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爸爸,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做点事。”
他不置可否。
转眼间就轮到了自己,盛钰吉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不确定盛建国会不会喜欢她的礼物,原主之前没送过同类型的,其他兄弟姐妹也从来没送过这种。从实际价值方面来看,她的礼物实在太寒酸,可以说分文不值。
但她想打的就是感情牌,反正也拿不出更好的礼物,为何不试一试?
之前她整理原主房间看到这个东西,心里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爸爸。”她抿唇走上前,手里托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是我送您的。”
盛建国随手打开,看体积以为会是一块表什么的,当目光接触到礼物的那一瞬,他怔住了。
那是一本纸张破旧泛黄、一看就保存了很多年的日记本。
“我知道您是爱我们的,但我之前太叛逆了,耽于享乐,不懂得您的心。今年我十九岁,经历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您能陪我们一直走下去。”
她说出路上打好腹稿的台词,盛建国则回过神,翻开了第一页。
那本日记是原主小学二年级写的,字迹还有些笨拙,用词也很稚嫩,却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她当年的内心。
“今天跟老师同学一起去游乐园玩了,我很开心。但是回去的时候有人问我,为什么所有人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只有我没有?我突然不开心了。”
“今天上英文课,同桌说我是bitch,我问她什么是bitch,她说我妈妈是bitch,所以我也是bitch。老师把她叫去谈话了,我真的是bitch吗?”
“今天周末,想跟爸爸一起出去玩,但是保镖叔叔说爸爸很忙,不能打扰他,可我明明在电视上看见他跟漂亮姐姐吃饭,为什么他不跟我吃饭?我长大也要变得很漂亮,可能这样他就愿意了吧。”
“四哥跟同学打架了,鼻子流血,我问他疼不疼,他说那个人更疼。怎么办?老师要叫家长,我们可以让保镖叔叔去吗?要是那个人又往我们身上丢垃圾,骂我们怎么办?”
“我终于知道bitch是什么意思,我把同桌的手咬流血了。可我还是好难过,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她爸爸妈妈来了,我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来。”
……
原主叛逆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每个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她都在黑暗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日复一日的孤独下去。
是什么让她改变?是什么让她最后选择自杀?
一切的源头,大概都来自那一个字——钱。
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人又爱又恨,求之不得,得之不乐。
时间过得格外慢,长久的寂静中,盛建国翻完那本薄薄的日记,抬起头来,苍老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烁。
“后面呢?”
盛钰吉,“没有了。”
自二年级后,原主就再也没写过日记。毅然决然地藏起脆弱的自己,顶着叛逆的盔甲,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盛建国抬手盖住脸,深深叹息。
“是我亏欠了你们。”
旁人看不到日记里写了什么,但是听到这句话,都为之一震。
盛建国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几分钟过后就恢复理智,坐直身体道:
“你们的礼物让我很满意,大家也都知道,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迟早是要走的,留下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人管理。所以趁着我现在还能自己思考,提前立了份遗嘱,今夜过后会交给律师。将来我走了,你们务必听从遗嘱的安排。”
所有人的心脏都揪了起来,知道今晚、乃至这辈子的重头戏即将到来。
徐佳在此刻成了外人,勒令上楼。遗嘱则由跟了盛建国几十年的助理亲手拿来,当着六位子女的面宣读。
“盛先生名下财产无数,别墅、公寓、商场、酒店、公司……他分为七份,其中盛安妮和盛昌华乃婚生子,各占22%,剩下的五位每人占11.2%……”
“我改主意了。”盛建国突然抬手打断。
助理停下看着他。
只见他看了眼盛钰吉,缓缓道:“老七这孩子年纪最小,跟我相处时间最短,我亏欠得最多。如今她才十九岁,学习也不好,没有自立能力。所以我决定把她的份额改为16%,老大老二不变,其他四位占10%。”
除了盛如初外,其他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尤其是盛晓婉,嫉妒之意藏都藏不住。
遗嘱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老大老二的地位确实比他们重要,多分些家产也应该。
可是凭什么临时扣别人的加给老七?
就因为她年纪小?别开玩笑了,盛家这么有钱,哪怕只分个百分之一也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
原因只出在那本日记上。
老七啊老七,这么多年一直深藏不露,临到关头才出击,真是小瞧她了。
遗嘱暂时只是纸上文字,需要经过公证,等盛建国死后才生效,目前随时都可以更改。
盛晓婉知道还有回转余地,把嫉恨之意埋进心底。
年夜饭结束,大家驱车离开洋房时,她还特地祝贺盛钰吉,笑容看起来很温婉。
盛钰吉把她当时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没有戳穿,点点头就上车了。
回家之后她刚查完银行卡金额,发现足有五百万时,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接到盛晓婉打来的电话,邀请她明天出去逛街。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推脱说有事,挂掉电话。
盛如初端着水从她背后经过,感兴趣地问:“你明天有事?”
“没有啊。”
“那你……”
“我想跟四哥在一起。”
她靠在沙发上,抱着喜庆的大红色抱枕期待地看着他,“四哥,明天不要工作,休息一天好不好?街上肯定很热闹。”
盛如初本想利用假期完善机器人的智能程序,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就一天。”
盛钰吉欢呼一声,丢开抱枕扑过去抱住他,隐忍了一天的力度没控制好,竟然把他抱了起来!
盛如初:“???”
他可是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80kg的昂藏大汉,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盛如初:妹妹突然力大无穷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26章
盛钰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自己也愣住了。大脑飞速运转, 最后丢开他捂着胳膊往地上一倒, 惨叫。
“啊!我的手!”
盛如初见状顾不上刚才的诡异情形, 连忙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抱着胳膊喊疼,趁他不备推开他就往楼上跑。跑到楼梯口才回头说:“四哥, 明天早上见。”
说罢就没了人影。
盛如初站在原地,回忆那一幕, 连同之前的水淹别墅, 怎么想都想不通背后的原因。
回到房间给学医的朋友打电话,半遮半掩地把她的变化形容了一变, 问对方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朋友根据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认真思考后给出建议。
“你可能出现幻觉了, 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
他挂断电话, 失眠了。
华城的习俗是大年初二才开始拜年, 因此初一这天大家无事,都出来逛街游玩。商店餐厅趁机推出许多新活动, 街上热闹非凡。
两人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洗漱换衣服,准备去盛如初预订的餐厅吃饭。
盛钰吉先出门,站在院子里欣喜地抬起头,双手伸出对着天空。
“四哥,下雪了!”
盛如初锁好门走到院子,抬头一看果然是雪,硬币大小, 纯白无瑕,正纷纷扬扬地往下飘,有几片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
他的视线宛如探照灯,盯着她来来回回地看。
盛钰吉明知顾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叹口气,摇摇头,把困扰自己的问题压进心底。
“今天很冷,你多穿点。”
盛钰吉拉高衣领,拽住他的胳膊。
“好啦好啦,我快饿死了,咱们快点去吃饭吧。”
老七越来越喜欢撒娇,他对她的撒娇又毫无抵抗力,真是无可奈何。
盛如初把自己帽子摘下来罩到她脑袋上,去开车,带她来到离别墅区最近的一片商业区。
盛世集团旗下有很多餐厅,但他们不想被特殊对待,就在路边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走进去要了大堂的位置。
两人下车时戴着口罩,没有被人认出。然而等食物端上来,不得不摘掉口罩吃时,隔壁就开始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
他们本来打算不理会,吃自己的饭,毕竟面前这些牛排、芝士焗龙虾、碳烤三文鱼都太好吃了,肚子又早就饿空,哪里有多余的精力管别人。
但是当吃到一半时,盛钰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学校里认识的同学@她。
她拿出来一看,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盛如初问:“怎么了?”
“给你看,不过你不要笑话我。”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显示着一张照片,是别人偷拍她吃饭发到微博上的。照片里她嘴张得很大,正在往里塞一块牛肉,仿佛可以吞下全世界。
盛如初回头观察一圈,见后桌的两个年轻女生心虚地放下手机,起身道:
“等我两分钟。”
他走到那桌前,不知说了什么,女生们满脸通红,羞愤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还没有用到两分钟,盛如初就回来了,女生跟他一起过来,向盛钰吉鞠躬道歉,并且当着她的面删除微博和照片。
盛钰吉惊讶无比,“四哥你怎么做到的?”
盛如初坐下掸掸袖子,“讲道理啊,偷拍别人发微博是不礼貌的事。”
“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们要加我的微信。”
“然后呢?”
“我把公司微信的公众号给她们扫了。”盛如初狡黠地眨了下右眼,做出噤声手势,“先不要说,她们还不知道。”
好吧,她就知道是这样……盛钰吉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过当明星?说真的,我觉得你就算靠脸吃饭也能吃一辈子。”
他佯装沉下脸,用勺子敲了下她的头。
“不许拿四哥开玩笑。”
女生们最后还是发现了盛如初的小诡计,失望且不甘心,但是不好意思上前要真微信,吃完饭恋恋不舍地走了。
两人在餐厅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撑得走不动,刷卡结账,互相搀扶着去街上散步。
有小姑娘趁寒假出来卖花,卖得的钱用来做公益,捐给雪灾地区的小学生,为他们买取暖设备。
小姑娘穿得很厚,帽子手套围巾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她将目标锁定在两人身上,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举起一朵鲜红的玫瑰问:
“叔叔叔叔,你可以给阿姨买一朵花吗?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会白头偕老的。”
盛钰吉哈哈大笑,用胳膊肘撞撞盛如初,“四哥,你要跟我白头偕老吗?”
盛如初的声音里也夹杂着笑意,蹲下对小姑娘说:
“我们可不是情侣哦,她是我妹妹。”
“是吗?”
“不过看在你这么善良的份上,我把你的花全买了吧。天气很冷,早点回家吃饭。”
他拿出钱包,以一支五十元的价格买下所有玫瑰,总共四十三支。
小姑娘连声道谢,拿着钱跑去找妈妈。
盛如初则回头把花递给了盛钰吉。
“喏,你今年收到的第一束花,四哥对你好吧?以后谈恋爱也不许忘了。”
洁白的雪花落在玫瑰色泽浓艳的花瓣上,对比强烈,却衬托得彼此更加美丽。
盛钰吉接过来抱在怀里,心脏像落在了棉花糖上,软软的、甜甜的。
他们在街上走了一圈,买到两个红色的兔毛帽子,付账后立刻戴在头上,看起来更像情侣。
消食消得差不多,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吃晚饭太早,两人便琢磨着干什么打发时间。
雪下得更大了,落在盛如初宽阔的肩膀上。他抬起戴手套的手盖在她头顶,为她遮挡出一片小小的温暖空间。
看着周围的雪花,盛钰吉灵机一动,“你想滑冰吗?我记得刚才停车场旁边就有一家滑冰场。”
盛如初在国外时玩过极限运动,跟朋友从海拔两千多米的雪山山峰滑下,在城市里穿轮滑鞋滑冰对他来说太小儿科。
不过看老七很想去的样子,他愿意为了她将就,点头答应。
滑冰场是露天的,50元一个人,可以租鞋也可以自备鞋。
盛如初很爱干净,于是又花几百块买了两双鞋,把随身物品和自己的鞋放到储物柜里,牵着盛钰吉混入疾驰的人群中。
盛钰吉的滑冰技术只能说一般,但是得到蚂蚁的寿命后,身体的力量和协调性得到大大增强,居然也滑得很好。
不过她滑得好不代表别人也滑得好,没过多久她就被一位新手姑娘一头撞上,险些摔个人仰马翻。
盛如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她仰躺在他怀中,姿势像极了公主抱。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幸好戴着口罩,否则差点亲上。
周围的人目睹这一幕,吹口哨鼓掌,起哄,“亲一口!亲一口!”
盛钰吉满脸通红地推开他,说自己休息一下,去围栏边靠着,看向对面的停车场。
盛如初也很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滑向了另一边。
起哄声好不容易消散,盛钰吉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耳朵还是有点热。
忽然,面前走过几个人,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那些人西装革履,表情严肃,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走在最中间的两位,一个穿浅蓝色毛衣、灰色长裤,帅气的背影中透出散漫的气质。另一位则是黑色长大衣,白衬衫黑领带,英俊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