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杨装作没听见,听到林小林喊:“先生太太,又有信被送进来了!”
二人回去看去,见她手里举着一封信,气喘吁吁地冲他们跑来。
“我刚才在二楼打扫卫生间,听到窗外有人吹口哨,一抬头就看见一封信被丢了进来,吓死我了。”
林小林用力拍胸脯,顾欧汀接过信展开,整面白纸上只写着寥寥数字——见面时间改到半个小时后,地点是万隆科技城门口。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绑匪的目的是什么。
临时改变时间地点,使得埋伏泡汤。万隆科技城距离这里正好半个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说在抵达之前他们没有时间做其他的准备。
对方真是有备而来。
慕轻杨迅速背上背包,打开一辆普通大众车的车门,坐进去道:“我走了。”
顾欧汀一向沉稳,这时却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黑眸中闪烁着担忧。
“你要……活着回来。”
堂堂一头虎妖,要是被几个绑匪弄死了,那真是白活一辈子。
慕轻杨指指耳朵上的通讯器,示意随时联络,踩下油门飞驰而出。
开出很远,她都能从后视镜上看见站在原地的黑色身影,笔挺颀长,执着地看着她。
商务车等她拐过弯后,才缓缓从顾家驶出,沿着另外一条路线驶向万隆科技城。
慕轻杨留了个心眼,半路改换出租车,在科技城门外人口最密集的下车处下车,给自己买了一袋烤串,蹲在路边打电话,装作等朋友,眼睛时时搜索可疑人物。
不一会儿商务车到了,保镖停靠路边,坐在车中等候。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谁也想不到那辆丑到爆的商务车里放有一亿现金。
几分钟过去,保镖似乎接到什么通知,开门下车,走进人群里。
顾欧汀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车门没有锁,钥匙在车里,他们马上就要过去了。”
“收到。”
慕轻杨咽下一口烤串,眼角余光瞥见两个戴帽子、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左张右望地走过来。
果然,他们见没有埋伏后,悄悄地钻进那辆车,无人注意。
与此同时,不远处突然浓烟滚滚,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无数人朝这边涌来,像是发生了火灾或爆炸。
慕轻杨知道那是他们的障眼法,没有受到影响,眼睛死死盯着商务车。
当商务车向前行驶时,没吃完的烤串啪的一下丢进垃圾桶,她跨上一辆早已解锁的单车,逆着人流紧跟上去。
科技城周边建筑林立,大路小巷数不胜数,且地形复杂。
慕轻杨跟了一阵,见他们换上一辆黑色桑塔纳,钱也转移到车上,继续跟踪。
然而黑色没有红色那么显眼,经过几个路口后,一辆洒水车开过,冲淡了他们的气味,车子也消失在视野里。
慕轻杨正要集中注意力寻找时,顾欧汀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犹如黑暗里的灯塔。
“他们现在在万隆大道的第四个红绿灯处,准备拐弯上高速。”
“收到。”慕轻杨说:“接下来交给我,你们不要再跟了。”
她不能让太多人看到她的本事,会露馅的,到时麻烦更多,这是四十年“人”生经验教会她的道理。
如果说这话的人换成别人,哪怕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保镖,顾欧汀也绝对不会答应。
毕竟被绑架的是顾安。
可是她的话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觉得她一定会成功。
复杂的心情化作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慕轻杨勾勾嘴角,踩着自行车闪电般冲出去。
第19章
偏僻空旷的废弃平房里, 回荡着小女孩愤怒的叫喊声。
“放开我!等我爸爸回来,会把你们全部关进监狱!”
“来人啊!救命!”
“慕阿姨!”
没人回应她,只有灰尘在惨淡的光束中无声飞舞。
顾安喊得嗓子都哑了,却看不见也动弹不了, 心中很清楚自己是被人绑架了, 但是什么也做不道。
身为顾家人,在她懂事的时候就有人教过她,如果被绑架,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能跟对方硬碰硬。
可是她忍不住, 一想到绑匪可能已经在威胁爸爸了,她就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当时紧紧牵着慕阿姨的手,决不放开。
她最讨厌让爸爸看见她这副没用的模样。
开门声响起,有人走进来, 她慌忙抬头,听到桀桀的刺耳笑声。
“你可真是你们家的宝贝,说给一亿就给一亿,都不带还价的。”对方叹气,身上有烟臭和汗臭味, 在没有空调的破旧平房里,闻得人快要窒息。
“不过啊, 他还是太笨了, 我们怎么可能放了你呢?放你回去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顾安努力往后缩,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小公主,下辈子当个普通人吧,有钱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绑匪将她抱了起来,她使尽浑身力气拼命蹬腿,几乎踹掉对方一颗牙。
那人呼痛,招呼同伴帮忙,却听到同伴惨叫一声,当着他的面……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撞到墙壁上,像摊肉泥一样滑落下来,陷入晕厥。
再看四周,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放开顾安,打电话招呼其他人。
十几个人冲进平房,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这是她逃跑的好机会,于是趴在地上像毛毛虫似的努力蠕动,最后撞上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你是……”
对方轻笑,声音悦耳动听。
“我是慕阿姨啊。”
慕阿姨……
顾安怔怔地对着她,在心中憋了许久的委屈和害怕终于倾斜而出,靠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慕轻杨抱住她,用另一只手拍飞一个举着棍子冲过来的男人,毫无压力的将她打横抱起。
“安安,我们回家。”
顾安看不见现场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一躺进她怀中,她那颗不安的心就彻底踏实下来,刻意忽略的疲惫感也涌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醒来时,绳索和蒙眼布已经去除,她坐在副驾驶位上,一扭头就可以看见车窗外熟悉的顾家豪宅大门。
慕轻杨冲她微笑,帽子已经摘掉了,小脸汗津津的。
“安安,快下车吧。”
顾安打开车门跳下去,只见几十个保镖簇拥着一个穿白衬衫,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
不是她日思夜想的爸爸又是谁?
“爸爸……”
她大喊一声飞扑过去,小辫儿在脑后飞扬,抱住顾欧汀窄腰的瞬间,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顾欧汀单手使力,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
她抱住爸爸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哭得畅快淋漓,将这段时间来的思念和这两天的惊恐尽数发泄。
顾欧汀轻声哄她,声音温柔,眼睛却一直瞥着慕轻杨。
慕轻杨拎着包走到他面前,笑得很灿烂。
“我没有食言。”
她将通讯器取下,塞进他的裤子口袋里,拍了拍,打算进屋。
顾欧汀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差点鼻尖撞鼻尖。
“安安现在需要家人的安慰,你必须在场。”
最重要的,她得解释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战斗力堪比一个特工队。
慕轻杨无奈,“你总得让我先洗个澡吧,不然我都要发霉了。”
她可是一只爱干净的小老虎。
顾欧汀总算肯松开手,却嘱咐了一句。
“我在她房间等你。”
慕轻杨好不容易救出人,却要面对如此严苛的审问,仇大苦深的进了门。
洗完澡,又差不多到了晚上。
她坐在梳妆台前吹干头发,不愿动弹。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干净明艳的脸,明明不施脂粉,眉毛却那么黑,嘴唇那么红,自带完美的妆容。
慕轻杨冲她眨眨眼睛,于是那张脸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玩弄心起,对着镜子龇起两颗獠牙,超凶的。
笃笃笃。
林小林在外敲门,“太太,顾先生说他在等你。”
真烦人……
慕轻杨收起獠牙,披头散发地走出去,来到顾安的房间。
顾安已经洗漱睡下,躺在粉红色的公主床上,被带有波浪边的被子簇拥着,只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额头上挂着两道可怜的擦痕,已经敷了药。
顾欧汀坐在床边,没有与她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看iPad,处理邮箱里的事务。
顾安不敢打破这份宁静,蔚蓝的眼睛偷偷看他,舍不得闭眼。
慕轻杨清清嗓子,走到床边问:“安安,还害怕吗?”
顾安摇摇头,看她的眼神与先前有天然之别,夹杂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和眷恋。
慕轻杨笑眯眯,“真乖。”
顾欧汀关了iPad,起身道:“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慕轻杨小声耍赖,“可是我想多陪陪安安。”
才不想出去被他逼问。
顾欧汀瞥了眼,“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就把她拽了出去。
慕轻杨被他带回卧室,他随手将iPad一放,反锁上门,怕她跑了似的,然后坐在沙发上问:
“想清楚怎么跟我说了?”
“如果我说没想清楚呢?”慕轻杨试探。
对方一言不发,冷硬得像快大石头。
她叹气,踮脚尖,玩手指,甚至摇晃着自己想象中的尾巴。
顾欧汀皱眉看着她的小动作。
她以前是个很安静的人,没事的时候只会自己沉默的坐着,绝对没有这么多小动作。
慕轻杨的“幻尾”摇到十八下的时候,她抬起头,吁出一口气。
“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从视频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所以才找到关她的地方。”
“警察跟我说绑匪是个团伙,有十四个人,全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你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顾欧汀一语击中要害。
慕轻杨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那里没监控,还不是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扬起自己白白嫩嫩,没有受伤的拳头,指着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顾欧汀眉梢一抖。
“这是神奇的力量。”她两眼弯弯,笑得很甜美,却摆明了糊弄他。
顾欧汀的反应很简单,指着自己的脸颊说:
“你打我一拳。”
他来感受感受这力量到底有多神奇。
慕轻杨愣住,继而赔笑。
“哈哈,这个不太好吧,怎么说你也是我老公,打你别人要说我家暴的。”
顾欧汀不跟她废话,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帮她揍自己。
慕轻杨一下子没站稳,倒在他身上,脑袋在他下巴上一磕,痛得直吸凉气。
她欲站起身,顾欧汀掐住她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
一双幽黑一双浅褐,谁也看不穿谁。
“咳咳。”
慕轻杨清清嗓子推开他,站起身盯着地板,“我觉得我们今晚不适合睡在一床,房间就留给你,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她匆匆离开,从大衣柜里取出一床崭新的被子,上面还有别针挂着的吊牌。
慕轻杨随手取下,放在桌角,准备打开房门时,突然间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夺走她的小被子,将她按在墙上。
心脏狂跳,她惊愕地看着对方:“你要做什么?”
顾欧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只想保护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
这次回来以后,视线却总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甚至很想……吻她。
她还在说话,嫣红的唇瓣上下翕动,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甜香味,是最致命的吸引。
顾欧汀引以为豪的理智顿时被抛之脑后,低头吻了下去,含住她的唇瓣。
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亲密无间,但他还想要更多。
顾欧汀的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本能地抚摸,同时舌尖顶开她的贝齿,闯了进去。
慕轻杨浑身酸软,头晕目眩,眼神迷离。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陌生的症状让她感到害怕,一不留神现出了舌头上的倒刺,然后……
暧昧气氛陡然终止,顾欧汀惨叫了声,捂着嘴巴后退,指缝间溢出几缕鲜红的血液。
慕轻杨吓了一大跳,跑到他身边问:
“你没事吧?”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艰难地开口,“你嘴里有什么?”
为什么接个吻都能刺出血?
慕轻杨心慌意乱,想起一个小东西,不动声色地退到桌边,拿起那根别针支吾道:
“那个……我刚才把它放在嘴里,你亲我又不打招呼,就没来得及拿出来……”
顾欧汀费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奇怪的行为,张嘴想问,舌头一动就痛得无法集中注意力。
慕轻杨知道自己倒刺的威力,怕他落下什么后遗症,忙打电话给保镖让他们叫医生。
顾家有固定的私人医生,一个电话就赶来了,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后,忍不住问:
“顾先生,您是不是舔了榴莲皮?怎么破成这个德行?爱吃要注意分寸啊。”
顾欧汀张着嘴,面无表情地瞥着慕轻杨,慕轻杨惭愧地低下头,用鞋尖戳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