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感叹，千音忍不住想笑：“这大概就和当初影摄先生为什么当了狗仔王一样，类似的心态吧？”
“别调侃我了ling，我已经改邪归正了。”黑历史真是一辈子洗不掉，偶尔还是会被人拿来说，经纪人也很无奈。
“呐，影摄先生。人会做坏事我能理解，因为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但是人为什么又会想要做好事呢？”看着报纸上这个理念和行为充满矛盾的男人，千音摸着下巴随口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又开始翻起行程表的经纪人也随口回了一句，“大概就和当初你不认识我还出手救我一样，类似的心态吧。”
千音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全都是靠本能行事一样。”
“靠本能还是靠脑子都无所谓啦，反正现在大多数好事都外包给英雄们去做了。”经纪人摆摆手，在小本上勾勾划划，“对了，你既然和学校那边沟通好了，这次的职场体验找了「蟒蛇」小姐挂了名不用去现场，我们也把时间利用起来，多接几个通告。像今天，再过三个小时有一场……”
“打住！这阵子我有别的事要做，你别给我乱接活！”赶紧制止了经纪人的工作状态，千音出声警告，“我刚刚已经在电视台拍过一支cm了，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不，职场体验这一阵子都到此为止！”
“你要干嘛去？”看到自家艺人说着起身就走，经纪人赶紧问道。
“洗心问道，看看能不能磨练一下剑术。”一边拎着一个长得过分的包走到门口，千音一边思考着回答，“说不定还要见见其他同学。”
“哈？问道？磨练剑术？”经纪人一脸懵逼，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你背后拿的东西不会是真刀吧？”
“这个嘛……暂时保密吧。”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经纪人气闷的把这几天的工作预案全都从脑子里扔掉，酸酸地哼了一声：“古世家就是好，古董都比别人多。”
不过，ling走之前的那个眼神莫名的有些渗人。
东京，保须市。
天色几近入夜，本该又是平凡一天的结束，在望江路附近却出现了极大的动乱。
街头燃烧的大火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到处都是附近的路人惊慌的奔逃声，在这些窜逃的人群里，几个身形高大头部将大脑暴露在外的人形怪物越众而出四处大闹，那些火光就是它们点燃的舞台效果。
脑无！
毫无理智却战力超君的脑无，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保须市内。
所有在附近巡逻的英雄都行动起来，不是和敌人对抗就是忙着救人救火，事发地一片大乱。
一直带着饭田天哉进行职场体验的常规英雄自然也是加入其中，只是等他和其他英雄一起对付脑无之际，才发现饭田早就脱队不知跑去了哪里。
“这种时候到底去了哪？”兵慌马乱里常规英雄即便焦急也脱不了身。
而被他念叨的当事人正在一个狭小的黑巷里与人缠斗……说是缠斗，其实是一面倒地被人碾压，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脑袋还被人踩在脚下。
血红色的围巾，遍布全身的刀具，还有用绷带裹住脑袋的脸，无疑，这就是特级通缉犯，在大众眼中的连续杀人狂魔「英雄杀手」斯坦因。
除了斯坦因和饭田以外，巷子里还瘫坐着一个无力起来的英雄。隔着一条街的熊熊大火和兵慌马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人知道这条小巷发生的凶险。
“你，太弱了啊。”脚踩着饭田的头，斯坦因举着手里的长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好你的哥哥也好，都太弱了，因为都是冒牌货啊。”
他如此说着，就调转握柄倒提长刀，刚抬起手臂露出往下刺的意图，巷子口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斯坦因原本往下刺的刀势跟着一转变成横斩打飞了袭向了他面门的石子。
“漂亮！”伴随着巷口处传来的鼓掌声，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该说不愧是连斩40名职业英雄的强者么，了不起了不起！”
借着路灯的微光，斯坦因看到一个绑着高马尾穿着马乘袴的少女朝这边走来：“又是一个小孩儿？”他微微眯起眼，眼睛却盯着少女挂在腰侧的小太刀。
饭田却对这声音很熟悉，虽然没有立刻喊出声，但身体本能地一颤。这个反应同样也被斯坦因捕捉到，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是同伴么，难怪找来了这里。”
“快走！柳生君！”饭田一边喊一边开始剧烈挣扎，“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牵扯进来！”他要复仇，不需要其他人也掺和进去！
“你在说什么啊，饭田君，我来这里可不是特地为你，而是为了斯坦因先生。”少女的声音在饭田听来前所未有的冷淡，她在随口一句吓得班长都没缓过神之际，已经转移了对话目标，“自从知道有您这么一号人物，我就观遍了您所有的生平，同时也清楚了您的理念。英雄回归，「英雄不该贪图回报，只有在他们进行自我牺牲后，才能获得英雄这个称号。」是这样没错吧？”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斯坦因：“你是谁？”比起对饭田的态度，要好上太多。
“柳生新阴流，柳生千音。目前在进行问道修行。”向着男人行了一礼，少女很干脆地自报家门。
“修行？”斯坦因眯起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在进行武士的那一套吗？”
“斯坦因先生不也在试图恢复白银时代英雄的那一套吗？”少女平静地看着他，“明明个性的时代都发展了这么多年，却接受不了英雄职业化的事实，想让它重新神圣化起来。”
夜色微凉，暗淡小巷里有人互相对峙，空气沉凝着紧张的胶着，似乎只要有什么异动，这些平静就会被彻底撕碎。
“你想问什么？”斯坦因从她毫不避讳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已经被打磨过意志的人，轻易不会因为他的言语和威胁而退去。
“第一个问题。”千音没有废话，直接开口，“一个人是不是英雄，是靠有没有英雄执照来判断的吗？”
这句话让饭田心头一震，体育祭之前他曾经也用类似的话劝过柳生君。
“肤浅。”斯坦因直接回道，“就是因为有这种东西，这个社会才有那么多冒牌货。真的英雄才不会为此趋之若鹜！”
千音笑了笑，对他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而是继续开口。
“我有一个亲人和您一样也是这样想的。小的时候我就总听她这么说，她做好事是因为她自己愿意，而不是为了做完好事后政府付给她的报酬。她觉得有人给她钱，她做好事的性质就全变了。所以高中时期哪怕她成绩很好也没有去考取英雄执照，毕业以后凭着自身的兴趣去做了义工和志愿者到处去帮助别人。对，就是那种法律上不允许使用个性帮助别人的那种无偿性质全凭好心的工作。”
少女侃侃而谈，她说的内容别说是斯坦因，就是倒在地上的饭田和另一位职业英雄都有些怔愣，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种人吗？明明可以当职业英雄的……
“这是一份很辛苦并且流动性很强的工作，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可以全日本到处乱转吧。我很喜欢这个亲人，小时候常常会缠着她跟着一起，所以经常看见她不是去参加震后救灾，洪涝后帮助寻人，就是在避难区做后勤发物资，甚至有时冒着烈阳或者大雨去跟随警察或者英雄一起去抢险。偶尔也会在街头上秀一两次剑技，帮助普通人抓小偷什么的。她做得很快乐，我也觉得很开心。一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她为了救一个差点被余震倾塌压在底下的人，把别人推开自己却被压在下面，当场死亡。”
千音说着抬眼看向了对面的男人：“那么第二个问题，斯坦因先生，按照您的标准，她是否配称得上英雄？”
舍生取义、牺牲自己、无私奉献，并且完全不求回报，认为那玷污了行侠仗义的性质。
“她是英雄。”斯坦因点头，语气里还有些可惜，如果这小孩说得句句属实，这个人绝对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少女听到这句承认时却笑了，明明称得上甜美，斯坦因却从这笑容里看出了一同绽放的恶意。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斯坦因先生知道我那位亲人在当场死亡后，那个被舍命救下的人说的是‘不关我事，是她自己冲过来死掉的，我可没求她救我！’，您又怎么看？按照您的标准，在这种境况下，她的这份无私和奉献，还具有多少价值呢？”
第23章 注定的对立
不关我事，是她自己冲过来死掉的, 我可没求她救我！
被地震肆虐过的街道,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压在房屋下已经断气的人, 跪在血泊里吓到说不出话的小女孩，以及一个在闻讯赶来的众人注视中尖锐叫喊的男子, 惊慌失措却又急着逃避责任的嘴脸。
看我干什么！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义工而已又不是英雄, 跑过来呈什么能！
呵……
不管是英雄也好，还是这个社会也好, 全都烂透了！
站在高楼之上，死柄木冷冷望着底下的兵荒马乱,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却衬得他的藏在断手后的眼神越发阴冷。
“哈哈哈哈！干得好啊脑无们！就这样大闹一场吧！”欣赏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乱象, 他高兴地大力挥舞手臂，“看啊黑雾！脑无们真是太棒了！就让那些英雄和什么英雄杀手通通都被碾碎吧！过了今夜, 不会再有人记得什么斯坦因……全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人类这种生物, 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私欲这种东西，区别只是会不会克制罢了。
然而在天真懵懂的年纪里就直面这样丑陋的一面, 不得不说，是件悲哀不幸的事。
暗巷里的气氛几乎凝结到窒息, 这个问题放在现场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感到几分凉意。
人们会想要当英雄，喜欢做好事, 不得不说, 有八成以上的原因是在帮助别人以后, 从被帮助人身上得来的感激与崇拜会让他们产生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这份感觉会促使他们不求回报，甚至下一次还会继续行善。
但如果费心费力帮助的人一点都不感激你，十分冷漠，甚至为了怕承担责任急忙跟你撇开关系呢？
再热血的心都会凉掉。
没人会做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注定得不到任何收益的事，圣人也不会。
“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因为救人而身亡，这份崇高的精神不会因为被救人的不知感恩消失。”斯坦因在考虑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她是英雄，所作所为都具有价值，值得其他人敬佩。至少，她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在贯彻自己的理念，就算死，也是不后悔的。”
不对！
饭田瞪起了眼睛，想要反驳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为了救人都失去性命了还被这样对待，现在却只讲什么英雄精神，到死时贯彻理念……肯定有哪里不对，但饭田又觉得说不上来。
柳生千音听到这样的话却是低低的笑了，歌姬少女的嗓音一向动听，此时刻意压低着轻轻笑出来仿佛在夜风里摇动的银铃，斯坦因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是我魔怔了，居然以为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还特地穿得这么正式才来拜访求解惑，真是想多了。搞到最后，原来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理想主义者。”少女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蔑意让斯坦因杀心骤起，“斯坦因先生，我来给你说一下我那位亲人的身份和前提吧。”
“故事里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小姨，她叫柳生阳美，如果没去世也就比你小几岁。我们柳生家虽然不像那些财阀氏族家财万贯，但是衣食无忧地养几个人还是没什么负担的。斯坦因先生知道我小姨为了做她喜欢的志愿者，不说付出的那些时间和精力，就是那些年前前后后倒贴进去的钱财有多少吗？她虽然有一份靠小说赚钱的工作，但那点稿酬只能用来买点东西连养活她自己都不够。为什么呢？因为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做好事上啊，自然就没时间赚钱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个殷实的家境在后面撑着，她根本没办法顺风顺水做她想做的事。”千音的语气很轻，但带着十足的讽刺，“关于这一点，斯坦因先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否则您的父母不会在您今年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早早离世，在您第一次犯罪之前，您为了实现这份理想已经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暗巷中的杀意暴增，然而对面前的女孩来说完全没用，她冷冷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为什么呢？你心中向往的英雄如此高尚不食人间烟火，追求的理想那么神圣美好，为什么你却变成完全相反的样子？”
锵！
刀剑鸣击的尖锐声猛地响起，斯坦因手中的长刀和少女的已然对撞在了一起，两把刀因为互相角力的关系都在轻轻颤抖，导致刀身上折射的光也晦暗不定，但和面色狰狞的斯坦因相比，对面少女的那张美丽面庞只有恶意浓浓的微笑。
“呐，斯坦因先生，你还有家吗？”
…………
保须市的望江路附近到处都是一片火光，绿谷出久穿着战斗服在远离动乱中心的边缘小巷到处探查乱窜着。
饭田君不见了！他在这个城市会不见的原因只会有一个！
斯坦因！
思索着这个通缉犯每次作案的地点都在偏僻无人的小巷中，绿谷就一直在不停地奔跑搜寻着。
在哪？会在哪？
眼睛还没找到人时，耳边已经捕捉到叮叮当当、似乎是刀剑在激烈碰撞的声响。
越是靠近，甚至还能听见越来越清楚的人声……里面是柳生同学！？
心里滑过这个念头时，绿谷脚步一踩刚稳稳停在巷口，一阵让他毛骨悚然的刺痛感扑面而来。
刀光，剑影。
浓郁的煞气和杀意如有实质地充斥着这条暗巷，绿谷瞬间头皮发麻。
什么啊……什么啊这是！？
“我的理念是正确的！”随着满含杀意的男人吼声在巷中回荡，又是让绿谷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仰头，就看见前方高空处有两道身影踩着左右两边的墙壁在疯狂交手，他们挥刀的手快得几乎看不见，叮叮当当的金鸣声几乎连成一片，“这个社会早就需要肃清了！到处都是冒牌货和滥用暴力的蠢货，只有用鲜血惊醒这个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