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菲想到这里又开始觉得费脑筋了,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向来比较随遇而安,因此便静下心来,仔细想应该怎么过虞老太太那关。
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脚踝……已经给正过来了,……腰要好好养一段日子……”
是虞老太太。
门外孟骁言身上还穿着正装,鼻梁上挂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问老太太:“那怎么会晕过去?”
“医生也不清楚,说可能是心理因素。”虞老太太皱着眉头说:“你下午没在家所以不清楚情况,芳菲就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喊疼,浑身都是汗,最关键她腰伤和脚踝上都不是特别严重,不可能让她疼成那样的。”
孟骁言闻言皱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虞老太太又语重心长的说:“你也别再跟芳菲闹别扭了,天大的事情说出来,误会解除了不就好了吗?你再不喜欢,也要为琛琛考虑。今天琛琛要从楼梯上摔下去,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芳菲一下冲出去抱住琛琛,这就是母爱啊,你要真跟芳菲离婚,给琛琛找一个后妈,能跟芳菲一样对琛琛好吗?”
余芳菲对孟琛好?
孟骁言心中冷笑一声,两年前余芳菲还在老宅跟孟琛一起住的时候,私底下就经常虐待孟琛,如果不是他发现端倪,那孩子就被她给毁了。今天余芳菲这样奋不顾身,也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母爱,估计是害怕他打定主意要离婚,所以赶紧过来讨好老太太。
但这次,这个婚他是非离不可的。
虞老太太见孟骁言沉默的站在原地不说话,知道这孩子虽然从小孝顺,但打定主意的事情也是轻易不会改变的,但现在也不好逼的太紧,就说:“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也赶紧进去休息。你可小声点儿,别把芳菲给闹醒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太太这才回了自己屋,孟骁言也推门进了房内。
房内的空间很大,大约有六十多平米的样子,除了余芳菲睡的大床外还有一个沙发床,孟骁言洗漱之后看都没看余芳菲一眼就关灯睡觉了,双手抱胸,姿态很是防备。
房间里灯关掉之后余芳菲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可能是白天的时候睡的太多了,她现在有点睡不着,特别是现在跟孟骁言同处一室,她也不敢玩儿手机,只好一个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半个小时后突然就有点想上厕所。
上不上啊?
余芳菲有点紧张,说实话,她穿越过来这一个多月,就没有跟孟骁言在一个空间里待过这么长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余芳菲主动到孟骁言面前发个疯,然后孟骁言头也不回的离开,所以……
可人有三急,是憋不住的啊!
余芳菲咬牙,她翻了个身往远处沙发床的位置看了一眼。房间太大了,床所在的位置是睡觉的地方,所以在房间最深处;孟骁言睡的沙发床算是客人来了随便坐一坐的地方,放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离大床跟卫生间都有一段距离。
小声点去上,说不定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余芳菲终于在膀胱快炸之前下定了决心,先是慢慢掀开了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卫生间门口,小心翼翼的打开灯,关上门——
门关上之后余芳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上完厕所洗了手,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随后才离开卫生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余芳菲眼珠一转,余光往孟骁言睡觉的地方撇了一眼。
要搞点事情吗?
余芳菲的心跳瞬间加快了,她吞了口口水,转身,一步步走向了沙发床。
沙发床很大,孟骁言长手长脚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因为闭着眼睛,所以能看到格外长的睫毛以及毫无瑕疵的脸。果真像作者描写的那般“刀削斧凿、凛凛如松柏”啊。
余芳菲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心里安慰自己“为了离婚、为了离婚”拼了!
心音刚落,余芳菲闭着眼睛撅着嘴,一下就要往孟骁言的嘴上亲过去!
沙发床上孟骁言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冷冷寒光从眼睛中喷射出来,一巴掌推开余芳菲的脸,把她推到了地上,余芳菲一屁股坐地毯上,腰部瞬间传来一阵锥心刺痛。
卧槽!
第3章 .东风北风
余芳菲觉得自己腰快断了,然而此刻翻涌的最厉害的不是疼痛,而是惊恐、害怕等等情绪。这是她生平头一回当采草大盗,在深更半夜强吻一个男人,为了引起这个男人的厌恶。
最重要的是她还失败了。
怎么办?
余芳菲紧张死了,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一边害怕自己这个行为把人设崩了要受惩罚,一边又害怕孟骁言暴起打人,种种情绪汇集在一起,竟然只会呆呆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孟骁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说点什么啊!
说“你是我老公我亲亲怎么了”,或者“爷给妞笑一个”之类的!余芳菲一咬牙正要开口,孟骁言却陡然起身,余芳菲短促的“啊”了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护住自己的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反应,抬头一看,房门被拉开,孟骁言已经走了。
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余芳菲揉揉自己的腰从地上站起来,鬼鬼祟祟的跑过去把门给关了并上锁,然后躺到床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少了一个人的原因,这回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并且一个不好的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早晨。
“余芳菲你是傻子吗!”
“是猪吗!”
“是不是有病?”
“有病你吃药啊!”
余芳菲跪在床上恨不得仰天长啸,啪啪啪扇自己几十个巴掌,也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那条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去强吻孟骁言,强吻孟!骁!言!
她开始对自己的智商和脸皮厚度感到绝望,于是脸部朝下猛扑到床上,寄希望于自己能够突然长眠不醒,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小家。
“哎……”
余芳菲身形一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缓缓的把头转过去。
孟琛小豆丁站在门口,背上背着小书包,有些畏缩的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余芳菲加快语速回答,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点哑,于是咳嗽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把头发抓顺了一点,非常端庄。
小豆丁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把半个身体缩回房间门外,然后不等余芳菲再说点什么,好像身后有什么怪兽追着他跑似的,一溜烟转身溜了。
他跑了,余芳菲也松了口气。她实在是不适合跟孟琛交流,因为害怕一不小心崩了人设,那就不妙了,再说了,她自己本来也把握不好跟孟琛相处的度,所以在离婚期间,她最好能减少跟孟琛的交流接触。
起床后余芳菲没化妆,只是做了最基础的皮肤护理,然后又从衣帽间挑了件绿色的短裙换上,这才下楼去找虞老太太。
原主到底是个绝色美人,浓妆艳抹的时候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素面朝天时也绝对不清汤挂面,反而有种亭亭玉立的清澈,正所谓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诚不欺。
现在是早上八点,虞老太太年纪大了,觉也少,早早的就起床了在花园喂鸟,但看见余芳菲起来却急了,数落她:“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再呆床上休息会儿才好,医生都说了,正因为你这腰伤不轻不重的才更容易留下后遗症,得小心对待。”
余芳菲便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说:“我早没事儿了奶奶,就是有一点点疼,真的只有一点点。”
她伸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模样俏皮,虞老太太喜欢极了,笑得合不拢嘴,说:“你就该多回来陪陪奶奶才好呢!”又说:“我看这段时间,你不如就住在老宅里?”
啊?余芳菲给吓住了,说:“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太太虎着个脸:“泽成他们夫妻俩在欧洲至少还要呆两个月,这么大一房子,平时白天琛琛去上学,就我一个人,骁言也是偶尔才回来一趟,你不怕奶奶孤单吗?”
原主是在两年前从老宅里搬走的,对外的理由是丽山别墅那边离原主上班的地方近,实际上是因为原主虐待孟琛被男主给发现了,所以让原主搬离老宅。最开始原主当然是不想搬的,但又怕男主把她虐待孟琛的事情告诉虞老太太,所以才勉强自己搬到丽山别墅去。
所以,如果原主有机会能回到老宅,她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
老太太还在劝说:“我知道,你当时从老宅搬出去,表面上说是丽山那边离你之前上班的公司近,但实际上是不想受你婆婆的气。奶奶想着你是年轻人,有时候不想跟老人一起住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才答应你搬走。但现在你婆婆不在,你又受了伤,奶奶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余芳菲想了想,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好甜甜笑了笑说:“好,既然奶奶您决定了,芳菲就听您的。”
就这样,余芳菲在老宅住了下来。
以前余芳菲在丽山别墅住,孟骁言在外也有自己单独的住所,两人分居在孟家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可老太太却不知情,中午还跟孟骁言打了电话说:“骁言啊,芳菲腰伤了,奶奶就跟她商量让她先在老宅里住着养一阵儿,所以你今晚也别回丽山那边了,直接回老宅来,知道吗?”
电话那头孟骁言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非常不悦,老太太却开心道:“你们啊,一个个都是大忙人,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这回好了,加上琛琛,一家三口还能团聚团聚。”
……
实际上这一家三口并没有一个人想团聚。
余芳菲是迫于书中大神的淫威,孟琛人还太小了自己没法做主,孟骁言呢,他本来可以不回去的,但因为担心余芳菲在老宅的时候又发疯对孟琛不利,所以不得不回去看着她。
不管怎样,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在原著中,孟骁言对待孟琛是外冷内热,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但实际上因为孟琛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孟骁言心里还是很重视的,不过由于他性格天生比较冷淡,情感不易外露,所以同这个世界上很多有钱的父亲一样,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能给孟琛的只有泛泛的关心和无忧无虑的物质生活,父子感情从表面上看比较一般,这种情形也是在女主出现后才得到大大的改善。
因为今天要回老宅,所以孟骁言本来打算下班以后就直接回家的,没成想在公司的时候却接到了好友申燕行的电话,让他到老地方一聚,有事情要谈。孟骁言想了想没有拒绝,直接驱车前往了位于B市雁门场的金城会所。
雁门场地处B市东边儿,好吃的好玩儿的不计其数,是B市那些有钱的年轻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其中金城会所尤其赤手可热,孟骁言还是股东之一,不过这部分资产并不隶属于孟家的远景集团,算是他年轻时跟几个兄弟折腾出来私产。
孟骁言到地方的时候申燕行他们几个正在桌球馆活动,一人手上拿了根球杆在打,看见孟骁言进来了也递给他一根,孟骁言先是将西装外套脱了,然后才伸手接过。
申燕行这一帮人,年轻的时候多是B市出了名的纨绔,什么夸张的露骨的都玩儿过,如今年近而立,很多人都成家立业,手上不是正管着一个公司就是在家族企业里历练,每天忙的焦头烂额,那些刺激的玩乐也不是不碰了,就是碰的少,如今有时间能聚到一起,大半时候是在清静的地方,一是放松,二也方便谈事情。
其实说起来孟骁言跟今天在桌球室里的这些人很多都并不相熟,他们家情况特殊,他自己是年轻一辈中最早接触家族企业的,从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教养,性格比较老成方正,跟同龄人不太能玩儿到一块去,但申燕行此人表面上虽然很跳脱,实则粗中有细,是孟骁言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桌球这东西也是申燕行最近带着流行起来的,孟骁言不太会玩儿,刚摸到球杆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陌生,开了两局之后渐渐得心应手,大杀四方。
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上手快,目光沉静的做一件事,没有做不成的。
最后一局的时候申燕行不服输,压上了最近新买的爱车,孟骁言赢了之后毫不客气的接过了车钥匙。
申燕行立马悔的捶墙:“早知道我就不找你出来了!”
孟骁言:“愿赌服输。不过就你这不懂得及时止损的性格,怪不得能在股市里亏成那样。”
“你快别提了,我老婆本儿都被套牢了。”又跟孟骁言说起正事来:“H市南岸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风向啊?”
“北风。”孟骁言意有所指:“跟今天一个道理。”
申燕行苦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但家里人不听劝。”他道:“还是你好,能自己做主啊。”
两人离开了桌球区域,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喝酒,孟骁言跟他碰一杯,算是安慰。
“我现在在公司真是不尴不尬,头上有个老大压着,恨贼一样。”他发了两句牢骚,又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忙凑过去问:“不过前两天我听说你们家那位到集团里去闹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第4章 .是你老婆
孟骁言跟余芳菲婚姻不和,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以孟骁言沉默寡言的性格,他自己不会主动把家里的事情往外面说的,但也绝对不会掩饰,申燕行作为孟骁言的好哥们,知道的就比旁人多一些,比如两年前余芳菲是因为虐待孟琛才被迫搬离老宅,再比如孟骁言与余芳菲分居多年从未同房。不过以前这两个人闹矛盾,基本上都是关起门来的事情,不像前几天,余芳菲大闹远景集团,指着孟骁言那个又年轻又漂亮的秘书骂狐狸精,把人小姑娘当场就给骂哭了。
申燕行好奇问:“她这么胡闹,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了?”
“如果能彻底把脸皮撕破,我倒省事。”孟骁言不怕余芳菲闹事,就怕余芳菲事情闹得太小。
家里的老太太是将余芳菲当做亲孙女来疼爱的,如果没有一个适当的借口,这个婚始终还是离不成,但为了照顾老太太脆弱的身体状况,这事情又不能闹得太大,免得老太太受刺激后一病不起,那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