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玉氏，如今也该是要议亲的年纪，在玉氏没有出事之前，他一直都在想，他未来的夫人该是什么样子，在看见白明珠的时候。
脑子里便生出了荒唐的想法。
尊贵的身份，漂亮又不艳俗的模样，冷清不失本质的性子，还有那双好像有着无尽孤独的眼睛。明明是贵女，却乖张的要命。
就好像是瞬间将他心里的缺口给填上了一样。
大概，他有病吧？
“郡主。”青柠见白明珠上来，匆忙跑了过来，仔细检查白明珠可有什么事情。
“怎的只有郡主一人？”青柠不解。
“长安公主落了水，今儿这诗会怕是没有了，咱们先回了吧。”白明珠缓缓道。
“落水？”青柠扶着白明珠回去，却是也很震惊：“郡主您没事儿吧？”
“我哪里会有事？只不过她落水的时候，我就在她的身边，导致她怀疑是我做了什么，有些让人难办而已。”白明珠依旧笑盈盈的说道。
青柠却是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狐疑的看着白明珠：“郡主……该不会真的是您？”
“好了，先上马车吧。”白明珠上了马车，青柠同辞玉也紧随其后。
到了马车上，青柠才瞪了一眼辞玉：“你来说，长安公主落水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看护郡主的，让郡主身边无人？若落水的是咱们家郡主该怎么办？”
辞玉闻言，言语之中，只有委屈和害怕：“奴才也不知道的。”
“行了，你训他做什么？”白明珠见辞玉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便也多了几分不忍。算来，如今的辞玉，应该还不是后世的姜玉。
玉氏一族刚刚出事没多久，他失去了族人，失去了至亲，又辗转流离到了京城来。
想必是心中惶恐。
若是玉氏有罪，她该是要将辞玉送入皇宫给皇帝舅舅发落。
不过玉氏无罪，如今皇帝舅舅正对玉氏盛怒，现在送辞玉去宫中，他只有死路一条，等日后玉氏的事情明朗了，再将辞玉送出去才好。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最后，青柠有没有将她收集的罪证送出去，当时的姜玉，又是否会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管如何，她与姜玉无仇。
与眼前的辞玉更是有几分关系的。该帮衬着点儿他。
至少，让他走的顺一些。
“多谢郡主回护。”辞玉眉眼间满是笑意。白明珠望着他脸上的奴字便道：“这疤，能去了吗？”
辞玉脸上笑容一僵。
摩挲着自己的脸，神色淡了许多：“多谢郡主关心，这字，留着便是。”
“郡主，您管他去做什么啊。长安公主落水若是怀疑郡主，咱们该如何是好？”青柠正担心白明珠呢，见白明珠竟然同辞玉有说有笑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怕什么？有事情自然是要找母亲的。”白明珠毫无压力。
马车回了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府正门前，灯笼都换成了蓝色的，大门正开，管家正站在门口儿等着呢。
“这是怎的？”白明珠有点儿奇怪，按说每年快到了中元节的时候，虽然别家的灯笼都会换成蓝色的或者是其他暗色，可她们公主府，一向都是大红灯笼。
她娘……只差没放炮竹了。
“奴才给郡主殿下请安。”管家提着灯笼上前来，恭敬的屈膝。
青柠忙下了马车请白明珠下马车。
“这是怎么着？今儿灯笼的颜色都换了？”白明珠下了马车后，随口问道。
管家起身，忙低声道：“皇后娘娘失了子嗣，公主有令，今儿起咱们府上要挂一个月的蓝灯笼。”
白明珠：……
“郡主，公主正寻您呢，听闻您同长安公主一起去画舫了，便让奴才在这儿等着，说是您回来了一定要马上过去找她。”
管家的话，让白明珠收敛了笑意。
凤目中，眸光微沉。
她娘是否也知道长安的谋划？若是知道的话……
白明珠不愿意去想了。
府内灯火通明，白明珠同管家带着辞玉还有青柠一同，入了正厅。厅内今日格外的明亮，她娘正坐在主位上，身上没了平日里喜的大红。
只一身湛蓝色的宫装，上面绣着孔雀图腾。
头上的金钗换上了白玉花冠。平日里的明亮颜色，都换的淡了许多。
只是皇后还出生的皇子没了，便这样？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死了呢！
“女儿给母亲请安。”白明珠缓缓的道了一声。
“奴才给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辞玉和青柠一同跪下。
“都起来吧。”惠安公主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有对白明珠招手：“明珠过来。”
白明珠顺从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母亲。”
“嗯，听闻你今日与长安一起去了画舫诗会？”惠安公主拉着白明珠坐在了自己身侧。想到之前长安与自己的说法，心中是有些动意的。
白明珠见她问起，不动声色的点头：“是去了诗会的。”
“那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青柠还有他可有照顾好你？你可有……”惠安公主继续关心的问道。
这一问，白明珠的心里就更冷了。
望着自己的母亲，笑了：“母亲多心了，他们两个都是好的，女儿自然没有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惠安公主心中一急。
白明珠凤目微敛：“长安表姐她拉着女儿一同去画舫的凭栏处看烟花，不曾想，失足跌落到了水中去。她还怪罪女儿，说是女儿将她给推下去的。
女儿真是好生冤枉啊。”
“什么！怎么会是长安？怎么是她掉下去了？”惠安公主直接没绷住。与白明珠相似的凤目微微瞪大，满是震惊之色。这怎的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了？
白明珠看着她这般，心中怒火更盛了，母亲她果然是知道的。
“母亲觉得，不该是她，该是谁？难不成，该掉下去为张公子救起来的，该是女儿吗？”
“明珠你……”
“说起来，张公子来的很是巧合呢。母亲，这该不会是你与长安表姐一起算计女儿，想要女儿嫁给张公子，为太子表哥去联姻吧？”
白明珠望着惠安公主，咄咄逼人。
惠安公主被她说的神色一变，却是索性的直言了：“你既然猜到了，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与张公子本就是天作之合。”
“到底是天作之合，还是能帮太子表哥？”白明珠嗤笑。
“明珠！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对你恩重如山，若不是皇后娘娘，你如何能有今日！”
“母亲说笑了，对我恩重如山的，是给了我性命的爹，还有生了我的娘，和对我好，又为我封号的皇帝舅舅。与她们何干？”
“你住口！谁准你提起那忘恩负义之人的！”
惠安公主尖叫。
看着她娘这般，白明珠笑的更厉害了：“因为他忘恩负义，所以，母亲就要将我这个有着他血脉的人，也磋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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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芝麻馅儿
“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要将你磋磨死了？你也不是那个忘恩负义之人的血脉，你是我的女儿！”惠安公主语气有些慌了。
平日里女儿都是乖巧极了的。
怎的今儿这般不对？
“娘没有要将女儿磋磨致死，却是要将女儿嫁给那张子惜。张子惜已有了心上人，娘却还是要听了长安表姐的话，对长安表姐算计女儿的事情，默不作声。
只等着女儿没了名节，再提嫁给张子惜之事。明明知道女儿心悦辞玉，却要让女儿嫁给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张子惜。娘这不是要女儿去死，还是什么？
娘嫁给爹，一生不快，如今也要女儿一生不快吗？”
白明珠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一些。
长公主面色难看：“你在胡说什么！就是因为那个人，本公主才要给你选个更好的夫婿。有太子在，张家人日后必定是要供着你的。”
“娘又怎么会知道，太子殿下一定能做皇上？怎么会知道，张家人真的会站在太子表兄这边？
若真的那么笃定，那长安表姐为何自己不嫁？
娘，女儿真的是您的女儿，而不是您的仇人？”白明珠声音淡漠，质问着惠安公主。
上辈子，她几乎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就算是如今面对母亲的态度，她也依旧能冷漠，只不过……若是不与母亲闹，母亲只怕是还要算计她的婚事。
“你……你就是这么想本公主的？”惠安公主被白明珠的话说的心中恐惧。
“难道不是吗？”白明珠嗤笑，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道：“母亲不是很好奇吗？为何掉下去的会是表姐，而不是我？”
“我没有……”惠安公主试图辩解。
白明珠笑的恶意满满：“自然是我在表姐打算推我之前，先下手为强了。想来如今表姐该回去与皇后娘娘哭诉了吧？说女儿害她。
女儿没在她的面前承认，不过在您的面前，女儿不会说谎的。
等明日皇后娘娘问起此事，是将我的事情说出去，然后把我送给皇后娘娘处置，还是……将这件事情忍下，为我辩解，都看母亲自己的。
女儿，对您没有期待。”
白明珠说完，转身就走。
“明珠？白明珠你给本宫站住！”惠安公主起身，朝着外面追了去。不过白明珠走的可比她快多了。
一路上白明珠都是没停下的。
青柠和辞玉，一个是不敢说话，一个是不想说话。一直回到了白明珠的院落后。青柠才忍不住道：“郡主，您怎么……怎么能和公主殿下那么说啊。要是公主殿下她……”
“她不会的。”
白明珠笃定。
青柠愕然。看着白明珠的背影，张张嘴巴，不敢再言语了。
“她最重视她自己的名声了，有一个会陷害别人的恶毒女儿，她会恨不得杀了本郡主，更何况，这被害了的人，是长安公主呢？
为了她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她日后的好日子，她都不会说的。”
白明珠说完，便入了屋子。
青柠见了想追进去，却是被辞玉拦住了：“还是奴才去吧。”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青柠的话没说完呢，却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辞玉擦了擦手，转身便进了屋子中去。
屋子里白明珠正站在屋子里。
“郡主。”辞玉走到了她的身前，却是被她吓了一跳。女子依旧冷清，只眼中泪水早已经漫在了脸上。
“郡主，您哭了？”辞玉的声音温柔又小心。
白明珠闻言却是一愣的。
她擦了擦脸，发现手上都是水渍，便笑了：“我哭了啊……”
话音才落，人就被辞玉给抱在了怀里。
“郡主，您若是想哭的，便在奴才的怀中哭吧。”辞玉的声音好听，好看的桃花眼中，是白明珠见不到的暖色。白明珠只一把将给推开了。
冷冷的望着对方。
辞玉被骤然推开，有些茫然。
“谁准你在无人时抱着本郡主的？”白明珠不善的质问他。
辞玉：……
“青柠呢？”白明珠又问。
“青柠姑娘说是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辞玉乖巧的低声回答。
白明珠没说什么，揉了揉眉心，瞧着眼前的辞玉挥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以后记住了，没有本郡主的允许，不准碰本郡主。
今儿就算了，再有下次，我便将你送回去！”
“郡主很讨厌奴才吗？”辞玉声音依旧好听，软软的，一如这个人给白明珠的印象一样。
讨厌？
白明珠当然不讨厌辞玉了。她又不是有病，讨厌一个人还要将人带回来。
“本郡主不讨厌你。”白明珠如实回答。
“奴才是郡主花钱买来的，为何郡主难过了，奴才却不能照看您？关心您？您……也总是那么疏离？”辞玉直白的质问道。
“本郡主不习惯有外人对本郡主亲近，你虽是我买来，可也不过是用来做戏罢了。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不必将自己过往的一套拿出来。
等本郡主日后不用你了，自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将你送到皇帝舅舅面前去。
让你有机会洗脱你玉氏的冤屈。”
白明珠冷清的说道。
她不喜欢辞玉看着她的眼神，算计又暧昧，就好像是上辈子没和张子惜成亲之前，他看着她的眼神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辞玉他长得比张子惜那厮好看，人也更软一些。
辞玉着实是愣住了。
他一直都在想，要什么法子才能让白明珠答应帮他的，甚至也想过，也许是要脱层皮吧。可……就这么简单的，这个人，什么都没要他付出。
就将他最想要的东西允诺了？
过往那些女人，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之后，连动都不敢动他一下。只揩油之后，便匆匆逃了。
眼前的人，什么都与她们不一样。
“好了，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白明珠被辞玉看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心中也正为她娘的事情觉得烦躁呢。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用最坏的方式去揣测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