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和树根当时坐过火车还记得, 但也有两年多了, 此时也是感兴趣的,会向外张望。
这个年代火车的速度并不快, 看外头的风景,到也有几番意思, 江舒瑶还拿出相机来, 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也拍了几张窗景照。
买的是卧铺车厢, 郝援朝在江舒瑶准备回娘家的时候就托人买了卧铺车厢的火车票, 两小只还不用算票钱,铁柱树根买的都是儿童票, 最后花的价钱差不多是三个大人的票价,占了四张床铺,上下床连票的,也能就近照顾。
卧铺车厢还有其他人, 不过环境比硬座那边的车厢好,车厢内除了他们这一家带孩子的,也有两家人是带着小孩,但都不认识态度倒是比较和善,比之上次坐车情况好多了,见江舒瑶拿出相机也没什么太大意外神色,能坐软卧车厢的基本都是干部,家里还是有点小钱的。
当然,如果这不是卧铺车险江舒瑶也不会把相机露出来,毕竟财不外露,其他车厢鱼龙混杂,谁也不清楚拿出来会不会立马就遭贼,引来注目,只有在这软卧车厢才敢这么放松,阶层都差不多,就谈不上眼红。
只是晚上睡觉倒是要多注意些财物,因为怕有小偷半夜里会摸进来,那就不好了。故而用完相机江舒瑶明面上是放进背包里,实际上是直接装进空间的,贵重财物也都是放在空间里,到时候要用再借着背包打掩盖拿出来。
火车上的日子其实非常枯燥无聊,在一开始的新鲜兴奋过后,往后的车程四个孩子都有些蔫蔫的了,好在伙食还是可以接受,还有牛奶供应,江舒瑶来的时候自己烤了小饼干馅饼儿,早餐给他们搭配牛奶喝就不错。
坐了三天多中途下车换乘,在等待火车到来的时候江舒瑶和芳芳嫂子看紧了孩子,虽说现在还不像后世那样有‘春运’,但火车站比平时要热闹却也是真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江舒瑶是不放心孩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了,仔细叮嘱着四个孩子,不让乱跑。
萍萍安安坐了三天多的火车其实很想四处跑动的,可人又多,江舒瑶告诉他们乱走的话会有抓小孩的,到时候被抓走了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小孩,不能回家来了,两小只这才没了蠢蠢欲动的心,乖乖待在江舒瑶他们身边,滴溜着眼珠子四处转动。
铁柱和树根不用多说了,他们也是见过拐子的,这种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四处跑,牵着江舒瑶和方芳表姨的手看着行礼不乱走,也没去上厕所,下火车前江舒瑶让他们在火车上上了厕所,这会儿就不用再去排队上厕所了。
好在下一趟火车只晚点十分钟,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再次踏上了火车,这一回旅途没意外的话只要再坐三天半的行程就可以了,到地方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当然,如果晚点的话另算。
而且江舒瑶的家就在市区,离火车站也就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很近了,相当于下了火车再搭公交车就好,走几步路也就到家了。
这次换乘之后车厢内又换了一些人,倒也是跟来之前一样相安无事,不过江舒瑶没再拿相机出来拍照了,而是给孩子们看书识字画画,铁柱和树根自己带了书,两小只的识字书是江舒瑶自己做的,文字加图片,都是q版漫画的配图,很是童趣可爱,两小只都挺喜欢的,也愿意乖乖玩儿了。
第四天中午,江舒瑶一行人总算是到站了,北城的火车站人声鼎沸很是热闹,江舒瑶等车厢的人下得差不多了才和方芳表姐带着四个孩子下车,结果还没出站呢,就听见一句兴冲冲地“小妹!”,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江家二哥江书宁,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跑过来,还不忘回头招呼江父,他也来了,看见江舒瑶脸上就是露出一个带褶子的笑容,脚步也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爸,二哥!”江舒瑶脸上亦不由自主露出笑来,那是见到亲人发自内心的反应,“你们怎么来了?等很久了。”
“你不是给发电报了吗?我们数了下日子到火车站问过就过来了。”江书宁快言快语地答道,又看向怀里的身边的四个娃,笑容也没收敛,“这就是那四个孩子。”
“是,叫二舅、这个叫姥爷。”江舒瑶给介绍道。
铁柱和树根对江父和江书宁还不太熟悉,虽然写过不少信也看过照片,但是面对真人的时候还是有些羞涩,略微腼腆地喊了声,“二舅,姥爷。”
倒是萍萍安安两小只不怕生,尤其是萍萍,刚看过江家人的照片,瞪大眼睛道,“脑爷二舅包(跑)出来袅!”意思就是从照片跑出来了。
这童言稚语从白嫩嫩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引人发笑了,小模样还可爱的不行,倒是让江父和江书宁瞬间对萍萍有了好感,江书宁摸了一下她婴儿肥的小脸蛋,“是,跑出来了,叫二舅,二舅给你买糖吃。”
听到这话萍萍瞥了眼江舒瑶,发现她是笑着的,当即就高高兴兴喊了句二舅。
江舒瑶对她说过要是陌生人要给你糖吃不能要,有可能是把你抓走的,但是她个小机灵,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要别人的糖,江舒瑶等家里人在的时候没有反对意思她就会要,真的是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
一行人简单说了话,也不在火车站逗留,“走,咱先回去,妈跟你嫂子他们都在家里等你们呢。来,把行礼给我。”
江书宁十分热枕地接过行礼,江父还从江舒瑶手上接过了萍萍,一边走一边分神看着江舒瑶,就跟小时候一样担心火车站人多出事,还是把她当作容易出事的小闺女呢。
一行人上了公交车,火车站的公交车向来是人很多的,尤其是在里面耽搁了会,出来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只好站着。
铁柱他们都是坐过公交车的,没位置也知道找个地方抓着,安安在方芳表姨手里,江舒瑶就把萍萍从江父手上抱过来,站着抱孩子不方便。
江父本来不想给的,不过江舒瑶一伸手萍萍就自动自发地探过身子揽住江舒瑶的脖子到她怀里去了,看得出来小孩子是很依赖她。
市区的公路比较好走,倒是没那么颠簸,中途有人下车的时候江舒瑶让江父先坐了,江父又把孩子接到自己腿上抱着,也给江舒瑶分担。
整个过程都很自然,也是血脉中的情感作祟了。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家,公交站台离江父住的家属楼不远,一行人下了车就往家属楼走去,这个点儿大家伙早吃过饭在休息了,倒是没什么人,显得安静,但走到家属楼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江母抱着个小棉袄在那儿张望,见到江舒瑶他们眼前就是一亮,不等人走过去就快速走过来,“瑶瑶!”
“妈!”江舒瑶看见江母这番姿态鼻头蓦地一酸,心里头又暖又胀的,情绪忽地就上来了,放下行礼快步走过去就是抱了下江母,非常自然的举动,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熟悉。
江母亦是眼眶发红,这是她打小疼爱的小闺女,一别两年多都没见过面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能不期待能不激动吗?
不过母女双方抱头痛哭的画面都是没有出现,江舒瑶抱了下也就放开了,因为江母怀里还有个小棉袄,不适合做这抱头痛哭的动作。
“这是?”江舒瑶看着江母怀里那个小棉袄,她戴着帽子,穿着蓝碎花面的袄子,人却显得很瘦小,巴掌大的小脸很是苍白,眼睛看着江舒瑶,见她看过来却是一躲,反身就抱住了江母,很怕生的样子。
“这是猫儿,你大嫂去年生的,她怕生。”说着又对怀里的小姑娘道,“猫儿,这是奶奶跟你说的小姑,不怕啊,来叫小姑。”
江母语气很和蔼了,然而小姑娘依旧是缩在她脖子里不敢喊江舒瑶,这性子简直是腼腆得不行。
“算了,回去再说,走,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先回家去吃饭。”显然是有故事在里面了。
江舒瑶也顺江母的意,没在街上继续聊天,先回家再说。
江家跟江舒瑶两年前离开没什么大变化,要说变化最明显的也就是属于她的房间如今变成了前头两个小姑娘的卧室,她的东西都被规整收了起来,添置了小姑娘的东西。
还有就是江父江母的房间,多了小孩子的用品,想必是江母抱着的那个小姑娘的。
这小孩子竟然是让江父江母带吗?
心思转过一瞬,江舒瑶暂且没放在面上,眼下还是先吃饭。
因为知道江舒瑶今天会回来,江母便早早地跟人或换或借了各种票来添置吃的,猪肉鸡肉鱼肉都买了,着实是丰盛。
而且因为事先打听过她火车靠站时间,算上了晚点和回来的公交车程,掐着点做好了饭菜。
当然这个点当然不是正常的吃午饭时间,不过江母也事先做了点让家里人先吃垫垫肚子了,难得回来一趟,江母是希望大家伙一块儿吃饭而不是只让江舒瑶一家吃饭的。
因为今天还要上班,大姐二姐并没有回来,江母说他们是晚上再过来,故而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只有江父江母和江家大哥二哥一家以及他们一家,一张桌子不够坐,便叫小孩子分一矮桌子在那儿吃。
虽说早先垫了肚子,但别说小孩子们了,就是大人看到这一桌饭菜也馋了等不及了,简单寒暄几句就坐在一块儿吃饭,反正也没那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大家伙儿在饭桌上边吃边聊。
两年多不见江父江母对江舒瑶还是跟当初那样关心,半点没有因为时间而疏离,甚至还心疼她早早就在外面没法回娘家,言语间的问候多有关心。
而江书宁两口子对她的态度也跟之前一样,倒是江大哥江书华相比较江书宁没那么热情,也还好,就是江大嫂瞧着没以往那么好了,说话是带着笑,但总感觉别有深意,拐着弯骂人似的。
这与两年前差的有些多,那个时候江大嫂对她这个小姑子还是比较好的,怎的如今一看是有些不满了?再仔细一看,与江父江母也貌似有些嫌隙,不如当初那么亲近。
难道是因为孩子的事?
江舒瑶打算吃完饭收拾好便跟江母聊聊天,虽说这两年信件不断,但是她也知道江母是报喜不报忧,捡着高兴的话说,怕她这个远嫁的女儿担心的。
好在江大嫂不如以往但还是比较收敛的,被江母瞧瞧瞪了几眼也没继续作弄幺蛾子,大面上是亲亲热热吃完了午饭,两个嫂子作为媳妇把碗筷收拾了,方芳表姐也去帮忙。
他们也是知道方芳表姐的,当初江母找她来帮忙的时候家里人也知道,还算是远亲关系,倒是也相处得来。
而江舒瑶便带着孩子先简单洗漱一番,在火车上待了那么多天一直没有怎么清洗,感觉身上都黏腻了,要不是没有烧有水,她肯定是要先洗澡再吃饭的。在吃饭前她烧了水,现在正好来洗。
先让铁柱和树根洗澡,这次来带了不少衣服,冬□□服厚,若不是想着难得一次回娘家过年,她是想要夏天来的,夏□□服薄,能轻装上阵,而且北城这边不比址城暖和,天气是很冷的,还会下雪,江舒瑶厚衣服就装了两藤条箱子,基本没带啥了。
在孩子们去洗澡后江舒瑶就把从址城那边带来的糖果饼干果酥什么的拿出来,还有好几只风干鸡肉和狍子肉,都是郝援朝从空间和山上打猎得来的,另外装了一编织袋,拿出来的时候江二哥感叹了句原来是肉呢,他以为啥呢这么重,还玩笑话说早知道是肉再重他也乐意多扛几袋。
听得江母一巴掌轻拍在他手上,“有你这样当哥的麽,不帮衬你小妹还想从她那里扒拉东西是,小心女婿打你。”这也是玩笑话了,往年江舒瑶在郝援朝猎到猎物风干后也有寄回来,她人不回家,东西却是从来没少过的,江母他们从一开始的担心如今也知道了这年景时候猎物比较好得了,收到了也就吃了,自然也不忘寄点北城这边的特产过去。
不过这次拿出来的肉感觉有些多,江母就操心江舒瑶是不是把家里都搬空了,郝援朝过年不会吃糠咽菜。
江舒瑶笑,“就该让他吃糠咽菜,让他那么忙,都没空陪我回来。”
这话明面上是怪郝援朝实际也是为郝援朝说话,要是捧着他江父江母还担心她一心扑在郝援朝身上,这样怪着他,顺道解释不能陪她回娘家的原因,反倒让江父江母替他说话,说他是师长,工作忙的正常的,让江舒瑶多多理解他。
尤其是江母,就操心她跟郝援朝过得好不好,怕江舒瑶当军嫂后后悔了,对郝援朝不满把日子过差了,自然是给郝援朝说好话,这年头嫁人了要看日子好不好一半看婆婆一半看男人,江舒瑶没有婆婆虽然是没人帮忙带孩子但落得轻松自在也不妨事,可这幸福也是拴在男人身上了,要是真对男人不满惹得男人不快,婚姻就会不幸福。
嫁人之前江母还能让小闺女要多娇气就多娇气,嫁完人后可不得劝她对女婿好,为啥?婚姻幸福直接与女婿相关啊,这才是丈母娘‘越看女婿越满意’的缘故,说到底都是为了闺女的婚姻幸福。
看江母真担心了江舒瑶那是赶紧改口风,好让他们知道郝援朝对她是好的,日子是过得美满舒心的,别担心了。
江母闻言又仔仔细细把小闺女打量几遍,这怀了别样的心思打量,就发现小闺女比两三年前褪去了青涩,气色模样还是很好的,那眉宇间仔细瞧瞧多了小女人的妩媚,看来倒是没说谎,日子是过得好的。
有心再想问问闺房间的事,不过江父他们都在,江母也暂且没说这个话题,说笑了几句就换了个话题聊。
但也聊不久,本来回来就很晚了,下午还是要上班的,等嫂子们把碗筷收拾好坐了会也就准备要去上班了,都是要工作的人,没有请假这一说,除了特别重大的事,这年头没人会轻易请假的,没看连结婚都是挪到晚上举行婚礼麽?故而江父是疼爱小闺女,也只请了小半天的假去接她而已,下午还是要工作的。
等家里人都去上班了上学了,这屋子一下子就宽敞了很多,又各自洗了澡收拾好后,孩子们都困了,也不是没睡觉,在火车上睡觉的时间多的是,只是坐太久火车会有疲惫感,洗完澡坐会儿就困得不行了。
“先到我跟你爸屋里睡。”江母看都困了,也张罗着给安顿。
虽说在结婚前她是很看不惯这四个小拖油瓶,结婚了之后也有一段时间觉得他们是拖累了,但是亲眼看到四个长得整整齐齐又穿的干干净净,比一般城里娃都长得好的孩子,她就心软了,也想起这两年多信上的问候往来了,哪里会给他们脸色看,也是当作自家孩子那样照顾了。
江父江母的床挺大的,四个小孩并排着睡觉都可以,但是还有个小姑娘在,也就是江大嫂生的第三个闺女,江母叫猫儿的,看见铁柱他们往江父江母他们的床上去就抓着江母的衣摆哭了,很显然是觉得他们霸占了她的睡觉地方。
可这姑娘哭也是声儿细细弱弱的,没有讨厌铁柱他们的情绪,反而是觉得紧张和怕,性子真的是很软弱了。
“妈,这猫儿是怎么回事,咋取了这样的小名,瞧着身体也不大健康啊。”等江母把猫儿哄好哄睡放在江大哥他们床上后,方芳表姨也在江舒瑶之前睡过的床上休息,江舒瑶和江母便在客厅说话,稍稍压低了嗓音,别吵到了屋里睡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