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厨房端出一杯热水，递给章丽雪，她妈接过，没喝，半晌，才尝试着开口：“艾艾，妈要给你说个事....”
程艾艾在沙发上坐定，看着一脸严肃的她妈，洗耳恭听：“妈，您表情这么严肃干嘛！怎么？难道您要再婚了！”
章丽雪白了她一眼，没有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情绪，转瞬即逝，快得程艾艾来不及抓住。只听见她妈含糊地说：“这样的，我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银行的贷款下不来，所以，资金链可能马上就要断裂了......可能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
程艾艾一愣，没太明白：“资金链断裂？会有人来找我？什么意思？妈，你的意思是你欠钱了吗？”她看着她妈的眼睛，却发现以往自信优雅的她妈，现在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只是一味的躲闪。
程艾艾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忙从家里翻出自己的包，掏出银行卡，放在章丽雪的面前：“妈，这是我赚到的一些钱，您拿去还债吧.....”
从踏入演艺圈到现在，一年多，而程艾艾真正走红是最近这段时间，所以存款也不多，但她想总归还是能够帮上点忙的。
章丽雪看着面色焦急的女儿，轻轻地道：“你的这些钱，还是自己留着，妈不要。”她欠的钱，估计程艾艾的这点存款，只能塞牙缝。
程艾艾震惊了，心里的恐慌情绪，犹如涟漪，不断地在扩大，一圈又一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她妈的生意不是好好的吗？
章丽雪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慰，语气沉沉：“没事，生意上这些事也很正常。商场如战场，谁都不能保证常赢不输。”
程艾艾的声音快哭出来：“妈，你告诉我你欠了多少！我帮你还啊....”
章丽雪眼眶红了，这个女儿她带得不多，她的成长，自己缺席太多，没想到在遇到难题时，女儿却依旧愿意倾囊而出。她摇了摇头，摸着她的脸：“女儿，如果妈妈有一天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睡觉，不要忙着拍戏，而熬夜不顾身体健康！”
程艾艾猛地抬头，眼泪“唰”地流下来，眼眶通红，语气哽咽：“妈，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说了钱，我们可以想办法的！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外婆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第六十八章
章丽雪擦了擦眼眶里的泪, 笑着摇摇头，抱着程艾艾, 望着外面的夜空，轻轻地道：“放心, 妈妈一定会看到你幸福出嫁的那一天，一定会为你亲手穿上嫁衣。”
程艾艾的眼泪一滴滴落下，终于泣不成声。
以前，她一直抱怨章丽雪没有时间陪她, 一心忙于事业, 可现在，她妈的事业摇摇欲坠，濒临破产。照理说，母亲没了事业，可以有更多的陪伴她, 和她一起生活, 但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希望母亲能够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自信的事业型女强人, 虽然有时候很不可一世, 她时常都忍受不了, 但是那样的母亲才是快乐的啊。
“妈，没事的....银行那边不是还没有消息吗？说不定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程艾艾吸了吸鼻子, 稳定自己的情绪，朝着章丽雪努力的展现出笑容，无论什么时候, 心态不能崩，这是她从小就对自己说的话。
此刻，她是她妈唯一的精神支柱 ，所以，她一定得坚强。
第二天一大早，程艾艾就拨通了老板诸城的电话。近期她的人气暴涨，不少剧组和电视台，为了收视率和新闻点，纷纷向她伸出橄榄枝，指明让她出演的剧本和综艺节目台本，公司已经收到一大堆。本来她因为外婆去世，整个人悲伤过度，准备调整一段时间，再好好挑选本子的，现在看来，她得要提前返工了。
以前是她妈在物质上极尽满足她，做她坚强的后盾，现在，她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妈妈。
诸城听了程艾艾急着开工接活的话，很开心。身在娱乐圈，他知道人气对一个艺人有多重要，现在正是程艾艾最火的时候，这个时候抓住机会，演出好作品，说不定人气更高，直接晋升为一线女星了。
“你等我消息，我马上去给你接洽。看看本子，哪个角色更适合你。”诸城拿着电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心情愉悦极了。他们公司因为程艾艾的曝光，终于迎来了转机。
“我唯一的要求是，拍戏之前，必须把60%的款项先打到我个人的账户，拍戏结束后，剩余的款项再结清。”程艾艾怕母亲这边的事突然爆发，得先准备点钱。
“艾艾，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很缺钱吗？”电话那头的诸城很纳闷，程艾艾不是富二代吗？住的小区都是京城顶级小区，豪车也有几辆，怎么感觉财务状况出了问题？
“额....没事.....”程艾艾欲言又止，本想说出来，找公司借点钱周转的，但想着母亲说欠债的数字巨大，而他们公司本身实力就不强，加上最近又招揽了一批新艺人，各种宣传跑通告，花费也大，估计也帮不了她。挂了电话，看还在睡梦中的母亲，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到自己爱的亲人。
诸城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下午就打来电话，帮程艾艾敲定了一部大女主的古装戏，第二天就可以进组了，还让棉棉给她送剧本过来。程艾艾忙着答应，晚上一边和季学柯视频，一边收拾行李。
季学柯听到程艾艾要远赴横店拍戏，在视频那边嘴巴翘得老长：“所以，宝宝，我回国后，你就在横店了是不是，我就要独守空房了是不是.....”
程艾艾一边在柜子里拿出衣服，放到行李箱里，一边对着手机镜头大力点头。她还没告诉他，自己母亲生意上资金链可能断裂的事情，也不打算告诉，免得到时候又被网上的人骂翻，说她拖累季学柯。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相信，母亲一定平安度过这次事业的难关，她也会努力拍戏，用力赚钱。毕竟现在演艺圈来钱很快，这次大女主的戏，她的片酬就有好几百万，这是她以前想到不敢想的事情。
镜头那边的季学柯没有察觉到程艾艾的小心思，只是哀嚎出声：“那我回国直接去横店找你好不好嘛？”
程艾艾笑着对着镜头那边作出一个亲亲的嘴型，轻轻地道：“好呀好呀，我等你哟，季老师.....”
“嗯！我宝宝真乖！”季学柯在那边也朝着镜头作出一个亲亲的嘴型。
两人还说了一些甜蜜的话，倾诉着几日不见的思念。相隔万里，思念喷涌而出。如果是以往，程艾艾可能早飞过去看季学柯了，在她眼里，事业远没有季学柯重要，而且以前她也不差钱。但是，现在不行，她要努力赚钱，为母还债，做母亲坚强的后盾。
突然，季学柯画风一转，看着程艾艾，语气轻松：“网上的新闻我看到了，你不要有心里压力。那帮记者和网友就是没事干了才胡说八道，我已经让大金去找新浪的后台把那则新闻都删了！”
程艾艾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有媒体报道，季学柯因为处理外婆的丧事，错失了斯皮尔斯导演的戏，言辞间，意有所指。在网上带了一波节奏。
程艾艾扯出一抹笑容，力证自己心情没有受到影响。
“宝宝，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因为我，你得忍受着这些突如其来的网络暴力，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风言风语。而且，可能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出现。”酒店里，季学柯坐在地板上，手上举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程艾艾说着。他一直都知道网络暴民有多可怕，随意带节奏，黑的说成白的，可是，即使身在娱乐前这么多年，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发律师函，现身向公众公布真相，平息谣言。
手机这头，程艾艾的眼眶蓦地有点湿，她娇笑道：“所以，我想退货，还来得及吗？”
那头的季学柯听她这么说，眼睛危险的眯起，半晌，才“哼”地一声，道：“产品已经出厂，所有权就是你的了，永远不支持不退货。”
程艾艾在这边摇了摇头，笑着道：“欲带皇冠，必承其重。我可是影帝的女朋友呀，放心，我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第六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 程艾艾带着棉棉就直奔横店了。一路舟车劳顿，到了晚上才到剧组安排的酒店。近来古装戏大热, 观众很爱看，基本是拍一部火一部。程艾艾这次戏的名字叫做《仁宗皇后》, 她扮演的是女主角，讲述一位包衣宫女，身份低微，一步一步, 在争权夺利的后宫, 站稳脚跟，慢慢统领六宫，登上皇后宝座，成为皇上最宠爱女人的故事。
到了酒店后，程艾艾放下行李箱, 就开始熟悉剧本, 背台词。这个剧组临时组建，非常匆忙, 戏还未开拍就已经签约了水果台的黄金剧场播出。所有演职人员都得赶工, 加快进度, 尽快拍完，进入后期制作。
所以, 程艾艾已经做好了这段时间高强度工作的心理准备。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美国纽约的一家总统套房里，一位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老年男子, 坐在季学柯的对面，笑容可掬，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我....看过....你在中国的戏....很好....很到位。”说着还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此人正是扬名国际的大导演斯皮尔斯导演。在吃过几次闭门羹后，季学柯和大金准备回国，临走之前，季学柯决定再去尝试争取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是不成功，只能说他和斯皮尔斯无缘。
可没想到就是今天刚到导演下榻的酒店，恰好真的碰到了下楼来喝咖啡的斯皮尔斯，导演被他们的毅力所感动，决定和季学柯好好谈谈。
没想到这一谈，还真的谈出了感情！原来导演后来知道季学柯是为了操办女友外婆的丧礼而不能抽空见他，也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恋人。两人分享着各自的爱情故事，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斯皮尔斯导演当场宣布要定下季学柯为新片《全能超人》的男主角！
一旁他的助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老爷子还真实性情中人。
穿着铁灰色西装的季学柯，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眼神有力，脸上是不卑不亢的笑容，用着娴熟的英文道：“感谢导演能够再给我这次机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欢迎您再次来中国，我一定当您的向导！”
“合作愉快！”斯皮尔斯导演站起身，握住季学柯的手，拍着他的肩膀，当场就签下了合约，并约定下次介绍程艾艾来给他。
和斯皮尔斯告别后，季学柯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最后争取到了，他怕他的小姑娘会内疚死，他知道程艾艾这段时间因为他失去《全能超人》这部戏的候选人资格，而在网上承受了多少的骂名！还好，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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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贱婢，竟然还想勾引总管，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德行！给我打！”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用着尖细声音的太监，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宫女，恶狠狠地道。
“公公！我没有，我没有啊.....”小宫女被按在冰冷的湿地上，头发凌乱，瑟瑟发抖，承受着一棍子又一棍子的力量，痛得脸部通红。
声音也从大声的反驳，到渐渐失去意识......
“好！卡！下一场！”导演刘宪伟穿着厚重的大棉袄坐在摄像机后头，对刚才的那一场戏颇为满意。“程艾艾，你做好准备，等下你要接着拍在雨中得知父母已经双亡的事实时，崩溃大哭的那场戏。”
“好的！导演！”程艾艾忍住痛，满口答应。
穿着单薄宫女服的程艾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手掌擦破了皮，之前不觉得痛，现在恢复知觉，觉得钻心地痛。
一旁地棉棉拿着干净的毛衣，擦拭着程艾艾浑身沾上的泥水，给她披上白色的毛巾，希望为她带来一丝温暖。现在可是零下十度啊，穿着单薄衣裳，站在寒风中都瑟瑟发抖，何况是被按在泥湿的地上了。
程艾艾往更衣室走去，她现在得换上另外一套衣服，顺便造型，拍摄下一个场景。摄制组简陋，更衣室并没有空调，进去依旧是冷飕飕，程艾艾抱着双臂，瑟瑟发抖，换上接下来这场戏的干净衣裳——依旧是一套很单薄的服装。
棉棉给她套上羽绒服，跟着她走出更衣室。刚走到第二场布景的地方，就看到前头不远处，围了一圈人，熙熙攘攘，两人也不爱凑热闹，慢吞吞地走着，只听见一位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的叫着：“救护车来了没啊！快点啊！”
似乎有人受伤了，程艾艾赶紧上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位和她演过对手戏的群演宫女，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周边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动，怕出任何差池。
程艾艾看着那位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紧蹙眉头的年轻女孩，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世界，多少人为了生存，拼尽了全部力气。
以前她也是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母亲事业出现危机后，生活的压力铺面而来。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打断了程艾艾的沉思，医务人员讯速地将地上的小宫女抬上救护车的担架，关上门，救护车拉响警报，疾驰而去。
“好啦好啦！开拍了！！”副导演拿着大喇叭开始喊话，示意大家各就各位，刚才的晕倒事件就是一个小插曲，仿佛没有发生过。
摄像机位、灯光、轨道、洒水车就位。
在宫墙下，穿着宫女服装的程艾艾在得知自己身在宫外的家人，被人全部杀害后，在大雨中，禁不住嚎啕大哭，慢慢地，她的双眼中盛满了仇恨，发誓一定要在宫中混出个人样，为了父母亲人报仇！
洒水车中的冷水密集地打在程艾艾的身上，营造出下大雨的感觉，她的服装浑身湿透，她压抑着内心的寒冷和哆嗦，努力地展现出父母亲人被杀后的愤恨，重新演绎了一遍！
“卡！很好，完美！再来拍一遍远景。”刘宪伟看了程艾艾的表演，无论是从情绪，还是表情管理，都很饱满，不愧是影帝季学柯的女朋友。
于是，在洒水车的“雨水”下，程艾艾又表演了一遍，今日的戏份才圆满落幕。
回到宾馆，程艾艾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直到蹲到热水里的那一刻，她冻得僵硬的腿，才终于有了知觉。
当演员不容易，当女演员更不容易。如果遇上大姨妈来了，要拍这种戏则真的是生不如死。圈内很多女演员刚刚有点名气，就选择嫁入豪门，宣布息影，也是受不了这种苦。
程艾艾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通体舒畅，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穿上浴袍，包上头发 ，刚走出浴室，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