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偷偷看了几眼他哥，想要寻求帮忙，偏偏这举动被小满看到了。
“你要娶我小姑，肯定要拿出诚意来。”小满决定给他施加压力，开始起哄，“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李建国唱歌那么难，但是大家伙都眼尖啊，明显觉得有好戏看，都高声附和。
“唱歌啊，我们要听。”
“小伙子，娶媳妇就是不能要脸，大胆地唱啊。”
“快唱歌，我们村的姑娘不是那么好娶的。”
“啊啊啊……”
热闹的催促声中还夹杂着小孩的叫声，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是一直都用心关注着妹妹的穆小满一下子就看到小溪双手乱挥，双睛发亮，不安分地小身子让他爹都有些招架不住。
“你看，我妹妹都有等不及了，你可别让她失望哦。”小满手指着妹妹，向李建国示意。
李建国黑着脸瞪了一眼身后，这帮没有义气的兄弟，一点忙都不肯帮。
他清了清嗓子，闭紧双眼，开口大声唱歌，“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唱歌……”
他一开口，大家伙热烈地掌声就响起，可是随着他唱下去，众人都有些吓傻了，掌声一点一点地停下来，连一直积极参与起哄的小溪都惊呆了。
李建国唱完歌后，胆怯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大家都傻眼了，黑脸上禁不住害臊都红了。
不怪大伙这反应，这首歌在场会唱的也不少，即使他们唱的也不怎么样，可是他们没见过能够唱成这样的，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不说，可是李建国还算可以的嗓音唱起歌来就跟鬼叫一样，这样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了，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早有心理准备的小满和李建国的兄弟最快反应过来，“轰”地一声，响彻天际地笑声在这个小院子蔓延开来，连之前傻眼的众人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加入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停下笑来，小满看着李建国的黑脸，忍不住又笑出声来，李建国的脸又黑了几度，看到他这个可怜样子，小满最后决定还是放过他吧。
“你可以进去了，小姑父。”小满招呼几个弟弟把路让开，“请进吧，噗嗤……”
李建国黑着脸进去，可是他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他，院子里有不少人忍不住笑，都跑到院子外面去了，决定还是留点面子给今天的主角。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李建国很顺利地把媳妇娶进门，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传说一直都在上河村流传，后来他每次陪媳妇回娘家时总会遇到几个人看到他，就偏过头来偷笑。
最后他被这些人折磨地麻木了，脸皮也变厚了，以后在工作上遇到再多的刁难和磨难都不怕了。
第16章 过年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过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宰年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荷香回门后，穆家就开始忙活过年的事情了。
李秋玲是穆家准备年货的主要劳动力，所以龙凤胎就被她交到几个儿子的手里了，其实两个孩子很好带，只要吃饱穿暖，两人就能躺在炕上叽叽喳喳地聊天，根本不用其他人搭理。
后来，刘芸娘因为也要忙活，而且穆四奶奶也没有时间帮忙看，所以就把小儿子也放在大房，这样三个孩子就更起劲了，聊累了就睡觉，渴了饿了就干嚎两声提醒一下，其它时候他们自得其乐。
因为家里的打扫工作主要交给小满和小成两人，所以兄弟俩就把弟弟妹妹放在一个屋里，让三弟小乐看着三个孩子，他们就去将其他屋子打扫干净。
就这样忙活了两天，兄弟俩总算把家里打扫干净了，就遇到大队里杀猪。
今年他们村的收成还不错，附近的猪草也多，再加上他三叔是个养猪好手，把大队的猪养的白白胖胖的，大队的人看到这十二只大胖猪，个个都笑开了脸，虽然要分一半给公社，但是剩下的分出来，每家也能得到十多二十斤的猪肉，一年下来，大家盼着的都是过年时的这点油水了。
今天猪场外面早就开始热热哄哄地忙活起来，其他大队杀猪还得请人过来，他们就不用，因为穆立人会杀猪，这几年附近有人家要杀猪都会请他过去。
大队的男人在猪圈外面杀猪，妇女们就在炤台上开始准备杀猪菜。
这农村的杀猪菜是一道美味，把油放在锅里烧热，放入姜片和葱节，加入自家腌的酸菜抄出味来，加入提前准备好的大骨头汤，然后把处理好的猪肚、猪肠这些猪下水放进去，再加上粉条和冻豆腐，这样的风味极佳，小火炖好后，把菜捞出来放在一直煮着的汤里，然后把血肠放入锅里烫，烫到血肠卷缩后捞起，放在之前炖好的菜上面，然后起锅，撒上香菜，然后跟放上蒜泥的碟子一起端上桌。
这样的一道菜肉嫩汤鲜，肥而不腻，是大家最喜欢的一道菜。
猪肝炒蒜苗、毛血旺、酸菜猪大肠……第七生产大队的妇女将自己的拿手好菜一盘盘地端上饭桌，这个时候，连一直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孩都停下胡闹的行为，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肉菜。
菜上得差不多了，大队长穆建设喊一声“开饭”，大伙就开头埋头苦干，手上的筷子用的可顺溜了，没过多久，桌上的饭菜就清光了，有些半大的小子也不嫌弃菜汤，浇在饭碗上就着吃下肚子。
这一顿杀猪菜吃的大家肚子溜圆。
吃完饭后，穆建设就开始组织村民开始分猪肉，他先让人将要上交的猪肉装上牛车，准备明天凌晨就带人送到公社里去。
之后，就开始分猪肉，村里的人都排着队，后面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前方分猪肉，仿佛这样就能快点轮到自己。
穆立人动作利落，为人也公平，大刀一落，肥瘦参半，分到猪肉的人对这个也不能说什么。
猪肉分得很快，大伙分到猪肉后，就把猪肉放在木盆上，然后盖上盖子，端回家里。
听说今天杀猪，小溪就一直很希望能够出去看热闹，可是这大冷的天，就算她再怎么闹，家里人也不放心抱个六个多月的孩子出去，要是染上风寒就不妙了。
小溪很伤心，就连一直最疼她的大哥都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最后只有穆四奶奶带着他们三个在老宅，其他人都跑去吃杀猪菜。
因为穆四奶奶辈分比较大，李秋玲她们用碗装些菜回来，其他人也不会对这个说什么。
为了安抚小孙女受伤的小心灵，穆四奶奶从米缸里抓上一把大米，放在锅里熬粥，切一小块今天刚分到的猪肉，然后剁成肉糜，加进粥里熬。
粥熬好后，穆四奶奶盛起三碗粥，端到堂屋里，将其中两碗分别给李秋玲和刘芸娘手里，让她们喂小河小江喝，她亲自端起碗喂被小满抱着小孙女。
小溪闻到奶奶手里香喷喷的肉粥，这肉香味勾着她伸长脖子，张开小嘴，“啊啊……”
穆四奶奶用小木勺子在碗里搅拌，这样能让热气散的快点，看到小孙女这急切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小馋猫，这粥刚起锅，热着呢。”
小溪听到还不能吃，有些失望地扁着嘴，你说她容易么，出生半年连肉都没吃过，只有看的份，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吃到肉了，却还要等等。
如果穆四奶奶知道小孙女心里的话，怕都得笑趴下，她也不想想就她那个小身体，吃下肉能消化吗。
好不容易等到粥凉点了，小溪兴奋地伸长脖子一口含住递过来的小勺子，恩，虽然还是没有盐味，但是现在都能吃上肉了，离吃上盐还远么。
小溪吞下嘴里的肉，充满憧憬地向往以后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忙完大队分猪肉的事后，穆四奶奶就带着几个儿媳妇开始蒸馒头和豆包，头一天她们把活好面，把自己存好的老面揉进去，然后放在堂屋里让它发酵。
第二天发酵好后，就要开始做馒头和豆包，穆四奶奶做了几十年的包点，所以动作很快，基本上她做了三个，其他人才做了两个。
她们做好一笼后，就让小成和穆立华的大儿子小东抬到厨房里蒸，李秋玲带着两个侄女就在厨房里烧火蒸馒头，厨房里雾气腾腾，馒头蒸熟后的麦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刚吃过午饭的几个孩子肚子都有点饿了。
速度很快，赶在吃完晚饭前就将所有的馒头和豆包蒸好了，因为做好后，时间也有些晚了，做晚饭也来不及，所以穆四奶奶就端出两锅馒头，就着小菜吃一顿。
难得吃到白面馒头，孩子们都很高兴，这样的老面馒头很实在，而且每一个都做得很大，小孩子和女人一个就能吃撑，半大小子和男人就要两个。
小溪和两个小哥哥还是只能吃米糊糊，她一脸羡慕地看着周围的人，有点想哭，她什么时候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等得有点急，偏偏这些家人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心，都喜欢在她面前吃好吃的，还时不时地逗她一下，虽然这是因为疼爱她才这样做，可是有一颗吃货心的她这个时候不需要这样的疼爱。
小溪仇大苦深地皱着小脸，小嘴还不忘吧嗒吧嗒地吃着她娘喂过来的米糊糊，每吃一口没滋没味的米糊糊，就看一眼桌子上的小菜，扁着小嘴，周而复始，那个小模样都让大家在暗地里偷笑，不敢让她发现。
很快到了年三十，穆四奶奶就带着几个儿媳妇开始准备年夜饭，穆立忠带着儿子在老宅和自家贴上对联。
因为上面不允许祭祀这类迷信行为，所以现在过年都很简单，只贴上对联，放一挂鞭炮就行了，其他多余的行为，他们也不敢做，就怕惹祸上身。
年夜饭准备好后，小满就带着几个弟弟到院子门口放完一挂鞭炮，再进屋开始吃饭。
穆四爷爷坐在大桌的正位上，旁边坐着的是陪伴他一生的媳妇，子孙满堂，父慈子孝，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幸福呢。
穆家三代同堂，人口众多，今年又添了三个孩子，所以今年穆家足足有三十口人在堂屋里吃年夜饭。
人口太多，只能分成三桌吃饭，穆四爷爷带着媳妇和五个儿子及大孙子一桌，五个儿媳妇带着年龄比较小的孙子和孙女一桌，其他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孙子就坐在最后一张桌子上。
而我们的小溪，因为她大哥不舍得放开她，就被抱到主桌上跟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小溪其实有些不乐意的，这个时候她只想离开这个弥漫着香味的屋子，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好。她现在还很小，牙都没长出来，这一桌美味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就够让人泪流满面的，看得到吃不着。
不管小溪心里多么愤恨，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穆四爷爷说了一句“开饭了”后，就抡起胳膊开吃。
吃过年夜饭，就要开始发红包了，穆四奶奶给孩子们一个两毛钱的红包后，一群孩子就接着一一向穆立忠夫妇、穆立华夫妇……拜年拿红包，拿了红包后，性急的孩子就连忙打开红包看，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发现得到一块多的钱都兴奋地跳了起来。
按照穆家的惯例，自家人给的红包，父母都不会收上去，都给他们自己拿着，所以自己掌握这笔“巨款”后，几个孩子就聚在一起商量该怎么用这笔钱。
小溪和两个小哥哥也有红包，被他们爹娘放在棉衣里的小兜，不过照小溪估计，今晚肯定会被没收的。
今晚是要守夜的，李秋玲和几个妯娌把瓜子花生糖果端到堂屋里，孩子们看到最喜欢的糖果端上来后，全都围在桌子旁边拿糖果吃。
就这样一家子围在一起聊着家常，不远处放着火盆，红色的火焰映着他们的脸，几个孩子在周围玩耍，围着长辈转圈。
虽然说要守夜，但是小孩子觉多，几个比较小的孩子在接近十二点时都倒在炕上睡觉，更别提还是婴儿的小溪三兄妹，十点不到就在父母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年初一，因为昨晚大家都在守夜，所以拜年一般都在下午进行，穆家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饭后，小满就带着弟弟妹妹满村子的拜年，他们出去拜年时，那些小的都把自己的小兜带上，努力带多点糖果回来。
哥哥姐姐们都出去拜年，只有小溪和两个小哥哥留在家里，不过他们在家也不无聊，因为今天来家里拜年的小孩也很多，还有穆四奶奶的老姐妹都过来陪她聊天。
“立忠他娘，你家小满过了年十八岁了吧。”齐奶奶今天在村里遇到小满，突然发觉这孩子也该到了谈婚的年龄，“找对象了没？”
“没呢，他爷不让他太早找，说孩子还小，等过两年再说。”穆四奶奶知道齐奶奶是有做媒的心，以前齐奶奶就是做媒婆的，后来上面风声紧，只能放弃了，不过偶尔遇到好点的小子姑娘，她还是会耐不住那颗媒婆的心，跑去牵红线，像之前刘菊花她娘想要托人跟李家说亲时，找的人就是她，不过当时她还没来得及去李家说，就先得到穆家和李家说亲的消息了。
“不小了吧，都十八了。”另一个婆婆听到这话，连忙插进话，“我记得大柱子家的大小子就是十八岁娶妻的吧。”
“你这话就不对了，大柱子家的大小子小学毕业就在大队里赚公分，不早点娶亲能怎样。小满就不一样了，他都读了高中，现在也吃上了供应粮，那还用得着愁婚事呢。”齐奶奶虽然想为小满牵红线，但是毕竟他今时不同往日，她介绍的女孩子，穆家还不一定看得上。
“其实我也想要小满早点娶媳妇，我还想抱曾孙呢。”穆四奶奶对这个也是很期待的，但是老头子的意见也很重要，“偏偏我家那个说孩子小，还没定性，而且他现在刚开始工作，等以后稳定点后再说其他的。”
“其实这么想也对，小满也不急着说亲，或许以后他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姑娘回来呢。”
“嘿，城里的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农村的穷小伙呢。”其实小满真的找了个城里姑娘做媳妇，穆四奶奶还得担心呢，毕竟不知根究底的，谁能放心呢。
“立忠他娘，话不能这么说，小满懂事又能干，怎么可能会没有。而且城里的人家有很多还比不上我们呢。”那个婆婆撇撇嘴，她就有那么一个亲戚在城里，一家子七八口人就住在一个十来平米的房子里，跟个鸟笼似的，每餐都是白菜萝卜，连点肉腥都没有，这样的生活过得明明没有他们好，就因为是吃供应粮的，每次见到他们都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