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镜里片
时间:2019-02-09 11:38:28

  若是她可以留在宴府,那以后行事就方便了许多。但赵紊不会让她留,来之前他就一再强调世家规矩,生怕她什么也不懂,闹出笑话让宴卿卿看。
  宴卿卿无奈地笑了笑,摆手让丫鬟下去通知厨房,似是无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紊给她寄过几次信,最近一封是四个月前,但这些信件中都没提过宋竹筠。
  所以当闻琉跟宴卿卿说起这件事,她才会那么惊讶。
  宋竹筠说:“在王府认识的,几年前的事了,都快不记得了。”
  赵紊点点头,“母亲那时大病刚走,我才回去没多久父王又病了。”
  这就更奇怪了,宴卿卿对上赵紊的视线,见他眼中清明,心中不自觉浮上些许疑惑。
  那个时候赵紊经常给她写信,鸡毛蒜皮的事都被他写了个遍,若是遇上宋竹筠,他没理由不写在信里。
  “怎么了?”赵紊问。
  宴卿卿摇摇头:“无事。”
  赵紊又继续聊其他有的没的,期间宋竹筠又说了不少,她就像赵紊说的一样,和宴卿卿性子很像,连喜爱的东西都许多相同,实在让人意料。
  但意外过了头,那就不得不让人心中有疑心了。
  宴卿卿猜她和赵紊关系不简单,至少赵紊绝不会对普通外人说那么多他以前的事,也不可能连带着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赵紊和宋竹筠在宴府没呆多久,吃了个饭,赵紊又和宴卿卿单独聊了一会,大都是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之后就上了回驿站的马车。
  他没带太多人,只有一个马夫和侍卫。那马夫宴卿卿还认识,是赵紊小时候经常接送他来宴府的,从京城带去了辽东那边,是个忠仆。
  宋竹筠不是急性子,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太急促,十分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之后就识时务的没跟赵紊说想要再留会儿。
  赵紊他们的马车慢慢走远,宴卿卿站在门口静静站着,看见赵紊半路伸出个头,使劲对她摆摆手,不由笑了出来。
  这个傻哥哥,还是没变。
  ……
  马车在道路上缓行,路上的行人避让到旁侧,商贩叫卖声不时响起。
  “京城比以往热闹了不少。”赵紊放下深色布帘,回头对宋竹筠说,“我以前也经常出来玩,因先皇后和我母亲是表姐妹,皇宫也去过不少次。稍大点后就没时间了。”
  “以后时间可多着呢。”宋竹筠亲昵地握住他的手,“辽东王不是让您在这多呆几个月吗?过了冬再回去。”
  新上任的辽东王是赵紊的亲哥哥,也不知是嫌人烦还是想让他和宁国公家小姐培养感情,非得让他过了冬才回来。
  “兄长也是多事,成了亲后时间多得很,哪里需要特意在京城和人熟悉?”
  赵紊显然十分不满辽东王的命令,但也不想再多说,趴在马车桌上准备小憩会。
  “郡王认为今日宴小姐对我还满意吗?”宋竹筠问,“以前您总说我和她像,我倒看不出什么,只觉得京城贵女气质极佳,常人难比。”
  “以前先皇后派宫中嬷嬷去教她规矩,又常常让她进宫陪伴,宫中规矩多,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她呆得久了,自然是普通人比不得的。她性子好,不会对你有异议。”
  赵紊打了个哈欠,“我先休息会,早知道就不起那么早了。”
  宋竹筠还想多问他几句,但看他这困倦样,也只能先把话收回腹中。平时玩笑可以随便开,但是要真打扰到他,他也绝对是不高兴的,宋竹筠不想丢了他的喜爱。
  外面突然争吵起来,赵紊对这种事没兴趣,捂住耳朵不听。宋竹筠挑开布帘,往外看了眼,似乎小贩之间吵了起来,围了一群人堵在前面。
  “郡王,要不要换条路?”马夫停了马车,朝马车里问。
  “官府待会就会派人过来,”赵紊闭着眼睛,“等会就通了。”
  京城集市管得极严,官府离得也近,素来没什么人敢在这闹,今天也是怪了。
  马车旁边也有人在讨论,掺杂几句听不懂的外邦话。
  熟悉的话语传了进来,宋竹筠眼皮倏地一跳。
  她看了眼闭眼休息的赵紊,看见他没有动静后,她慢慢掀开边上的布帘,瞥见不远处站着几个面相微生的外邦人。
  他们的话是蒙古国语,普通人没几个听得懂。
  就算听懂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也不过只是些讨论待会去吃什么小事情。
  有一个蒙古国人见马车的布帘被掀开,瞧到里面露出的脸是宋竹筠后,和她对视一眼,又不经意说前面天祥阁的雅间不错,要是有情人相会,他一定要去订那里的。
  宋竹筠转头朝前看了一眼,随后又将布帘子放了下来。
  她是探子,虽在赵紊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但对这些私话依旧熟悉。
  若没想错,看来这宁国公府四小姐,现在是在天祥阁的雅间里会情郎。
  她的视线扫过本应趴在桌上的赵紊,突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宋竹筠的脊背猛然一僵,被吓出了冷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郡王不是要休息吗?怎么盯着我看?”
  赵紊皱了皱眉,语气不好:“先帝在时,官府动作可不慢,现在这样堵在这里,皇人也不知道提前派人管管。”
  他话才说完,前面就又是一阵闹腾,官府派人过来把吵闹的人抓了回去,围在周边看热闹的人也立马散了,道路瞬间顺畅。
  马夫说:“郡王,可以走了。”
  赵紊:“……那走吧。”
  他伸了个懒腰,这次倒没了睡意。
  “刚才有几人在说话,像是蒙古国语,来之前就听闻京城来了不少这种人,没想到竟是真的。”赵紊叹气,“皇上也太没有远见了,怎么能让他们进来?万一里面藏了探子,还把京城情况都摸了,这岂不是危险。”
  “郡王,蒙古国那边也有咱们晖朝的人。”马夫插了一句,“把人家赶出去肯定是要被骂气量小。”
  赵紊:“……”
  宋竹筠差点笑出声来,也悄悄松了口气。
  赵紊这人心大,从不记人错误。出手阔绰,待下人也是极好,马夫又是看着他长大的,也能说上几句玩笑话。
  便是宋竹筠自己也觉得他十分的好。
  再说了,刚才那帮人也没说什么,他就算怀疑也猜不到。
  ……
  而送走赵紊之后,宴卿卿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她在心中叹生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房内没什么变化,还是和她出去之前一样。
  淡色的帷幔用浅钩挽起,圆润发亮的珠帘垂落至地。外面日头已经升至半空,暖暖的阳光透过棂上窗纸,映在漆红桌上。
  宴卿卿早早地支开相然,让她去厨房帮自己取碗热汤。她坐在琉璃鎏镜前,抬眸看着锁紧的小橱门,蹙了蹙眉,找到铜钥匙,从中拿出个木盒。
  打开的木盒中只有一封信件,其上封着的红色漆印已经打开,里面只遒劲大力地写了几句话。
  “赵紊有问题,宋竹筠想杀你,小心为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宴卿卿肤白貌美身材特好的那种类型!即使不符合审美,别人也认为她是美人!不会说长得一般之类的。
  。= ̄m ̄= 。明天还有一更
 
 
第18章 
  重阳佳节,各地官员纷纷献上贡品。闻琉虽不常出宫,但对宴府的照拂却从未少过。
  昨夜他派人挑了些精致的赏玩赐过来,而侍卫就是那时候把信给的宴卿卿。
  赵紊有什么问题?宋竹筠为什么要杀自己?闻琉这又是哪里查出来的消息?
  这几句话简直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宴卿卿第一眼看到便是满头雾水,看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她朝后仔细翻看,什么都没有,整封信件只有那三句话。
  但侍卫早就走了,问他也只说不知道。闻琉与她相识已久,即使有事不能告知,也从不会骗她。
  可他为什么只写这几句话?写得清楚些又怎么样?难道有关她不能知道的隐情?
  宴卿卿皱了皱眉,虽是不明白闻琉所言是何意思,但她也多了份戒心。
  赵紊和以前没变化,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倒是宋竹筠,比她想象得要热切很多。
  相然端汤进来,托盘放在漆红圆木桌上,她朝内叫了声小姐。
  宴卿卿敛下心中疑惑,把信放回盒中,锁回小橱柜之中。
  “小姐是在看宁国公府老夫人寿宴递过来的请柬?”相然随口问,“您准备送什么东西了吗?”
  宴卿卿把钥匙收起来,起身挑开珠帘说:“库房里有件白玉镶金观音,质地不错,雕工也精致,就送那个吧。”
  “也好。”相然说,“您今天面色不太好,昨夜睡得不好吗?”
  “赵郡王要过来,想到了以前的事,就睡得晚了。”宴卿卿摇头笑道,“才刚刚见面,没想到他都要娶妻了。”
  宴卿卿心中叹气,她倒不是真因为赵紊睡不下,只是想不通闻琉这几句话。
  而且那群小厮说得没错,轮定安的药效是随时间变化的。她这几日都没梦见什么怪事,想来身体里的药已经慢慢没了。
  就算以后再发作一次,应当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激烈,说不定和闻琉一样,连梦中的场景都记不清了,这让宴卿卿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相然手里拿着托盘,手指微微用力,指尖发白。
  她脸上有丝犹豫,槲栎在宫里,一直没传消息给她。相然在想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宴卿卿,让她家小姐小心为上。
  宴卿卿抿了几口热汤,见她脸色不对劲,随口一问:“身体不舒服?”
  相然咬紧下唇:“从云山下来那天您发了高热,原因……小姐知道吗?”
  宴卿卿喝汤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傻,自然听出相然的话中有话,她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您那几天身体太虚弱,奴婢就没敢说……”
  相然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宴卿卿眉眼慢慢皱了起来。
  ……
  天祥阁,雅间。
  宁国公府四小姐姓李,名叫李瑶,不久前才刚行笄礼。
  她坐在一个男子怀里,眉眼之间全是难过,眸中含着眼泪,鼻尖红红的,似乎哭了许久。
  “先生,我不想嫁人。”她抽泣着说。
  那清秀男子拿起她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泪珠。
  他是教李瑶习字的老师,叫陆覃,今年二十九,科举屡次落榜不中,但写得一手好字,宁国公颇为喜爱,就把他请来教导自己的儿女。
  只是人心隔肚皮,这陆覃胆子也大。他发现国公府的四小姐对他有意思后,心中犹豫半晌却没拒绝,反倒顺水推舟的私下相交起来。
  后来也用了点真心,他本想着来年科举再去一试,之后就向国公府求亲,哪知道李瑶和赵紊的婚事突然定了下来。
  “傻姑娘,别哭了。听说赵郡王人也是不错,出嫁之后应当不会为难你。”陆覃低声劝她。
  “一回来就给宴家送东西,我宁国公府他现在还没踏足,哪里是个好人?听说他身边还有个女的,来求亲都带着,他要是真心想娶我,才不会做这些糊涂事!”
  “他这是准备挑老夫人寿宴的日子来,图个吉利,添个喜庆,你就别多想了。”
  李瑶推开他的手,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哗啦啦直流,她抽着鼻子说:“先生,瑶儿觉得委屈。”
  “唉。”陆覃叹声气,“可我也不能帮你。你母亲最近一直在怀疑我,我的房舍前有她的人监视着,这次来这都废了不少功夫。”
  “难道你就愿意让我嫁进去看他们日日恩爱吗?一个低贱的女人也就算了,宴卿卿与赵紊年纪相差几岁而已,她现在又没出嫁,还一股勾人的狐媚味,到时候万一那赵紊起了心思,想要享齐人之福,岂不是要我比死还难受。”
  李瑶鼻子又是一酸,“那辽东已经够远,我还见不到先生,还不如直接一根绳子死了得了,免得去活受罪。”
  “说什么胡话!不嫁就不嫁,死来死去的像什么话!”陆覃重重打了一下她的手。
  李瑶的手瞬间红了起来,她的眼眶又涌出了泪水。
  陆覃觉得头疼,只能哄道:“乖姑娘别哭了,先生想办法总行了吧!”
  “你不能骗我。”李瑶抬手抹眼泪。
  陆覃心底叹口气,就算他有通天的法子,也难破坏这种世家的联姻。就算没了个赵郡王,说不定还有张世子,孙公子。
  可他不能直接跟李瑶这么说,照她这种哭法,恐怕还没回到国公府,眼睛的红肿就要被人发现。
  “你说赵郡王一回来就给宴家送东西,你先跟你母亲闹上一闹,让她们去查这赵紊,定会查出他来京城身边还带个女子。你家里人最疼你,绝不会让你嫁给这种不懂礼数的男人,若实在不行,你便闹得大些。”
  “她们才不会管我的想法。”李瑶声音沙哑,“她们巴不得我嫁出去,别恼她们。我父亲那脾气就那样,要是我敢闹,非得一巴掌扇死我,他最讨厌我不听他的话。”
  宁国公性情刚直,不苟言笑,对小辈们的教导严而不松,宁家的少爷小姐都怕他。李瑶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去闹,说不定真的会他严厉呵斥。
  也不全然对,陆覃迟疑了会,或许应该说她可以去闹,除非挑起事端的人不是她。
  “我知你不想嫁给他,有一个办法。”陆覃说,“宴家那位小姐是功臣遗孤,皇上待她也不薄,到时我让人把她和赵郡王的事夸大些——他带的那女人你也别管,身份低,没人会在意。你家里人见赵郡王与宴小姐两个有私情,应该会慎重对待。”
  李瑶抽泣道:“……这样可以吗?”
  陆覃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当然。只要做得隐秘些就行。而且她得皇上宠爱,背后应是无人敢议论的。你退了婚,于她又没损害,一举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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