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目光放在了段则淮身上,“哟,你居然也会逃课。”
段则淮抬了抬眼,总觉得没法跟打扮得这么漂亮的江晗对视,又偏开了视线,“以前你逃过那么多课,我逃一节也没什么对不对?”
江晗哈哈一笑,“行,没什么。”顿了顿,又说,“我先去换衣服了,你们就到我们班的座位上坐呗,还有空位子,别躲在后面了。”
*
合唱比赛很顺利地结束了,并且,最后颁奖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意外的,十六班拿了高一年段的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已经是晚自习的第三节课,同学们都陆续回家,只不过,钱雅贝和江晗又被叫去了孙宁办公室。
自然是为了晚礼服的事儿。
在孙宁面前,钱雅贝也只会哭,只不过,孙宁一向严厉,把学生骂哭是常有的事,压根不把她的眼泪当回事儿,直接就无视了,只是神情严肃地说着自己的话。
她先是将事情经过跟江晗说了一遍,然后对钱雅贝道:“钱雅贝,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晗就在这,有什么话、有什么不满的,当面说清楚。”
钱雅贝当然说不清楚,于是,依旧只是一个劲儿哭。
孙宁就懒得再理她了,转而对江晗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要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钱雅贝道个歉了事,要是觉得你们的矛盾已经不能用道歉来解决,那就只能叫家长了,我也知道你们的家庭关系,叫家长也方便。”
江晗不想叫家长,这事儿肯定不会只叫来俞雅贝解决,如果劳动江正涛,就有点儿小题大做,江正涛本身就忙,就为这点事儿把他叫来,影响他工作,也不太妥当,更何况,这事儿及时止损,并没有造成恶劣后果。
但若只是道歉了事,江晗又不大乐意,钱雅贝一直这么蹦跶着,她也觉得烦。
于是,她想了想,说:“我爸爸忙,把他叫过来也没必要,但是我看钱雅贝也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一直哭,好像是我欺负她似的,孙老师,这事儿虽然看起来好像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这只是因为她没得逞,一旦得逞了,让我在台上的时候礼服掉下来,那我可能要没脸出门,转学了事,严重一点,没准还会抑郁。”
钱雅贝愣愣地抬头,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她显然是没想到江晗竟然会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哭都忘了。
江晗也不拐弯子,说:“所以,我应该不会接受道歉,这事儿要是不给她一点惩罚,说不过去。”不需要江正涛出马,一个钱雅贝,她自己还搞不定吗?
孙宁默了默,说:“那就写份检讨,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在全班同学面前读。”
这个惩罚,看似是完全不给钱雅贝脸面,但事实上,也没多少威慑力,如果对于脸皮厚的人,那就是不痛不痒。
毕竟是班级里的丑事,孙宁肯定不愿意拿到学校里去处置的。
江晗直接问:“孙老师不打算上报学校吗?”
孙宁有些意外,抬起眼看她。
“抛开她的目的不谈,我这件礼服牌子不错,价格不低,意图毁坏同学的贵重物品,就这个罪名也不轻了。”
江晗也不多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孙宁自然明白了。
她见江晗虽然神色淡淡,但看上去丝毫不会让步的样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坚持,那这事儿就严格处置,确实,这样的阴险的手段,不能姑息。”
钱雅贝终于开始慌了,不再只知道哭,“孙老师,江晗,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江晗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对孙宁说:“孙老师,如果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宁点了点头。
江晗便转身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没再管后面的钱雅贝。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孙宁是聪明人,且这么短时间相处下来,她也一定知道江晗是个什么样的个性,如果她坚持要从轻处理,那她也肯定清楚,江晗不会就此作罢。
回家后,江晗还是跟江正涛和俞爱华提了这件事情,虽然不需要他们出面,但还是需要让他们知道。
江正涛极其愤怒,连带着对俞爱华都没什么好脸色,“她怎么回事!我们江家是亏待她了还是怎么?吃的穿的用的哪样缺了?之前在学校里传晗晗坏话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使出这种阴暗小手段来,要不是被同学发现,晗晗今天在台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俞爱华压根说不上话,只是红了眼睛。
江正涛也不理她,气恼着就要给十二中校长打电话,还是江晗拦下了他,“爸爸,我自己会解决的,您不用担心。”
“你要怎么解决?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就是绝对不能姑息的,一定要上报给学校,不给点教训,她没准就还会有下次,上回的事情我就不该就这么算了!”
“爸爸您放心,我已经给我们班主任透露这个意思了,如果她没上报给学校,您再给校长打电话不迟。”江晗还是不太适应什么事儿都由江正涛解决,她自己能做的,还是希望自己做。
既然江晗这么说,江正涛也就不再坚持给校长打电话了,只是强调,“如果学校处理不得当,你一定要告诉爸爸。”
事实证明,学校确实是严加处置了。
在下一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学校通报了钱雅贝的处分通知,理由是恶意毁坏同学贵重物品。
一个给尖子班学生的处分,那是非常罕见的,江晗怀疑十二中建校以来都没有过。所以,当学校通报这个通知后,操场上的同学们都窃窃私语骚动起来。
有不少学生还转头朝他们班队伍的方向看过来,指指点点,似乎在问哪个是钱雅贝。
钱雅贝则紧紧咬着唇,根本不敢抬头。
现在丢脸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学校的处分是会记录到档案中的,伴随她的一生,对她的未来都有不小的影响。
在这个周末,她有打电话给俞爱华,想让她帮忙求情,但是俞爱华压根不听她解释,只是说江正涛很生气,这次她真的做过分了。
听说江正涛生气,钱雅贝就是心里咯噔一下,江正涛如果已经知道,那事情就更严重了。果然,没过多久,钱奶奶就告诉她,她的户口已经回到了钱家,监护人也从俞爱华变成了钱达。
她彻底跟江家断了关系了。
*
对于钱雅贝来说,这些天是都是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漫天阴霾,而另一边,对于江晗来说,则是非常顺心。
首先,十六班的合唱比赛拿到了高一年段第一名的好成绩,她功不可没,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她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并且,在全校里,她的名气也更胜一层楼了,晋升成了校花。
其次,钱雅贝的处分以及户口彻底迁出江家,让江晗觉得,她终于可以摆脱掉钱雅贝了。虽然她并不大把钱雅贝放在眼里,但钱雅贝就像一只蚊子一样时不时趁她不注意就来叮一下,是真的烦。现在看来,钱雅贝只要还留一点脑子,她大概就不敢再来惹江晗了。
之后,江晗就再次将重心都放在了学习上。
她需要准备六月份的会考。
六月份他们参加的是历史和地理的会考,两门课的任课老师已经发下了不少资料和重点。重点高中就是这一点好,给出的资料知识点会疏离得很清晰,答题思路也会说得很清楚,在教学内容方面,质量无可挑剔。
有了这些资料,江晗再稍微花一点心思,应付一个会考问题不大,并且,会考完之后,她还能彻底摆脱这两门课,特别是历史,江晗一想到这个,便是打了鸡血一样。
她太期盼文理分科的日子了。
午自修时,江晗认真地默读背诵着会考学习资料,而同桌裴淑涵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玩了。
江晗提醒她,“小心孙宁在窗口看。”
裴淑涵紧张地抬头看了眼,发现没有孙宁后,又低头刷手机,“孙宁应该去午睡了,我只是在午睡时间稍微看一下,没有占用学习时间。”
说着,她将手机递到江晗眼前,“你看学校的论坛,多热闹,一半是议论你的,一半是议论孔一彬的,还有一半是议论你俩恋情的。”
江晗:“……你数学就这么学的?老王要打死你了。”
裴淑涵脸一垮,“……三分之一,行了?”
她将手机晃了晃,“你看嘛你看嘛,一个新晋校花一个重登校草,话说,我要不要发个帖子关于你跟段则淮的,要不然段江cp粉要没活路了。”
“我没兴趣。”江晗淡淡的,目光依旧在学习资料上面,“说到校花这个称谓,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培育一姐’称号,要不你给我发个帖子,就说江晗不是校花,是十二中一姐。”
裴淑涵:“……”大佬就是大佬。
她默了默,拿回手机,说:“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发一条帖子,‘江晗说她不想当十二中校花,相当十二中一姐’,我相信这个帖子会爆的。”
没想到江晗还颇为赞成,“你要是真的闲,那就发,发完了就把手机收起来。”
“!!”裴淑涵又惊又喜,“好!”她就如同拿到了赦令的人,激动地啪啪打字。
于是乎,在帖子发出后,江晗就真的从十二中校花变成了十二中一姐。
并且,她是真的很享受这个称号,她果然是当一姐的料。
而在合唱比赛结束后,江晗跟孔一彬也就没了别的交集,两人虽说关系破冰,但平时也很少有往来,不过是走廊上遇见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
韩英骐还暗地里对段则淮说你可以放心了,被段则淮一掌拍开。
很快,会考就近了。
在会考前夕,江晗用起了跟普通学生一样的招数——刷题,为了确保能拿“A”,她刷了好几张会考试卷,虽然对于文科科目来说,刷题这个方式并不是很好,但江晗实在不想用心去体会文科的奥妙,只想应付会考,刷题能强化知识点记忆,还能找到手感,她竟然觉得还挺不错。
段则淮发现她刷题后,颇为鄙夷地道:“没想到你也会干刷题这种事情。”
“你也不是没干过,刷竞赛题也是刷题啊。”
“这能一样吗?你现在刷的可是会考题。”
江晗做完了一张卷子,正在校对答案,写写划划,“会考题也是题,你不能有歧视。并且,只要能彻底摆脱这两门课,刷题怎么了?我乐意。”
这会儿是课间,裴淑涵作为语文课代表去收语文作业了,段则淮便走过来坐在了裴淑涵位置上,从江晗手中抽出了试卷看,“历史?啧啧,错了那么多。”
江晗:“……不多?就两道选择题,以及主观题有几个点没答出来。”
“选择题两分一题,四分就扣掉了,以及这几个主观题,我算算啊多少分……最少也要扣八分,总共十二分,九十分以下了,A悬啊!”
段则淮说着,就将参考答案中江晗漏答的点划了出来,“只背下知识点没有用,你还要理解题目,这一题它想要你答的是哪个方面,然后再从知识库里提取出来,一般会考题不会难的,大多数主观题问得都很直白,压轴的几个,好好审题没问题的,比如这个……”
段则淮跟她说起了最后一道的解题方法,思路清晰,井井有条。
“你讲解起题目来还真不错。”段则淮说完后,江晗夸赞,又问,“你之前为什么不家教赚外快,非要打游戏代练?”
“打游戏自修课也能打,家教自修课不能教,以及,我讲数学物理题目,他们总是听不懂,没办法,思维不在同一条线上。”段则淮一边回答,一边收起了这套试卷,“题目做个几道,了解题型就可以了,你做这些还不如多做几道竞赛题。”
顿了顿,他揶揄地看向江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刷题这种笨办法。”
江晗将他手里的试卷抽了回来,“我文科思维已经彻底退化了,你要嘲笑就趁早,等文理分科,姐姐虐哭你。”
“退化?”段则淮对她的用词不是很理解,“说得好像你以前好过似的。”
江晗以前真的好过,当年她上高中时,也跟段则淮差不多,偏科不严重,但十多年的专注于人工智能不是白干的,不仅让她文科思维退化,还让她对这些科目打心底里厌恶。
反正,就是不喜欢。
当然,这没法跟段则淮解释,于是江晗转而道:“人呢,术业有专攻,只有专注到一个领域,才更能获得成就,你这种,什么都好,到最后就容易什么都不精。”
段则淮:“……你这个理论确定适用于高中素质教育?等大学的时候再说你!”
之后,哪怕段则淮一直以来竞赛都挺忙,但每次江晗做完会考试卷,段则淮总会拿去帮她改卷,不仅对答案,还打分,错的题目画个鲜红的叉叉,以及在试卷正面都用红笔大大地写了个数字。
他似乎挺享受改江晗的试卷,“难得可以在你的试卷上画叉叉。”
江晗:“……”
但不管怎样,有人给她指出哪些点漏答,这些提问该用哪些知识点答后,江晗受益匪浅。
至于被超越的不爽,江晗是没有的,文科科目嘛,她本来就已经不喜欢了,就没啥胜负欲了。
就等文理分科,以及,到了高二,还有省级的竞赛、全国的竞赛,那才是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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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段则淮的竞赛成绩也出来了,市级化学竞赛第一,省级的信息技术竞赛也是第一——在绝大多数都是高二学生的情况下,他都能脱颖而出。
而会考、期末考,一个接着一个。
江晗的会考好歹是用心准备的,连刷题这种事儿都做出来了,这要是都没拿到“A”,那就真有点儿侮辱她智商。
至于期末考,数理化试卷也不能算难,反倒文科类卷子挺难,江晗跟期中考成绩差不多,稍微进步了一点,班级第四,年段第十一。
段则淮还是无法撼动的第一个。
不过江晗算了一下,抛去政史地这三门课,只算理科成绩的话,她还比段则淮高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