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蠢女人居然整个沉在水中,还未出来换气。
找死也别牵扯上他!
简仲钦气极地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怒道:“苏怡,你给我老实点。”
水花四溅,女人软绵绵一团依在他怀里,将他淋了个半湿。
“你是不是找死?”简仲钦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捏着她晃了两下,“你少给我来这套。”
“唔……”她痛苦地嘤咛一声,松开了牙关。
简仲钦无意扫过,浓眉紧蹙,她下唇已咬出血印,一点圆润的血珠沾在她唇瓣,像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怔怔望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简仲钦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从前她要是也能这么强忍,或许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简仲钦低眉望着她突然抬起的右手,她手很白,像上好的羊脂玉。
她似乎是循着本能,想扯开他颈间衬衫的纽扣,可那手悬在半空,久久没落下。
还有她半睁开的水眸,里面盛满了祈求与羞耻。
半滴泪凝在她眼角,在即将与残留在她脸上的水渍融为一体时,简仲钦把她整个摁进了水中。
他把腕表丢在一旁,每隔半分钟就把她捞出来换气。
来回好几次,简仲钦神特么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苏怡,你认不出我了是不是?”简仲钦嗤笑着看着她**的样子,“也是,像你这种人,大概只能记得钱的样子。”
冷冷看着她在水中浮沉,简仲钦紊乱的心绪逐渐恢复平静。
他恨她厌恶她,不止是因为她是那种拜金的女人,而是她曾不屑一顾的把他的自尊狠狠丢在地上如污泥般踩踏。
那时的他一无所有,除了自始至终不肯妥协放弃的自尊。而这份自尊才是他最为珍贵的东西。
对她,他从来谈不上喜欢,也知道事情有猫腻。
但身为堂堂男儿,既然发生了,总要承担起责任。
他曾经真的想要好好对待她,但是她呢?
深吸一口气,简仲钦扶着她靠在浴缸边,把冷水放掉,他打开浴室暖灯,不再停留地扬长而去。
*****
迷迷糊糊,苏怡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模糊的面孔。
但很快都消失了,那道挺拔的背影逆着光一点点远去,消失在满目黑暗……
第二天醒来,苏怡惊恐地从洁白的大床坐起,打量四周。
这里无疑是酒店房间,猛地掀起薄被,苏怡提起一口气,她为什么穿着浴袍?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检查身体,并没有明显的瘀痕,苏怡腿软地下床,看到了搁在椅子上的衣服与便签条。
上面的留言很简单。
顾客,昨晚您身体不适,我们找了女员工替您换好衣物,您原本的衣服也已经烘干。
希望你能满意我们的服务!
——酒店员工敬上。
原来如此,苏怡拿着纸条露出得救的笑容。
太吓人了,她还以为自己被那个了。
思及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苏怡眸中聚起团团黑雾,她攥紧手心,蓦地冷笑。
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在沙发上找到包,苏怡愤怒地翻出手机。
翻到电话簿,她圈中abcde这些字母们,群发简讯。
欢迎把账单发到我邮箱,欠你们的钱,我会努力去还。
但也奉劝你们这群无所事事整日只会吃喝嫖赌的蛀虫啃老族,既然整不死我,风水轮流转,别有求我的那天!
——苏怡。
咬着牙发送,苏怡胸脯剧烈起伏。
她无力地跌坐在沙发,双手抱住脑袋。
简讯石沉大海,自然没有收到任何一条回复。
这是她预料到的!
起身走到落地窗下,苏怡望着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眼中生出几许酸涩。
她那番话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笑话对吗?
其实她也觉得很好笑,她哪里来的底气逞能逞强?
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真没什么不同,要么拼爹拼关系,要么拼实力拼运气。
而她好像哪样都没有……
这还得庆幸她不爱看宫斗小说没穿进后宫!不然铁定熬不过三天。
苏怡苦中作乐地耸了下肩,突然一惊,暗暗喊糟,苏星辰还在托儿所呢!
匆匆出门,苏怡电话联系托儿所的值班老师。
老师也很无语,她们托儿所晚上虽然有人值班,但说都不提前说一声,这种行为真的很不负责任。还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情况,她们就不接受把孩子送过来了。
苏怡麻木地道歉,然后和苏星辰说了几句话,让他乖乖等她来接。
魂不守舍地下楼,苏怡走出旋转大门之际,又匆匆退回到酒店前台。
“你好,能帮我查下2701这间房是谁开的吗?”
“不好意思,我们有义务替客人保密。”
“可我刚刚才从里面出来。”
工作人员笑着道:“不好意思。”
苏怡窘迫地回以一笑,她这句话想来也是很莫名。
明明才从房间出来,却不知道谁是开房的人,可不是很好笑吗?
游魂般搭地铁回家,苏怡突然认真思考起来。
她这样的状态真的适合抚养苏星辰吗?可苏星辰除了她,世上又还有什么亲人?
原来单亲家庭真的万般不易,她咬住下唇,想起了独自抚养她的奶奶。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必须加快进度搞定阿善,只要她成为女主宋雅晴的秘书,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些字母们看在她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过嚣张。
努力调节心情,苏怡买了些水果带去给托儿所老师们,然后接苏星辰去电影院看电影。
“妈妈,你能不能以后别这样了。”苏星辰沉默地被她牵着,一直走到电影院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一仰头,无数颗泪珠从眼眶滚落,“妈妈,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你以前总说我笨,说不该生我,还、还说……”
他情绪来得突然又迅猛,瞬间哭得开始打嗝,苏怡手足无措地抱着他走到人少的角落。
连忙安慰道:“没有,你那么聪明,上次的四阶魔方,妈妈好久都没法恢复原样,可你花了不到半分钟,你最聪明了,像你这么聪明的小孩,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那、那为什么……”
他抽噎得似要断气,苏怡用手替他擦眼泪,忍着心酸道:“因为我要打怪兽,怪兽拦在妈妈回来找你的路中,所以才不能及时接你啊!”
苏星辰揉着兔子般的红眼睛,渐渐相信她的话,瘪嘴哼哼道:“我讨厌怪兽。”
“嗯,我也不喜欢。”
“妈妈,我要和你一起打怪兽。”
“好啊,等你再长高一点。”
“得长多高呀?”
“起码要到妈妈肩膀那么高……”
“那得长几天呀?”
苏怡笑出声,摸摸他头:“嗯,每天给你浇水施肥,就很快啦!”
苏星辰破涕为笑,一脸认真:“那宝宝每天都要很多的水,还有很多的肥。”
苏怡:“……”
第18章
苏怡送苏星辰回托儿所的途中,接到康秀彤打来的电话。
她似乎很上火,声音很暴躁。
噼里啪啦像倒垃圾一样,全倒给了她。
“尚格也看上了长隆街那块旧区,给居民的赔偿比我们多一倍。”
“苏怡,你这次死定了。”
“宋总目前没说什么,但我看计划多半要泡汤。据说短短一天功夫,大半居民就已经倒戈,那个钉子户的口风好像也有所松动。”
“苏怡我警告你,别再打接近宋总的主意,你没有机会了。”
“我挂了。”
“等等——”
苏怡才开口,对面已经没了声音。
“妈妈,怎么啦?”苏星辰抬起靠在她左肩的头,一双眼睛因打瞌睡而显得雾濛濛的。
“没事,一个不懂礼貌的阿姨而已。”
苏星辰嘟囔了声“哦”,继续靠在她身边睡觉。
手机光亮熄灭,苏怡盯着漆黑的屏幕,秀眉紧蹙。
康秀彤这话什么意思?尚格?是她上次去送奶茶的那个尚格吗?
不对,阿善不愿意宋氏集团拆迁兴建游乐场,又怎会转头就同意与尚格签订合同?
满腹疑惑地把苏星辰送到托儿所,她调头去长隆街找阿善。
阿善还没回家,苏怡蹲在他家门口出神。
从五点到九点,整整四个小时,他还没回来。
天渐渐黑了,楼道安静,鲜少有人进出。
苏怡靠在墙侧,全身都被黑暗笼罩。
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静静出神,有苏星辰在她身旁时,她根本没有精力伤感。
苏星辰再乖,也只是个小孩,吵吵闹闹是常事。
她得哄着他,她得陪着他笑,但现在……
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为什么偏偏是书中的苏怡?就不能换个平凡简单一点的人吗?
她伸手揉去眼角湿润,冷不丁一滴热泪滚落在手背。
仿佛得到什么征兆,泪珠一颗颗争先恐后地相继从眼眶滚落,苏怡用双手不停地擦拭,眼泪却不受控制,源源不绝往下掉。
到最后,她彻底放弃。
靠在门边尽情释放委屈,苏怡咬着下唇告诉自己,哭完这场就没事了。
没错,就是这样!
不知过去多久,楼梯间响起很轻的脚步声。
感应灯老化,没有及时亮起。
苏怡把身体往后缩了缩,背部紧贴在门边。
哪知那人竟没有往上走,而是缓步朝她走来,渐近时,他脚步故意沉了些许,橘黄的灯光瞬间点亮,挤满了楼梯间。
看到彼此,两人俱是一惊。
苏怡下意识闭眼,等适应强烈的光线,她很快掀起眼皮。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阿善。
“你哭什么?”
“啊?”苏怡这才反应过来,忙用手擦脸,泪水流的太多,她整张脸都黏糊糊的。
心中尴尬至极,以至于她并未注意到阿善眼中一闪即逝的懊恼。
“让开。”简仲钦恢复冷漠,不含感情道。
苏怡抿抿唇,一边起身一边说:“阿善,我能和你聊聊吗?”刚刚哭过,她嗓音黯哑,透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
听到“阿善”这两字,简仲钦眸中布满阴骘,冷冷别过眼,他寡淡道:“我没什么和你聊的,如果是因为拆迁,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啊!”一声惊呼骤然打断他话语,近在咫尺的女人突然重心不稳地朝他扑来。
简仲钦:“……”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脑中迅速划过这个念头,他应该躲开,让她自讨苦吃吸取教训,以后别再把这种肮脏手段随随便便用在他身上。
想是这么想,身体却定了一瞬。
就这短短刹那,顿时软香满怀。
但动作并没有停止。
撞力太大,他没做任何准备,整个人顿时有些踉跄地往后倒。
“砰”,撞在了扶梯栏杆上。
苏怡随他同时往下沉,随着这一声闷响,她头沉沉磕在他胸口。
简仲钦头昏眼花,后脑重重砸在栏杆,如炸开般疼痛,再加上胸膛又遭重击。
他怒极攻心,差点没气出一口血。
果然遇到这个女人就没一件好事!
苏怡立即认识到自己闯祸了,她蹲了太久,双腿酸麻,所以才——
“对不起阿善。”苏怡又急又慌地惊叫道,“阿善你还好吗?你撞到哪里了?脑袋吗?你现在脑子还好吗?”
简仲钦恶狠狠瞪着她,右掌扶着后脑勺,很想朝她怒吼:你看我现在脑子算很好的样子吗?
话到嘴边,又觉不对劲。
他是脑袋不好,并不是脑子不好,这女人,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
简仲钦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头,切齿道:“滚开。”
苏怡:“……”
她巴巴跟在他身后:“阿善,对不起对不起,要不上医院吧?你真的没有事吗?后脑是很重要的部位,你可别……”
话未说完,走在前面的男人猛地回头瞪她。
噤声,苏怡紧紧抿着唇。
他这才收回视线,翻找出钥匙开门。
苏怡趁机上前,飞快用手去触摸他撞到的后脑勺部位。
简仲钦吃痛,难忍地发出一声“嘶”。
苏怡忙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有没有流血。”
她手上并没沾染血迹,但指腹触到他后脑时,摸到了好大一个鼓起的包。
简仲钦强忍住胸膛内的翻涌,没关系,只要打开这扇门,他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不知是不是太气,钥匙半天都没对准锁孔。
“我、我来吧!”强烈感受到了他的这波怒气值,苏怡心虚地小心翼翼道。
简仲钦不搭理她,一个劲儿钻锁孔。
苏怡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估计他会更气,便难受地强憋着笑意,从他手中把钥匙抢了过来。
“你这个需要用冰块冷敷。”苏怡将钥匙插入锁孔,“啪嗒”,门开了,她笑道,“再涂抹些祛瘀的药膏,应该就可以了。我以前也被手机砸过额头,不过没你这么重。”
简仲钦冷冷瞥她一眼,走了进去。
“砰”,门蓦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