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项静静如是说。
“对。”
小奴隶虫哥如是赞同。
吸了口气,静静朝上看去。
她是第一次见到跟主星公转轨距离这么近的伴星, 它来到头顶时,静静感觉好像一伸胳膊就能摸到它的表面积土。
即使近在咫尺,静静还是能看出来双伴星很小, 她估计了一下, 它的体积恐怕也就两个洲那么大,就是是现实版的小王子星球。而且从虫哥奔跑的样子来看,主星的引力不算小, 要不是质量不大, 小伴星绝不能和主星保持这种近距离的公转平衡。
伴星自转快, 地表形态单一, 而且和主星一样,它的表面有一层很薄的气, 是淡灰色的, 就是它把星光折射成可食光投到地面, 喂养那片不大的土地。
现在, 伴星上面的可食光一半被吃空, 另一半则被保留。吃空的那部分土地被翻开,大量幼崽在上面爬行排泄,飞行军跟在后面进行栽种活动,另一半的地表什么都没动,那半就是属于她的。
操,女王对我真好。
吸了口气正感动着,静静忽然发现身后的躯体紧绷起来,她低头去看,虫哥正蓄力准备跳上母舰。
前面的虫群变少了,虫哥得以逐渐加速助跑,他的速度很快拉起来,接着猛然朝着母舰尾部发力,却没能上去。他跳得很高,落地的冲击让静静有点疼。
试了一次没成功,虫哥二度助跑又试了一次,但还是没能成功。
这次落下,静静有点心疼地说:“索西斯,非得这么跳上去吗?”
虫哥没听懂。
静静说:“直接跳这个办法太……硬了点,不能……就比方说,叫母舰等等你吗?”
虫哥扭动了下触须,说:“自由活动时间,母舰不应一切答请求。”
这船也太任性了点吧喂!
静静看了眼表说:“那就算了吧,真的,我还剩几分钟就好走了,回不回去不要紧的。”
虫哥一下停住了。
停了一下后,他忽然像病了一样浑身扭了两下。将离子刃高举,他触须全部出动,数十条蓼蓝色尖端蜷缩着撑在地上。
把静静紧紧按在胸前,收起足,虫哥卷起的触须猛然发力把他推到半空,在助推力即将消失的前一秒,静静看到他忽然甩了一截什么出去,它被笔直的丢在半空中,猛烈燃烧成了一截蓝星火的阶梯。虫哥其他的触须猛抓了一下这登阶梯,他们借着这股抓力二度攀升,最终虫哥的双刃狠狠扎在了母舰尾端。
他们上来了。
静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在虫哥站稳后啪地拍了他一下。
“可以啊小老弟!王者操作啊!”
虫哥:“……”
静静兴奋地问:“你好棒啊!你刚才抓了一下什么?那个蓝色的火焰是什么武器?”
虫哥没回答,只把视线挪开了。
静静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虫哥这一含糊,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回忆了一下那个场面,静静稍加思索,停顿片刻,她忽然说:“索西斯。”
“咕?”
静静看着他问:“你刚才丢了什么出去?”
“……”
虫哥一副打死都不要说话的架势。
静静拧眉看着他命令:“不准不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
虫哥的口器先是发出一些稀稀拉拉的声音,最后,他吐出几个硬憋出的簌簌声来。
“我的触须。”
“哈?!”
静静震惊地睁大双眼。
“你的啥?!你再说一遍!”
“……我的触须。”
重复这一遍,虫哥转了几圈眼珠子,吧唧一下把瞳膜全合上了,只有离静静最远的那只眼留了道极小极小的缝缝。
静静皱巴着脸深呼吸了几次,心疼得咬牙切齿:“你这个笨蛋!”
“……”
“丢触须干什么啊!上不来就不上了嘛!我对你哪有那么多要求了!”
“……”
虫哥似乎觉得有点委屈,想发出几声抗议,但在接受批评教育中,对表达委屈又有点犹豫,因而他那幼鹰啼叫一样的啸声就搞的不伦不类,前半段是委屈,到后面就变成了咕噜。
静静被他这声一逗,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就破功了。
她让虫哥气的要命,可又心疼死了,终究还是不能说啥,只好鼓着嘴捣了他一拳。
“笨蛋。”
“……”
静静叹了口气问:“疼不疼啊?”
虫哥立刻自豪地睁开所有眼睛:“很快好。”他说着还举起了那条断裂一半的触须,给静静展示已经收口凝血的伤。
静静:“……”
男朋友愚蠢的程度让人想和他当场分手呢。
挠挠额头看了眼表,静静有点无力地问:“干嘛非得上来啊?母舰又不是要飞远。”
虫哥窸窸窣窣地说:“你说你快要回去。”
静静说:“对啊。”
虫哥说:“这里时间慢。”
“嗯?”
静静下意识地嗯了一句,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他——
“你就为了让我多留几分钟弄断自己一条手啊?”
虫哥默默地蠕动了一下触须。
“你——”静静咬着牙忍了两忍,猛地拍了他头上破烂的钛合金盆。“你个沙雕!”
虫哥:“咕?”
静静这句话太脏了,通译器没翻译,虫哥当然就没听懂。其实她很少用这种脏话骂人的,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心脏像被人扯出来腌在瓶子里,四房三腔都变得酸软又疼痛,可疼痛又并不是真的,疼得要人弯下腰去那么疼,那个疼让静静皱起眉头,那个疼却也让她弯起眼眸。
算了算了,生气掉头发。
再说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叹了口气,静静轻轻摸着他那半截触须,半开玩笑地说:“你舍不得我走啊?”
静静原以为虫哥不会听懂这句调侃,会回她一句常见的“咕”,可虫哥的四眸虹膜洗刷了一次,默默的又蠕动了一下触须。
“……”
糟糕,有点……不好意思啊。
咽口口水,静静咬唇小声说:“我也……舍不得你呀。”
“停下。”虫哥的腹甲立刻快乐地波动起来,“停留。”
“那不行的。”静静挠挠鼻头,“停不停不是我说了算的,我——”
哎等等!
静静猛吸口气,把小包从虫哥的触须间拽出来,伸手进去使劲儿翻找,边找边看了眼表。
还有两分钟还有两分钟,来得及来得及!
快快快快快……去哪了去哪了……
“在这!”
她一把抓住滑溜溜的时空锚,把它从包里扯出来,揭开靶子的那半片塞进虫哥的触须中间。
“你拿着这个,拿好不要弄丢了。”
虫哥立刻回答:“好。”
又看了眼表,静静认真地重复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要弄丢了哦。”
虫哥还是回答:“好。”
静静很严肃,虫哥也就对这件事很严肃,他一如既往什么都没问,抓着时空锚研究了一下,确认了一些什么后,他张开肌肉,让静静把它塞进了身体里。
与此同时,她的手表响了。
“我要回去了,但你拿好这个。”静静有点慌张地说,“有这个我就知道你在时空的哪个位置了,我会尽力想办法来找你的。”
虫哥蠕动了一下触须,什么都没回答。
【——】
时间到了。
落回到酒店大床上的时候,静静想他大概是有点难过的。
“……”
仰面躺了一会,她拿起手上的时空锚,它细胞核一样的芯从原来的水色液变成了蓼蓝,静静想起上次用马桶做实验时这东西也变成了白的,而现在,它变成了虫哥的颜色。
“那家伙明明是绿的好不好……”
静静边抱怨着边爬起来,拉开运动裤的松紧带看了眼自己绿绿的大腿根。那块不规则的绿色最宽的地方得有手掌那么宽,幸亏她是天最热时还会穿长袖的人,不然可真的太困扰了。
脱了衣服走进浴室,静静给自己放了一缸水,泡澡的时候她把时空锚放在浴缸壁上,盯着它中间那个方位角坐标出神。
她常常有脱离感,比如别人的一个小时是自己的很久,那是一个挺讨人厌的错觉,又比如你以为刚见过了面,分别后几分钟就不会想念,那也是个讨人厌的错觉。
而时空锚这东西,它是另一个讨人厌的错觉。
是你以为有了这东西,在见不到面的时候你看看这东西就会有慰藉,想念就会缓解,不——不,可不是这样,完全不是的。
深长的呼吸了一次,静静把头埋在了双膝中,盯着水面。
“……异地恋真是烦死人了。”
第二天,努力睡了一觉的项静静同志开始享受她的长假。
一直盯着那个坐标什么都没法改善,不如先不去想它。
怀着这样的想法,静静跑到中环先买了点东西吃,接着随便找了一家门铺去给自己的钻石估价。
对钻石这东西,除了知道一小颗就要几万块以外她真的啥都不知道,原来有的那一小包也只是存着,所以当她掏出50克的小块原石搁到柜台上,看到鉴定的那个大叔脸上出现菜色,静静还是打心里高兴的。
在物质社会用物质爽自己谁会不开心啊。
坚定的大叔叫来了几个人,后来的人用高倍镜分别检查了原石的成色,脸上都纷纷出现了那种菜色,而静静就抄着口袋,笑嘻嘻地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