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镜里片
时间:2019-02-09 11:38:28

  宴卿卿身子倏地一僵。
  明日是春猎,大臣早上都要要去他那里请安,如果闻琉是从她的营帐里出去的,到时流言又该怎么传?
  宴卿卿丢不起人,她沉默了会,开口道:“出去。”
  闻琉轻拍她的脊背,带着安抚意味,说:“义姐倘若不想别人明天看见朕是从这儿出去的,那还是早些睡吧。你睡着了,朕就出去,你若不想睡,朕陪你到天亮。”
  宴卿卿咬住下唇不再说话,闻琉心里在想什么,她知道,他不过是怕自己趁他不注意便把这孩子流了。
  ……
  闻琉或许真的是最了解宴卿卿的,他知道她最怕什么,也不会特意在那方面惹怒她。
  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他便起了床。
  宴卿卿感觉到他的头蹭了蹭自己的脖颈,她听到了一句义姐对不起,随后就又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
  营帐内只有相然一人伺候,她红着眼眶,低头替宴卿卿穿好衣物,之后才把外面的丫鬟叫进来伺候。
  宴卿卿没问闻琉跟她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外边的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三刻,陛下已经进猎场了。”相然揉眼睛回,“陛下派人过来吩咐,说小姐身子不适,就让奴婢告知您一声,今日您在营帐里好生歇着就行,不必去凑那些热闹。”
  宴卿卿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碧玉簪子,赏给了相然。
  相然犹豫着接过,她知道这是闻琉昨天拿过来的,就算宴卿卿不要,她也收不得。相然只得先放袖中,待会再放回妆奁中。
  她道:“奴婢听说钟公子也去了。”
  宴卿卿手一顿,她抬眸道:“陛下要他去的。”
  她明明说过让他最好不要出去。
  相然摇头说:“奴婢不知道。”
  宴卿卿的手放在桌上,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已经不信闻琉,同样地,她对任何一个亲近之人都留了戒心。
  她望着琉璃鎏镜中的自己,唇上还有昨夜咬出的血痕,只不过看着消了许多,应该是闻琉给涂了药。
  宴卿卿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在装着惺惺假意,即便是知道了,怕也不会相信。
  宴卿卿轻轻捂住唇,她要是出去了,少不了会有人起疑问她。便将丫鬟全都遣散下去,转头朝相然道:“我们回京城是中旬,陛下月末的时候要御驾亲征,再怎么算也该有一月之久。”
  相然不明所以地问:“小姐的意思是?”
  “陛下不喜于我,我也不想平白招人嫌恶。”宴卿卿说,“回去之后,替我找一人。”
  与其在那时成为帝王无用的禁脔,还不如直接离了京城。她是最要面子的,即便受得了闻琉的折辱,也怕外界人的议论。
  宴卿卿现在一闭眼便是闻琉弄她感觉,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她昨夜也是坐在这里,闻琉俯在她胸脯前,沟壑中是温热的舌头。灯影幢幢,即使她不看,那暧昧的声音也让她忘不了。
  她却不知道这只是第一夜,闻琉那性子,绝不会让宴卿卿有松懈的闲心去想别的东西。
  宴卿卿明白他想做什么,却又不得不顺从他的意愿,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保住腹中的孩子,要么委身于他。
  闻琉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过她年轻帝王的欲望,宴卿卿不敢冒险。
  林中猎场直到未时才开始出来人,相较起昨天,今天确实要温暖一些。
  宴卿卿一整天都没出去,但还是派人出来问了钟从凝的消息,她没等到丫鬟回来禀报,倒是闻琉又过来了。
  往常的一切仿佛假象,闻琉撕掉伪装,不再在宴卿卿面前假装另一个样子。
  或许他早就等着这一刻,只是贪念她给的温暖,迟迟没有实施。
  宴卿卿不再把他当弟弟,他却有法子让她将自己当做她的男人。
  矜贵的世家小姐总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宴卿卿,许多时候她甚至把这个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无论做什么事,也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宴卿卿不想面对闻琉,她厌极了闻琉和她之间的温存,却也无力反抗。
  她腹中的孩子只有一月多,想保住容易,要流了也不难。
  闻琉换了身衣裳过来,宴卿卿那时正在写字。他一进营帐便叫了声义姐,对宴卿卿笑了笑,同往常的温和样子像极了。
  宴卿卿手中握着笔,愣了愣,她垂眸朝他跪下行礼,道了句陛下。
  闻琉拉起她道:“义姐不必与朕这样生分,朕猎了只狐狸回来,带义姐去看看,毛皮没损坏。”
  他要带她出去,宴卿卿皱了眉,手挣扎着要甩开他。而闻琉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让相然回去拿了件大氅。
  相然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闻琉的话帮宴卿卿拿件大氅出来。
  闻琉握住宴卿卿的手,打开她的手指,揉了揉道:“义姐的手好凉,是朕昨夜没捂好吗?”
  宴卿卿低着头没动静,她的眉色淡淡,闻琉替她弄了弄头发。
  相然捧着衣服出来,闻琉顺手接过来,慢慢帮宴卿卿披上。
  相然正要说什么时,闻琉却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相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闻琉低下头帮她系紧带子,在宴卿卿耳边轻声道:“义姐难道真的在怪朕?”
  宴卿卿回道:“陛下多虑了。”
  “义姐定是不想朕对钟从凝下手,朕今日可没对他下手,你就不想谢谢朕?”闻琉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觊觎皇帝的女人,谋害皇嗣,够他死几回了。”
  宴卿卿语气平静道:“钟公子的事与我无关,陛下看着办就好。”
  闻琉轻笑了一声,捻起她的一丝头发道:“朕最喜欢姐姐这点,除了朕你谁也不放心上,怪朕太宠你。”
  他和宴卿卿说话的时候,总带有一种情人间的亲昵,宴卿卿往常只以为他是依赖自己,却没料到他是藏了别的心思。
  闻琉又让相然另外取了条面纱,给宴卿卿带了上去。他说是要带宴卿卿去看狐狸皮,最后却说有血光不吉利,带她去了他的营帐。
  营帐内备好佳肴美酒,不远处还设了张桌。
  宴卿卿以为这是给她备的,可闻琉把她拉过去与自己平起平坐。宴卿卿当场一惊,闻琉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拉住她道:“义姐退后做什么?是想要朕与生分吗?那可不行,钟公子的命还在义姐手里呢。”
  她的手微微攥紧,默不作声。
  这时侍卫来通传道:“钟公子到。”
  宴卿卿的手被他紧紧拉住,想要动也动不了,只得坐下来,与闻琉靠得有些近。闻琉只要伸手,便能触到她的肌肤。
  她看着钟从凝走近恭敬行礼,又被宫女领到旁边桌子上。
  等他入座之后,闻琉摆手让人都下去,屋内瞬间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钟从凝似乎受了伤,左手缠了绷带,现在还带有血迹。宴卿卿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又纷纷移开了视线。
  宴卿卿拒了钟从凝的婚,这种场合之下见面,着实尴尬。
  闻琉开口道:“钟公子今日心不在焉,箭射偏不说,竟还被惊马,是有什么心事吗?”
  钟从凝回道:“谢陛下关心,倒没什么心事,只是钟某骑术不精,让陛下笑话了。”
  “你骑术确实不好,该多练练,”闻琉说,“昨夜听说有位姑娘去找义姐,她说钦慕于你,只是你们家境有些许差别,朕下旨指婚也难。”
  钟从凝回道:“钟某家有病母,怕连累他人,以后时机到了,自会出现有缘人。”
  宴卿卿自顾自地吃着东西,旁边没有丫鬟布食,她随意吃了两口,又觉眼前的菜合她胃口,便多吃了些。
  这两人的谈话宴卿卿左耳进右耳出,仿佛并不太放心上,她不太明白闻琉想做什么,却也感觉得到他极其不喜钟从凝。
  旁侧的筷子夹了汤肉片放在宴卿卿面前的碗碟上,宴卿卿顿了顿,却连头也没抬,夹了另一道菜。
  闻琉倏地伸手过来揽住她的细腰,宴卿卿没料到他会有这动作,惊了一下,手中筷子落在地上,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胸膛。
  闻琉道:“前几月与义姐有些意见不和,故而闹了些笑话。”
  他的身材高大,这样抱住宴卿卿,倒衬得她有些小鸟依人样。
  钟从凝低下了头,他早有所料。替宴卿卿诊脉时便觉得不对,胎像因受惊不太稳,不过不知道用了什么好药,胎儿竟然还好好的。
  而除了受惊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宴卿卿和皇帝的房事行得太多太过,身子有些虚了。
  宴卿卿低着头,脸上表情看不清。闻琉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宴卿卿耳畔红了红,两人亲密极了。
  他们间有种异样的违和感,却又莫名让人觉得相配极了,钟从凝低头喝了一口酒。
  宴小姐与陛下应该早就有了关系,两人这样的契合不是一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招婿一事,或许只是因为赵郡王谋逆所以才闹出来的。难怪陛下会让自己过来,怕只是让他看看他们间的融洽吧。
  钟从凝起身跪下道:“钟某今日差点落马受惊,有些疲累,想早些回去休息。”
  闻琉瞥了他一眼,道:“你今日也该累了,先下去吧。”
  钟从凝磕头应了声是,退了下去。他没敢抬头望上面,低着头出了营帐。
  良久之后,闻琉才开口道:“义姐就这么喜欢趴在朕的怀里吗?”
  宴卿卿攥住手不回话,闻琉环住她的腰,即便她想离开也离不了。她靠在闻琉的胸膛上,紧抿着嘴,刚才若不是钟从凝在场,她必得扇他一掌。
  他越来越不像话,竟说晚上要她一人伺候沐浴,她不从的话,还要当着钟从凝的面做昨天的行径,委实孟浪至极!宴卿卿脸都快要气红。
  闻琉抬手摸了摸宴卿卿的脖颈,她凉得抖了一下。
  “义姐身子怎么这样热?”闻琉松手说,“莫不是因朕的话?怎么连男欢女爱都怕了?”
  宴卿卿的手攥得用力几分,闻琉突然松了手。
  他的手撑着头道:“钟从凝的命朕留了,义姐不开心吗?”
  宴卿卿起了身,她后退好几步,跪下行礼道:“陛下若无要事,那我该走了。”
  他夹了些菜放进碗碟中,无奈道:“义姐怎地就不听话,你有身子朕不会弄你,你过来亲朕一下就好。”
  宴卿卿仍旧一语不发,眉眼精致,如同画出来样,肌理细腻。即便被闻琉这样对待也没有失了理智,倒是难得。
  她腹中有孩子,闻琉也不会刻意去难为她。他捡起地上掉的筷子,放至一旁,走到宴卿卿跟前,要扶她起来。
  她低头对闻琉道:“陛下可玩够了?若是玩够了,恕臣女先告辞一步。”
  闻琉半跪在地上对她道:“知道义姐是个冷心肠,所以朕怪谁也不会怪义姐。”
  他轻轻抚上她的唇,宴卿卿转过头避开闻琉的手。
  “昨夜见你眼睛红得厉害,都不敢哄你。嘴都咬破了,对朕就这么失望吗?”他说,“以你的倔性子,若我哄你,你说不定哭得更厉害。”
  一宫女端了碗汤药进来,闻琉接了过来,摆手让人下去,轻抿了一口,觉得不苦,这才说:“义姐该喝药了。”
  宴卿卿当真想掀了那碗药,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若她做了,下一碗药,闻琉该亲自喂她了。
  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这药,仰脖一饮而尽。
  闻琉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宴卿卿只感觉黑影过来,手中的药碗便摔落在地。
  闻琉的大舌带着丁舌搅动,宴卿卿眼睛微睁,手拼命抵住他的胸膛。
  可她的力气再怎么大,也挡不住一个年轻高壮的男子,暧昧的涎液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闻琉才停了下来,宴卿卿干咳着,满脸通红,无力地趴倒在闻琉怀里,闻琉胸膛起伏着,心跳也快得不成样子。
  “好姐姐,好姐姐……”闻琉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你平日不是很快活吗?怎么现在自己闷着生闷气?”
  宴卿卿羞恼极了,她的手抬不起来,这场激烈的动作让她全身的力气都消散般。
  闻琉在她面前一直是清心寡欲,不碰女子,政务忙起来时连觉也不会睡,谁曾想他会是这般的重欲,便连这样也要弄她一回。
  “你就这么喜欢朕吗?”闻琉埋头于她的脖颈之中,“昨晚哭得这般惨,连睡着都哭了。换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情郎出了什么事。”
  宴卿卿雪脯蹭着他的胸膛,呼吸急促,听了他的话,最后忍不住道了“滚”。
  她从未对闻琉有别心思,即便是以前的他也不可能。
  “义姐不是一直在忍吗?怎么突然就发了脾气?难道朕戳中你心事了?”闻琉顿了顿,“没关系的,朕不介意,朕也好喜欢义姐。但你别再招惹朕,朕年轻气盛,禁得住旁人的勾搭,却是耐不住义姐引诱的。”
  宴卿卿压住脾气道:“陛下慎言,臣女担不起这担子。”
  闻琉道:“朕其实不想做这个皇帝,义姐恐怕也认为朕做得不好。反正太子还活着,不若把皇位让了,朕再与义姐逍遥快活去?”
  纵使宴卿卿讨厌极了他,脑中也不自觉的因他这话浮上了昏淫二字。
  往常的她定是会劝的,可现在却没了那份奇怪心思。闻琉他自己有主张,他的想法比谁都要明确。
  宴卿卿不会再做那些无用之事,退一步说,她根本不信他。闻琉所有的话在她这里都打上了折扣,她再也不想那样无条件地信他。
 
 
第85章 
  余晖洒在营帐前的一大片草地上, 落日只剩下半个, 昏暗的天色已慢慢降临。不少年轻男女结伴而行,说着趣话,里面大多是定了亲的, 丫鬟小厮都在远远地侯着。
  宴卿卿在闻琉那里耗了半天,要出来的时候却又被他拦了下来, 若非大臣前来禀报,她怕是要在此处待到晚上的开宴。
  闻琉单手撑着头,另一手轻轻扶在桌沿边上, 手指轻敲桌面,看着宴卿卿远去的背影,一句话未说。他天生一张温润如玉的好脸, 若只是静静的不开口, 倒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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