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知道你喜不喜他,但他肯定喜欢你啊。”
看着长生羡今日似乎正常了许多,翰元琛微微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开始跟她聊。
“你看,他一个将门世家的人,愿意为你杀朕,还不是喜欢你吗?”
想着之前他还以为韩连歌和长生羡好男风,现在想来真是非常的令人感叹,天都城里那么多少女思春,思的都是她们的‘羡公子’,翰元琛有些坏心思的想,若是那些少女们知道她们的羡公子竟然是个女的,会不会集体崩溃。
“那陛下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长生羡今天大概心情很好,不仅跟他聊了起来,还坐到他身边,似乎真的准备问他的意见。
翰元琛偷偷瞥了一眼她坐过来的身体,也不敢说她不该坐到他的檀木椅子上,因为那是皇帝的座位,他只是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真的不习惯长生羡跟他靠这么近。
以前以为她是个男子,他就觉得很生气,现在知道了她是个女人,他同样浑身犯别扭。
别人家的逆臣贼子都是好好的谋权篡位,为什么轮到他就要碰上这么奇怪的人?
还问他这种奇怪的问题,她喜不喜欢韩连歌关他什么事?
“陛下你怎么不说话呀。”
长生羡又坐过来了一点,还扭过头歪着脑袋来看他,非要他回答一样,翰元琛离他稍稍近了一些,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那种香味他知道,是一种特地用来遮盖药味的檀香,长生羡身体经年不好,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奇怪,就是很别捏。
扭捏半天,翰元琛吞吞吐吐道:“那个、男、男女授受不亲,你坐过去一点。”
“哦?你还知道我是女的啊?”
长生羡不仅没有坐过去一点,还再次蹭上来,一脸惊奇的看着他道:“臣的胸是不是很平?”
显然那天虽然放他一马,但是长生羡依旧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介意。
宜秋秋大佬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的胸平,别人都没这么说过的,比如迟夜,他就说得很好听。
翰元琛额角划过一滴冷汗,谨慎道:“丞相大人,你······你很婀娜。”
原谅他良好的皇家教养实在说不出‘你胸不平’这种粗鲁的话来。
只是长生羡显然不满意,但她也失去了再继续问下去的兴趣,她又换了个话题。
“陛下,如果你快死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的,想要臣帮你完成吗?”
翰元琛吓得整个人一抖,手臂直接磕在了桌角,疼得他整个人一缩,但他完全来不及注意这些,只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睛,望着长生羡:“你不是不杀朕了吗?”
“我没有说杀你啊?”长生羡灿然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我说如果嘛。”
翰元琛的目光依旧没有改变,心中无数腹诽。
——他根本不信什么如果,他只知道他又听到了长生羡说要杀他,他可没有第二个秘密来救命了。
“我真的是为你好啊。”
长生羡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表情非常认真,正正经经端坐在他身边,仿佛在做什么人生大事一般继续道:“要是明天世界就毁灭,你真的没有什么心愿想达成的吗?嗯······比如趁着死之前临幸一下美丽的小姐姐?”
“你说贺兰夕?”
他目光越发诡异起来。
“我没有特指她啦。”长生羡摆摆手,又继续道:“原来你想睡她啊,要我给你安排吗?”
“不不不,朕只是随口说说。”
翰元琛吓得一激灵,就怕她当真,要是真的逼着他去睡贺兰夕怎么办?他堂堂一国天子,就算是宠幸,也要宠幸那等世之罕有的女子,贺兰夕那种表里不一阴险狡诈又没有本事的女人怎么配?你看看长生羡,做女人做到她这种地步,已经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虽然狠辣了一点,但起码她狠辣在表面,贺兰夕比起长生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心中一阵思绪,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在长生羡好奇的目光中忽然僵住。
等等,他为什么要拿长生羡和贺兰夕比?长生羡根本不算是女人好不好?
小皇帝立刻意识到自己想法出了问题,赶快转回来,僵笑着对她道:“那什么······朕很好,没有想宠幸谁。”
“那也不对。”
长生羡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突然摸他的肚子,非常和蔼可亲道:“陛下,你是不是不行?”
翰元琛:“······”
他有那么一刻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直接把狰狞面目显露在脸上。
长生羡现在是不是没其他方式侮辱他,已经开始变成人身攻击了是吗?
“不行就要说呀,人呢,讳疾忌医是不好的,你今天说了,说不定臣还能给你治好,赶在世界毁灭之前,还能睡个小姐姐。”
这件事太令他愤怒,以至于小皇帝竟然忽略了这句话最后才是重点,他将心思放在了长生羡说他不行的话上,但却没注意到,长生羡说的是‘世界毁灭之前’。
或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世界毁灭这个词听起来太陌生,如果说颠覆皇朝,大概就会比较贴切了,可迟夜知道,宜秋想做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颠覆皇朝,她其实并不在乎。
“朕说了朕没有不行!”
翰元琛一字一句的说着,在说到‘没有不行’这四个字的时候还加重了声音,他其实很想隐忍,一点儿也不想惹长生羡生气,但长生羡就是有各种办法让他憋不住这股气,他每次都很想杀人。
“不行就不行,你这么凶干什么?”
长生羡狠狠推了他一把,脸色立刻晴转多云,甚至迟夜还听见她对自己吐槽道:“我真是一把好心喂了狗,看这小皇帝可怜,想让他在我毁掉这个世界之前睡一睡小姐姐,他居然还凶我!活该他一辈子不行!”
迟夜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
那边气完了的翰元琛又开始后悔起来,你说他没事生什么气,鬼门关都走了一遭,还忍不住这点侮辱?要是就因为这件事被长生羡砍死多不好。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挤出笑来,唯唯诺诺的道歉:“是朕不好,朕不该生气。”
“嗯。”长生羡看他态度还可以,心下也有几分满足,于是她又摸上翰元琛的肚子。
刚刚是没注意,但这一次翰元琛可是感觉得很清楚,总而言之很奇怪的感觉,只是知道她是个女人之后,总比以为她是个男人要好得多,起码他没有起鸡皮疙瘩。
小皇帝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氛围和情形有些奇怪,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说些什么。
“那个、朕以为还是——啊——”
只见他‘噌’的一下跳起来,捂住自己某个关键位置,瞪大着眼睛,就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尖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长生羡满脸无辜的举着手,摊了摊,她很疑惑的说:“我干什么了?”
第81章 反派三:权倾朝野一枝花(二十九)
摸了一下而已需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长生羡满眼都是单纯和无辜, 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不解, 对于翰元琛的反应, 她是真的觉得他小题大做。
这小皇帝怎么回事,一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猥琐东西,不就摸了一下, 又不是阉了他,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再说了, 不好好看一下她怎么知道要如何治好他的不举啊?
她也是为了他好嘛。
斜着眼睛默默鄙视了几分, 她继续招手:“来来来你坐过来,让本公子给你好好看一看,睡好了小姐姐我们好一起上路啊。”
“上路?什么上路?”
翰元琛终于提取到她话中最重要的部分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又坐了下来, 扭过头警惕看她, 严肃的问:“丞相, 你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吧?”
“你放屁。”
长生羡一把抓过他的衣领,脸凑过去, 凑得极近,她凶神恶煞道:“本公子做事还需要对得起你吗?你是哪位?皇帝了不起啊, 你知道从古至今一共有过多少位皇帝吗?你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连骨头都化成土了。”
“那和朕有什么关系?”
翰元琛咬了咬下唇, 又偷偷瞥她一眼, 道:“朕之前一直感到有些不对劲,据朕的了解, 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之前那几天的平静你是不是背着朕又做了什么?”
“是啊。”
长生羡听他这么说反倒松开了他的衣领, 缓缓靠在座椅上,手搭在椅背,一副大佬的样子,她拍了拍翰元琛的肩膀,目光显得幽深而又宁静。
“阿琛呐,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不管过去还是未来,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可以去做,相信你心中的正义,不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评判自己,人生在世,年少不轻狂一回,你就妄为这一世人了。”
翰元琛神色复杂的听着,被她喊自己的称呼吓了一跳,但随后表情又有些纠结起来,他把长生羡上下看了一遍,觉得她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就算你说的话我都懂,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原谅你了。”
“嗯?”
他一怔,有些迟疑道:“原谅朕?原谅什么?”
“你说得对,人应该向前看,不应该被过去的往事蒙住了眼,从前是我愚钝了。”
长生羡特别有活力的伸了个懒腰,大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开开心心的说:“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做个皇帝吧,我不欺负你了,改天你的万寿节,咱们好好办一下,务必让大家都知道。”
翰元琛神色越发诡异起来。
“对了,正好给你看看病,你的万寿节还有将近一个月吧,我就住你这儿了。”
长生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掌就这么决定下来,直把翰元琛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来不及问什么,便见她兴奋的起身大步往外走,似乎大有马上要干点什么的意思。
他刚想问的话还是堪堪张嘴便卡在了喉咙里,只能看着长生羡的身影快步离开,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明明她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他愣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而之后的事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长生羡还真大喇喇在宫中住下,不仅开始对他嘘寒问暖,而且但有朝臣递上折子,她一并都交给了翰元琛,便连朝中大事也不再管了,仿佛真的决定把整个朝堂都还给小皇帝。
翰元琛试着在宫中安插了一队侍卫,长生羡就像没看见一样,天天顶着个笑靥如花的面容在宫里招摇过市,走路都仿佛带风。
小皇帝一边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一边继续匪夷所思的思考着长生羡的所作所为,考虑着她突然良心发现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这几天虽然累,但他累得很有成就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心中总是会产生一些虚幻感,仿佛渴望许久的东西一朝发生,充满着不真实。
夜里的深宫很寂静,而这种寂静正是人胡思乱想的好时候。
翰元琛着一身深衣,黑灯瞎火的坐在自己寝宫的窗前,看着窗外明月,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仿佛浮动着某些幻影。
今夜十四,月亮已经很圆了。
他这几日生怕长生羡反悔,忙着布置,很是疲倦,但夜里却不知为何还会失眠,仿佛心中升起一股空虚感,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
“长生羡······”
翰元琛默默将这几个字辗转于舌尖,思索无言。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只觉得满室黑暗更显寂静,那种寂静感让人心慌,但这就是深宫之中的感觉。
他无嫔妃,这种感觉就更加深刻,之前因为每日里都有长生羡的欺压,现在她不欺压他了,他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翰元琛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思春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翰元琛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回头一看,便见漆黑宫室里,一团黑色的影子愈来愈近,直至走到他身边,那身熟悉的白衣在月光下透出一种强烈的视线感,长生羡神色诡秘的弯下腰俯下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他,颇为神秘道:“你不是问怎么了吗?我跟你说,你肯定思春了,我以前养的小白也喜欢一个人黑灯瞎火坐在窗前神神叨叨,那个症状跟你一模一样。”
他摸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这才道:“你属猫的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大晚上偷偷摸摸的到朕寝宫来干嘛?”
长生羡撇撇嘴,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不满道:“自己思春还怪我声音小。”
“你才思春,朕坐拥天下美人,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还用得着思春?”
翰元琛满脸郁气从地上爬起来,挪来一个凳子,也跟着坐下:“你是不是准备晚上过来打朕的?朕就知道,之前一切都是假象。”
“不仅思春还有受虐症。”
那边长生羡扳着指头数了数,最后摇头叹息道:“陛下你病得不轻啊。”
翰元琛被她梗了一下,浑身不舒服半响才恨恨道:“朕不想跟你说话,大半夜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还不快走。”
“我喜欢你。”
长生羡扭过头来,突然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会发光。
翰元琛心头重重一跳,呆愣了稍许,这才不自然的转过头去,掩饰般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朕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他说完之后满室一片安静,许久都没人出声,翰元琛心底突然生出满满的不安来,于是没过多久,他又偷偷的转过头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