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将军的小公主——于拾忆
时间:2019-02-07 09:16:15

  闻人笑抱着她手臂,撒娇地蹭蹭,“师父师娘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们。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呢。”
  这话显然让柳渠子颇为受用,面上却赌气地“哼”了声,“走吧走吧。”
  *
  闻人笑沿着来时的游廊往外走,快到府门处时,见到杨敏之三人竟然还未离开。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停住脚步。
  前方不远处,杨敏之与周月儿侧头交谈着什么,杨敏诗微垂着眸子,闷闷地抿唇不语。
  两人说着说着,面色竟是激动了几分,看上去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闻人笑见状蹙眉,抬腿往前走过去。这几人是她表姐,她总归不想有什么不愉快。
  周月儿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面色有些不甘的模样,闻人笑离得远了些,没听清。
  她又走近几步,恰好听到杨敏之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表妹,劝你一句,得了寸莫要进尺,做事应当适可而止。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是你能妄议的。”
  她眉目淡淡,却没来由透着一股不悦,那是名门望族嫡出小姐与生俱来的气质,压得周月儿讷讷垂首,不敢再争辩。
  见到这一幕,闻人笑精致的眉毛皱得更紧,无语地伸手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思索片刻,她觉得这样僵持在路中间也不是办法,于是面色如常地朝那三人走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轻笑道:“四表姐,六表姐,周小姐。”
  周月儿听着公主亲疏分明的称呼,目光闪了闪,低下头与杨家姐妹齐声道:“公主。”
  闻人笑“嗯”了声,径自往府门走去。
  柳府大门外,杨家姐妹和周月儿三人按照规矩候在一旁,等闻人笑先登上马车。
  公主府的马车比汝阳侯府的更加宽敞许多,从外看去便可见华丽而优雅的装饰,带着显眼的公主府标志,昭示着马车主人尊贵的身份。
  看着这样一辆马车,周月儿心中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感觉。明明她与公主的娘亲是亲生姐妹……可她连坐上汝阳侯府的马车都像是被施舍的。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或许是出于渴望,又或许是不甘心,周月儿脱口而出道:“公主,我……真的很想成为柳大师的学生,公主能否为我美言几句?”
  闻人笑踏上车辕,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片刻,美丽的桃花眼中似是有些淡淡的疑惑,“本宫不是已经为你美言了吗?”
  这残酷的话衬着她娇憨的神色,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
  马车平稳地驶上凤凰大街。
  临近公主府和镇远侯府的地带,百姓平常不太敢靠近,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经过镇远侯府的时候,闻人笑轻轻掀开帘子,仰头看了看古朴威严的门匾,面露微笑。
  新年她做得最棒的事情之一,就是给自己找来了个好邻居。
  目光无意间落在侯府大门前,闻人笑忽然微眯起眼,露出几分不悦。
  有几个人在侯府门前大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让侍卫开门。面色冰冷的侍卫持刀而立,守在门前分毫不让。
  “阿鸳,去看看在闹什么。”
  马车里气息一变,闻人笑知道阿鸳离开了,并未让马车停下来等,而是径自驶进公主府去。
  *
  没过多久,闻人笑刚走下马车,阿鸳就回到了她身边,现出身形,声音淡淡道:“侯爷的弟妹想进府,侯爷今日事忙未归,侍卫不放行。”
  闻人笑嫌弃地嘟起唇,“他们来干嘛?”
  “侯爷生辰在三日后,威远侯希望侯爷回去过。”
  “想都别想,”闻人笑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这会儿想起儿子了?玉罗,去隔壁让管家把人打发了,就说将军不会回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哼。”
 
 
第44章 生辰礼物
  闻人笑用后脑勺想想都知道,威远侯府那家人不会是真的想念严谦,无非是担心与他太疏远没什么好处可沾。
  “走开吧你们,严将军有我就够了,”她轻声嘟囔了句,站起身理理袖子,慢悠悠地走去侯府等他回家。
  从花园里渐渐现出绿意的草木边经过,穿过她心爱的月亮门,闻人笑独自走到定风阁。
  想着严谦还没回来,她便径直走到他房间等他。
  “呀!”
  屋中,严谦正换下繁复的朝服,面对柜子站着,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后背,一块块结实的肌肉随着手臂和肩胛的动作微微鼓起。
  听到一声如猫儿般的惊呼声,严谦倏地回头,看见门口傻愣愣站着的少女,一张精致的脸蛋涨得通红。
  “公主。”严谦不慌不忙地唤了声。
  闻人笑跺了跺脚,“砰”地一声砸上门跑了出去。
  严谦愣了愣,加快手中动作换上一身黑色便装,拉开门走出去,目光在外厅梭巡一遍,然后在离房门最远的一个墙角找到了他的小姑娘。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公主。”
  “你你你,别过来,”闻人笑又往墙角里缩了缩,鲜艳欲滴的耳根又更红了几分,“流氓!”
  狭长的眼眸露出几分笑意,严谦又朝她走了几步,见她一幅如临大敌、退无可退的可怜样子,唇角微勾:“公主明鉴,臣何时做了流氓之事?”
  “干嘛不穿衣裳!” 闻人笑见他越来越近,急得咬了咬唇,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别过来呀。”
  “这是臣的家中,”严谦脚步顿了顿,觉得此时这个戏码像是恶霸欺负可怜的少女,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请问臣在何处可以不穿衣裳?”
  他走到她面前,单手撑墙,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小小的一方天地间。
  闻人笑都快哭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她发顶,视野被他宽阔的胸膛占据,难免又让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这身黑衣之下是怎样精壮结实的身躯……
  于是她的脸颊愈发红得像个熟透的桃子。
  “公主,我好想你。”严谦弯腰朝闻人笑靠了靠,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一天没见到她,就像是过了许久。
  “我,” 闻人笑瞬间心软得不成样子,一下子忘了害羞,轻轻抬手环住他的腰,细声细气道,“我也想你。”
  严谦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一把搂紧她,单手抱起来往回走。
  闻人笑下意识搂住他的腰,隔着衣裳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肌肉和体温,唤回了她的记忆和羞涩,“放我下来。”
  “乖一点,”严谦稍微调整了一下托在她身下的手臂,不让她扭来扭去,“别乱动。”
  闻人笑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嘟囔着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
  “今天事多,”严谦垂眸看了眼她别扭着还要关心他的样子,心里暖极了,温声道,“吃了。”
  一忙完就往回赶,哪有心情吃饭呢?只是他不会说出来惹她心疼罢了。
  “刚才你弟弟妹妹来找你,我让人赶走了。”闻人笑知道他肯定不会回去,但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一声。
  严谦抱着她在榻边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嗯,管家与我说了。”
  “别为他们费心思,”他亲亲她的额头,目光黯了黯。若能回到几月前,他不会再让她替他操心威远侯府那些糟心事。
  “哦,”闻人笑乖巧地应了声,突然想到什么事,嘟着唇埋怨道,“你的生辰在三日后怎么不告诉我。”
  “不重要。”严谦语气随意地说了句,便将目光落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眸光幽深些许,很想亲一亲。
  闻人笑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扭脸避开他的唇,精致的眉眼间生了些怒意,“谁说的!”
  严谦也不在意,转而吻了下她的耳垂,顺从地认错道:“对不起。”
  “哎,算了算了,”闻人笑从他腿上跳下来,“我要回去了。”
  “公主!”严谦急忙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底露出几分惊慌,“我错了。”
  闻人笑把手抽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对准嘴唇“吧唧”亲了一口,“我有事要做。”
  说完她便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身后严谦坐在原地,紧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
  闻人笑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的书房,翻出一沓宣纸,提起笔写写画画。
  时而单手撑腮面露笑意,时而拧眉仔细思索,揉废了无数张宣纸,闻人笑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得到了一张满意的作品。
  她展开宣纸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好,朝一旁侍候笔墨的玉罗笑着吩咐道:“备车,我们出府。”
  “公主,”玉罗抿了抿唇,轻声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无妨,”闻人笑摆摆手,“去吧。”
  玉罗颔首,请示道:“公主想去何处?”
  闻人笑摸了摸白皙的下巴,“唔,京城最好的铁匠……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在城西吧。”
  *
  楼氏铁匠铺。
  还算宽阔的铺面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只有几张架子上放着些铁器,从孩童玩的九连环,到菜刀、铁锅、斧子,各式各样都有。
  闻人笑一踏入此处,便感觉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原是后院作坊里燃烧炉子的热气传到了外面。
  她伸手摇了摇门边一个有些生锈的铜铃,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就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脚步稳重,穿着还算整洁,只是衣裳早已完全被汗水浸湿,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
  闻人笑看了眼,没什么别的表情,声音清脆地问了句:“楼铁匠?”
  “是,”楼铁匠没料到摇铃的是这样一位戴面纱的小姑娘,面纱外的一双桃花眼十分美丽,华贵的装扮与简陋的铺面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由稍微愣了一下,“这位小姐想打铁器?”
  “嗯,”闻人笑从袖中掏出折得整整齐齐的宣纸,“看看这个,能做吗?”
  楼铁匠擦了擦手上的汗,小心地把宣纸接过来,展开看了看上面复杂的图案,微微皱眉,“这……”
  闻人笑歪了歪脑袋,“能做吗?”
  “小姐抱歉,”楼铁匠将宣纸重新折起来,递到她面前,“做不了。”
  “为什么,”闻人笑垂眸,抿着唇不去接,“你不是京城最好的铁匠么。”
  “我做不了别人自然也做不了。”
  闻人笑不甘心地嘟起唇,“我有钱。”
  楼铁匠听了她这天真的话忍不住失笑,“您有钱也做不出来。”
  知道她这样的贵族小姐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楼铁匠又将图纸展开,耐心与她解释道:“用榫卯之术将一节节构件连接在一起做成鞭子,这创意是极妙的,若能做成,必定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那为什么不能做?”
  “首先,您这一根鞭子要分成五十节,工艺本就极为精巧,您还要求用榫卯之术相连。榫卯但凡差之毫厘便不可能严丝合缝,用生铁绝对做不到。其次,就算能够用铁连接在一起,也会十分僵硬,无法灵活地甩动。”
  闻人笑低头,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图纸,是她太想当然了。
  楼铁匠见小姑娘如此失落难过的模样难免于心不忍,开口安慰道:“小姐也莫要失望,您的设计是极好的,将来哪天或许有缘能做出来也说不定。”
  “嗯?”闻人笑猛地抬头,“有缘?什么样算有缘?”
  “若能找到传说中的玄铁,便可一试。”楼铁匠说出口便觉得,其实这也不算是有希望,毕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玄铁。罢了,让这小姑娘死心也好。
  “玄铁!”闻人笑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是玄铁?”
  “传说是天赐的铁石,”楼铁匠苦笑一声,“我也不知存不存在。根据记载,只要打铁时掺上一点玄铁,延展性便能好上许多,应是足以达到您的要求。若是打造武器时掺上些许,就能让其锋利数十倍。”
  无数人遍寻不得的玄铁,他何尝不是做梦都想见识见识。
  “玄铁什么样?我去找!”
  楼铁匠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简单描述了一下。这姑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闻人笑听罢,忽然紧紧蹙起眉:“异常冰冷,隐约带有玄色……我好像在哪见过。”
  “小姐,”楼铁匠无可奈何,苦口婆心地劝道,“在下还有些铁器要做,天快黑了,您早些回府罢。”
  “我真的见过!”闻人笑的眼睛像蜡烛在一瞬间被点燃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也高了几分,昭示着她的兴奋。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模样普通的匕首,递给楼铁匠,“你看。”
  楼铁匠拧眉,随意地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定在那匕首上面,再也移不开。
  他猛地倒吸口气,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接过,能拿起百斤重铁锤的手竟有些不稳,“这是……”
  闻人笑歪着头道:“是玄铁么?”
  楼铁匠将那把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道:“虽然我也没见过,但这个应该是。”
  他咬牙平复了下心绪,把匕首从鞘中抽出来,不由又是狠狠一惊。匕首的刃和鞘竟都含有玄铁,用料足有一多半。
  突如其来的震惊和狂喜让他忍不住转头打量了闻人笑一眼。这位小姐究竟什么来头?
  “现在呢,我的鞭子能做了吗?”
  楼铁匠没说话,走到门外,握起拳,深深呼吸几下,半晌才走回来,咬着牙道:“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