上山采花苗树苗多得事要做,也没空跟人扎堆,不怕。
于是江舒瑶便宽心地带着两小只睡觉去了。
郝援朝:用完就丢。
成,睡觉前他先把衣服泡上,今天傍晚回来去开锄地又去竹林砍了些竹子,挺忙的,衣服先泡上明天再洗。
铁柱树根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他包揽其他的,也不是很多?
郝援朝看了眼地上两小只刚换下来的改良版尿戒子(就是江舒瑶为了方便把布裁成以前市面上尿不湿模样,两端有绳子系着的那种),上面黄黄的还有小粑粑,他是不是因为让铁柱树根发挥一下兄友弟恭精神帮忙洗下两小只的尿戒子?
直到睡前郝援朝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上了床沾了枕头,听着三只宝贝均匀的呼吸声,他也安心睡着了。
他是一夜好觉,而江舒瑶是做了一晚上的梦,前半部分她梦到了上辈子,自己接到遗书在别墅里喝了个醉生梦死之后,第二天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她’缓缓地清醒了,扶着脑袋好像宿醉之后头疼不舒服,皱着眉头的,好一会跟适应过来了,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似是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分外生动,她在那两年里很少看过自己那么生动的模样,而现在站在上帝角度看,总感觉那不是她自己。
接下来‘她’疑惑的自言自语更是让她相信,这不是她,醒过来的是六十年代的江舒瑶,也就是她如今那副身体的原主。
因为‘她’说,“刚刚做的梦竟然是真的?我真的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啦?是借尸还魂吗?怎么办我是死了吗?能不能回去?”
疑惑担心的模样里还带着一丝惊喜,很显然这是比缺衣少食的六十年代更好更精彩的时代,她会高兴也是常理之中。
不过高兴过后还是惦记着六十年代的父母家人还有她的未婚夫郝援朝,在梦里这个江舒瑶也是有宋书瑶记忆的,知道现在她是一个人住跟家里断绝关系,也知道宋书瑶的前男友梁厉跟郝援朝长得一样,但是这个跟郝援朝长得一样的前男友却已经为国捐躯,原身宋书瑶是收到前男友遗书后喝酒喝没才让她穿过来的。
虽然穿过来的世界很精彩很丰富,宋书瑶关系网简单不用担心露馅,又有钱有资本,生活上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工作就是天天玩都不怕饿死自己,还能过得分外舒适,但是这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江舒瑶还是挺害怕有点想回去,但是却回不去,她在别墅里适应了半个多月,把这个世界差不多了解了,害怕和孤独才减少了,也喜欢上这个世界的各种娱乐,手机电脑都让她觉得有趣,哪怕有了宋书瑶的记忆但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渐渐地便适应了变成宋书瑶的日子,后来还交了不少朋友,也有了喜欢的男朋友,除了偶尔会想念一下六十年代的父母,但是因为没有回去的可能也只是祈祷如果有人能穿到她身上,这个人是她现在穿的这具身体原主的话那么希望她能够好好对她的父母,至于郝援朝,她也不强求她一定要跟他结婚,毕竟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久也更加‘开明’,而郝援朝没了她也会娶别的女人,他的团长身份不会让他变成光棍的,哪怕带着四个孩子,还是不少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并感到是撞了大运捡着这好婚事。爱情不爱情,隔着年代也没办法谈了,还不如放宽心不想了。
因为江舒瑶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变成宋书瑶之后,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和害怕,后来她在这个世界完全是如鱼得水。
她没有再跟原先的宋书瑶一样出版摄影集,但是她开始写作,当作家,本身在六十年代就能跳级能考上大学的人都不蠢,又有两个人的记忆,江舒瑶的写作之路也很顺畅,情路偶有坎坷,但是日子依旧是幸福快乐的,她热爱生活热爱这个世界的模样吸引不少优秀男人追求她。
她过得很好很快乐很满足,这场穿越没有毁了她,这让宋书瑶很安心。
第38章 想法改变
宋书瑶安心了, 心里就跟搬走了一块石头一样轻松,毕竟之前即使她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宿命,穿到这具身体过来不是她人为可控的, 但是心底多少会担心她穿过来了,那原主怎么办, 是成为孤魂野鬼去投胎了还是穿到她身上了?一直不敢肯定。
现在‘亲眼’看到原主穿到了她的身体并且过得如鱼得水,宋书瑶总算是能放下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来,以后心无愧疚光明正大做江舒瑶了。
人一轻松, 这梦境也离她而去, 她感觉自己飘走了, 好像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一样, 原主离她越来越远, 越来越小,她应该是要回去了,醒过来估计天亮了,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然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梦里的画面却是一转,竟然又换了个场景做梦。
这一次不是特定梦到某个人,而是一大批不认识的人。
如果说上个梦让她安心的话,那么这个梦就让她胆颤心惊多了。
梦里正是华国一九六六年, 后世历史书上开始的时候, 举报、游街、□□、下放、抄家,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场景都展示在她面前,哪怕江舒瑶在梦里并不想看, 但是身体就好像是被线扯着,想拿手遮上眼睛或者闭上眼睛都做不到,所有的画面都印在眸子里,让她心惊肉跳。
最后在看到儿子上台数落台上‘犯罪’父母的罪行并拿鞋子抽打他们的画面后,江舒瑶被郝援朝叫醒了,醒过来就看到郝援朝担忧的神情,“瑶瑶,怎么了做噩梦了?”外头天光大亮,两小只都吃过奶放在婴儿车让铁柱树根他们看着了,而江舒瑶还没醒,郝援朝进来一看就看到她像是被梦魇着的模样,赶忙去叫,谁知道叫了好多次才叫醒。
说实话,他还挺担忧这一做个噩梦就换个芯子,毕竟他跟江舒瑶也算是‘来历不明’。
好在江舒瑶看到是他之后并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还抱住了他,“我刚刚做噩梦了,梦到文化大……”说到这,江舒瑶转换为英语跟郝援朝交流,郝援朝上辈子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英语水平没比她差,所以江舒瑶用英语说的话他都听懂了。
听懂了,也明白她是被什么给吓到了,郝援朝倒是安下了心,“没事别怕,现在才六二年,还有四年呢,而且这是军区,梦里你没看见军区乱起来对不对?真乱也乱不到这里,哪怕一开始孩子不懂事也去做红小斌也没法张扬的起来,我还能教他们欺负你不成?他们爹可是兵。真闹腾都绑了去训练,训趴了就没心情搞事了。”
这样的话多少能安慰到江舒瑶,让她心跳也渐渐缓过来,不过心里也给上紧了道弦。早先她知道历史,六六年会闹,但是历史上描写的总没有梦里亲眼看的那么真切那么具体,所以之前她虽然多少有些担忧但并没有真的太当回事,毕竟郝援朝贫农家庭而她是工人阶级,成分都没问题,又住在部队,后世都说了部队是比较稳妥的,是闹不进去的,因此没太小心翼翼,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只是外文书籍不要买罢了。
但是在梦里亲眼看到过那场运动的猛烈和疯狂之后,江舒瑶是真的没办法再有之前那样的好心态了,哪怕郝援朝也安慰她部队闹腾不起来,但是到底是多了几分谨慎,“不种花了,院子里都种菜种果树。”
郝援朝一听,“还怕呢?”
江舒瑶从他怀里起来抬头认真看着他,“你别不当一回事,在部队也不全然是稳妥的,梦里我看见有领导也被下放呢,你做事再谨慎点,别给人捉到任何把柄,想想我…我们这个家,真出事就有十年要熬,到时候我也学那些人抛夫弃子断绝关系让你一个人过去!”
说到最后不放心,软硬兼施,都威胁起来了。
看她这模样郝援朝心情却是高兴的,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放心,为了你我也不倒下,我给你做支撑,真倒下了也不用你登报我自己登报不拖累……”
话没说完江舒瑶就反过来咬了他唇一口,“叫你胡说八道!”
一说一闹,气氛却反倒有些温馨和暧昧了,郝援朝看着她,四目相对,只感觉满心满眼都爱她不够疼她不够,情不自禁搂着她又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