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心中的怒意很快被压制,现在还不是被冲昏头脑的时候。
半晌,他淡淡吩咐道:“订婚前的这段时间,不管是肖若还是沈蓦,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我全部要。”
管家先生一怔,随即点头:“好的,我这就落实。”
书房的门合上,宋珩狠狠抽了口烟,他就不信真的会找不到任何消息。
找不到一丝消息,俩人就像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这绝对不像是临时起意。细想,订婚当日,肖若也没有任何异样,这个女人不像城府深沉的人,所以那一日她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沈蓦,那个心思深沉,连他也看不清分毫的孩子,真是每每都让他感到意外。
这样缜密的安排,逃过所有人的眼目,他究竟是怎样离开X市的?
又或者,他根本就还在X市?
可都已经快三天了,不管是警方,还是他的人,没有带回半点有用的信息。
难道两个大活人还真的能平白无故消失么?
数日后。
宋珩刚开完会,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们推测沈蓦和肖若是乘坐黑车离开X市的,现在我们正在全力排查黑车司机,已经有点眉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警方这边的回复让宋珩不经意地皱起了眉。
没多久,他的私人特助拿了一份厚厚的资料过来。
办公室,宋珩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打开。
资料没有经过任何删减,调查地十分详细。
他一目十行,快速而有效地将一条条信息删减排除,最后只抽出了两张薄薄的A4纸,修长的手指落在上面。
“十一月九号,肖若去医院体检,隔日又去了一次,并未把体检报告拿走。”宋珩淡淡地说,“去查一下。”
“好的,董事长。”
“另外,沈蓦学校放假当晚去了什么地方,细查。”
“好的,董事长。”
助理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重新整理放回,然后看到宋珩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开口:“董事长,您稍微休息一会儿。”
宋珩看向他:“你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
“……是。”助理忙退下。
办公室只剩宋珩一人,他微眯着眼,肖若体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并未告诉任何人,连体检报告也并未带出,而是交给了那个叫做赵鹤的医生。
资料显示,赵鹤是肖若的同门师兄,关系不错。
而根据从工作人员那儿得来的消息确是只检查了血液一项。
而肖若本身就因为基因缺陷导致凝血障碍,本来她那种情况不单单只是凝血障碍才对。所以,他还曾对她的症状感兴趣,用现有的技术给她治疗,稳定了病情,收集了些数据。
如今七八年过去,是出现了排斥反应么?
说实话,察觉到肖若的天赋的时候,他也曾动过将其招揽到自己名下的研究所内的想法。却因为沈蓦的存在,最终打消了念头。
这个世上天才很多,有才能的人也多不胜数,但沈彦的血脉子嗣只有沈蓦一个。
当宋珩把一天的公事处理完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在他刚上车的时候,助理匆匆忙忙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
车内,宋珩拆开,将里面的资料拿出。
透过后视镜,管家先生见自家主人心情突然变好了,便问了一句:“宋先生,是有沈蓦少爷的消息了吗?”
“嗯……”宋珩微微笑了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小蓦就会自己回来找我了。”
夜色晕染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绚烂的霓虹灯点缀着夜色,有雪落下。
……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肖若半靠在床上,裹紧了身上被子,透过结满霜花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雪景。
口腔涌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肖若很快回神,若无其事地擦去鼻子下的湿意,然后将染上鲜红的纸巾小心收好。
“咔”,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肖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纸巾往身后一藏。
第25章
沈蓦端着晚餐进来, 就看到她往身后藏了什么东西,他走了过去, 把粥端她面前, 亲手喂她。
肖若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抗拒,一口一口吃下去。
吃完后,沈蓦替她擦了擦嘴角, 拿了杯水给她漱口。
这几天她胃口很差,挑食的毛病也更严重了。不愿吃饭,只喝粥。他便变着花样给她做她喜欢的口味的粥。
但就算是这样, 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消瘦。
沈蓦检查了她右脚脚踝,虽然金属被一层柔软的皮质包裹着, 但因为她体质特殊, 还是留下了暗红色的印子,在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给她摘下脚镣, 抬起头:“痛?”
肖若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脚踝上明显的暗红色痕迹, 面无表情反问:“戴你脚上试试?”
沈蓦把她的脚放下的时候, 动作突然一顿,抬起头,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哪儿来的血?”
肖若一怔,看向他,自己刚才应该很小心没弄到床上才是。
顺着他的视线,肖若便看到被单上沾到了几滴红色的血迹,慌乱之下回道:“我来例假了……”
沈蓦皱眉看着她:“你例假不是应该在一周后吗?”
他的话让肖若一顿, 为什么他会记得自己的生理周期?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他轻松抱了起来。
回过神,肖若坐在了旁边铺着毛毯的椅子上。
原来,是她藏着纸巾也被发现了。
就在肖若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沈蓦低沉压抑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
肖若顿了顿,看了眼他的表情,应该是没发现异样。她这才理直气壮:“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有点任性吗?”
沈蓦把带血的纸巾丢尽了垃圾桶,然后找出例假用品,是她常用的牌子,又把干净的衣物给她准备好。
在床上待了好几天,终于得以下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肖若心情好了点。
她以为自己总算是瞒过去了,走进浴室肖若还是把衣服换了。换衣服的过程中,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的例假居然真的提前了一周。
“……”肖若一脸生无可恋,顺手把衣服洗了。
出来后,被单和床单已经被沈蓦换成了干净的。
肖若怎么也拉不下脸让沈蓦来洗,开口道:“沈蓦,你放着,我自己洗。”
沈蓦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语气缓和了不少:“你别沾冷水,回床上好好休息。”
在肖若震惊表情下,沈蓦拿着换下来的被单走了。
但不一会儿,肖若便听到洗衣机工作的声音,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到床上。
因为失血,肖若明显感到头有些晕。
她看了眼旁边的脚环和链子,沈蓦应该还没丧心病狂到在这种时期还给她戴上?
然后,她就见沈蓦端了一杯温水和药走进来。
药是肖若每次例假都要服用的药。
她和普通人不一样,每一次例假都是一件十分辛苦且危险的事。最开始的时候,她时不时还得去医院待个几天。
只是没想到沈蓦把她的药也带来了。
这不是细心,而是早有预谋。
按捺下心中的心绪,肖若把药吃下。
微凉的手指摸上她的额头,肖若有几分不自在,往后躲了躲。
“没有发热。”沈蓦收回手,看着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见她没回应,沈蓦又耐心地说了一句:“如果要去医院,我送你去。”
他的话让肖若有点意外:“你不是想把我一直关着吗?”
却见沈蓦定定地看着她,幽深的眼眸望不到底,沉重又压抑。
半晌,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响起:“若若,不要逃离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肖若垂下眼眸:“那你要把我关一辈子吗?”
“呵……”沈蓦笑了,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往下捏着她的后颈,语调轻缓而危险,“如果这样可以让若若永远留在我身边。”
肖若整个人僵住,这个人不是在说笑的。
接着,她后颈被他捏住,整个人也使不上力气反抗。
肩头微沉,沈蓦将将头轻埋在她脖颈,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侧。肖若呼吸颤了颤,伸手欲将他推开,手却被他钳制住。
随之,肖若整个人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摁住了自己的猎物,锋利的尖牙咬住了她的后颈。
是真的咬,肖若喉咙间不自觉地发出细小的声音,像小动物本能地求饶,又像无力的抗拒,最终只能被动承受对方的行为。
呜咽声很轻,却让沈蓦清醒了不少,他松开她。
脖颈上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他怜惜地在痕迹上舔·舐着,小动物却缩瑟地更厉害了。
沈蓦将她拥入怀里,低哑的嗓音气息不稳:“若若,对我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你更重要的了。”
“当初是你一意孤行闯入我的世界,如今想反悔离开,我不允许。”
沉甸甸的话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肖若的心头,她竟无法反驳。如果这个人不是沈蓦,就算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面对这样的沈蓦,她竟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她内心不自居问自己,自己究竟怎么了?
察觉到她陷入沉默,甚至没有反驳,沈蓦眼眸微微眯起,抚在她脸颊的手微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那是一种带着强烈占有欲和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若若,别离开我。”沈蓦细碎的吻落在她额上、眉骨、眼角,感受到她微颤的呼吸,还有她的不知所措。
他太了解她了。
心中筑起的高墙已经被一点点瓦解。
为了真正得到这个人儿,就算不折手段,就算被她恨,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心软。
肖若手指微微蜷缩,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微微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然后,听到他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若若的性命重要。”
虽然长歪了,但还没彻底丧病。
肖若面无表情:“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她手脚冰凉,蜷缩着身体,试图让脚有些温度。
沈蓦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身边。
肖若有些抗拒:“沈蓦,你干什么?”
“若若不是冷吗?”沈蓦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我身上暖,把脚伸过来,我帮你暖。”
此时的沈蓦身上穿的并不多,上身就一件纯卡其色针织衫,挨在身上也不搁人,反而很暖和。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近了,让肖若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别动。”沈蓦揽着她的腰·肢的手微微用力,气息一顿,嗓音低哑:“若若别动。”
莫名一种危险的感觉袭来,肖若果然没再动了。好一会儿,耳际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肖若意识虽然有点昏昏沉沉,但身体还是有点僵硬,沈蓦身上的气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让她已经无法再将他当成从前那个小孩儿。
他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是纯粹的自身气息夹杂着洗衣液的味道,还带着点淡淡的凛冽的烟草气味……
……沈蓦会抽烟?恍惚间,她想起先前也闻到过这个味道。
身体渐渐转暖,脚也不似一开始冰冷没知觉,肖若感知变得迟钝,迷迷糊糊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胸前睡了过去。
午睡醒来,肖若还趴在他的身上。
她怔了怔,见他还没醒,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在她下床后,沈蓦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全然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肖若从淋浴间出来,便看到沈蓦已经起来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之前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沈蓦顿了顿,看向她:“若若不喜欢的话,我就戒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句话被肖若咽了回去,没说话。
晚上,肖若要睡了。
沈蓦给她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肖若无法拒绝,把脚伸进水里,昏昏欲睡。
十分钟后,脚踝被人握住,肖若清醒了不少,待脚上的水珠被擦干后,心叹终于解脱了。
肖若躺下后不久,隐隐察觉身边躺了一个人,迷蒙中睁开眼:“你不去睡吗?”
“我不放心若若一个人。”沈蓦抱着她,将头埋进她颈窝,“睡。”
肖若推了推他,推不动,也放弃了。
她已经很累了,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力气。
屋内有暖气,身上还是觉得冷,睡着后她本能地去接近身边的热源。
……
四日后,艰难的生理期终于过了。
肖若双脚泡在热水里,肤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唯独指甲盖儿一点红晕。
“这个温度会烫吗?”沈蓦捏了捏她的小腿,手法熟练地替她活络血脉。
肖若移开视线:“还好。”
这段时间,俩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沈蓦也不再给她戴上脚镣。
翌日,外头雪停了。
沈蓦和往常一样穿戴妥当,准备出门。
离开前,他看到她坐在床边,透过结着霜花的玻璃望着窗外,那样的眼神……
这样的画面无端地让他心底感到一丝震撼。
站在门外的沈蓦顿了顿,缓缓开口:“今天雪停了,若若要跟我一起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