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寻香踪
时间:2019-02-10 11:56:58

  第二天,洪兴旺夫妇按时来了分局,严简陪他们去福利院接龙龙。去的路上,严简说起了残联的救助补贴,让他们回去之后去当地残联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最为经济有效的治疗方案。
  洪兴旺夫妇听到严简这么说,顿时感激不已,他们知道严简是真心关心儿子,希望能够帮到他们,也希望儿子能够康复。一个陌生人尚且能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他们做父母的怎么能够不竭尽全力呢。
  收拾好龙龙的东西,他就彻底告别福利院了。严简花费了很多时间去说服龙龙,让他去接受他的父母。下午,戚宁安也过来了,他跟龙龙父母聊了不少关于龙龙的治疗问题,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他还将龙龙的问题记录了下来,交给了洪兴旺夫妇。
  洪兴旺夫妇带着龙龙离开之前,打拐办的同事们还一起为龙龙捐了一笔款,就这样,众人依依不舍地送龙龙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分担
  对世间绝大多数人来说, 离别是伤心痛苦的事,对严简来说,离别不止是伤心,更多的是欣慰和喜悦。因为那些孩子和女人与她离别, 就意味着跟家人团聚, 重新开启崭新的人生。
  陈伟虎目送龙龙一家离开, 回头对偷偷擦眼睛的严简说:“小严啊, 别难过,龙龙回家这不是好事吗?以后就有父母疼爱了。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去采买一批物品,发往青海。快要过年了,也该给小英雄他们寄点新年礼物了。先从我这里拿钱, 记得要□□, 买点实用的, 吃的穿的,本子笔之类的,买三份。”
  “哦,是。”严简赶紧答应下来。
  在严简入职之前, 打拐办曾经破获过一起大案, 一个犯罪团伙从青海拐卖来了一批孩子,有三个就卖在他们市里,后来案子破了, 几个孩子被送回原籍。结果发现这几个孩子家庭都或多或少有问题, 有的父亲或母亲因为失去孩子而精神失常, 有的本身就是单亲家庭或者父母身体有疾病的。
  据当地警方说,这些被拐卖的孩子有些是从家里直接被抢走的,因为那地方地广人稀,住得分散,早就被人贩子踩好点盯上了。当地警方接回那些孩子之后,每年都还会下乡去关爱那些曾经被拐卖的孩子。
  严简的同事也一直跟那边保持着联系,知道那边孩子的情况,有些连鞋袜都穿不上。陈队便倡议大家为这些孩子捐一些物品,为了捐款,他连烟都戒了,他们队里其他同事也都把烟戒了,每年省出烟钱来,买一些生活学习必需品,在过年前寄给那些孩子们,当做新年礼物。
  严简拿上钱,上市场去买东西,拣好用实惠的买,买完后赶紧打包邮到青海当地公安局,托当地同仁帮忙送过去。已经放寒假了,再过阵子就过年了,再不邮出去快递都要停运了。
  严简和同事们始终都在致力于帮助破碎的家庭完整,让每一位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回归家庭。当然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就算他们能回到家里,也并不意味着一切就万事大吉了,有很多被解救的人回去之后依然要面对着无数的问题和困难。而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送去一点力所能及的温暖,至于接下来的人生,还是得靠这些人自己,毕竟严简他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晚上,严简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漆黑一片,心里觉得奇怪:奶奶今天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等她进屋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奶奶躺在床上,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她吓了一大跳:“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奶奶才悠悠醒转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小简回来了?天黑了?我之前觉得胸口有点难受,上床躺了一会儿,想舒服点再起来做饭。我现在来做饭。”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床。
  严简连忙伸手压住她:“奶奶你别动。你胸口疼吗?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她发现奶奶的脸色非常不对劲,一点血色都没有。
  奶奶轻轻点头:“好多了。”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医院。”严简急得都快要哭了,她最怕的就是奶奶生病,以前有什么病,奶奶都一直硬扛着,从来不说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工作后她想带奶奶去做全身检查,但是听说要几千块钱,奶奶死活也不愿意,说自己没病没灾的,何苦浪费那个钱,有一次都拖到医院了,都被她找借口上厕所溜走了。
  奶奶说:“我没事,你有事要忙。我睡一觉就好了,人老了,总是有点小毛病的。”
  严简伸手将奶奶搀扶起来,给她披上羽绒服:“奶奶,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拖着了。”
  奶奶坐在被窝里用手压着胸口,咬着牙,过了一会儿说:“我真的没事了,不去医院。去做饭,吃了饭睡一觉就好了。”
  严简眼圈发红,对固执的奶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奶奶其实怕花钱,严简对奶奶说:“那你先别起来,躺着吧。我去做饭。”
  她让奶奶躺下来,给她掖好被子,出了卧室,拿出手机给戚宁安打电话,戚宁安闻言说:“晚点我查完房就过来帮奶奶看一下。”
  严简听到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忐忑不安地去做饭,奶奶身体不舒服,估计也没什么胃口,严简做了一个简单的瘦肉粥,粥刚熬好。戚宁安就过来了,严简看了一下,比他平时查房的时间要早,还不到八点:“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提前了一点查房。”戚宁安说,“奶奶呢?”
  严简说:“还在床上躺着呢。”
  戚宁安提着诊箱跟着严简进了卧室,这还是他头一回进严简的卧室,屋里的两张床床尾相连,拼成了一个“L”字形,再有一个衣柜和桌子,将每一寸空间都利用起来了,屋子里显得十分狭窄。墙上贴着清雅的小花壁纸,虽然拥挤,但是十分整齐温馨。
  奶奶躺在靠里的床上,戚宁安进去的时候,奶奶还在睡觉,对进来的两人完全没有察觉。戚宁安坐在床边,将听诊器拿出来,塞进自己的衣领里,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来,对严简说:“你帮我掀开一点被子,我给奶奶听听。”
  严简看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体温将听诊器焐热,她帮忙掀开被子,戚宁安将手探进去,将听诊器放到奶奶胸前,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
  严简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过了一会儿,戚宁安收回听诊器,又拿出血压测量仪给奶奶测量了一下血压,手臂上的压力终于让奶奶醒转过来了,她睁开眼,看着床边的戚宁安,虚弱地笑了笑:“宁安来了?”
  戚宁安量完血压,说:“奶奶,您是不是觉得胸口疼啊?”
  奶奶点点头:“是的,我下午在外面捡废品,突然觉得胸闷,喘不上来气,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似的,痛得难受,我就回来了。”
  戚宁安说:“奶奶,您可能是冠心病。咱们去一趟医院吧,做个检查,拿点药吃。”
  奶奶扭头看看孙女儿:“我没事,已经好了,不用去了。”
  戚宁安耐心地说:“奶奶,现在好了,但是以后呢,万一再这样,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咱们还去看看吧,也好让严简放心啊。”
  “对啊,奶奶,你有病不去治,我怎么能安心去上班呢?”严简的眼圈都红了。
  奶奶叹了口气:“好吧。”她的软肋就是严简。
  于是严简赶紧帮奶奶穿上衣服鞋袜,戚宁安用手机叫了一辆车来,然后背着奶奶出了门。出门的时候,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他问严简:“家里是不是煮着东西?”
  严简想起来熬的粥,赶紧去将电拔了,然后跟在戚宁安身后往外走去。车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他们将奶奶放在车后座上,严简坐在后面陪着奶奶,戚宁安上了车前座。司机很快就将人送到了医院急诊科。
  戚宁安下车,亲自背着奶奶进了急诊科,让同事帮忙给奶奶做检查,自己也找了件白大褂穿上进去了。严简一个人担心地在外头等着,刚才来的时候,戚宁安已经分析过了,奶奶的冠心病应该是发展到了第二阶段——心绞痛,如果不注意治疗,以后就可能引起心肌梗塞。
  严简再不懂医学常识,也知道心肌梗塞意味着什么,万一一个不留神,人就立即去了,她可承受不了这个万一,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奶奶治疗。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给奶奶开了药,安排去住院输液。奶奶不想住院,怕花钱,坚持要回去。戚宁安说:“奶奶,住院才能有报销啊,不住院的话,就没办法报销了。”
  奶奶听到住院有报销,这才不挣扎了。严简也感激地看着戚宁安,亏他想得周到,既能让奶奶安心治病,也能考虑到她的经济。
  奶奶被送到住院部病房去打针,严简总算松了口气。戚宁安坐在床边陪奶奶聊了会儿天,说了些高兴的事宽慰奶奶的心,老人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在药物和身体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奶奶终于又睡了过去。
  戚宁安这才回头来问严简:“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严简愣了一下,然后说:“我都忘了,没觉得饿。”
  “饿过头了吧。”戚宁安看了一下手表,都快九点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严简说:“别处去了,叫个外卖吧。”
  戚宁安拍拍她的肩:“不用,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沙县小吃还不错,我们同事也经常去吃的,我去给你买,很快就回来了。”
  严简目送他离去,转身看着呼吸渐渐平缓的奶奶,真是多亏了戚宁安,奶奶才肯这么配合地躺在这里输液。原来有人分担的感觉这么好,她觉得肩上的担子都轻了不少,要是一直都有人分担就好了。
  过了二十分钟,戚宁安提着两份外卖回来了,一份是海鲜粥,一份是沙县小吃的牛肉面,还有茶树菇老鸭汤,他将沙县小吃给了严简:“这家店做得特别正宗,生意非常火,我这个时间去,都还等了一会儿,你尝尝。”
  严简喝了一口汤,果然滋味鲜美,比在别家吃的显然更胜一筹:“真的很好喝。你吃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这粥是给奶奶的,我去找个饭盒装一下。”他说着提起粥出去了,不多久提了一个饭盒过来了,说,“等奶奶想吃的时候,拿去护士站让他们帮忙热一下。”
  严简发现他真是个特别细心体贴的人,什么都考虑得那么周到。
  戚宁安又说:“晚上我替你守着吧,你回去休息。”
  严简摇头:“我在这里陪着奶奶。”
  戚宁安看着她:“你真不回去?”
  “嗯。”
  戚宁安说:“那行,我给你找地方住。”
  等到奶奶打完针,严简躺在戚宁安给她安排的医院值班室的床上,看着在对面床上躺下的戚宁安,才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现在说回去是不是有点太不给人面子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同居
  严简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和戚宁安同居一室, 她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睡一个房间,所以她觉得非常窘迫。
  严简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对面床,戚宁安开口了:“怎么了?”
  严简犹豫了一下,问:“你们平时值班的时候, 男女医生也都是这么睡的吗?”
  戚宁安笑了起来:“当然没有, 男医生和女医生有不同的休息间。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今晚代同事值班, 门没锁,如果病房里有什么事情,护士随时会直接推门进来叫我。”所以他睡觉的时候都是只脱了厚外套,毛衣裤子都没脱,就是为了方便一骨碌爬起来。
  严简心说, 这算什么安慰, 有同事随时进来才令人担心好么, 他的同事要是进来了,看见自己睡在这里,岂不又是流言满天飞了?她不是医院的人,别人怎么说其实她都听不见, 但他还要在医院上班的好吗?他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吗?
  现在已经过了12点, 平时这个点他们都该睡了,然而今晚二人都无心睡眠,毕竟第一次同居一室, 想找点话题聊吧, 又觉得说其他的事有点破坏氛围, 便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戚宁安出声了:“是不是有灯睡不着?”
  严简看了戚宁安一眼:“有点。”其实有没有灯都无所谓。
  “那就熄灯吧,开关在你的床头。”戚宁安说。
  严简扭头一看,果然有个开关在那,她抬起手将灯关了,眼前一黑,过了片刻,便又适应了从窗帘缝隙间透射进来的昏暗的路灯光线。严简总算找到了想说的话题:“戚医生,你为什么要做儿科?”
  戚宁安说:“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叫我戚医生。”
  严简想起了那个晚上被打断的话,关于喜欢叫他戚医生还是宁安,顿时有些窘迫,其实她就是习惯了,随口叫出来,戚医生也并不代表着生分:“习惯了。”
  戚宁安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说:“其实医院各科室中,儿科是最苦最累的科室之一,任务繁重、压力巨大,因为现在都生得少,家长特别宝贝,一点差池就会让家长抓狂失去理智,动辄就责怪医生护士,甚至还会拳脚相向,所以都没多少人愿意干儿科。
  “我规培的时候,也没想过干儿科。轮转到儿科的时候,带我的老师是钟其芬钟老师,医术非常了得,职称却不高,四十多岁还只是主治医生,所以一直都在住院部工作。儿科的医生护士,以及他的病人和家长,没有一个不喜欢他、尊敬他的。
  “我当时觉得非常神奇,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你,这得多么难得。我没问钟老师为什么,跟着他学习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个无比耐心的人、一颗无私高贵的灵魂,他真正做到了医者父母心。但非常不幸的是,我刚毕业那年,他出车祸去世了,为他送行的人有近千人之多,都是他的患者和患者家属。我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所以我选择了儿科。我也许做不到钟老师那样,但我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严简听完,内心震荡不已,鼻子甚至有些发酸,这个极其现实的世界里,还剩多少理想主义呢?偏生她就遇到了不少,她的同事,戚宁安,也许是真的人以群分吧,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戚宁安说完,没听见严简的回应,便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太理想化了?”
  “不、不、不!这个世界上,总需要一些人去坚持一些东西的。我很喜欢,我是说,我很喜欢理想主义者,也很佩服。”严简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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