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石阿措
时间:2019-02-09 11:20:52

  咦……这不是今科状元郎赵子恒么?借着月色,欧阳楚认出那人来,欧阳楚蹑足走到方才赵子恒所站位置,又后退几步,往高墙内眺望,但见轩庭悄悄,深院沉沉。
  哎呦,这不是褚尚书的府邸么?
  好小子,莫不是与他府中那位姑娘勾搭上了?欧阳楚啧啧感叹。
  次日,褚府大堂。
  褚府继夫人赵氏端坐太师椅上,妖媚的脸上布满了凌冽之色。
  媚奴跪在地上,浑身发颤,一脸苍白。而褚清清不过立身于旁侧,神色冷若冰霜,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来人,给我打,你这下流不堪的小妖精,老爷才不在府中几天,你就胆敢引诱你家小姐做出那等不尴不尬之事,若是被人知晓,岂不丢尽褚府的名声!”
  赵氏一声威喝,便有两侍女上山架住媚奴,不让她动弹挣扎,另一侍女拿着鞭子往媚奴身上狠命抽打。
  媚奴一皮薄肉嫩的姑娘,怎经得起这般酷刑,不消几下,便被打得皮开肉绽,面黄如纸。
  “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引诱小姐,小姐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来,求夫人饶命啊,小姐,救救我……”媚奴腰肢乱扭向要躲避那席卷而来的皮鞭。
  赵氏冷笑一声,“还敢狡辩,小贱人,识相的便快点告知昨夜与你家小姐私会的野男人是谁,不然待老爷回府,我便禀告老爷此事,到时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她昨晚因闹了肚子上了茅房,却不经意撞破了褚清清与一男子花园内私会,只可惜,那男子逃得快,她并不曾看到他的模样。
  媚奴大惊失色,顾不得疼痛,爬过去握住赵氏的脚踝,苦苦哀求道:“夫人,饶命,求夫人别将奴婢卖到窑子里去,奴婢知错了。”
  褚夫人嫌恶地踢开她,“知错就好,那野男人究竟是谁。”视线转向褚清清,一双吊梢眼含着得意之色。
  褚清清却始终面不改色。
  媚奴战战兢兢道:“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犯下的事,那男子原是来找奴婢的,结果被小姐窥破,为此小姐已将奴婢痛斥一番,奴婢也知错了,小姐原想替奴婢将此事掩盖过去的,不料却被夫人发现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求夫人宽恕奴婢这一次吧。”
  褚夫人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齿:“贱人!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无辨别能力了么?可恨,你这贱人非独该打,还得狠打!”
  那两侍女闻言再次将媚奴掀翻在地,鞭笞起来。
  “夫人饶命啊……夫人!”
  “住手!”
  褚清清终于出声制止。
  赵氏示意停手,嘴角含着不明意味的浅笑,“清清,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还求母亲放过媚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做下的,与她无关。”褚清清缓缓跪倒在地。
  “小姐……”媚奴心中感动同时,却又生出愧疚来。
  “你肯承认错误就好,清清,我虽为你的继母,但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我实在不愿你走上邪路,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女子,未许婚约,便与男子私下交往,那叫偷人,是那些下等人家的女儿才会做出的事来,你是大家之女,若是被人知晓你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是再无人家敢要的啊。”赵氏表面做出一副痛心,为她好的样子,然那话语中却是句句讽刺挖苦。
  褚清清脸色苍白,声音是压抑后的轻颤,颌首道:“多谢母亲的教诲,清清知错了。”
  赵氏点点头,眸中射出一缕精光,“很好,那昨夜那男子究竟是谁?”
  褚清清沉默片刻,再抬起头,神色镇定自若。“回母亲,那男子是靖阳王,花洛。”
  一旁的媚奴怔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褚清清。
  褚夫人皱眉,“靖阳王花洛?”
 
  第六十八章 流言
 
  城中一茶馆内。
  几名茶客正在喝茶聊天,聊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哎哎哎,你们今日去酒楼听书了么?”只见一面目伶俐的瘦小汉子问。
  “没呢,京城又有什么逸闻趣事了么?”另一白面胖大汉兴致勃勃地问。
  瘦小汉子一拍大腿,“不还是靖阳王花洛的艳闻嘛。”而后凑到他们近前,神秘兮兮道:“不过这次不妙了,你们知道他招惹让的是谁么?”
  一酒糟鼻汉子满脸好奇:“是哪家姑娘?”
  “当今吏部尚书之女。据说啊,他们偷会时被褚府的继夫人撞破,如今褚府已经闹成一锅粥了,褚尚书更是派人提刀上靖阳府去讨公道了!”瘦小汉子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甚至还故意拔高了声调,惹得茶馆周围好事的人纷纷竖耳倾听。
  酒糟鼻汉子频频摇头,表示不相信,“不会吧,我家与那靖阳府在同一条街上,离得也不甚远,却没听到什么大动静啊。”
  “他们权贵人家的丑闻能让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知晓?当然是得隐秘进行了,我们在外看得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然他们内里还不知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呢。”瘦小汉子一副心明眼亮的样子,就仿佛亲眼瞧见似的。
  白胖大汉却十分同意瘦小汉子的说法,“说得也是,这些权贵子弟可真是艳福不浅,咱们这些穷汉子啊,也就只能守着家中的丑婆娘过日子了。”说着脸上还露出既艳羡又遗憾的神色来。
  * * *
  靖阳王府。
  老太妃正为自己从下人之间听到的传言气得火冒三丈高,任王嬷嬷如何劝解,都无法消气,王嬷嬷无可奈何,只好去请花洛前来安晴院,希望他能够当面解释清楚那荒唐流言。
  “洛儿,你可曾记得我与我保证过什么?”
  花洛甫一进门,便听到老太妃充满威厉的质问。
  花洛有些莫名,“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妃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显示着她极大的怒火,“你简直想气死我,你答应我不再出去胡作非为,结果却去招惹人家闺阁千金,半夜还拉着人姑娘私奔,被其父母当场撞破!”
  花洛凤眸掠过一丝愕然,温声道:“祖母,此事你从何处听得?”
  “你别管我从何处听来,你只跟我说此事真不真?”老太妃竖目逼问。
  “回祖母,洛儿这几日一直在府中,不曾出去过,更不曾做出这般事来。”花洛长眉微蹙。
  “你还想糊弄我?!”老太妃气得头昏。
  王嬷嬷从旁劝道:“小姐,您先消消气,奴婢觉得此事还有待考证,这事若是真,那家的人还不得闹上咱府中来么?既然没来,没准这只是谣言呢。”
  老太妃没好气道:“不管他来不来,若他果真坏了闺阁姑娘的名声,也只好娶了人家。”
  相比老太妃的暴跳如雷,花洛却始终泰然自若,安慰她道:“祖母,您放心,若我果真做出那等事来,一定会负责的。”
  花洛从安晴院出来时,林琛已经在院门外等候多时。
  “爷……”
  花洛抬眸望天,只觉得阳光刺眼,令人备添烦躁。
  “私奔?”花洛神色闪过不屑,淡瞥林琛一眼,随意问道:“林琛,你觉得爷像能做出那样事的人么?”
  跟在他身后的林琛闻言顿了下,而后忙答:“不像。”
  花洛停下脚步,回身斜睨了他一眼,“你方才可是犹豫了下?”
  林德背冒冷汗,黢黑的脸一红,“爷您一定听错了,卑职绝对没有犹豫,卑职觉得爷风流归风流……”
  “嗯?”带着威胁性地提高声调。
  林琛立即改口:“属下是说爷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这一定是谣言,绝对是谣言。”
  花洛这才满意,继续前行,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容,“既是谣言,何必管它。”
  林琛犹豫道:“爷……可是如今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就连府中下人们之间也纷纷在议论此事,说您与褚家小姐……”
  花洛凤眸一凝,再次驻足看他,语气有些诧异,“我与褚清清?”
  “是的,这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您与褚家小姐啊,爷。不瞒您说,爷,您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据坊间谣传,你不仅引诱褚家小姐私奔,甚至还,甚至还……”
  “还什么?”花洛长眉沁了寒意。
  “还……”望着花洛渐渐阴沉冷峻的脸,林琛真的没胆说下去了。
  花园内来了两小丫鬟,两人坐在一小亭中,正讨论着什么,一开始两人刻意压低声音,怕被人听到似的,随后却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咱王爷不一向如此么?”
  “这次与以往可不一样啊,那可是尚书之女,岂能随便招惹的,而且咱王爷与褚清清小姐孩子都有了,你说此事还有悬念么?咱王爷啊,八成是认真的了,只怕过不久,咱府中就要有王妃了。”
  “那柔君小姐呢……”
  “那能怎办?老太妃在这事上也没法做主了吧……”
  微风拂过亭内,风卷着她们的对话,飘荡着不知传到了何处。
  两丫鬟仍旧热火朝天的扳谈着,忽地听到“嗯……”的一声,两人一惊,纷纷往声源处看去。
  只见不远处花影沉沉下,一女子躺着古墩上,身上盖着一大片用来遮阳的芭蕉树叶,女子伸了伸懒腰,从石墩上坐起,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女子淡瞥了亭中的两人一眼,随后垂下了眸,掩去眸中色彩,在那两丫鬟惊愕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离去了……
  望着那懒洋洋的背影,两丫鬟久久不曾回神。
  “她一直在那睡着么?她有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天!我认出她来了,她不是王爷的贴身侍女么?”
  “什么?!惨了惨了,要是被她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她跑去向王爷告状怎办?”
  “哎呀,你先别急,她不一定听见了……”
  两人的脸色从方才的乐乐陶陶变成了如今的惴惴不安。
  夜里,花洛身着睡袍,坐在桌前,手中拿着茶杯,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一双凤眸睇向正为他铺床的梅英,眸中似正酝酿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爷,早些歇下吧。”梅英敛衽道,恭敬的态度中透着刻意的疏离。
  “先别走。”花洛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梅英,并将她拉回。
  “不要碰我!”梅英激动地挣脱他。
  “你今日究竟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么!”花洛失了平时的从容优雅,低吼道,他此刻的心情同样复杂,他一直在等她质问他,可她却表现得如此冷漠麻木,这让他很是……挫败。
  “奴婢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奴婢告退。”梅英努力克制心头的愤懑,告诉自己,他们一主一仆,身份有别,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可说的,他要娶谁,他爱谁,都与她毫无相干,她没有理由去质问,也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本就觉得自己够丢人了,难道还嫌不够,还想在这事上再出乖弄丑一次?可是……可是她就是气不过。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么?”花洛强抑着满腔暴躁。
  梅英愣了下,却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然心中怄气,懒得去深思,赌气道:“没有。”
  “你在生我的气?”花洛心中微喜。
  梅英忍不住冷言冷语道:“爷此话怎讲?我为何要生您的气,又怎敢对您生气?”
  花洛凤眸乍然掠过一丝失望,低声道:“你能不能别这样。”语气有些服软。
  梅英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见他态度和缓,自己也不好再跋扈下去,只是一想到今日在花园内听到的话,心口隐隐抽痛。“我要回去了。”
  花洛一个冲势将人狠抵于门上,凤眸一凝,暗含威胁,沉声道:“不说清楚,不准走!”
  梅英勇于迎接他冷沉的目光,缓缓道:“你要我说清楚什么?”
  花洛一改冷峻神色,目光略柔,注视她半晌,“你……”喜欢我么?然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讨厌我么?”
  花洛心中懊恼,该死!怎就问不出口!想他对着秋娘,对着褚清清时,多么柔情蜜意的话都能够轻车熟路,没理由面对这死丫头时,竟束手无策起来。
  梅英一怔,故作冷漠以掩饰心中情愫,“没错,我是讨厌你。”
  花洛心口蓦然一窒,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凤眸之中唯剩淡漠,“所以待在我身边,你觉得很委屈?”
  梅英口不应心:“是,我觉得很委屈,如果可以选择,我根本不想待在你身边,更不想与你有任何的……”
  “别说了!”花洛骤然打断。
  梅英竟然笑了起来,语含挑衅:“不是您让我说的么?”不知为何,心中竟产生一股别样情绪,那是一种类似报复过后的快感,这种感觉令梅英蓦然心惊。
  “别说了,出去!滚!”最后一个字花洛几乎用吼的方式说出。
  梅英冷冷扫看了他一眼,径自推门而出。
  门掩上那一刻,花洛一拳头重重落在门上。
 
  第六十九章 媚奴
 
  一道划破夜空,震耳雷鸣,紧接着天下起了雨。
  梅英独坐凉亭一角,泪雨纷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来,手上平铺着一巾帕,梅英愕然抬眸,见是蔺辰,松了口气。
  “谢谢。”梅英接过手帕,秀丽的脸满是窘迫。
  “大半夜,你不睡觉,躲在这里哭什么。”蔺辰见她如此悲伤,心有些揪紧,却又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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