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女儿不是选了那个男人，今天何至于骨肉分离。
可如果若没有那个男人，也没有徐厚浪这个聪明的乖外孙，所以章老太太也看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个老太太管不动，也管不了了。
好在前几天章佳倩给家里打来了电话，报了平安。
说是和孩子爸一起在京都，一切安好，那边还有佣人伺候着，叫她安心，不用牵挂她。
这些话都是章佳倩找的说词，老太太自然心里清楚，真的好，过年就一起回来了。
想到这些，章老太太的情绪难免就有些低落。
方小鱼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家，还是章老太太看出她的心思，慈爱的拍着她手，“好孩子，你不说外婆也明白，有你陪着外婆我不显冷清。”
章老太太是个通透慈祥的长辈，方小鱼很喜欢她，不光光因为徐厚浪不在，她才过来替他尽尽孝。
方小鱼眨眨眼说道，“外婆，这样啊，我今天带了竹板过来，这两天我新学了一段《王金龙要饭》的莲花落，你给我评评我唱的怎么样？”
莲花落是绍市的民间曲艺，在绍市家喻户晓、流传颇广。
男女老幼只要是本土的都会哼上几句莲花落，可以说是绍市群众茶余饭后消遣时光的最佳娱乐方式了。
关键是章老太太很爱本地莲花落，像胡大家的，倪大家的，这些知名莲花落大家的，老太太都听过，而且而熟能详。
来前方小鱼就做足了功课，专挑个新鲜的，老太太又没听过的，来给她解解闷儿。
果然，她一说老太太就来劲了，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
“好啊。”章老太太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那我真是有耳福，上次才听完你给外婆唱的《翠姐姐回娘家》，这才几天，你又有新花样了。”
“外婆，上次给你唱过《翠姐姐回娘家》都好几天，我还以为你会嫌我学的太慢了呢，所以这次专挑的这首易学的。”
方小鱼嘻嘻一笑，“这《王金龙要饭》您先听着，要是您不喜欢啊，我肚子里还装着一首呢，不过这支逗趣，您一定会喜欢的。”
“《王金龙要饭》一听曲名，就有趣啊。”章老太太高兴的直点头，“好，你就给我先唱着这曲，你肚子那首，外婆我还舍不得吹呢，等你下次来，再唱给我听。”
“那，老外婆，你可听好了……”
方小鱼声音一提，手上竹板拿在胸前上方彭彭敲起来。
学着那些名家，小脸一仰，做足了架势和着竹板就唱了起来。
还别说还学的挺有模样的，一上场呢就把章老太太逗乐了。
加之方小鱼的声音清脆甜美，为了讨好章老太太声音特别的逗趣诙谐。
一段唱下来，把老太太逗的合不拢嘴。
到了后来，老太太还拉着她自已也学上了，唱了半上午的莲花落，老太太的闷气全解了。
到了中午，方小鱼又陪着章老太太吃了饭，等她睡下，方小鱼这才回了家。
过年了，队里放了十天假，利用这些天的假期，方小鱼和哥哥方永华一起帮着陈秀英做了一次大扫除，把门窗玻璃打扫的窗明几净的，又自已动手做了一些窗花。
等贴上灯笼，挂上对联，过年的味儿就出来了。
这一天，刚做完大扫除，方国栋从外面回来了，语带振奋，“小鱼，小华，你们快出来，看老爸给你们买什么了。”
“买什么了啊？”兄妹两个在堂屋前探出头去。
好家伙，方国栋不知道从哪里借了辆人力三轮车，买了整整一车的烟花爆竹。
大的小的，长的短的，什么样子的都有。
“老爹，你牛逼啊，整条街的烟花给你拉回来了吧。”
方永华看着一车满当当烟花爆竹，眼睛闪闪发亮。
早几年他们兄妹就想多买些烟花爆竹拿出来放，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
兄妹两个最多买几个便宜的钻天爆或者哑炮、扔炮，可放着一点不带劲。
只好趁着乡邻出门放烟花时，他带着妹妹就去人家空地上，看着人家放，今年可好了，老爹买了这么多，终于可以尽情的放烟火了。
方小鱼赞道，“厉害了爸，明年你都可以做烟花生意。”
孩子们欢喜，不枉他花费大价格买了这些东西，方国栋看着也开心，“这些烟花整条街是没有的，但半条街总是有的，来，你们帮我卸下来，这车我还是你保发叔那借来的，他等下还要做生意，咱们早点卸下，不耽误他。”
方国栋说着就动起手来，方小鱼要帮忙，方永华不让她沾边，“你边上呆着，这样的活，哪里要你一个女孩子干。”
方永华麻利地卷起了袖子。
方小鱼，只是拿个烟花爆竹而已，她哥还真把她当娇花看了。
不过被喝止的方小鱼心里还是甜甜的，乖乖地站边上看渣爸和哥哥挥洒汗水。
空间里的美蛇王，兴奋的跳脚，“耶嗬，看烟花了。”
方小鱼心想这小蛇还真是没见识，夸它还号称妖界最美灵蛇王，放个烟花就兴奋成这样，自翊穿越上下五千年的灵蛇，就这一点见识。
方小鱼严重怀疑这条小蛇一直都是在那自吹自擂的，什么上下五千年，最美灵蛇王，都是狗屁狗屁。
第558章 火烧眉毛的由来
方国栋去了保发家还了三轮车回来，站在院子里，就粗着嗓子喊兄妹两个去放烟火。
声音大的就连陈秀英在厨房都听见了，她端了烧好的菜出来。
冲着方国栋说道，“我说，方国栋，要放烟花你也等吃完饭再放，现在什么时辰啊，这会不放，难道这些烟花放着还能过期不成。”
最近孩子们放假，陈秀英菜做得早，这一会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呢。
这年代，烟花还是稀罕物，除非家里有大事需要点炮，不然哪一家会在白天放烟花，钱多了也不会这么烧。
方国栋理所当然的说道，“买来了当然要先试试，试了不好，今天还能去换一换。”
“你买的时候，没试试就买了一堆。”
方国栋无言以对，老婆要不要这么聪明。
陈秀英瞧出来了，方国栋这是自已给自已找借口呢。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瞪了丈夫一眼，“你猴急巴巴的干什么啊，天还亮着，大白天的放烟花，能看到什么。”
陈秀英扫了眼院子堆放整齐的大批烟花爆竹，眨了眨眼，这买的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的多呢。
“虽然买的多，但也不能乱放吧。不过你确定这些都放得完？”
方国栋嘿嘿一笑，“我不就是新鲜嘛，买了这么多，想放点呗。再说了小华和小鱼也想放的，是不是？”
方国栋看向儿女，寻求帮助。
只可惜，这只是他自已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
方小鱼和方永华一个摇头，一个摊手。
愣是和他唱了对台。
闹得方国栋在妻子面前有些脸红，忍不住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这两熊孩子，就不知道在她们妈面前给他接接“灵芝”
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都说闺女是父亲前世小情人，可她闺女……天天骑在他头上。
看他这个爹好欺负。
方国栋哀怨地看了儿女一眼。
方永华和方小鱼假装看不到。
“我看不是你女儿和儿子要放烟花，是你这个当爹想放吧。”
陈秀英失笑，“当爹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赶紧进屋洗洗手吃饭了。小华，小鱼，你们别跟着他胡闹。”
“好的，妈。”兄妹两个看着方国栋嘻嘻一笑。
这区别，这待遇。
方国栋，“……”
瞪向儿女。
你们就联合着你妈欺负我一个人好了。
无语啊。
做为一家之主的他，男人的人权都掉渣渣了。
方国栋可以想见，以后自已在家里的地位，那无疑就是小指头，老小。
方国栋叹了口气，搓着手乖乖地跟着陈秀英进了屋里。
没法子，谁叫他以前错事做太多了，现在想翻身也难了。
人啊，一旦被欺压惯了，长长久久下来也习惯，这就是惯性。
方国栋被欺压的其实还挺乐呵的。
恩恩啊啊的唱了几句小调，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朝兄妹两个挤眼睛，“等下你们饭吃得快点，快点吃完，爸，早点带你们放烟花。”
方永华和方小鱼看着他哭笑不得，这时候还记得呢，渣爸是有多喜欢放烟花。
“行。爸，你怎么说就怎么来。”
这次，兄妹两个给足了他面子。
方国栋走在前面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晚饭后，方小鱼去了趟觅妮家，把她叫了过来。
她们回来时，方国栋和方永华已经拿了一些烟花出来放在屋前的空地上。
方永华递了一人递了一包小火柴给她们。
“等下你们只管放那些引信长的，没有危险的小烟花。大烟花可千万别放，危险着。”
方永华不放心的继续提醒她们，“还有如果烟花点燃后，万一之后火又熄了，也别再靠近了，会有二次引燃的危险。”
方永华小时候就是贪玩，玩爆竹时，把两条眉毛给烧了，幸好人没事。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睛上面都是没有眉毛的。
只要想想当时的场景，都有够呛的了。
因为没有眉毛，方永华的童年没少被小伙伴嘲笑。
这也算是方永华人生的一大黑历史了。
方小鱼吐吐舌头，“哥，我们晓得啦，我们保证不火烧眉毛的。”
觅妮咯咯笑起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两个人看着方永华笑起来。
笑得方永华都不想理她们了。
方国栋他们这在门口把烟花一放，立时引来了不少的孩子围观。
小孩子们巴巴的望着他们，那亮晶晶直勾勾的眼神啊简直了。
九十年代，农村里的生活水平是改善了，可逢年过节要想买点烟花放放，大人们还是挺舍不得的，只有条件好的家庭才会在年底前买点儿。
钱留着其他的地方会更有用。
方小鱼在烟花堆里，找了几把小的晃炮分给孩子们。
这些晃炮引信长，没什么危险。
“谢谢小鱼姐姐。”
孩子们拿着晃炮，高兴地跳起来，“嘻嘻，有鞭炮玩罗。”
别提多高兴了。
这时，方永华点了个大型的烟花，空中传来烟花绽放时嘣嘣嘣的声音。
方小鱼抬头，看到了满天空耀眼的烟花，她的心情就跟这些烟花一样。
很灿烂很幸福。
在孩子们的笑脸和满天的烟火照耀下，1997的除夕就这么来了。
除夕的前一天还发生了一件趣事，方水仙被张玉清派人从家里赶了出来，还强迫方水仙签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
方水仙再一次净身出户，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现在不说方老爷子，就是樊老太婆都懒得再理会她，最终方水仙像个小媳妇一样又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经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又遭了张玉清的胁迫，方水仙整个人如蔫掉的黄菜花，难看极了。
方小鱼去请方老爷子时，都要认不出她来。
曾经丰盈的脸颊，灰败的跟三四十的妇女似的。
曾经如水的双眸现在黯淡无光。
就是曾经姑娘时候穿过的漂亮衣服现在穿在她身上，都撑不起一点亮色来。
方水仙整个精气神彻底败了下来。
见到她过来，方水仙埋着头如同小鹌鹑似的躲进了堂屋里。
连斗争的勇气也没了，更别说找她麻烦。
方小鱼叫了方老爷子，也懒得去理她。
方小鱼到老宅时，樊老太婆更是全程没有出现过。
这是打算一直避着她了。
第559章 除夕
对于方水仙和樊老太婆。
方小鱼并不同情她们，也没有那么宽容，想过要原谅她们。
她的心很小，只装得下那么厚待她们之人，方水仙和樊老太婆早就被方小鱼除非在她的生活之外，未来她们会怎么样，已经和她无关了。
只要她们不再犯傻，方小鱼也不会想着要为难她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那是最好的。
农村过除夕很有讲究，除夕前一周里里外外的打扫卫生。
酱的、腌的都在除夕前半个月一早准备好了。
等到了除夕，妇人们就有事做了，要请菩萨，请祖宗，这是年三十的重头戏。
陈秀英也不例外，从中午吃完饭后，就忙开了。
她做菜，方国栋和方永华帮着翻桌子、摆碗筷。
等方小鱼将方老爷子请过来，堂前正对着大门的蜡烛已经插上了。
酒菜碗筷也全都摆齐整了。
近两年陈秀英请祖宗已经没有早几年那样菩萨和祖宗分开请，要请七八次，为了图方便弄了堂前一桌。
该供奉的一起供奉上了。
每次请前陈秀英没少向菩萨和祖宗靠罪。
见方老爷子过来，陈秀英给老爷子打了招呼，“爸，你来了。”
方老爷子笑着和她摆摆手，“别和我客气了，你忙你的，今天请祖宗够你忙的。”
陈秀英笑道，“现在前堂一桌快了，没那么忙。”
陈秀英对方国栋道，“你伺候着爸。”
方国栋应下。
陈秀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瞥见方永华还穿着拖鞋，对他道，“马上请祖宗了，把拖鞋去换换掉，你和你妹妹过来拜拜。”
“哦。”方永华笑嘻嘻地应了声，蹬蹬蹬地跑楼梯口去了。
请菩萨和祖宗，礼仪整洁是必须的。
陈秀英去厨房拿来了火盆和元宝，解了围裙。
方老爷子道，“烟，我来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