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哥哥身穿一袭黑色风衣,黑手套,黑皮靴,社会大哥的派头,连声音都比之前低沉:“我好了。”
喻晴发懵:“你们在做什么……”
眼前突然一暗,有个身影站在她面前,遮住她的视线,是小常。
平常嘻嘻哈哈的他面色凝重,对着化妆师姐姐说道:“我也好了。”
“小常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宝特瓶。”
“那你的宝特瓶里装的是什么?”
“沙子。”
喻晴:“……”忍不住问,“瓶子里头不应该装水吗?”
为什么不让沙子好好的待在地上,要把它装进瓶子里。
“这样比较痛。”
等等,是要做什么,比较痛,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喻你也快点,我们要出发了。”
喻晴被化妆师姐姐抄起腰(原来化妆师姐姐力气这么大)抱进车子里。
车子轰隆轰隆,连司机大哥脸色都比平常还要严肃。
她还是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啊!
然后他们停在了酒店门口。
喻晴抬头看了下:“这不是节目组定的酒店吗?”
在节目的流程中,来宾拍摄前是保密的,在前一天会拍摄艺人初次见面的过程,制造惊喜感。
──对季慎来讲没有差别,他参与节目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知道艺人名单。
所以他们全副武装(?),目的是来到酒店,在门口当雕像?
化妆师跟服装师就算了,喻晴忧虑地看了小常一眼,不知道拿沙子宝特瓶能不能进大厅……
“嘘。”化妆师姐姐比了个禁声手势。
喻晴乖乖立正站好不说话。
风势呼啸,虽然这边冬天不下雪,但大风呼呼吹还是很冷。
喻晴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化妆师姐姐突然说道:“差不多要来了,记住,不能堕了老板的气场。”
“嗯。”服装师哥哥说,“小喻,等等你站着不说话。”
“喔,好,我,我知道了。”她牙关打颤,怎么这么有精神,都不会冷吗。
这时候北方由远而近,传来引擎声。
大家不约而同挺直腰杆,站出最挺拔威武的姿势,端的是威风凛凛。
……如果小常哥愿意放下那个沙子宝特瓶,应该会更有气势。
崭新锃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了三个西装大汉。
副驾驶座的那位大汉毕恭毕敬拉开右后车门。
踏出一位个子矮小的……男人。
全身blingbling,只差没闪瞎她的狗眼。
“远远看还以为是酒店把回收垃圾扔在门口,原来是你们啊。”
喻晴倒吸一口气,这说话拿腔作调,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喻晴待在季慎团队里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对他们这般不客气。
毕竟顶着“影帝”光环,他们团队上从陈方下到扫地大妈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是想不开呢,还是找死呢。
只见服装师哥哥中气十足,沉声道:“陈哥有事相商,想请你过去一趟。”
“陈方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小矮子男人嗤声,“忙着给自家艺人找后路?也对,得奖后都会变成票房毒药,还不赶快趁着名声犹存多拍几部戏,到时候顶着影帝头衔,也只能沦落到给新人作配。”
“赶紧抱上我们这条大腿,船沉了才有地方逃生。”
这是在诅咒老板吗?
喻晴悄悄在心里帮他倒数死期。
小矮子男人继续说:“至于陈方,哎,根本不是当经纪人的料,要不是碰上了好时候……呦,这小丫头是谁,之前没见过,新来的?”
化妆师姐姐在她背后推了推,喻晴紧张:“你,你好。”
小矮子男人挑起眉,一脸狐疑。
化妆师悄声道:“讲些好听的,你学过的。”
她没学过如何奉承啊。
之前只会讲“我爱工作”、“为老板燃烧最后一丝生命”这种话。
大家目光都在她身上,弄的喻晴更紧张。
喻晴绞尽脑汁,搜肚刮肠,憋了老半天,最后迸出一句:“你好,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
小矮子男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这人哪里捡来的?”
化妆师缓颊:“另外一个助理请假,代班的。”
喻晴觉得自己好蠢,脸上发烧,不敢抬头。
后来才知道那个矮个子男人是谁。
他是余曼曼经纪人,许鑫。
“余曼曼这名字……”总觉得很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明恋我们老板,却始终无法摘下高岭之花的女明星。”服装师哥哥说,“她老爸比较有名,叫作余雄。”
余雄的确比较熟悉,余雄以前是个知名制作人兼制作人,后来自己建了公司,投资多家房地产股票,已经多年不出现在萤光幕前,但交友广阔,业内业外都有好人缘。
但她确实听过余曼曼的名字,好像是陈哥提到的,在哪里呢……
想想觉得不对,又问:“她喜欢我们老板,经纪人却这么跩?”
他瞧不起老板耶。
余曼曼喜欢季慎,经纪人却用鼻孔看人,这是正常的追求姿势吗?
“有钱人的世界都很难懂。”小常在旁边幽幽叹气:“我的沙子瓶没砸出去……”
不要做梦了,那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砸出去的。
为何要拿沙子瓶啊,她现在还是不能理解。
“气势啊。”
行。
服装师跟化妆师两人对笑,“百闻不如一见。用说的太难解释,你到时就知道了。”
那个到时的确很快。
隔天就见到了。余曼曼出现时的排场想当作没看到都难。
二十个保镳大哥簇拥着一个女人走出来,还没见到人,远远就被珠光宝气的光晕晃花眼睛。原以为许鑫那样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金光闪闪算什么,亮得看不到人才是精髓啊。
喻晴还在出神,远远就被余曼曼看见。
余曼曼:“那女的没见过,带上来。”
保镳大哥架着喻晴到余曼曼眼前。
墨镜大哥的速度好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余曼曼前面。
她居高临下看着喻晴:“哪里来的?”
喻晴这时发现她踩着二十公分的高跟鞋。
为了“高人一等”,这个牺牲也太大了。
“我是季老板雇用的寒假工读生……”二十位保镳大哥围着,气势迫人,喻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没用的那种……”
千万不要威胁她干坏事啊,她根本接触不到季慎,没办法下药,偷不到裸.照,老板也不会听她的……
保镳大哥附耳在余曼曼旁边说话。
她看了喻晴一眼:“你可以走了。”
喻晴连滚带爬,窜得比兔子还快。
化妆师姐姐:“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跩了?”
喻晴心有余悸:“如果可以出门带二十个保镳,指哪打哪我也能这么狂。”
“所以我们要客气一点,怂一点,不然哪天走在路上就被绑走了,看看那些保镳的架式,搞不好已经操作过很多次了。如果哪天真的没办法,我们就把老板推出去。”
“可以这样吗?”喻晴吃惊,“他是老板……”
“老板是男的,被这样那样少不了块肉,自己的生命跟老板比,当然是命比较重要啊。”
好有道理。
喻晴眼神复杂地迎接下通告匆匆赶来酒店的季慎。
看起来就像是准备上贡的红烧肉。
哎,可怜啊。
☆、第 18 章
没想到季慎看见喻晴, 反而问:“你怎么在这儿?”
“陈哥让我来接你……”
难道老板不想见到她,她做了什么得罪老板的事?
季慎才想到他前阵子的确有吩咐过陈方,事情太多差点忙忘了。
他皱眉:“下次衣服穿多些。”目光扫过她的嘴唇, 最后停在她的手臂上,“不是很冷?”
喻晴惊讶。
她跟小常在会议室里工作,临时被陈方叫来接季慎, 因为行程太赶,她匆匆套上外套就出酒店,酒店里头温暖如春,以为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室内, 她穿得很薄。
一出酒店门口,被强劲的冷风一吹, 喻晴马上后悔。
只是来不及回去套衣服。
只好催眠自己:我是毛茸茸的狐狸, 变成人我也不怕冷……
老板竟然一下就看出来。
然后,季慎像是变魔术一样, 拿出一件羊驼色的女款外衣,“穿上。”
“老板,这是要送人的?”喻晴看到上面还没拆的标签,摇摇手,“没关系啦, 才一段路而已,等等就回去了,中间吹风距离不到三百公尺,我顶的住……”
眼前蓦地变黑, 季慎把外衣往喻晴身上扔,盖了她一头。
他睨她一眼,又重复一遍:“穿上。”
喻晴磨磨蹭蹭,她就是觉得不太好。
想想啊,明明什么都没带出来接老板,然后回去身上就多了件衣服……
小妖精在外头跟老板做了什么呀?
哎呀,喻晴捧着脸,虽然很想做什么,但她拒绝什么都还没做就背锅。
所以她脸上充满正气,义正词严:“无功不受禄。”
“想多了。”季慎仿佛看透她的想法,“大家都有,不只你。”
他打开箱子给她看,里面的确还有几件没拆标签的。
老板都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矫情了,喻晴果断穿上,外衣里头刷了小羊绒,暖和极了。
原本惨白的脸蛋染上了温暖的红晕,季慎看了好几眼。
快到酒店时,喻晴才想起来她今天的重责大任。
她东张西望,确认车上只有她跟老板和司机大哥,往季慎旁边挪了一屁.股,手指虚拢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陈哥要我告诉老板一件事。”
温热的气息喷在季慎耳边,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季慎不喜欢别人靠这么近,也不喜欢沾上气味,但他这次没有躲。
“嗯。”他心不在焉。
“余小姐跟她的经纪人许哥已经来了。”喻晴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季慎。
他面色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季慎等了一会儿,确认喻晴说完了,便道:“知道了。”
喻晴有一丢丢失望,季慎的反应好平淡。
一脸也不像被霸总强取豪夺的良家妇男。
他没有忽略喻晴看好戏的表情,慢悠悠道:“你应该要担心你自己。”
为什么要担心她自己,人家瞧上的是不畏强权,始终不肯低头,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白莲花季慎。
她就是一打杂的,如果这是一出戏,她就是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角色(其实现在也是)。
季慎表情高深莫测,任凭喻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瞧,都不肯吐露尊口。
回到酒店,喻晴跟季慎搭电梯。
刚好有外国人旅客涌进来,电梯挤得满满当当。
喻晴犹豫着问:“要不我们换一台。”
季慎下车后戴着深色眼镜跟口罩,整张脸掩盖得完全看不出模样,“不用,反正不认识。”
有点心酸,人家余曼曼是保镳大哥清场,我们影帝只能跟人家挤电梯。
为了让老板有着比较宽阔的空间,小助理尽责的把人群挡开,不让他们碰到季慎。
游客好像是认识的,所以他们宁可挤一些也不愿分开搭乘,时不时交头接耳聊天。
他们讲的好像是西班牙文,还是义大利文,她分不太出来,只听得出来不是英文。
喻晴挡着其他人,不让他们碰到季慎,还要努力站稳不要被撞倒。
小脸都憋红了,粉粉嫩嫩。
季慎看见,忍不住唇边勾起一抹笑。
他整张脸都在口罩后,没人看得见。
她没心思注意老板在干嘛,一门心思都在对付游客。
然后背后突然被撞了下。
喻晴:“!”背后痒痒。应该说,尾巴痒痒。
虽然外头套了外衣,尾巴好好地裹在外套哩,但毕竟是个敏.感的地方,被碰到的时候不免有些反应。
她的耳朵红了,不自在地挪挪。
只是空间就这么大,她能移到哪里去,只好侧着身,用一个极其费力又怪异的姿势保护好老板跟尾巴。
就是觉得腰要扭断了……
喻晴数着楼层想快点出去,突然臂上被人大力一扯,脚没站稳,直接落入怀里。温暖的,令人安心的。
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喻晴抬起头看着他。
季慎看着楼层灯号,目光没有放她身上:“别扭了,站好。”
喻晴乖乖站直,背对季慎,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希望老板不要觉得她不识相,她只是想保护尾巴……
悄悄又看了眼。
还好老板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