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赌牌。”余芳菲道:“我们玩儿一个游戏,名字叫做真朋友。”
“真朋友……”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们两个人通过掷骰子确定先后顺序,发问人发问后我们彼此都必须对对方回答出真实的答案,一旦说了假话,就是输家,一局定下胜负。”
这游戏听着简单,孟晟言以前竟然闻所未闻,他眯起眼睛看着余芳菲问:“你怎么确定我的回答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余芳菲伸出一根手指:“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只独角兽牌,当我们认为对方说了假话时,将通过独角兽牌进行连环发问或者现场验证确定真假,一局中限用独角兽牌三次。错误的验证将导致独角兽使用机会再减少一次。”
她说完后看着孟晟言:“怎么样,你赌吗?”
孟晟言不说话。
余芳菲笑了一下:“我拿出十个亿来跟你赌,你却不敢吗?”
十个亿。
这个数字从余芳菲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那是因为她真实的拥有这十个亿,可这些钱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人来说,是他们这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金钱数量。
包括孟晟言。
那是……十个亿啊。
孟晟言笑了一下,突然抬手示意让邢五哥将舒越带到一边,把赌桌两旁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赌啊……”孟晟言一笑挑眉,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因为相比起我来说,我觉得我亲爱的前嫂子,似乎有更多不能说的秘密呢。”
说罢微微摊手,示意余芳菲在本来舒越坐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一局依旧由易袖担任荷官,主持孟晟言和余芳菲掷骰子。
掷骰子的时候余芳菲脑中闪过许多念头,最终那些念头都在骰子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突然也安静的降落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掷出来的三点脸上表情不变,易袖在旁主持道:“余小姐三点,孟先生六点。由孟先生首先发问。”
孟晟言转了转头,先挑了一个很轻松的问题问余芳菲:“前嫂子,你这么散财救这个便宜弟弟,怎么,你跟他睡过吗?”
易袖将一张A牌推向余芳菲。
余芳菲面无表情,道:“没有。”也回敬了他一个问题:“你现在手上存款金额最多的一张卡金额是多少?”
孟晟言脸色一黑。
易袖将A牌推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余芳菲手上还握着一张黑色的王牌作为独角兽牌随时都准备出动,如果他说了假话、她要求验证,那么这局他就输了。
孟晟言冷脸道:“一百万。”
一百万?
而且还是最高额的存款!
现场众人眼中都飞快的闪过什么,虽然没有说话,但孟晟言似乎能够感觉到那些刺目的视线,他咬牙,反问余芳菲:“两年前你和孟骁言离婚,原因是什么?”
余芳菲眼睛一眯。
易袖默默地A牌推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得解释一下,真朋友这个游戏是渣作者为了剧情杜撰出来了,我不太清楚市面上是否真的有这种游戏,芳菲小姐姐提出来玩儿肯定有她觉得自己可以必胜的理由,大家耐心看就知道啦~
然后!
这个周末渣作者真的好浪~昨天没有更新~给大家鞠躬躬抱歉歉~快结尾啦,我尽量多更快更~
第68章 恨过之后
易袖将A牌推向了余芳菲。
余芳菲冷静道:“两年前林香香惹到了我, 我在孟家的花房里拿着刀,说要将她杀了分尸,当时孟骁言就在花房外, 他看到、听到了一切,随后不久我们就离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竟然很冷静, 随后还将目光一撇,往赌桌一旁看过去。
那里刚好是刚才邢五哥将砍刀落下的位置。
孟晟言心中莫名其妙一凉, 他第一反应是余芳菲在撒谎, 可等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神态和眼中一点点杂质都没有的黑时, 才惊觉她说的竟然都是真话——
这特么是个真疯子?
余芳菲继续发问:“两年多前, 远景集团和第三科技公司有过一次合作, 当时你奉你父亲孟泽阳的命令暗中搅局, 想把自己家里已经亏空的科技公司代替第三科技卖给远景集团,有这件事吗?”
孟晟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意外余芳菲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道:“知道的这么多……怎么, 是孟骁言告诉你的?”
余芳菲坚持追问:“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有这件事就可以了。”
“有又怎么样呢?”
这件事情孟骁言早就是知道的,且在之后不久就出手打压了孟泽阳所在的公司, 因此现在孟晟言并不害怕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破罐破摔的直接回答了,同时在脑中飞速开始运转, 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才能赢得这场游戏。
对于余芳菲来说,什么东西是她死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什么问题,只要问她, 她就一定会撒谎?
孟晟言越想越急,也越想也觉得自己鲁莽了,想要在这个所谓的“真朋友”游戏中赢得胜利,你就必须对你的敌人足够了解,可他和余芳菲几乎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凭什么判定余芳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余芳菲本人对他的了解大概更少,换而言之,现在两个人对彼此都没有王牌,只能一轮轮的观察、询问……孟晟言想到这里眯了眯眼睛,脑中灵光一闪,看着余芳菲问:“你主动提出要玩儿这个游戏,你手上有王牌吗?”
花十个亿来玩一场胜负不定的游戏,余芳菲真的会这么大胆、这么愚蠢吗?
这个问题余芳菲回答的很轻松,她笑了一下,很淡定的说了一个字:“有。”
她有王牌,关于孟晟言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因为她是读者啊。
她说完这个“有”字后孟晟言脸色一变,陡然间就变得可怖起来,不想相信余芳菲真的知道他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可又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晚上恐怕是有备而来,便恶狠狠地盯住余芳菲,如一头饿狼一般。
余芳菲却稳如泰山,八风不动,问了一句看似非常简单的话:“孟晟言,你听说过见雪吗?”
见雪。
孟晟言原本是死死的瞪着余芳菲的,听到这两个字后却突然喘了一口气,心惊胆战起来——这个词余芳菲如果是两天前问他,那么孟晟言绝对可以极度自然而且诚实的回答“没有”,可是在两天前,当他路过自家的书房,偏偏就听到爷爷孟霖和父亲孟泽阳在讨论这两个字、这个词。
这是孟老爷子生前最爱的一幅画。
他看着余芳菲,见她眼里的情绪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手中的黑王牌蠢蠢欲动,好像不管他待会儿回答“听说过”或者“没听说过”,她都会使用那张可以追问、验证的独角兽牌。
你没有听说过见雪吗?那是孟老爷子最喜欢的一幅画,画是六年前你的爷爷送给老爷子的,几个月后,老爷子突发脑溢血死亡,临死之前将孟家不少资产以赠送的方式送给了你的爷爷。
你知道孟家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这是……□□裸的威胁。
余芳菲确实是在威胁孟晟言。
孟家老爷子突然去世是在孟琛还不满一岁的时候,那时候因为老爷子还在,孟霖作为老爷子的亲弟弟还时常去老宅找老爷子下棋,六年前老爷子大寿时孟霖请人高价从国外购回来一幅国画,画的名字就叫见雪。
几个月后老爷子在书房突发脑溢血而死,孟家人没有一个人怀疑孟霖、也没有一个人怀疑那副名叫“见雪”的画,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跌破众人的眼镜,孟老爷子之死,竟然是孟霖通过这一幅画一手促成的!
这个剧情原本要等到在《撩心》中后期才会被揭露出来,余芳菲作为开了天眼的读者,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秘密。而她也清楚,今夜想要离开这里,单单靠在赌桌上赢了孟晟言那是绝对不行的。
她要在不打乱原本剧情的情况下,让孟晟言对她心生忌惮。
她手上拿着随时准备追问的独角兽牌,看着孟晟言眼中的神色直直的变化了好几重,最后在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一把将手中代表着独角兽牌的红色大王牌从手中丢下,咬牙切齿的对余芳菲道:“你赢了。”
余芳菲,赢了?
听到这三个字最高兴的当数林嫣嫣了,她一把握住了身旁舒越的手,激动的直掉泪,周围有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渐渐响起,混合着楼下的歌声简直堪称聒噪,孟晟言腾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就如同一只落败的公鸡一样带着那个从赌场里出来的瘦削赌徒邢五爷灰溜溜的离开了,场面一度非常令人愉悦。
舒越到现在还是懵的呢,他不知道那个孟晟言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就直接这样认输了?见雪,那是什么东西?
他想问余芳菲,余芳菲却坚持不说,没办法,他只好把自己的好奇心给强行压了下去,带着林嫣嫣和余芳菲一起离开了酒。
临走前余芳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穿着兔女郎衣服的易袖对她眨了一眨眼,露出了一个非常俏皮的笑容。
《撩心》文里确实提到过女主易袖在Z国国内各种打工却各种搞笑的黑历史故事,其中就有酒兔女郎这一段,余芳菲记得就在易袖工作的酒里,她和孟骁言还发生过一段非常精彩的故事。
余芳菲想到这里突然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酒的名字,狂途……狂途?她本来往前走的步伐顷刻间就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舒越回头看她:“怎么了?”
余芳菲有点怔怔:“狂途酒……”这是当初男女主产生重大交集的那一个酒吗?
刚才她碰到了易袖,孟骁言也在里面吗?
余芳菲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骤然就涌上来侵袭了她,使她瞬间就喘出了一口粗气,心脏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玩游戏玩的太过激动,还是为了今夜,孟骁言和易袖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果然,男主和女主是要在一起的。
余芳菲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转回头想要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却在抬头往前的瞬间又蓦然停住了脚步,右手下意识的伸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个站在路边的人,是谁?
余芳菲仿佛有些晕了,她看不到舒越或者林嫣嫣去了哪里,努力的眨了一下眼睛想要看清楚前面,发现孟骁言还是现在那里,端正挺拔如松柏,像凛凛寒冬中一颗永远不会弯腰的树。
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余芳菲,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偏偏就自动与周围的一切形成了两处完全不同的空间,余芳菲想要转身就走,可发现自己根本一动也动不了。
她动不了,孟骁言却向她走了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大衣,等走进了,余芳菲才看到他脸颊出竟然有一些嫣红,大约是喝了酒——
他刚才就在里面这间狂途酒,他和易袖再次相遇了吗?
余芳菲突然回过神来,冬风猛烈吹向她的脸,她倏忽转身就想要跑,不料刚刚往前迈了一步,左脚还没有实实在在的踏到地上去,就被孟骁言一下拉住了手臂!
余芳菲不敢回头,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冷了,一时间又觉得被孟骁言拉着的地方格外的烫,她想逃走,远远的离开这里,可是孟骁言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叫她的名字。
“余芳菲。”他道:“余芳菲,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余芳菲不想谈,她只是觉得冷,想逃避,却被孟骁言半强行的拉进了路旁的黑色轿车里,两人一起坐在后排。
沉默了很久。
余芳菲脑袋里的思绪原本是很乱的,可在这样的安静下也慢慢沉淀了下来,急促的呼吸沉淀下来变成了缓慢的进出气,她定了定神,主动开口问:“你想谈什么?”
她胡乱的、不负责任的猜测:“是关于孟琛还是老太太?或者你觉得我今天不该再次在你面前出现?还是说……”她顿了一下,问:“你碰到什么难以忘记的人了吗?”
孟骁言坐在余芳菲的旁边,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慌乱到现在的淡定,最后当她问出“难以忘记的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孟骁言很明显的看到她瞳孔微小的紧缩了一瞬。
孟骁言道:“我确实是碰到了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余芳菲双手握紧:“是吗,我、我知道……”
那个人毫无疑问,是女主对吗?
孟骁言说:“我忘不了她笑的样子,也忘不了她哭的样子,明明不是很特别,明明没有很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就闯进了我的心里……”
“余芳菲,你知道她最吸引我的一点,是哪里吗?”
“她身上总有一种格外矛盾的气质,仿佛精通天底下所有的谎言,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宛如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白兔。”
“她好像有最阴暗、最小人的想法,那些想法让她面目可憎、让她黯然失色,让我咬牙切齿的恨——”
可是恨过之后呢?
恨过之后孟骁言是茫然,他曾经见过余芳菲满手是血的为了孟琛坚持奔跑的样子,他在医院里看到她崩溃的大哭,双眼中满是绝望布满了阴云,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最后的、希望的稻草。
他记得余芳菲柔和了脸上的弧度,指着彩色的绘本讲故事的样子,记得她和孟琛两个人一起玩乐、调笑,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没有忧愁的女人。在燕子山上她轻快的走在乡间的道路上,嘴里哼着一点也不知名,却好听到过分的曲调,她也会望着他,满含期待。
那个歇斯底里,会拿着刀、嘴里说着残忍的话的余芳菲,和那个围着篝火跳舞,脸上带着巨大笑容的余芳菲,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余芳菲?
他无法忘怀的、深深铭记的,又是哪一个?
孟骁言曾经问申燕行,如果是他,那么要怎么去分辨真、怎么去分辨假,他原本是没有答案的,可是当他坐在狂途的隔间内,通过木制的屏风看到对面的余芳菲的眼神,他的心里竟然一下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