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故?”男子想要挣扎,奈何冰冷就在脖子上,他目光含冰仿佛化为数道冰针刺向应如墨。
应如墨慢步过去,走到叶天云身边,“何故?本小姐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你既然同他他们是一伙,承认便是,非得绕这个弯弯道道干啥。”说着,应如墨还有些遗憾,这男子武艺不差,竟然跟这些匪寇是一伙,她可不大愿意相信,这伙是义匪。
“你,你怎么会知?”叶天云目光怔怔。
旁边受伤的几个匪寇皆是面面相觑,忍着痛不敢出声。
应如墨扬起下颚,阳光抚在脸上,夺目惑人,她缓缓说道:“我可没见过哪位大侠伤害匪寇的时候,眼中还有担心?而且听到我要送他们去官府,你的反应太大了。”
“少侠,跟我玩儿心眼,你找错人了。”应如墨叹口气,这可是浪费她不少时间。
“你想干什么?”叶天云一动,脖子冒出些鲜红。
应如墨笑笑,其实这个男子很聪明。刚开始她的侍卫同匪寇动手的时候,这男子便在旁边树林隐秘着,一看到自己兄弟不敌她,若是真落入她手里就成了麻烦事。
若是一般的女儿家,见了这种事儿,恨不得推得干干净净。所以这男子才会提出将手上的人交给他,以为自己不会推辞。可事实呢,本来是救他兄弟的,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
“我能干什么?要是我想杀你们,你们早就去地府见阎王了。”她颇不在意的说着,一抬手几个侍卫将地上瘫着的匪寇抓起来,“把他们送进官府。”
“你以为把我们送进官府,我就没办法?”叶天云红了眼,那些人都是他的兄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入狱。
应如墨挑起秀眉,指尖捋过鬓角青丝,“我可没说把你也送去。”
“你什么意思!”
在应如墨快要走到马车跟前停下来。
“有罪就该罚,有功就该赏。”
留下这么一句,应如墨步入马车中,一行队伍继续赶路,只是多了个捆绑严实的俊朗男子。
“国,小姐……真把那人给带上?”车夫问道。
“我自有用处。”应如墨回道。
经过整整一日赶路,一行人总算是到达洛北,早先便通知过沉香,他们一到便住在沉香安排的客栈中。
“这间客栈只有咱们的人,国师放心。”
沉香给应如墨沏上一杯花茶,整间厢房干净清雅,布置大气简单。
应如墨躺在锦榻上,吹吹茶盅热气,“说说商怀远吧。”
沉香颔首道:“商怀远的确同国师所料不是表面纨绔,沉香同她说了一些,他不过是半信,这段时日总是以借口推脱。”
应如墨抿下一口热茶润润嗓子,放下便接过沉香递来的锦帕擦擦唇角。
“最近几日,商怀远很苦恼吧?”
沉香一愣,“国师怎么知道?”她几次递帖子,商怀远都不曾应下,以前虽有推脱但还是会应约。
应如墨怎么会不知道,估摸着这会儿,商怀远还在商府神伤呢。
她派人去澜州查过了,那盛嘉柔已经在凌风手里。盛嘉柔出身商贾,前世,凭着那副好样貌最终做了凌风的侧妃,也是幸运。
“你还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吧?”应如墨没有直接回答沉香的问题。
沉香点点头,“他还以为是哪个出手阔绰的神秘人。”
应如墨闭上眼睛缓缓道:“明日再给他通个信,告诉他我有办法帮他报夺妻之恨。明日午时天香楼一聚。”
“可他……会信吗?”沉香犹豫道。
应如墨勾起一抹浅笑,“他不信也得信。”
而正在此时的皇宫,凌未坐在寝殿中,四周空寂,只有几个宫人驻守不言。
小安子进来看到他面色不佳,以为是病了忙的过来:“皇上可是不舒服?”
凌未定眼瞧着手中信纸,“朕没事。”他话语冷冷淡淡,小安子看到他手上东西,便明白过来。
国师走之前,皇上便安排了人混在国师的侍卫当中,时时刻刻禀告国师的动向,想必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儿让皇上不高兴了。
岂止是不高兴,凌未紧紧抓着那张信纸。抓了匪寇送官便是,偏还留下个样貌不错的匪寇,任是谁听了都会多想。
“皇上,太后来了。”一个小公公快步进来。
小安子候在一旁,凌未将信纸快速放在玉枕之下,站起身来让小安子帮他梳理一下衣衫。
刚才沉闷的脸色一下变换成乖巧老实的模样。
“阿未看起来面色不大好。”柳照月被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阿未接过小安子手中温茶递过去。
“谢母后关心,阿未昨夜没睡好,缓缓便可。”
柳照月嗯了一声,接过他手中温茶轻抿一口缓缓点头,“听闻国师前几日去了洛北?”
“嗯,国师要去寻几味药材炼丹。”凌未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是啊,洛北可是个好地方,哀家年少时曾去过,美人如画,风景似梦。”
“听母后这般说,阿未都有些向往了。”
“会有机会的。”柳照月温和道。
“对了,近日哀家两个侄女进宫小住,同阿未年纪相仿,哀家见阿未时时一人,要么便同小安子呆着岂不无趣?有时间来哀家宫里坐坐,热闹热闹。”
“母后说的是。”凌未低眸颔首,水漾的眸光中划过一丝冷光,无人发现。
……
“你把我带来洛北到底想干什么!?”
一间屋子里,叶天云被绑在床上,许是呆久了,白衣上起了褶皱。
应如墨手里拿着几颗红艳艳的果子,衬得她掌心白皙无骨。
作者有话要说: 凌未:“朕在哪?朕是谁?朕为何不能跟国师一起走!?”(委屈)
作者(也辞):“在我心里~”(星星眼)
凌未:“拖下去砍了。”(嫌弃)
第7章 要挟
“少侠,你这副害怕的模样,若是叫旁人瞧去还以为我怎么着你呢。”她眉眼上挑,似乎有趣拉了张凳子坐下比之狼狈有余的叶天云,潇洒自在得多。
叶天云面上一黑,“你一个闺阁女子和我一个男子单独呆在一间屋子,成何体统!”
应如墨吃果子的动作一顿,体统?她应该没有听错,看向叶天云,那张俊脸更黑了,原来这小子是在意这些。
她啧啧两声,“少侠,你怕是初入江湖不久吧,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我这算什么,再说……我能对你做什么。”
“你……你不知羞耻。”
憋了半天,叶天云才憋出这么一句。
一下把应如墨给逗笑了,真是许久没见这么单纯的人,稍微逗一逗,那脸色变换跟变戏法似的,别提多好看。
“放心吧,我绑你来是有惜才之心的。你武艺高强,何必屈在匪窝里浪费一身才华。”
“他们没你想得那般龌蹉卑鄙。”
应如墨拍拍手,“抢人钱财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他们从未害过人。”
“抱歉,我没空跟你讨论他们有没有错是不是好人,卑不卑鄙的问题。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做我的侍卫,十年之期,到了之后你想干嘛干嘛。第二你和你的兄弟们下半辈子就在牢狱里过吧。”说完,叶天云双眉紧蹙,接着又听到应如墨的话。
“对了,我说的牢狱是指洛北府衙的环水牢。”
叶天云身子一僵,目光怔怔的看着她,洛北的环水牢是天下闻名的,此牢无坚不摧,任是你火烧还是其他都不得法,牢中设立层层关卡,机关重重。而且整座牢狱在一处荒地上,周围围绕着洛北城河,河岸边设立高塔,守卫严密,想要逃出去——不可能!
说是环水牢其实同死牢差不多。其中关押的都是犯了滔天之罪的恶人,这种不过是让他们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比死了还要痛苦。
“你到底是谁!?”
那牢狱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把犯人送进去的,面前的女子明显没给他退路。
应如墨站起身来推开紧闭的窗扇,冷风钻入,原本在京还万分燥热,来这儿倒是凉爽,果然是个好地方。
“我是谁你日后会知道的,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早晨我希望得到我要的答案。当然,如果你背叛我,就不是环水牢这么简单。”她笑着将这话说话,透着隐隐残忍。
叶天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闭上眼睛去思考。
出了门,沉香候在跟前,“国师怎么会想让他来做侍卫?”
应如墨捋过鬓角,“因为……他傻。”
啊!?沉香脸堆到一块儿,国师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好像什么事都能料到一般。后来一想,国师本就是精于算命之类的,也不奇怪。
可能……以前她家国师太低调了。
翌日
商府
“少爷出去?”
商怀远急匆匆的走出繁华府邸,门前小厮问候道。
“马呢?”商怀远揪着眉,看起来不大好,小厮有眼力见儿的从马棚牵出少爷平日常骑的那匹白马。
“不必跟着。”商怀远跨上马儿,手起扬鞭,马儿飞逝而去,只留下哒哒声响。
天香楼,是洛北繁华街道的一处酒楼,平日也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来此。
二楼厢房中,应如墨拾起一杯青瓷手绘荷花的茶杯,杯底被碧绿色侵染,好似通透古玉,茶香清淡怡人,不算珍品也算上品。
“国师真确定那商怀远会来?”沉香候在她跟前,不是她不信,而是难以置信。
那商怀远多难搞怕是只有她知道。
应如墨品着茶,直到耳畔袭来马蹄声,她放下茶杯道:“这不来了吗。”
不一会儿,门扇被人打开。鸦青色锦缎袍的男子进入,一见窗边站着的沉香以及静坐在旁低眸沉静的女子,他瞬时间知道这才是那丫鬟的真正主子。
“商少爷迟了片刻。”应如墨微微转眼,杏眼似笑非笑。
商怀远喘匀呼吸,走过去,“抱歉。”他没有解释缘由,这令应如墨很满意,因为他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必要的。
沉香见此便悄悄退去,屋中只有他二人对坐。
“这洛北真是繁华热闹。”
“也不比京中吧,国师大人!”
应如墨轻笑出声,她看向笃定的商怀远,“何时知道的?”
“方才。”商怀远面上虽是镇定,可在最初心底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丫鬟背后之人竟然是堂堂国师。
他从不自高自傲,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噢,不知本国师何时露了马脚!?”应如墨举起一杯茶饮下,果然人老了还是爱品品茶。
“刚才进屋便发现国师大人衣襟处的绣纹,乃是京城八宝秀坊的制品,传闻天凌国师独爱此家衣裳,最喜在衣襟处绣上红白双梅的花样。”
“不愧是商家之子。”
商怀远抿唇,唇角自然上翘,独许风流。
原先他还担心这幕后之人会不会框他,而今来看,信上所承诺之事当真是她能办到的。
“比不得国师睿智,草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国师怎会知晓草民种种事?”这是他最疑惑的,自认为他的伪装是完美的,从小便是不学无术,年长之后更是常常流连烟花柳巷,就连家中提及他都是丢人现眼,不忍多问的。
早就知道他会问,应如墨放下茶杯,杯底同桌面相碰,发出轻微之声,“若是本国师说是算的,你信吗?”
商怀远面无变化,只是那双精明的眼出卖了他。他一贯是不信这些神鬼算命之说,但面前这个可是国师,没有理由骗他。
“你不用怀疑,因为本国师还算到你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名满天下。”
“国师信上说可以帮我救回嘉柔?”他对应如墨的话只信了一半,眼前还是嘉柔的事儿最为重要。
不过是去澜州探亲就被一个权贵之人看上,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应如墨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这个方向可观整条街巷,热闹喧嚣,百姓和睦。
“若是本国师告诉你,夺你心爱之人的乃是当朝摄政王,你还要争吗?”她知晓,此刻的商怀远还不知道抢走盛嘉柔的是凌风。
就算是前世没有她的掺和,商怀远也是隔了一年才查到的。
当年这事儿被商怀远闹得大,她跟着去凑了把热闹,将其中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
商怀远指尖迅速泛白,面色沉重仿佛受了不少打击。
凌风爱美人这一点应如墨是知晓的,她之所以没有提前阻止,也是因为那盛嘉柔是半强迫半自愿的嘛。
现在商怀远没有露出锋芒在盛嘉柔眼底他依旧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
一边是权势滔天却长相俊美的摄政王,一边是青梅竹马的花花大少。
选谁这不是明摆着吗?
这话她自然不会对商怀远明说。还记得前世,商怀远把事情闹大之后,盛嘉柔出来反驳说自己是甘愿的,这事儿一时间满城风雨,要不是当年商怀远的生意遍布天下,凌风还真得最后把他给砍了。
总之到最后,商怀远是确确实实的把凌风给得罪,没少吃苦头。
“国师的意思是叫草民认下!?”商怀远心里赌着口气,那是他从小心悦的女子,就这般让给别人?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国师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商怀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早没了刚进屋时的镇定。
应如墨收回视线,转首看着眼中猩红的男子,这用情太深也不大好啊。
“或许你同盛嘉柔见上一面,就知道心底答案了。”应如墨的话让商怀远眼中有了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