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还寄了一些希望，盼望着方国栋说个不字。
期盼着方国栋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可方国栋话的话，把陈秀英唯一的希望也给生生掐掉了。
“你怎么会这样啊？你还要不要脸啊？”陈秀英痛哭流涕，上前对着方国栋一阵猛捶。
方国栋一把擒住了陈秀英的手，瞪了一眼，看向楼梯口，“芳晴在楼下，你闹什么闹。”
“你也知道芳晴在楼下，你也知道要脸，要脸你还干出这样的事来。”
陈秀英泣不成声，紧紧咬住下嘴唇，嘴皮都快被她咬破了。
方国栋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当年的事，佳倩全靠着你，要是没有你，当年说不定她就一尸两命了，还哪里来的儿子。我不过就是拿了她一万块钱，又怎么了？”
第94章 陌生
“再说，我也没要这么多，是人佳倩主动给的。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姐妹，她本事大着呢，听说出了弯弯村后，在城里的歌舞厅唱歌，一万块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也就你一点点钱这么磨叽来磨叽去的。”
“佳倩有钱那也是佳倩辛苦赚来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外讨生活这么多年，你觉得容易吗？这钱你怎么要得出手。”
“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你这样做，让我在佳倩面前怎么做人，这让子华和小鱼在厚厚面前怎么能抬起头来？你为我们想过没有？”
“乱说什么鬼话，我们一家是佳倩她们一家的恩人，子华和小鱼怎么抬不起头来了，厚厚就是见了子华和雨橙就跟见恩人一样，感激都还来不及呢。人佳倩都说了，会一辈子记得这份恩情，如果家里有困难缺钱的话，要我再去找她，她能帮我们的一定帮我们。”
陈秀英脸色白如纸片，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羞耻之心的无耻之徒。
心底阵阵发凉，这人真是她的丈夫方国栋？
“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国栋，你不是对我保证过以后都不再赌钱了，你说要为了这个家努力工作。难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用来骗我哄我的吗？”
“你怎么好意思再找佳倩要钱。你要是再敢去找佳倩要钱，我就跟你离婚。”
被方小鱼在耳边念叨着离婚，离婚两个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跳了出来。
话说口不要说方国栋骇到了，就连陈秀英自己也吓了一跳。
屋子里瞬间一静，谁也没有再开口。
方国栋见陈秀英一直寒着脸，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动真格的了，脑筋一动，当即沉下来脸。
“陈秀英，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佳倩要钱。”
说着说着，声音一软，“上次我没和你说实话，是怕你生气，其实我还欠着赌场五千块钱的赌债没还。你也知道赌场那些人心狠手辣，我要是不还钱，那些人提着刀都会到家里砍人。”
“我也没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这个家我不说你比我更清楚，家里人是肯定借不到钱，还可能被人笑话。佳倩来了，我这才想到找佳倩。问她先借了五千块钱，想着等以后慢慢还她，佳倩却硬塞给了我一万。”
“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佳倩，我是不是只向她借了五千块钱。”
方国栋又从床上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五千块钱来，交到陈秀英手上，“另外五千块钱我可是一分没动，本来就打算交给你的，没想到你上来就骂，劈头就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这么无耻吗?”
方国栋一脸的信誓旦旦，陈秀英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方国栋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眼前的方国栋让陈秀英感觉越来越陌生。
方国栋脸一沉，低喝，“陈秀英，你要是真不信我，那我们干脆离婚算了。”
方国栋吃准了陈秀英和他闹离婚是气话，拿话唬她。
果然，陈秀英听了他的话后，态度软化了下来，“国栋，我再最后相信你一次，要是你敢再去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方国栋抱住妻子，帮她抹了抹泪，“好了，秀英，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赌了。你就消消气。”
楼上父母要谈话，要想瞒过楼下的陈芳晴和两个姑姑，方小鱼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陈芳晴喜欢听戏曲黄梅戏，凑巧方水仙也爱听，就去堂屋拿了盘磁带和录音机。
两姐妹怒目瞪着她，敢怒不敢言，方小鱼连番发作，两姐妹看到她已经发怂了。
从堂屋拿了录音机和磁带，方小鱼又折回了小厨房，陈芳晴刚淘好米。
“三妈，你不是最喜欢听黄梅戏嘛，大姑刚买了卷《天仙配》的磁带，你听听看。”
陈芳晴强堆笑的脸色好了几分，“小鱼，你这孩子，可是越来越机灵了。”
这句话陈芳晴真心称赞方小鱼，本来被方小鱼恶心了，陈芳晴多少心里对方小鱼有怨气。
没想到方小鱼不但过来帮忙打下手，还这么有心。
方小鱼对她笑笑，嫩白的手指在录音机上一按……
黄梅戏《天仙配》的曲调就出来了。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接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这下子哪怕楼上吵得翻天地覆，楼下的人也不会听到了。
陈芳晴菜烧到一半，方国栋就下来了。
八仙桌上放了两个小菜，方四九在堂前一个人喝闷酒。
方国栋哄完陈秀英，也不想睡了，干脆陪着老爹喝几口。
方国栋在八仙桌旁刚坐下，就被方四九狠狠瞪了一眼，方国栋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方四九随后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桌上的下酒菜一口没夹，就闷头喝酒。
方国栋心情也不好，也闷着着头喝酒。
方国栋一下楼，方小鱼就扔了手中的菜，上了楼。
陈秀英闷头在哭，方小鱼一颗心绞了起来，什么也没问，环抱住陈秀英。
梦中母女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抱头痛哭，梦醒后方小鱼发誓让母亲不再受到伤害，可还是无可避免地让母亲受了伤。
等陈秀英情绪稳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方小鱼，“你爸拿了你佳倩阿姨一万块钱的事，你别告诉你哥，也别和任何人说。”
“妈，我懂，我不会说的。”
方小鱼拿出徐厚厚给的药膏轻轻地为她妈涂了涂脸，还有红红的眼圈。
一会还要下楼吃饭，总不能让她妈顶着这样的脸下去。
不说这徐厚厚给的还真是有效，她中午擦了后，现在一照镜子巴掌明显印退去不少。
“这药膏哪里来的？”
这药膏一涂上，陈秀英就感觉脸上清清凉凉的感觉比欧阳医生那里配来的那支药膏还要好。
“厚厚给的。”方小鱼回道。
“厚厚真是有心了。”陈秀英一脸愧色，“一万块钱咱得赶紧给你佳倩姨送去。”
提到钱，方小鱼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妈，钱的事，爸怎么说？”
第95章 失望
陈秀英有点不敢看方小鱼那双剔透的眼睛，“小鱼，你爸说上次还欠着五千块钱赌债，被人逼得没办法，才向佳倩阿姨借的钱，一万块钱是你佳倩阿姨主动给的，多余的五千块钱你爸给了我。”
陈秀英急切地向女儿保证，“爸爸答应了妈以后不会再赌了，妈也拿离婚要协他了，这次你相信爸爸，你爸绝对不会赌了。”
“妈，你真相信爸说的话？真相信五千块钱爸全是还了赌债？”
方小鱼怀疑的态度让陈秀英生气了，“小鱼，别人不相信你爸也就罢了，你怎么能不相信你爸。你爸虽然错了一次，但他真有心改正，谁没有犯错的时候，能改就行了，如果连我们都不相信你爸，还有谁相信你爸。”
她妈完全被渣爸洗脑了。
方小鱼虽然知道要她妈要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她以为经历过这一件两件的事以后，她妈应该会警醒些，不会轻易再被渣爸蒙骗，至少也会怀疑一二吧。
没想到渣爸三言二语又把陈秀英给骗了，明明她妈也不是很笨。
为什么在面对渣爸和奶奶她们时，她妈的脑子就不管用呢。
方小鱼深吸口气，“妈，好，我们就当爸改正了，但如果再有下次。你真的会狠心和爸离婚？还是只是缓兵之计，吓吓爸的？”
陈秀英沉默无语，方小鱼满心失望。
她妈这个样子，难道渣爸一直这么有恃无恐的，渣爸就是笃定她妈是不会和他离婚的。
就如同樊老太婆料定陈秀英不敢反抗一样，她们是把她妈的性子给吃的死死的。
“妈，爸如果真的一心想改正，他去赌场还了五千块钱后，为什么不直接把另外五千块钱给你，为什么要等到你问他时，他再把钱交给你。
方小鱼一针见血，陈秀英嗫嚅了一下，想给方国栋找理由，方小鱼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妈，不要说爸没有机会，周二晚上她问的你佳倩阿姨的姨，周三一早就去见了佳倩阿姨，现在已经是周四傍晚了，这长长的一天半的时间，爸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但凡爸有为你考虑，为我们兄妹考虑，他就不会去向佳倩阿姨要这一万块钱。上次是八千块钱，这次是五千块钱，这才多少时间，没几个月吧。一万三没有了。妈你这几年总共才存了多少钱，快二分之一的钱就这样没有了，这钱得存多少年？”
“人要是一旦踏进赌博的深渊里，金山银山都赌的光，等到那个时候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妈，你再好好想想吧，微微她爸的例子在那里呢。”
方小鱼这么一说，陈秀英心里想想有点慌，但想到方国栋信誓旦旦的样子。
陈秀英觉得方国栋应该不会骗他，想来想去陈秀英还是选择再相信方国栋一次。
“小鱼，你放心，这次妈会好好管着你爸的，这事就当它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要提了。”
陈秀英又道，“你奶奶那里，妈知道你心中有怨，可日子还要一起过下去，总不能真和长辈计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血脉亲情是割不断，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方小鱼口水说的都快流干了，陈秀英还是老样子，方小鱼郁闷得要死。
真想敲开她妈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妈不会以为她们示了弱，奶奶就不会再找她们麻烦，不要说有机会，就是没有机会，樊老太婆也会想着法子，没事寻事，老太婆就是无理取闹的性子。
她妈不是不知道，却是心甘情愿的忍受着。
怎么会有这么憋屈的事。
要不是真是亲妈，方小鱼真懒的再管。
看着方小鱼突然变凉的眼神，陈秀英那句家和万事兴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这次七叔公出面以后，相信你奶奶也不会再为难我们。”她喃喃说道，像是在说服方小鱼，又像在说服自己。
后面的话陈秀英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打算年初要造房子的钱现在没有了，她承诺过女儿再忍个半年就搬出去，可现在看来这钱又不知道要存到猴马牛月去了。
方小鱼如果这时候要跟她闹，陈秀英还可以唬着脸骂她几句，可方小鱼什么也没说。
空气就突然这么安静下来，恰巧方永华回来了，陈秀英站起来道，“去吃饭吧。”
陈芳晴刚给樊老太婆送完饭菜，陈秀英她们就下来了，“二嫂，饭菜我已经烧好了，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国明和孩子在家等着呢。”
陈芳晴边说把围裙解了，“娘和方仙她们在里屋吃，二哥和爹吃完，出去消食去了。你们娘仨慢慢吃。”
“芳晴，今天辛苦你了。”陈秀英客套的道。
“二嫂，你这话就见外了，辛苦什么，这么多年，你伺候着爹娘那才叫辛苦呢。好了，我回去了。”陈芳晴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娘仨个各有心事，这餐饭吃的安安静静。
饭后觅妮得了消息过来安慰了方小鱼几句，其实觅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小鱼，只劝说着方小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家这个情况，觅妮也不好多逗留，陪着方小鱼坐了会，和陈秀英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方国栋不知道去哪遛弯了，还没回来。
方小鱼倒是并不担心他又去赌了，赌场一下子散了。
赌徒们就算要重新找个地盘，那也要花几天的功夫。
方永华经历这两天的大变动之后，确实成长了不少。
一吃完饭，就上楼规规矩矩在那做作业。
陈秀英还在楼下收拾，阁楼里只有兄妹两个。
“哥，你那把刀哪里来的？”
刚才方永华挥着军刀上来，方小鱼着实震撼，只是还没问方永华，他人就不见了，趁现在只有兄妹两个，方小鱼就抓住机会问清楚。
“厚厚递过来的。”方永华道。
是他，方小鱼心里一惊。
刚才在堂前方永华冲动的失去了理智，等理智回笼握着手里的刀，才发现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望了望四周，也没什么可疑的人。
思索了片刻，方永华才想起，好像见厚厚玩过类似的军刀，就去章家找了徐厚浪。
刚刚的表现被徐厚厚同学夸了一句，又被徐厚浪扎扎实实的深刻教育了一番。
护母护妹这个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最基本该做的事，已经扎扎实实埋根在方永华心田。
方小鱼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哥哥已经接二连三给徐厚厚同学给洗了脑，还洗的这样的成功。
“小鱼，你说我们怎么办？”
第96章 巧遇
方永华突然之间停了笔，神色有些暗淡，对这个家和亲人们他是越来越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