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禹低头看了看她，“我以为你介意。”
江晓抬头，笑盈盈的，“怎么会？”
不管是因为顾母真的对她很好很好，还是因为没有被那么疼爱过，所以很平常的照顾就能让她感恩戴德，但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婆婆。
她确定她是幸运的，至少和过去的自己相比。
顾廷禹惊讶于江晓的态度和他所知道的很多女性都不一样，可是现在顾母如果频繁地过来，恐怕不太方便。片刻，他皱了皱眉，“那也不行。”
江晓：“为什么？”
“不方便。”他放开她，收了伞。
江晓回头望着他，“什么不方便啊？”
顾廷禹没有回答她，推开商场门口的帘子，“别站这儿，挡路。”
江晓吐了吐舌头，从缝里溜进去。
顾廷禹在门口扯了一个一次性塑料袋装伞，抬起头，江晓已经跑很远了，正在一家卖鞋的专柜里。
“这双鞋正好没有35码呢，您确定要的话，我们可以调货。”导购笑眯眯地说。
江晓踩着37码的鞋皱眉，“可是不试试35码我怎么知道穿着舒不舒服？你还有别的颜色吗？”
“我去仓库里找找。”
导购进去了，江晓脱下鞋子，看了一眼标签上不算低的价格，心里在衡量着性价比。
“想买鞋？”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也不是。”江晓回头对他笑了笑，“觉得挺漂亮的，就试一下。”
顾廷禹看见她眼底的光，有点了然。
导购找了一双咖啡色的35码出来。
江晓试了试，大小正好，很舒服也很暖和。
“咖啡色也很好看。”导购小姐笑道，“舒服吗？可以的话给您调一双蓝色过来。”
“谢谢，不用了。”江晓坐下来脱鞋，“有点挤。”
导购还想努力一把：“新鞋都会有点挤的，穿几次就好了。”
“每次买鞋都是这么想，结果穿几次受不了，还是扔了。”江晓笑了笑，挽住顾廷禹胳膊，“走吧，吃饭去。”
这会儿来吃饭的人有点多，电梯门口排着队，还有保安维持秩序。
“啊，一会儿吃饭不会也要等吧……”江晓看着前面站的十多个人，眉头皱得很紧。
顾廷禹揽着她的肩，“不用，我订好了。”
江晓此刻特别想抱住这个人，亲一口。
但是她忍住了。
顾廷禹见她高兴，也不禁弯了弯唇，“为什么不要那双鞋？”
“……不合脚啊。”她说着，把围巾摘了下来。商场里的暖气很足，脖子热得开始发痒了。
“那是你骗她。”顾廷禹淡淡地睨她一眼。这妞试鞋的时候眼睛冒光，导购看不出来，可是他没瞎。她表情里的挣扎和犹豫，他也尽收眼底。
江晓努了努嘴，把围巾叠整齐，“太贵了，所以我深思熟虑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划算。”说完又拆开，系成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喜欢就好，不用给我省钱。”顾廷禹轻笑一声，把她无聊的杰作拿过来，整理好了搭在胳膊上。“电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蛋包饭失败，变成鸡蛋炒饭。。。
第11章
江晓被他拥着肩膀，跟着前面的人一小步一小步挪进去。
高峰期，每一趟电梯都很挤，这趟也不例外。
两人找了个角落站着，顾廷禹面对着江晓，把她和那些拥挤的人隔离开来。
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胸口，不知道是被他的体温熨热的，还是因为自己害羞发红。
吃饭的地方在八楼，电梯几乎每一层都要停，可就是没人下去。江晓觉得实在难受，于是找话题说：“这么多人都上去，商场塞得下吗？”后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呢。
“旁边电梯也有人下来。”顾廷禹回答得一本正经。
江晓撇嘴，“……你这人真的很无趣诶，怪不得白长这么帅，医院里都没有小姐姐敢喜欢你。”
顾廷禹笑了一声，胸腔震动的频率一直传到她心底，狂跳着，怎么收也收不住。
江晓以为话题被自己冷场了，正在奋力平复着心跳，突然听见他问：“那你呢？”
她懵了一下，“啊？”
顾廷禹低头看着她，“你也不喜欢我？”
江晓听着男人浅淡的气音，好不容易摁下来的心跳速度，又急剧飙升起来。
其实顾廷禹这话问得很微妙，既暧昧，又不暧昧。全在她一念之间。可是江晓忍不住要往暧昧的地方想。
所以这话更加不好答了。
她只好低着头不看他，就当从来没听见过。
电梯终于到了八楼。也终于解救了江晓僵硬的身体和凌乱的思维。
顾廷禹订的是一家日料店。他们越过门口那些等位的人，直接被服务员带进去。
靠窗的榻榻米座位，江晓很喜欢，一看见菜谱上美丽的食物，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三文鱼刺身有点少，再加一份。”江晓把自己想吃的全都选了，才把手机递给顾廷禹，“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顾廷禹大致扫了一眼，挑眉，“你能吃完？”
江晓笑了笑，“能呀。”
“那再加一碗面。”
这家店虽然人多，上菜的速度还不错。江晓还没看完广告纸上的日料正确吃法，她点的刺身和寿司就已经上来了。
顾廷禹只吃了一个海草手握，剩下的全是她解决掉的。
“小卷留着最后吃。”男人突然一本正经道。
江晓刚咽下去第二个樱花卷，喝了一口大麦茶，抬眼问他：“为什么？”
顾廷禹指了指桌面上的广告纸，“这上面写的。”
江晓嘴角一抽：“……”
“你看，步骤全都给你写清楚了……”
顾廷禹准备继续科普，被江晓摇头打断，“大哥，出来吃个大餐还这么讲究，不累么？”
顾廷禹笑了笑，没说话。
江晓慢条斯理地夹起来一个青瓜卷，“我就要先吃这个，我高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顾廷禹无奈地望着她，也夹了一个，“你高兴就好。”
“以后我吃饭的时候你不能发表意见。”江晓咬了咬筷子。
顾廷禹挑眉，“为什么？”
江晓睨他一眼，也不答，解决完所有的小卷，才放下筷子，说：“影响我的心情和食欲。”说完又怕太伤人了，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你坐着不说话，还挺秀色可餐。”
顾廷禹点的面最后才上来。江晓爱吃的已经吃完了，撑得不行，可顾廷禹碗里的地狱拉面色香俱全，实在太诱人。
她双手托腮看着他吃，眼睛一眨不眨。
顾廷禹叫来服务员。“给我一个小碗，谢谢。”
江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饱眼福。
“别看了。”男人轻叹一声，盛了小半碗递过去，“只能这么多，不然你今晚不消化。”
江晓笑嘻嘻地拿起筷子，“谢谢老板！”
*
吃完饭才不到九点，江晓本来打算在商场逛逛消消食，可转念一想，今天跟她一起的不是尹鸾也不是刘思敏许小岚，而是一个老古板大男人，还是算了。
走到一楼那家卖鞋的专柜，顾廷禹忽然停下来。
江晓看了看他，“怎么了？”
顾廷禹牵着江晓走进去，指了指第二层柜子上那只鞋，“这是你刚才试的？”
江晓点点头，“是啊。”
之前那位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有什么需要吗？”
“这款35码需要调货？”顾廷禹问。
导购：“是的，我们店里暂时没有蓝色的，如果您要的话，我们尽快给您调。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了，可能要等到明天。”
“嗯，那就调吧。”顾廷禹走到柜台边，拿起纸笔写了个地址给她，“寄到这个地址。”
“好的，我马上给您开票。”
直到付完款，江晓的脑子还是飘飘然。
虽然她嫁给他一年有余，对方平时给的钱也不少，可她依然没有养成大手大脚乱花的习惯，也没买过这么贵的鞋子。她的生活品质只是在原有的档次上，变得充裕很多。
一千多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壕气的顾廷禹。
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喜欢就好，不用给我省钱”，江晓突然觉得心底暖烘烘的。这种恍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从未有过。
回到家，顾廷禹看了看她脱下来的鞋子，又盯着鞋柜看了一会儿。
江晓回过头问他，“看什么呢？”
顾廷禹很快换好鞋，把大衣挂到衣架上，“周天我轮休。”
“噢。”江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廷禹走去餐桌旁喝了杯水，清了清嗓子，“你周天有事吗？”
江晓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复习啊，没别的事。”
“那你留半天……”他看了她一眼，“我们去买鞋。”
江晓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直到他快进屋了，她才跟进去，“我有好多鞋，不用买了。”
顾廷禹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得很小，轻柔的音乐声在卧室里显得很怡情。他走近了些，说，“你脚太凉了。”
江晓哭笑不得，“那不是鞋的问题啊。”女孩子脚凉明明很普遍。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平时要注意保暖。”作为一名医生，顾廷禹的语气不容置疑，“再说了，你那几双也不好看。”
江晓：？？？
说得好像你很有审美！虽然你自己衣品很好但是不代表你懂女孩子啊！
江晓气呼呼地腹诽一通，瞪着眼，“买就买，但是我要自己选。”
“嗯，可以。”顾廷禹笑了笑，拿着睡衣出去洗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没帮男主，他就这个情商，哈哈哈。。。
第12章
江晓也是最近几天才发现，顾廷禹值班这么频繁。平均一个星期除去一天轮休（有时突发状况还休不了），剩下六天就有三天夜不归宿。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不会大年三十还要值班吧？”江晓开着玩笑，连自己都没听出来有几分抱怨。
顾廷禹倒是发现这丫头现在有点黏人了，心情不错，“年节期间的排班还没确定，不过三十那天不会。”
“噢。”江晓把锅里的饺子都盛出来，递给他，拿着味碟调蘸料。
顾廷禹今天又值班，趁医院有师弟暂时照管，回来吃个晚饭。江晓原本以为他不回来，所以连菜都没买，这会儿也来不及了，就下了一锅速冻饺子。是顾母前两天包好放在冰箱里的，为了照顾江晓的口味，馅儿里没加葱和蒜，只用了姜粉除腥。
顾廷禹现在跟着她吃习惯了，也不觉得差味儿。
眼看着天黑了，顾廷禹也该回医院。
江晓突然叫他在门口等一下，从房间里拿出来一顶崭新的帽子，当场剪掉标签。
“……你头低一点。”
顾廷禹听了她的话，俯身低头。
江晓笑盈盈的，把帽子给他戴上去，还特意拉得很低，盖住耳朵。
顾廷禹以前从来不戴这些。虽然不太习惯，也只是动了动脑袋，“好了？”
江晓点点头，“好了。”
“那我走了。”顾廷禹握了一下她的手，“你一个人小心点，睡觉记得锁门。”
“……知道了。”江晓觉得他罗嗦，直把人往外面推。
等顾廷禹真的离开，江晓关上门，脸上笑容渐渐收了。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顾廷禹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都能感觉到，出于责任他真的做得很好，可是江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以后要怎样，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可以让父母早日摆脱她这个负担，一心一意地培养江浩，也把自己从作为一个附属品的生活里解救出来，未来，和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生儿育女，生活平淡却舒适，这样就满足了。
至于爱情，对她这种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她过去没有喜欢过谁，也不指望以后会喜欢谁，被谁喜欢。
人生已经这样了，就应该是这样。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江晓正打算去洗澡，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许久没联系过的江浩，她的亲弟弟。
江晓觉得有些不寻常，皱了皱眉，“喂？”
“你好。”对面说话的却不是江浩，是个陌生男人，“江小姐是吗？”
江晓心底“咯噔”一下，“是的，请问您是？”
“这里是青山区派出所，你弟弟江浩聚众斗殴，现在在我们所里，麻烦你来领一下。”
“好，我知道了。”
江浩还是那副德行，犯了错只敢找她，不敢让父母知道一个字。
江晓挂了电话，换衣服出门，打了个出租去青山区派出所。
司机或许是听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说去派出所，有点好奇，不禁多看了几眼，看得人心里毛毛的。江晓原本就心情烦躁，摁着脾气没发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