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只是如往日一样在顾府门口路过, 看着近几日得到的少得可怜的线索,他不得不自己上。
走访了顾慎行以前住的宅子, 可是却发现周围一条巷子里住的人几乎都搬走了, 而且还是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顾慎行之前的同窗基本上都不知道顾慎行那个寡姐长什么样子。这一切好像都是有人可以营造的。
他有些恼火的。只是在走过顾宅后面那条巷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姑娘家,蓬头垢面的一直跑。好像后面有人在追她一样。
周厉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有问题。所以他就下马将人提了起来,拎去了王府。
“救命啊,救命啊。你是谁。”周厉直觉再叫下去,就麻烦了。所以就将她打晕了。
等到了王府, 就派人泼了她一桶冷水,让她清醒清醒。
叶婉终于悠悠转醒,看着眼前陌生富贵的环境, 她害怕极了, 自从那日自己逃婚去找表哥以后。
两人的确是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表哥家并不富裕, 渐渐叶婉开始厌倦不能锦衣玉食的日子。
所以就趁着夜晚偷偷跑出去,结果万万没想到会被表哥发现,两人推搡间,她就失手把表哥给推倒在石头上,血流了一滩。她不知所措,只能卷走了家中所有的银钱,落荒而逃了。
她也想不到自己能去哪里,所幸就想归了家。可是她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才发现,哪有什么叶府了。她的家早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
她这下真的算是无处可去了,就游游荡荡辗转来到了京城,因为她听说顾国师改邪归正了,对顾夫人也是顶顶好,想到那个自己送上花轿的姑娘,她不但没有悔意,还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所以她准备去揭发她是假货,这样自己就又是顾夫人了,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想到这些,她不敢抬头看那个上首的表情凶狠的男人。
“你是谁。”周厉可没有那么好耐心,“再不说我就动手了。”说着还摸了摸放在桌上的那把大刀。
“我说我说。我叫叶婉。”
叶婉?这个名字怎么会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对,顾慎行那个夫人不就叫叶婉吗,江北一个小县令家的大小姐。难道真这么巧?
“你爹是江北的一个小县令?”周厉不确定的问道。
叶婉本来不想回答,毕竟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一看到那把刀,她就有些发抖:“是,我爹就是叶振南。”
周厉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有什么证据。”
“你把我画像带去江北,肯定会有人认得出来。”叶婉信心十足的说道。
如果眼前的是叶婉,那现在在顾府里的那个顾夫人是谁呢。他内心充满了疑惑,也知道眼前女子胆小如鼠,不经吓。
所以在一番拷问下终于搞清楚前因后果了。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顾慎行那个寡妇姐姐的身上。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正真身上有问题的是阿箩啊。
他弯起了嘴角,恶劣的笑道。这次自己定要那顾慎行掉一层皮。
不过那个顾夫人真的是叶婉从乡野偶遇的陌生姑娘吗?他总觉得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带陆姑娘下去休息。”这叶婉。他留着还有用。
周厉派手下去江北探查了一番,果然一切都如叶婉说的那样,至于叶府那场大火他虽然没查出来,但是总觉得是顾慎行做的好事。
少了一整府的人,就为了掩盖一个陌生姑娘的身份。不合理啊。
但是知道顾夫人有可能还是顾慎行的心尖尖,他就不能放过,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顾慎行痛不欲生的样子。
第二日,阿箩是在顾慎行上朝后才起来的。等吃完早饭却已经不早了。她便耐心的在房间里等着顾慎行回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莫名的心慌。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连平日里爱看的话本子都静不下心来。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打闹,好像是刀剑相向的声音。敢在顾府这么嚣张的人不多了。“保护好夫人。”听到长风的声音,阿箩有些坐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敢随意出去,虽然她的乌鸦嘴很灵,但是她也怕出去拖后腿啊,只敢静静的躲在房间里。
“你们这是干嘛呢,我们只是捉拿犯人的,又不是来打架的,打架都把刀收起来啊。”
听出是那狗王爷周厉的声音,阿箩心里也有些底了,趁着顾慎行不在才敢打上门,真的胆小鬼。不知道为什么阿箩就是相信顾慎行一定会赶回来的。
所以就打开了门,她不想长风和周厉的人打起了,不然到时候皇上问起来,顾慎行不免会被罚。
她坦坦荡荡的打开大门。朝外走去,学着顾慎行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淡定的问道:“什么事情。”
周厉看着阿箩婷婷袅袅的走过来,也一时有些失神。过一会才镇定了下来:“罪人顾氏,枉顾皇帝,代嫁骗婚,其罪当诛。”
他就是为了吓阿箩说严重一点,其实皇帝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保证皇帝知道这件事情了会对她怎么样,他只是想可看到阿箩眼中惊慌失措的表情。那种虐杀感,很带劲。
哪知道阿箩眉毛都没挑一下,脸色也没有苍白。只是淡定的坐在那儿。好像在说我今日就不走,你能拿我怎样。
其实阿箩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把帕子弄的濡湿了。
“来,跟我走一趟。”说着周厉就要凑近阿箩面前,拽起她的手腕,毕竟从刚开始,周厉就盯着阿箩的手腕了。真的是又细又白。让他有些鬼迷了心窍。说到底他周厉什么美色没有见过啊。
只是今日...
长风一瞬间就挡在了阿箩的面前。“休想带走我家夫人。”可是最后还是不敌周厉的武功,差点被掀翻在地。
阿箩看着那双手伸了过来。只要再近一点,她可能就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了。可是那样会有暴露自己的危险,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能考虑这些的时候。
当阿箩刚准备开口的时候。
“周厉,你敢碰一下试试。”一把长剑就这样挑开了周厉的手,还顺带划伤了他的右脸。顾慎行面色肃杀的举着剑,怒视着周厉。那眼神好像要扒下他的一层皮。
周厉摸了摸右脸的伤口,他毫不怀疑要是再偏一点点,他的右眼就废了。其实要不是他刚刚因为阿箩而失神,根本就不会躲不过。
“你来了。”顾慎行果然是她的英雄,来的可真是及时,也不顾得周围那么多人了,她和倦鸟归林一样,一下子就扑进了顾慎行的怀里。
“哪里受伤了?”顾慎行摸了摸阿箩的手紧张的问道。
阿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受伤,就是腿有些软。”刚刚那些其实都是阿箩在强撑,她是真的怕啊,可是能怎么,顾慎行不在,她必须要努力保护好自己。
这可把顾慎行给心疼坏了。
周厉看着眼前撒狗粮的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刺眼极了。
“哟,顾大人来的可算是及时。正好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你这位夫人啊,可不是叶家小姐,是个冒名顶替的。”他就不信顾慎行还能知法犯法。毕竟这可是皇帝赐的婚啊。欺君之罪。也算是严重的罪名了,就算再是什么宠臣也不至于这么过。
顾慎行看周厉这个样子,大概也知道了叶婉可能在他手上了,对上阿箩担忧的视线,他安慰性的捏了捏阿箩的手,以示安抚:“这事明日上朝,我定然会自己向皇帝请罪的,就不牢王爷费心了”
说着他就不客气的摆了个请的姿势。周厉看着今日带走阿箩是不可能的了,咬牙暗恨。只是想到明日太极殿上肯定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他就更觉得烦心。
“哼。”他临走时,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箩。他倒是要看看这样一个姑娘家到底有什么勾人的手段,撩的顾慎行不惜违反皇命。红颜祸水。
阿箩也被周厉那一眼看的有些发毛,其实她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对周厉没有什么好感,在她眼里周厉完全就是种马男好吗,处处留情,渣男的代表。她能容忍顾慎行心狠手辣,但是她不能容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她拽紧了顾慎行的衣角。
周厉带人出了顾府以后,阿箩整个人也松了口气:“我这次厉害吗?”
抱着腿软的阿箩,顾慎行点了点头,他刚刚在顾府门口看到周厉的人还以为阿箩定然在府里吓哭了呢,所以急匆匆的就提剑走了进来。直到看到淡定的站在院子里的阿箩还有些吃惊呢。
“厉害极了。”他摸了摸阿箩的头以示表扬。
听到这句夸奖,阿箩骄傲的昂了昂下巴。
顾慎行其实并不是担心明日在太极殿周厉的刁难,而是看出来周厉对自家夫人感兴趣的眼神。作为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还手握兵权。他纵然有万般本事,可是也只能旗鼓相当,凌驾在周厉只上海市不太可能。
而且皇帝培养他,也算是牵制周厉的一颗棋子,所以关于欺君之罪,他还真的不担心。
顾慎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近几日,外面定不太平,你就乖乖呆在家中。”
听到此话的阿箩也没什么反抗,毕竟她本来就宅,只是她有些担心顾慎行:“我不怕被抓走的,就算被抓走我也能逃出来,别担心。”
看着阿箩那信誓旦旦的神情,顾慎行有一瞬间的惊讶,微微弯起嘴角,看来他的小姑娘虽然很娇弱,但有时候也适合很坚强的。
“没关系,皇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果然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周厉就把此事揭发出来,全场哗然。那些大臣还道顾慎行宠妻如命。哪知道背后还有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啊。
大臣们都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皇上,顾大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那假冒的顾夫人,也是死有余辜。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大可去江北探查一番,至于那叶小姐还在我府上,可是真真可怜的一位姑娘家啊。”周厉说的是义正言辞。其实他昨夜回家就察觉到自己对阿箩的不寻常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对阿箩有些过分的关注了。
此女不除,以后对上自己难免会心软。还是除了好。
周炎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人,觉得头十分的疼。这两人就不说了,再说陆青鸾对那位顾夫人紧张的劲头,自己要是今日处罚不当就麻烦了啊。
“皇上明察,臣的夫人是无辜的。至于待嫁也是那叶小姐诓骗臣夫人待嫁的。臣夫人何其无辜。再说臣与夫人实在是情投意合,伉俪情深。还请皇上宽大处理。”顾慎行也不打算欺骗皇帝。还是打感情牌的好。
这时王恒之也站了出来:“皇上,我以为那叶小姐也有罪,明知是皇上赐婚还敢逃婚,所以说一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顾夫人了。”
周厉千算万算,没料到王首辅会帮阿箩说话。两人明明没有交际,王恒之他怎么会帮阿箩说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今日弄死阿箩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果然皇帝一听王首辅的话立马就松口了:“对对对,顾夫人还是很无辜的,至于这罪,就罚在顾大人身上。官降一级,罚俸禄半年。”
顾慎行听到这些惩罚眉头都没动一下,但是周厉还是心中冷笑了一声,官降一级,就表明顾慎行手上的权利要被放出去了。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臣遵旨。只臣有一事不明。王爷昨日不经过皇上允许,私自带兵来我府上,这事又怎么算。”顾慎行嘲讽的看了一眼周厉。
私自带兵?周炎眉头一皱,对于他来说,顾慎行这一状告的正是时候,他正愁着周厉收下的兵权呢。收回是不可能的,他在民间声望不低,自己贸贸然收回,肯定会引起舆论的。所以这事更好。
他抑制住自己的好心情,故作无奈的说道:“啊,这事有些难办了呢。虽然说王爷是我的亲表弟。但是我也不能包庇。”
说着还瞄了一眼,表情狰狞的周厉才继续说道:“要不就收回王爷在京城的兵权。等过段时间王爷反省完了,再还给他,你们两位可有意见。”
带兵私闯民宅,的确是违法的,他无从辩驳。
可是周厉没有想打顾慎行会在这上面反咬自己一口,难道他不怕自己继续追究他那夫人的事情吗,他自以为拿捏住了阿箩的身份就能让顾慎行低头了。结果没想到王首辅会站出来。
看来他那夫人真的是不简单啊。可是没听说王首辅有什么私生女啊。
“臣,遵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咬牙答应了,毕竟朝中那么多双眼睛。他知道皇帝收回去怎么可能会再还给他,只是好在京城的兵力算不上什么,自己在边关那么多人马,造反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那叶小姐也着实有些可怜,还请皇上饶她一命。”自己弄不死阿箩,也要膈应膈应她。
兵权收回来了,周炎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至于那个逃婚的叶家小姐,他就给周厉一个面子,毕竟不能逼太急。有些事情还是徐徐来之比较好。
一个早朝就在刀光剑影中结束了,目睹这一场戏的大臣都不傻。虽然明面上是顾大人的家事之争,但是实际上是两股实力的较劲。好在皇帝还算是公平,两人都罚了。顾大人对夫人还真的是仁至义尽啊。
不惜以官位为代价保下她。对于这顾夫人,他们更加好奇了。
“怎么样了。”一下朝,顾慎行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阿箩就拽着他的衣角,紧张的问道。
结果顾慎行前脚回来,后脚来宣旨的太监就到;听到顾慎行被官降一级了,阿箩心里生气浓浓的愧疚。
好像除了把顾慎行养的不错。也给他安稳送上了仕途,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给顾慎行找麻烦。从之前因为找到她,顾慎行不惜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到现在又因为自己被降职了。感觉自己完全是个扫把心啊。
她的心情无比低落。
顾慎行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淡定的接过旨意。但是她也感受到阿箩低落的心情了。只默默的安抚道:“降级未必是坏事。我现在好不容易树立起了好的形象,再位高权重的话,会树大招风的。再说我现在被降了,之后不还是可以爬上去的吗?难道你不相信我?”
他知道阿箩不懂朝政上的事情,所以就一点一点掰碎了和她讲,其实降级不是没有影响的,但是比起阿箩,丢了这官也不是什么大事,活脱脱的有媳妇万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