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9-02-07 09:07:30

  温思齐见自己娘亲已然如此,便瞧向了盛姮,问道:“阿姮,我欲要一个解释。”
  盛姮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舒芸在旁神色平静道:“温夫人派人偷走了主子珍重万分的画,还将之撕毁,这算不算是自作孽?”
  话音刚落,墨娘就接道:“谁让少夫人身在温府,竟还日日夜夜心念旁的男子,一个嫁了人的女子,竟珍藏着旁的男子的画像,这算什么道理,成什么体统?”
  她的声音尖锐,刺得温思齐太阳穴疼。
  他不再看墨娘,转而瞧向盛姮,问道:“就因如此,你便向娘下了毒?”
  盛姮瞧着地上的那幅画,眸子冷如寒冰道:“何为就因如此?”
  温思齐心头一凉,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后悔了,但话出口,如水泼,任何补救都无济于事。
  墨娘声音更为尖锐:“这毒妇心思深得很,早已料到夫人知晓此画,欲派秋琴去取,便故意布下局,在画上撒了毒粉,一碰画,毒便入身,除了夫人,连取画的秋琴都中了毒。”
  温夫人早没了力气,但仍旧道:“她是存了心要杀我。”
  舒芸冷笑道:“倘若夫人不生做贼之心,又怎会入这个局?哼,堂堂大楚的尚书夫人竟成了觊觎自家儿媳东西的鸡鸣狗盗之徒,传出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闭嘴。”温思齐难得失态打断他人。
  一个寄人篱下的婢女居然敢出言辱及他的娘亲,这是君子也无法容忍之事,虽说他的娘是有错在先,可也不该被个婢女指摘。
  舒芸见温思齐真动怒了,也不大好再开口,终归她是挺待见这个新姑爷的。
  “解药交出来。”他本想唤声“阿姮”,可一想到娘亲还身中剧毒躺在床上,这声“阿姮”便不论如何都叫不出。
  “拿出解药不是不可,但我要夫人向我赔不是。”
  墨娘斥道:“夫人有何对不住你?你私藏情人之画,为妇不忠不贞,在大楚,这便是大罪过。”
  盛姮冷道:“那是先夫。”
  墨娘哼道:“既然入了温家门,便该一心一意都在少爷上,哪怕是先夫,也应早早忘了。”
  “如此说来,夫人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了?”
  “夫人无错。”墨娘道。
  盛姮冷笑出声:“原来在大楚,偷盗亦算无错?既然偷盗无错,那下毒杀人怕也是无错了。”
  “你……”
  温夫人被毒折磨得厉害,颤声道:“墨娘别再说了。今日之事,是我有错,我不该盗你的画。”
  温思齐见盛姮闻后无甚反应,提醒道:“娘亲已认错了。”
  “夫人,你以为自己犯下的错,一句话便可以了结了吗?”
  “你……还要如何?”温夫人问道。
  “我的画被你撕毁,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但思齐既已求情,我只得网开一面。夫人,只要你向我下跪磕头,此事便一笔勾销。”
  “荒唐!”
  开口的不是温夫人,不是墨娘,而是温思齐。
  他的目中出现了厉色,对着盛姮道:“你……莫要做的太过。”
  盛姮瞧见了温思齐眸中的怒意,微笑道:“我同你相识一年,这是我第一回 见你发怒,原来你并非圣人,也只是个凡人。”
  温思齐可以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可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很好,这样的你比平日里那个凡事都不怒不恼的谦谦君子可爱多了。”盛姮笑意更深。
  不过片刻,温思齐眸中的怒意消散,真诚道:“阿姮,烦请你交出解药,让这场闹剧早些终结,于你于我,皆是好事。”
  盛姮不为所动,瞥了一眼床上的温夫人,故意大声道:“夫人,望你快做决断,若再迟了一些,便神仙难救了。方才你请回来的大夫也说了,此毒他无计可解,能救你的只有我。”
  话一落,那毒似乎又朝心脉多扩散了几分,温夫人痛呼出声,委实忍不住,欲要起身下跪。
  温思齐赶忙至床前,让温夫人好生躺下,道:“娘,跪不得。”
  温夫人声音颤抖着:“思齐,娘亲怕死,娘还想替你抱孙子,死不得。”
  温思齐不知如何答,只好握紧娘亲的手。
  “思齐,看来在你心中,还是孝重于情。”身后盛姮的声音响起。
  温思齐回身,道:“在大楚,本就以孝治天下。”
  “以孝治天下,这很好。”
  “你究竟想如何?”他问道。
  “我想如何,你难道不明白吗?”
  话出如海,刹那间,便淹没了场中所有声响,只余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温思齐的面上再已无温润之色,正色道:“如你所愿,明日我便上折子,向皇帝陛下请旨和离。”
  “逆德、无子、多言犯上,七出之条,你已犯三,温府再容不得你,我也再护不住你,和离书一至,便请你带着孩子离开温府。”
  盛姮的目光移到了脚边的画上,不忍再看温思齐的面孔。
  “好。”她淡笑应下。
  温思齐走上前,淡淡道:“如今你可以交出解药了吧?”
  盛姮从袖中取出一个上纹飞鸟的银瓶,走至床边,倒出一粒药丸,扶温夫人起了身。温夫人虚弱地微张嘴,盛姮将药丸送入了温夫人的嘴中。
  两人挨得极近,药丸咽下后,盛姮在温夫人的耳畔轻声道:“多谢夫人成全。”
  听罢,被盛姮身影遮挡着的温夫人,面上偷偷露出一笑。
  这一笑,是盛姮入温府来见过的最真诚的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温真的惨,呜呜呜QAQ
 
 
第17章 打算
  一个时辰前。
  温夫人在房中,等待来者,她原以为墨娘能顺利将秋琴带来,岂料秋琴未至,来的竟是她的“好儿媳”盛姮。
  盛姮又是一身鲜艳衣衫,妆容明艳,身后跟着的舒芸,手中捧着一幅画卷。温夫人不必猜也知,那幅画卷应就是她欲秋琴偷来的。
  “你来作甚?”温夫人一出声便无好气,亦有些莫名心虚。
  “想同夫人好生谈谈。”盛姮平静微笑道。
  “你我之间,还有何好谈?”
  “你我想要的都是一件事,为何不能好生相谈?”
  温夫人怔住,道:“何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夫人欲将我赶出温府,那日,我也向温夫人道明了,我欲同思齐和离,奈何这是皇帝陛下赐的婚,无旨和离不得。”
  温夫人记得,盛姮那日是说过这话,但她只当这是盛姮的嘲讽之言,哪会把其当真?
  “夫人,我是真欲离开温府,可惜思齐不愿放手。如今,放眼整个府上,只有您能助我离开。”
  温夫人极不满盛姮这些日子的行举,故意不顺她的意思。
  “你这媳妇当得好极了,我可舍不得再找个新的。”
  盛姮神色不变,道:“听闻今日郭夫人到府上做客,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这郭夫人来温府所为何事?”
  温夫人冷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温夫人一想到郭夫人今日向自己提的那事,便觉这盛姮确然是该早日滚出温府,以全自家儿子幸福。到了此刻,她便也不再同盛姮在言语上置气了。
  温夫人叹道:“齐儿爱你爱得深得很,死活不放手,我又有何办法?”言谈间,藏着为人母的心酸。
  盛姮说的很是诚恳:“在大楚,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思齐自幼读的是圣贤书,情爱再诱人,哪及得上至亲重要?夫人若愿同我携手,化干戈为玉帛,便也可趁此机会,瞧瞧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分量。”
  温夫人已然心动,道:“你究竟有何法子,让思齐休了你?”
  盛姮接过舒芸递到手中的画,道:“只需委屈夫人同我演一出好戏。”
  之后的那场戏,便如温思齐所见。
  盛姮先让温夫人服下自己从月上带来的毒丸。她带来的梨木小柜中,除了那幅画卷和亡夫骨灰外,还藏着两个小银瓶,瓶上纹祥云的里面装着的是毒丸,纹飞鸟的里面装的是解药。
  这两个小银瓶也是亡夫留给她的遗物,好让她在陷入险地时,多一条自保之道。
  至于那幅被撕毁的画卷,自然不是亡夫的真迹,而是盛姮趁着闲暇时,临摹所作,为的便是今日这出好戏。
  戏落幕,人也该散场。
  温夫人毒解干净,全然无碍后,温思齐也不愿再留在温府,恰好有友人相约,便应约去喝酒了。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人至心伤时,若连酒都不能喝个几杯,那活在世上,岂非太可怜了?
  同桌的友人有容修,容修从温思齐的醉态里瞧出了“情伤”两字,加之这几日里,他也已听闻盛姮同温夫人极为不对盘,便想,这对婆媳大闹一场,岂非是指日可待的事?
  瞧温思齐的模样,说不曾为家中婆媳之事烦忧,容修第一个不信。
  婆媳之间闹得越僵,那盛姮和离出府之日便越近,到时候,自己看中时机,趁虚而入,何愁美人不到手?
  故而这场酒会上,温思齐越喝越伤,容修却越喝越喜。
  温思齐出府喝酒后,温府里那对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婆媳,竟破天荒地坐下来,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
  这回用膳,温夫人还让盛姮将三个孩子带了过来。
  温夫人见那三个孩子个个生得极好,便也明白了为何自家爱子会愿意当这几个孩子的便宜父亲。少了对盛姮的偏见,温夫人瞧这几个孩子,自然也顺眼了不少。
  这是她和盛姮第一遭同桌用膳,大约亦是最后一遭。
  毕竟若无意外,过几日,盛姮便要离开温府了。
  倘若这盛姮不是自家的媳妇,温夫人倒还挺愿意同盛姮做个牌友,盛姮那霸道泼辣劲儿,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
  用完膳后,温夫人还送了盛姮一盒子珠宝,说是怜惜她孤儿寡母不容易,最后轻拍着盛姮的手,笑道:“盛小姐的容貌是真绝色,哪个男子见了不会动心,日后定能遇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盛姮含笑点头:“借夫人吉言。”
  女子便是这般奇妙的东西,交恶与交好,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只要利益一致,一切都好说。
  回屋歇息前,盛姮问了温夫人最后一个问题。
  “冒昧一问,为何夫人对刚入府的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温夫人想了想,道:“一来自是因你礼数不全,如今想来,这礼数不全应当是你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盛姮含笑点头,算是默认。
  “那么二来呢?”
  温夫人犹豫片刻道:“至于这二来嘛,才是最为紧要的。你想想,思齐是头回娶亲,而你却已非完璧,还带着三个孩子,哪个婆家会喜欢?”
  盛姮认真听着,又问道:“在大楚,女子贞洁当真有这般紧要吗?”
  温夫人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不然那些贞节牌坊是如何来的?”
  盛姮轻摇头,哪怕她如今真在学着入乡随俗,可有些事也理解不得。
  就好比那贞节牌坊。
  “从一而终也好,另结良缘也罢,只是选择不一。难道夫君死后从一而终的,便有底气去鄙骂那些另结良缘的?”
  温夫人仍旧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我见盛小姐对亡灵一往情深,此番与思齐和离,想来也是打定了从一而终的心思。”
  盛姮但笑不语。
  ……
  第二日午后,温思齐便将圣旨请了回来,一入屋,便叫人笔墨伺候,将那纸母亲和妻子皆殷切盼着的和离书写了出来。
  墨干书成,他便将和离书亲手送到了盛姮的手上,盛姮笑着接过。
  她的一笑,落入温思齐眼中,简直比天下第一刀还要锋利。
  温思齐微笑如故:“昨日那场闹剧是你同家母的一场戏吧?”
  盛姮笑意凝住,将和离书藏入袖中。
  “你不必解释,我一非瞎子,二非傻子,能瞧得出来。恕我直言,那出戏的破绽和疑点委实太多。”
  盛姮听话地没有解释,反问道:“既知是戏,为何还要答应?”
  温思齐轻叹道:“一个人的妻子和母亲本是势同水火,后却联起手来演一出戏,这化干戈为玉帛的背后,竟是让那人去求取一纸和离书。倘若这人还执迷不悟,固持己见,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对不起,思齐。”
  “不必道歉,你的一声‘对不起’,只会让我发觉自己更为可悲。”盛姮听后无话,温思齐沉吟片刻,接着道:“我明白,你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旁人做的事再多,付出的情再深,也再难以走进你的心了。”
  盛姮轻声道:“思齐,你是个好男子,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我活着,除了儿女,心头只剩仇恨二字,自三年前,他去后,我便明白了,什么江山王位,什么破天富贵,什么权势荣华,都不及他重要。今后的一生,我只欲为他一人而活。”
  说到此,盛姮的眼中有了泪光。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你同我说这些话,委实太过残忍。”
  当心爱的女子向自己袒露对他人的情意时,确实是这世上最为残忍的事之一。
  “对不起。”盛姮又道了声歉。
  温思齐轻摇头道:“自同你回到大楚的那日起,我便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不曾想,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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