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镜里片
时间:2019-02-09 11:38:28

  若那时自己早夭的胞弟还活着,在宴家定是极受宠的,锦衣玉食少不得,父亲恐怕也是因此对他十分上心。
  否则他一个冷宫的皇子,时常出入将军府,光明正大,甚至有时候还因为错过宫禁宿在将军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也就是宴将军为人磊落,得皇帝信任,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弹劾意图不轨。
  不过闻琉那时也确实单纯不懂事,抱着个枕头、光着脚丫就来找她,还被府中侍卫认为是小贼,闹了笑话。问他来做什么,直愣着就答想和卿姐姐睡觉。
  闻琉惯来就黏她,个字又矮小,一看便知是小孩子心性,什么也不懂,大家笑笑就过了,宴小将军更是大笑着把人抱了回去。
  他那时候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是令人发笑。倒也惹人怜惜,寻常世家的男子,十三岁时虽有不通人事的,但大部分已经开始接触这种事。
  闻琉在皇宫中没人教导,连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有什么人来跟他说这种房内事情。就连皇后亲赐的宫女都被赶出去了,还能祈祷他在这方面有什么觉悟?
  思及以往种种,宴卿卿突然没了作画的心情。
  “身子乏了,先回去休息。”
  盆架上摆着装水铜盘,她洗掉指尖的痕迹,一旁的相然递上干帕子给她擦手。
  宴卿卿心中想着自己的事。
  闻琉是个好孩子,小时候虽有些怯懦,但好在十分乖巧,一双眼睛最招人喜欢。长大之后又是谦逊君子,待人温和有礼,处理朝政之事学得极快,天赋俱佳。
  虽然两人有些疏远了,但他待自己的敬重却是没变,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让她心中不停吁气,而最让人恐慌的便是这梦。
  照小厮的说法,那药对闻琉应该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他的梦中之境记不清,或许是因为没在战场上厮杀,药性闷在了体内,才隐隐有了和她一样的症状,按那药对男子的作用,他现在甚至可能早已经没事了。
  这样看来,还是因为自己的身子骨太弱了?
  宴卿卿擦干白皙嫩手上的晶莹水珠,面上有些红润难堪。
  跟他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结果梦中却被他各种折腾,揉搓舐咬,宴卿卿就算心再大也做不到忽视得这么强烈的异感。
  罢了罢了,宴卿卿将帕子递给相然,不再多想。
  这药虽是怪异,但也不是永久的。大不了忍忍,迟早会过去。无论如何,她是万万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宴卿卿习惯既来之则安之。
  嘘,不要在评论区提给的编号
 
 
第13章 
  新修好的马车轱辘哒哒转动,路上秋风吹散落叶,纷纷落下。
  宴卿卿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单手撑在车上的桌上,抬手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
  前几日就算做了模糊的梦,隐隐不对劲,但也是睡得很好,至少不会像今天一样,身子骨全都乏了。
  相然给她在马车上整了整,摊开放好的丝锦被褥,弄出个舒适的地方,让她侧躺休息。
  宴卿卿疲倦地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还有多长时间到?”
  “今天出来耽搁了,怕是半夜才到,还有段时间。槲栎姑娘说来之前皇上吩咐过车夫,不需要太赶。晚上行车也不安全,应该是中途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后才到。小姐先睡一觉吧,还久着呢。”
  今早突然发现几辆马车的轱辘轴断了,也不知是谁做的。怕有人设计,马夫在修车的同时,皇宫侍卫来来回回检查了许多遍,最后确认没贼人,只是山中野物的杰作后,她们才动的身。
  宴卿卿叹气道:“知道了,只是现在不想睡。”
  相然犹犹豫豫地看着她,看了眼马车外的车夫,小声问:“小姐,莫不是因为那件事……孩子?”
  宴卿卿动作一僵,她睁开眼睛,缓缓放下手,“怎么想到了这个?”
  “除了从皇宫回来那天您看起来有些不对外,其余日子脸色都是红润光泽的,而您现在突然这个样子……”相然迟疑问道:“小姐,您喝过药了吗?”
  那时相然自己都被惊到了,根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现在想来,相然也是隐隐后怕,那时候出事的是小姐,她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别的呢?
  宴卿卿好笑的看着她,扯了扯盖在腿上薄被,鎏金的银花步摇微微摇晃,垂在细肩上,浑然的尤物而不自知。
  “没大事,只是身子疲软,怕是葵水快要来了,结果又在路上折腾了,所以才这样。”
  当初闻琉考虑周到,直接让人下去熬了碗药,宫中的药大多都是有用的。
  要是没用,岂不是不受宠的妃子随随便便都可以有孕了。再说了,这才过了多久,若真有了,哪可能这么快就有前兆。
  相然小声道:“要不然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您的葵水这两天快到了,要是不准,就真得找个大夫了。”
  宴卿卿无奈的笑了笑:“好,到时再看看。”
  若真有了,恐怕就麻烦了。以闻琉的性子,到时非得向她请罪不可。不过有孕这事也太不可能,她和闻琉只有一夜而已。
  ……
  宴卿卿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睡意,扑在桌上睡了过去。马车摇来晃去,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她腰酸背疼,甚至感觉比没睡之前要更加的累了。
  马车中途在驿站停了下来,相然扶着宴卿卿去休息。天色昏暗,宴卿卿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相然也没看出来,她只是身子骨觉得不爽,就早早歇息睡了。
  如果马车是跑着回来的,那晚上之前是能到京城的。不过这样太劳累,宴卿卿的时间也不太赶,也就没费周折。
  夜风习习,有丝淡淡的寒冷。树叶簌簌作响,高耸的树干似乎直冲云天。衣服穿得少了,恐怕还会生些冷意。
  也就皮糙肉厚的侍卫没什么感觉,晚上的时候连睡在客栈里的宴卿卿都觉得被子薄了。
  相然是丫鬟,下去和宫女一块睡去了。
  宴卿卿独自裹着单薄的被子,身体莫名发冷,冒着冷汗,嘴唇惨白,有些瑟瑟发抖。总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宴卿卿头脑模糊。
  上山没出事,难道下个山还能出意外?她想不通。
  宴卿卿头昏脑胀,耳边有怪异的鸣鸣声,她开口想要把外面守门的宫女叫进来,但干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个人突然抱起了她,肩膀宽厚,极快的心跳声让宴卿卿有些不舒服,他匆忙给她倒了杯水。
  “别睡。”宴卿卿听见他说。
  他的声音好急促,和他的心跳一样,宴卿卿强迫自己睁开眼,但疲劳的眼皮打着架,不一会她就睡了过去。
  闻琉沉着脸替她把脉,然后厉声让发抖的宫人去熬药。
  他拧干旁边的湿毛巾,擦拭宴卿卿身上冒出的冷汗。她的头发丝全贴在了脸上,衣服也被打湿,松垮的露出了身子白皙的沟壑。
  闻琉回头伸手,快速地拿过宫女手里端着的干衣服。他也没有多大避讳,直接替宴卿卿盖着被子就帮她换衣服。
  宫女垂着头不敢往上看。
  手不时的摩擦着身子,胸脯有些敏感的触动,动作虽不重,但宴卿卿还是难受的轻轻皱了皱眉,可怜极了。她靠在闻琉的臂弯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不知是泪珠还是汗液。
  闻琉则是快要被她吓疯了。
  他不过是昨夜因事耽搁没陪着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弄出了场病?要是今晚他不过来,到了第二天,岂不是要出大事!?
  闻琉抱着她的手紧紧用力,宴卿卿疼得难受,他又深吸一口气,松了力,但擦汗的动作却从没停过。他的嘴角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停的蹭着她说话。宴卿卿被他弄得不好受,睡不安稳,迷糊避让着。
  “喝了药再睡。”他轻轻说,“就快好了。”
  闻琉小时候一直被欺负,大病小病都生过,又没有御医来照顾,只能自己救自己。久而久之,他都快成了半个医者,后来干脆就找了御医学习医术,既为自己做了个遮掩,也减少了那些皇兄对他的疑心。
  幸好,幸好!
  宫女急急忙忙端着熬好的药上前,因动作太急还洒出了几滴。药色偏黑,冒着浓浓热气,味道闻起来也是苦极了。
  烛光隐隐跳动,室内不时地出入宫女。
  宴卿卿正迷迷糊糊,喝药极慢,闻琉干脆自己喝了口,直接渡给她。
  槲栎跪在底下,头磕着地,身形微动,似是被吓得发抖。
  无论宴卿卿是怎么得的病,她都难辞其咎!
  宴卿卿这几日一直好好的,闻琉即使弄她也是把所有的后路都弄好,绝不会让她受了病痛。半夜会轻轻给她抹药,给她喝的汤药也全是少见的补品,就算补不了身体,也绝不会有害,这场发烧来得倒是厉害!就如同中了毒一般!
  闻琉继续给宴卿卿喂药,而她迷茫地喝完碗药后,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
  “除了马车被毁外,奴婢等人并未发现有异常。”槲栎咬着牙跪地说,“我们的人不可能有叛徒,怕是云山里有人心思叵测。”
  寂静的环境格外让人心惊,闻琉手上的青筋虬起。若不是怕吵到宴卿卿,恐怕他直接就把药碗扔在这群没用的下人身上。
  “查赵紊身边那个女人!”
  “是!”槲栎颤抖应声。
  闻琉的声音没有暴躁的怒意,他看着虚弱的宴卿卿,轻轻将药碗放在一旁,扒开贴在她额上湿漉漉的头发,平稳的声线让人觉得莫名恐怖。
  那女人以为义姐无依无靠,所以好欺负吗?
  ……
  辽东郡王赵紊的车队不缓不慢的往京城赶,富丽堂皇的马车内部也是极其奢华,流苏穗子编得也是别有一番辽东风味,此刻正停在平整的野地,侍卫围了大圈。
  篝火燃得起劲,噼里啪啦的冒火花,红光映人脸。
  “郡王怎么还不休息?明天落日之前便能赶到京城,也别太熬着自己的身体。”清淡的女子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赵紊抬手打了个哈欠,回头对眼前的女子笑道:“你累了?那先睡去吧。”
  这女子名叫宋竹筠,是闻琉口中赵紊的红颜知己,宛丘淑媛,貌婉温顺。
  “郡王就这么高兴?”宋竹筠笑着回道,“卿卿这个姐姐,我倒真是想见见了。”
  “你和她性子很像,到时见了面,一定谈得来的。”赵紊拿木枝捅了捅火堆说,“不过我走的时候她父亲刚刚离世,不久之后她兄长又出了事,也是惹人心疼。平日里给她递过信,没几封回我的,怕是嫌我走得急,有几分生气了。”
  宋竹筠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靠住他的臂膀,亲密地调笑道:“都叫你别递那么频繁,辽东到京城来回一趟花的时间可不少,上封信没到人家手里,下一封就快马出去了,谁回得快?要是我见了,烦都要烦死。”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特别好,宋竹筠和他没有半点生疏,连这种玩笑都敢开。
  赵紊叹气的摇摇头:“后来不是听你的少寄了吗?也没见她多回。”
  “到时见面说解释解释不就行了?”宋竹筠说,“您又没有犯错,总不可能无缘故地气这么久,再说了,您是因为王妃大病才回去,为人子女,哪个不知孝顺?”
  赵紊心想也是,听说她那个没用的未婚夫另找了个女人,到时替她教训一顿,说不定宴卿卿就不气了。
  “郡王忐忑了一路,怎么就不想那宁国公小姐脾性如何?万一要是个泼辣的,您以后就有得闹了。”
  她这话是极为不礼貌的,但以一种调笑的语气说出来,倒没让赵紊察觉半点奇怪。
  赵紊说:“据说是个好的,京城女子差不多都那样。”
  宋竹筠对他笑了笑:“那就好。”
  ……
  宴卿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相然惊喜地扑到床边,“小姐,您终于醒了?”
  宴卿卿身子酸软,头仍旧有些疼痛,茫然问道:“发生了什么?”
  “您昨天夜里发了高烧,要不是宫女发现得及时,可能就出事了!”相然咬唇没说下去,眼泪差点掉下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昨夜……?昨夜怎么了?
  宴卿卿头疼,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没记起来。
  槲栎端了药进来,“小姐醒了?正好药也好了。”
  相然扶着宴卿卿坐了起来,槲栎看着她面色自然地将药喝了下去。
  她思忖着问:“您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还好,或许发完汗了。”宴卿卿靠着床边,疑惑的问:“昨晚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怀孕,没大阴谋,宴卿卿真不记得了
  预计九月五日发的,现在提前发了~
 
 
第14章 
  淡灰色帷幔用铜制水纹帐钩高高挂起,在两侧垂有粉色穗子。香几上摆放青嫩的文竹盆景,细长的叶片慢慢延伸,精致的枝条十分灵巧。
  宴卿卿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外面天光虽亮得有些刺眼,但不时有凉风吹过,也算得上清爽。
  本来一行人是打算早上出发,快至午饭时间应该就到了,谁都没料到宴卿卿竟出了意外。
  槲栎顿了顿,回宴卿卿道:“昨夜宫女守夜,隐隐听见您似乎在说话,就推门进来了,才发现您突然起了高烧。”
  宴卿卿微微皱眉,脸色还是有些虚弱的苍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怪异,初醒来时,嘴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应是喝了什么香甜的东西。
  可槲栎端过来的药味偏苦,喝了一口便涩得舌头难受,难道她还自作主张的给自己喝了糖水之类的?
  这也不太可能,槲栎是谨言慎行的,以她的性子,不该做这种事。
  宴卿卿的手抚上微红的耳边,不明白这里为什么在发热。
  槲栎让在里面的宫女都出去,堵在里边通气不顺畅。
  她说道:“今天应是不能走了,小姐多休息。明天是重阳,能赶回去。”
  “嗯。”宴卿卿应声,生病逞强是最不可取的,她的时间也不是十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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