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用做一个社会人在格子间里打杂画草图让人很受用……雨宫萤想起学长学姐对实习的描述，心有余悸。
池田信低垂下眼睛，白色的睫毛在眼睑上扫下一片阴影。
随即，他把信封交还给了相泽老师:
“对不起，我也……也不想去太远的城市，麻烦您拟一份拒绝信寄出去吧。”
？？
相泽消太顿时觉得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自己班这群小崽子估摸着要是有着公派出行的机会，去的又是行业顶尖的地方，怕不是得开心得飞起来。
而且人家小姑娘家里担心怕远，虽然是有点过度保护的嫌疑但是好歹还能理解，你一个男生，怕离家远？
绿谷出久也软言相劝，好不容易获得了个性的自己，更理解抓住难得机会的感觉。
One for all.
“你一定能成为英雄。”
就好像那一刻如果拒绝，那么自己的整段人生都将黯淡无光一般的决绝。
池田信摇了摇头，对着绿谷笑笑:“我不去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的技术我自己知道，不怕高二没去处。”
这点倒是没错……
绿谷出久和超算神威都觉得有些惋惜，但雨宫没再多劝，自己的这位同僚性格倔得要命，十头……十个欧尔麦特大概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想参加决赛就参加决赛，想不去校医院的话，浑身冷汗也不去。不想去的地方，说啥都叫不出门，如今再好的机会，入不了眼还是一张废纸。
看上去并不是如同爆豪那种棱角分明的人，但是外表下的灵魂显然尖锐倔强得扎手。
“我不去了，还请老师您帮我退信。”
池田信斩钉截铁道，连拒绝信都懒得自己写。
“咳，好吧……那雨宫和超算，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下周一就出发吧。”
“知道了。”
“好。”
通过自家儿子和女儿的聊天中获悉，雨宫萤一行分别都被各种组织机构招走，虽然脾气和干出来的事儿都不怎么样但是实际上做人非常一板一眼的安德瓦感觉很气。
“不是说好了辅助科都是高二招人吗？”
安德瓦觉得自己仿佛被坑了。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这几个小孩如今表现出来的东西，确实足矣让一个英雄事务所青睐。
“你不是不怎么在乎装备的吗？”
轰焦冻挑眉，斜了一眼自家亲爹。
“可是有别人依赖装备。”
安德瓦在事务所经营上显然也不是没用心思:“合适的装备能够很显著地提升中流水平的英雄的实力，而他们才是这个社会中真正的解决事件的中流砥柱。”
自己和欧尔麦特纵使足够出名，但是总不能把手伸向世界各地。而能够大幅度提升英雄实力的人才，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这群家伙，一个一个都……”
简直是心机婊！都不按规矩办事儿！
欣赏了一会儿亲爹难得感觉十分憋屈的神情，轰焦冻掏出手机问了问，随后抬头:
“雨宫同学刚刚说，池田今天谢绝了那个号称「未来都市」的地方的邀请，怎么样，你要趁机邀请看看吗？”
那个用激光剑的小伙子？
比赛中唯一一个似乎能打的显然更合安德瓦的心意。
他猛然站起来:“我这就让人去写邀请函。”
“不用这么急。”
轰焦冻淡淡道:“萤同学猜到你要邀请池田了，他们三个已经商量过了，而且也已经同意。你啥时候不忙补个手续就行，他到时候跟我一块来。”
“……”
所以说这些脑子好使的家伙突如其来的预卜先知，就算还是学生，也很让人不爽！
第22章
安德瓦的事务所距离雄英不算太远，但大部分人还是要乘坐高铁甚至飞机的。
超算神威一个人来到机场，在跨国航班的等待区域里坐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将独自奔赴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脑科学研究所。
雷斯吉宁教授的邀请信写得热情洋溢，字里行间语气都很真挚。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但超算依旧觉得心里有点芥蒂。
脑科学。
是为了他的个性或者是大脑，还是属于自己的研发能力本身？
大部分人艳羡于他的个性和突破常理的大脑，但是能够理解到「可以进行计算的前提是通晓原理」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几多艰涩的专业书籍和学习内容，在众人称赞和传颂中化为无物。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对于个性和天赋本身的称赞，包括了自己的父母在内。
——我们的儿子，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那是带着骄傲，赞叹和敬畏的口气。
他们甚至改掉了自己家族的姓氏，自此之后从儿子那一辈，冠以听上去有些狂妄的“超算”的名号，企图这样的个性能够化作美好的祈愿遗传下去。
仿佛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过如此。
——究竟是什么不过如此呢？
名字比长相霸道太多的少年打开手机，拍了航班的照片发给非常熟悉的两个友人，随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路上小心之类的叮嘱。
「我和轰同学在一块，马上要到安德瓦先生的事务所那里。」
「我已经坐上新干线了，库斯诺博士给我发了地址，应该不难找到。」
「——你也路上小心。」
少年收起手机，静静聆听航站楼里的广播声。廊桥空调的风吹得有些冷渗，他加快速度，走完了不长的一小段路。
数月之前的某一天，少年打开笔记本，在全新的教室中敲敲打打自己为数不多的个人乐趣。
幼时与常人不同的思考速度，在真正的知识面前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因此而钻进书籍中避难的超算神威在不自觉中也算培养出了一些个人爱好，而这爱好在大部分人的眼里，俨然高不可攀。
“算法不错啊，费心了。”
白发的少年凑过来看了看屏幕，评价道。
他转过头，觉得身后这人真是白得发光。
随后跟过来的是女性。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想不到能这么做。”
她皱了皱眉，说道:“但是应该会这么写。”
少女拿了一张草稿纸，和旁边的白发少年热切地讨论了起来。超算神威回过头，觉得画面生动又鲜活。
飞机起飞。
超算神威将手机打到飞行模式，插上耳机，连接上了飞机的wifi。
耳郎同学临行前在群文件里上传了不少音乐，说是自己父母最近的作品，如果大家无聊的话可以在路上听。
雨宫萤同样在高铁上插上了耳机，但是手机中显示着一则新闻。
是一则，关于英雄英格尼姆，在保须市被袭击，无法再继续作为英雄活动的通知。
她知道那副银光闪闪的铠甲下的年轻人实际上一定一板一眼又内心温柔，一如大部分饭田家的人一般，怀揣着想要拯救任何能够触手可及的人，引导众人的夙愿。
饭田天晴。
舷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掠去，如同呼啸而过再也不可追的时间。
此时距离绿谷出久打开一扇属于年迈英雄的门，还有三小时。
有些担心饭田天哉的精神状态，但是雨宫萤思索再三都没能想到到底应该怎样拐弯抹角不着痕迹地去询问，要不然说不定让饭田重新想起噩耗又得不偿失。
思考到最后，聊天窗口打开又合上，名为雨宫萤的少女最后也没能发送出一个字来。
库斯诺博士的研究室或者说事务所，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屋。对此雨宫萤倒是看法不大，但是怀疑到底能不能放得下两台机床。
可能是只出设计图再找厂家外协派吧，她想道，叩响了门。
而推开门的并不是所谓博士，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雨宫萤上下打量，比爆豪能稍微看上去柔软一点的炸毛，挺高的个子。
大T恤，牛仔裤，看起来无比的休闲，与之相比穿着校服的制服出门的雨宫萤就显得非常正式了。
“哦，你是那个……库斯诺博士邀请来的高中生？”
对方显然也打量了一下雨宫萤:“快请进。”
高个子的青年转身，把雨宫萤带进了屋子里。普通的办公桌和椅子，普通的隔间，年轻人指了指，说你这个月可以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床和桌子之类的请自便。
“库斯诺博士呢？”
雨宫萤问。
“博士在地下室，我带你去见他。”
“还有……我叫杰诺斯，请多指教。”
哦，就是那个只有脑子是人类的……雨宫萤看了看，金属色的脖子泛着寒光。
但是脸就很帅气嘛，难怪是人气很高的英雄，连班里很多女生都趋之若鹜——至于是趋之若鹜地追星，或者趋之若鹜地想拆开看看，那就见仁见智了。
显然，杰诺斯是库斯诺英雄事务所唯一的英雄。
一般英雄事务所也都是以单一英雄为核心，包括英格尼姆，欧尔麦特或者是安德瓦在内。可能会聘请一些不那么显眼和出挑的其余英雄辅助，但是往往对方会在成气候之后礼貌离去自立门户。
因此雨宫萤在发现这里上上下下算上自己只有三个人之后，感觉有点意外。
“扫除有这些家伙会负责，也没什么其他的需要聘请社员的意思，说到底，事务所也是为了杰诺斯君能够正常的进行英雄活动才申请的。”
库斯诺博士指了指高低不同形态各异的几个自律机器人，向雨宫萤介绍道。
“那么，您邀请我来这里的原因是……”
雨宫萤觉得有些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杰诺斯君和库斯诺博士两人就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个英雄事务所了。
“哈哈哈，好久没来新人都不知道怎么招呼了。”
库斯诺博士笑道:
“看了你们的比赛之后，就觉得你大概能给杰诺斯带来一些新的变化吧——说到底，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能思想都有些过时了也说不定……”
“怎么会！”
“并没有。”
雨宫萤和杰诺斯同时出声，互相看了一眼。
“能制作出如此强大的机器人，除了杰诺斯君自己一定很配合之外，库斯诺博士也一定非常厉害了！”
雨宫萤佩服道。
一通混乱的商业互吹之后，雨宫萤重新打量这个地下室。和整洁的雄英地下工厂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乱得没处下脚。纵使家政机器人们勤勤恳恳，但是空间不大又东西过多的情况下，无论再怎么努力收纳都显得凌乱。
要不是提前问过爸爸，库斯诺博士真的是德高望重又早早归隐的老前辈，估计还真想不到……
而实际上，亲切得如同老父亲的库斯诺博士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需要一个助手——更多的不分是，他只是觉得杰诺斯性格太死板别扭，大概需要多和同龄人打打交道而已。
“今天你才来第一天，熟悉熟悉环境吧，才刚来没什么你要做的事。啊对了，书架上有些大概对你来说还算有用的书籍，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对于新晋的英雄杰诺斯，雨宫萤不是不无好奇。除了浑身上下似乎都塞满了武器之外，对其动力炉的内核，雨宫萤也觉得非常想弄明白原理。
于是十九岁——并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经验的年轻英雄——杰诺斯君眼睁睁地看着名义上还算是高一学生的少女从地下室的材料库中翻出工具来卸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自从遇到池田和超算之后，名为雨宫萤的少女似乎就不在压抑本性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喂喂喂你在干啥……”
挣扎了一番之后，被业界称为“魔鬼改造人”的年轻英雄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之后记得装回去……你还装得回去吧？”
“大概……”
就像自家电脑一样，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这里，换句话说英雄杰诺斯的身上，到处都是函待发掘的宝藏。
远非自己曾经和朋友一起娱乐的小打小闹，甫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地将“真正的内容”展示了出来。
无论是材料，工艺，还是设计思路，或者是控制程序，都让雨宫萤切实地感受到了“何为专业”。
库斯诺博士从地下室推门上来，满意地看到新来的实习生和杰诺斯“相处融洽”，于是丢下一句“你们好好相处啊”，重新关上了地下室的暗门。
等等！库斯诺博士！
你这样把这种被好奇心霸占了大脑的小孩儿丢在我旁边真的好吗？
已经时刻以英雄自居的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过年长几岁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1.局部综入命运石之门0，一说翻译是「维克多 孔多利亚大学」，此处随意翻译，只不过借用了有这么个大学以及有这么些人而已
2.写新干线的时候，第一稿不由自主地写了“高铁”，回来精修才发现哪里有点不对。
3.普通人家如果突然生了个天才，大多很难把这个天才培养好，可能是因为见地和视野的局限性。参见《少年谢尔顿》，有谢尔顿那样的母亲简直祈求上天了，而大部分哪怕真的有天赋的人，说不定就抑郁到底不得志
之前答应评论区BlackMist亲的加更已掉落√
第23章
一个尚且十九岁的年轻人，到底需要多大的觉悟，才能把自己全身上下除去大脑以外的部分悉数舍弃，只剩下机械的骸骨化身为英雄？
真的开始自己的实习生涯以后，雨宫萤偶尔用软布垫擦拭零件，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疑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