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与军装[二战]——梅菜扣肉包
时间:2019-02-12 11:21:42

  而正在干活的墨尔德斯也看向远方,目光深沉悠远。命运从一开始选择就注定了结局,她的人生即将开往光明的未来,而自己人生的列车却与之背道而驰,错了方向万劫不复。
  有幸与之交汇的刹那,是他黑暗的旅程中最绚烂的风景。
  
 
72  第72章 考验
 
  吃过晚饭以后, 在俘虏们排队回营区的时候, 墨尔德斯被娜斯塔西娅偷偷拉了出去。
  墨尔德斯甩开她的手,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娜斯塔西娅撅了撅嘴不高兴地说。
  墨尔德斯一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 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啊,我有话要跟你说。”娜斯塔西娅小跑着跟上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墨尔德斯停下脚步, 转过身,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 以后离我远点!”
  娜斯塔西娅不在乎他的态度,她想着以后两个人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她才不怕,“我父亲有事要办,暂时离开这里几天,我带你逃跑吧。”
  墨尔德斯表情都没有乱一下, 言简意赅道:“不需要!”
  “可是现在再不逃, 再过半个月你就得死了!”娜斯塔西娅着急地说, “我不想让你死。”
  墨尔德斯不想废话,迈开大步就走。娜斯塔西娅连忙挡在他面前, 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一点没有留恋的吗?我不相信你会一点求生的想法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怕死的。”
  墨尔德斯还是没有理她,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娜斯塔西娅咬了咬嘴唇, 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难道你就不想出去找她吗?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墨尔德斯脚步缓了下来。
  “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去,给你伪造新的身份,让你逃离追捕,然后西格蒙特·冯·墨尔德斯这个人会因为一起煤矿塌方事故意外身亡,以后你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跟你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怎么样?”娜斯塔西娅表情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墨尔德斯站定,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
  娜斯塔西娅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复,两天以后,如果你决定跟我离开,我在西门那棵大树下等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论如何,我想让你先活下去。”娜斯塔西娅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墨尔德斯抬头看了看夜幕上的点点繁星,再没说什么,回到了营房。
  接下来的两天,他的内心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斗争。对于生死其实他早已看淡,本来他也是准备在战败后自杀的,可是苟活到现在,完全是为了沈云疆。
  现在有机会可以逃出去,能和他心爱的姑娘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他动心了。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墨尔德斯内心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等大家都睡着以后,他披上衣服走了出去。路过曾经沈云疆住的那个简陋的小屋时,他停下脚步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娜斯塔西娅已经在大树下等着他了,看到墨尔德斯过来,高兴地冲他招了招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她拿出一套俄国士兵的军装递给他,你把这个穿上,然后我们开车出去。
  墨尔德斯推开了她的手说:“你回去吧。”
  “什么?”娜斯塔西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别闹了,我父亲明天就要回来了,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我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后果。”墨尔德斯说着露出了一个娜斯塔西娅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他微微低下头说,“我不想让她失望。”
  娜斯塔西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那个样子,她以为他的冷酷是因为性格,没想到,他提起另一个女人时,语气竟然可以如此温柔。而且因为那个女人连逃生都放弃了,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她还能怎么样呢?
  而墨尔德斯只是在那个小屋门口时突然想起了沈云疆临走前一天问过他的那句话。
  “如果给你机会让你逃生,你愿意吗?”
  “我不愿苟活。”
  “我就知道。”
  她在说那句“我就知道”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了一些惆怅无奈,也有一丝欣慰。他曾经被她视为恶魔,在自己愿意承担罪责并且真诚的忏悔的时候得到了她的原谅。
  可是他心爱的姑娘不仅善良而且是非观分明,他早在德意志战败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手上的罪孽太多,两人此生是无法在一起了。
  他就算逃脱了死刑,逃脱了审判,那他的姑娘会怎么看待他呢?
  他不想再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墨尔德斯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走后,身后的娜斯塔西娅头上突然飞出去一道亮光,眨眼间就不见了。
  娜斯塔西娅晃了晃脑袋,感觉脑袋好像突然清明了一些,她看着墨尔德斯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也转身离开了。
  沈云疆这边呼唤了系统好久,一直没见它出声,正当她准备放弃了的时候,它终于出现了。
  “什么事?”
  “为什么你总是动不动就消失啊。”
  “宿主无权干涉系统行为。”
  “好吧好吧,我该怎么去找名单上的这些人呢?”
  系统拉出个地图给她看,标出红点的位置就是那些被救了的人现在的住处。
  沈云疆看了看,准备先去莱比锡。
  她跟着兰德梅塞的记忆,找到他曾经的家。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窗户上放着一盆绿植,门前还卧了一只黑白双色的牧羊犬,想必就是兰德梅塞口中的安佳了。它看到她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狂吠,反而很温顺地跑来蹭了蹭她,然后还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她肩膀上舔了舔她的脸。
  沈云疆顺了顺它的毛发,然后上前按了门铃,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于是又按了两遍。
  她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屋里拐杖的声音,然后门终于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您是?”
  “我来给您送个东西。”沈云疆将手里的名牌和铁十字勋章递给他。
  “老头子,谁啊?”一个老奶奶腰有些佝偻,不过腿脚还算利索,也走了过来,看到他手中的铭牌时,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这……这是……我的儿子。”
  “虽然输了这场战争,不过你们的儿子很勇敢,很了不起。”
  两个老人瞬间老泪纵横,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个名牌。
  沈云疆静悄悄地离开了。
  莱比锡也有一个曾经受过威廉·霍森菲尔德帮助的人,她顺着地图找到了那户人家。
  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到她有些警惕:“你是谁?”
  沈云疆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女人听到是曾经救了自己的军官的事情,连忙将她请进了屋里。
  “我一定完全配合你。”女人端着茶杯递给她一杯说,“他真的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我和我的孩子肯定早就死了。”
  沈云疆看到卧室里偷偷探出头来的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冲她吐了吐舌头。
  取证的过程很顺利,除了有几个已经找不到的,可能即便被威廉·霍森菲尔德救下也没有活下来。
  她最后才去找了钢琴家斯皮尔曼,战后他也曾想向政府寻求帮助,可是他连那位救助过自己的军官的名字都不知道。沈云疆的到来,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波兰政府方面一开始并不愿意费时费力的去援救威廉·霍森菲尔德,只是说道告诉斯皮尔曼说苏联政府不愿意放人。
  斯皮尔曼将亲笔信和沈云疆给他的那些取证一次又一次的去找,还利用自己名人的身份宣扬了这位军官的事迹,包括威廉·霍森菲尔德的日记。
  波兰政府终于愿意出手,向苏联方面请求放人。尼娜·伊万诺夫娜也一直在从中运作,最终将威廉·霍森菲尔德移交给了波兰政府。
  当威廉·霍森菲尔德终于被放了出来坐上火车的时候,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对着窗户轻轻说了声:“谢谢。”
  那被他曾经救助过的人看着报纸上的信息也对着他的头像说了声:“谢谢。”
  墨尔德斯需要提前几天移交到德国的纽伦堡,他会先在纽伦堡地下室的监狱里关上几天。
  在被押送的路途中,墨尔德斯看着车窗外的一片片废墟,脸上的表情愈发深沉。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回到了德国。但是,他并不是作为凯旋而归的英雄,而且人人喊打的纳粹。
  车子突然抛锚,他被赶了下来,因为离目的地不远了,于是只能走路过去。
  他带着手铐,被两名俄国士兵跟着,渐渐地走到了一条相对完整的街道。
  路过一个裁缝店时,他从玻璃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和面带惊恐的店员。
  他停了下来。
  两个士兵用枪恿了他一下说:“快走!”
  墨尔德斯还是没有动,他一眼就看到了店里挂着的一件衣服,那是一件带了些许东方特色的衣服。这是一件绿蕾丝与黑色缎面搭配的裙子,下面是常规的本土风格的裙摆,上衣的领口是盘扣设计,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身上的那件衣服。
  他想,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他曾经是令犹太人闻之色变并且要什么有什么的指挥官时没有送过她什么东西,而现在自己两手空空,只有手腕上那冰冷的枷锁,他甚至想为他心爱的姑娘买一件衣服都做不到。
  墨尔德斯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隔着玻璃抚摸了一下那件衣服。
 
73  第73章 审判
 
  士兵谩骂着踹了墨尔德斯一脚, 将他踢倒在地, 路边的碎玻璃将他的手划出了血线。
  血液从割裂的皮肉处渐渐晕出, 顺着手心的掌纹汇聚在一起滴了下来。
  旁边不明真相的路人,看着地上狼狈的他暗自撇了撇嘴, 匆匆而过。
  墨尔德斯被关进了监狱,在这狭小·逼仄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回想自己的这一生, 觉得无趣极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薄唇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自己身上背负的所有罪孽终于将要解脱。环顾这肮脏的地方, 是自己所有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把自己葬送的地方, 曾经自己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肆意的将犹太人关押在这种地方, 不管死活,如今的自己也要在这样的地方赎罪。
  上帝会保佑你,也会责罚你。
  临上法庭的前一天,利斯特想办法给他送来了一套新西装,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墨尔德斯穿了多日的肮脏的囚服总算可以换下。他将身上的衣服褶皱抚平, 修长的手指指尖异常的苍白, 他从下往上将纽扣一颗颗地扣上,在扣到倒数第二颗纽扣时, 心口如针扎般刺痛。
  云疆……我的云疆。
  最后他将裤脚整理利落, 然后摸了一下鬓角和头顶,略微有些遗憾,虽然已经长上来些许发茬, 可还是太短了。
  整理好一切以后,他被守卫押上了法庭。
  沈云疆请求了系统想办法让她进去,然后她作为某个记者的助理混了进去。
  纽伦堡法庭并不大,因为人太多甚至显得有些许拥挤。宝蓝色的丝绒窗帘、木色的法官席、深褐色的被告席,一切都显得庄严又肃穆。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告席间那些纳粹战犯中的墨尔德斯,他换了一身新西装,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还是那么英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和别的战犯一起交头接耳,他的表情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他突然转过头看向这边。沈云疆吓得赶紧往她跟随的记者身后躲了躲。她答应了他不会来看他行刑的,他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愿意自己这个样子被她看到。
  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过来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开庭时间到了,英法美苏四位法官就座,翻译们也做好了准备。
  法官们严肃的声音响起,将纳粹所犯的令人发指的事情一一道来,影片也播放了各个集中营的惨案,令观众席上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现场愈发安静,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可是还有很多的战犯都还想抵赖,坚决声称自己无罪,还有人带了律师。
  当问道墨尔德斯的时候,“你犯了违反人道罪,你可认罪?”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观众席上被播放的影片吓到的观众的表情,沉声道:“我认罪。”
  墨尔德斯被判了绞刑,立即执行。
  这一刻如她所想般如期到来,但是听到法官庄严地宣判时还是悲痛的不能自已,她跟随人群来到了行刑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当墨尔德斯站在绞刑架上,果然如他所料般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的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勾了勾唇角,用口型对她说了句:“小骗子。”
  沈云疆看懂了,她想冲他笑一下,可是感觉嘴角似乎有千斤之重。
  士兵拿出黑色头套准备给墨尔德斯带上,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头发,右手按在心口处看着沈云疆,目光深情饱含深意,薄唇开合最后对她说了句:“Ich liebe dich.”(我爱你)
  我将青春献给了德意志,心却给了你。
  沈云疆看着他轻声说了句“我也是”,然后潸然泪下。
  爱不分对错
  分对错是爱以外的一切
  地没有边缘
  有边缘是地上割的疆界
  北极能融化
  化不开是颜色间的警戒
  赤道能跨过
  跨不过是枪响后的黑夜
  浪潮钢铁
  礼赞话别
  如果最后的白鸽也染上鲜血
  最亮的眸子也即将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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