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景一惊,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然而已经晚了——
板砖砸过来,他下意识抬臂去挡,胳膊一阵剧痛,也不知有没有废掉。
“亦景!”
蒋嬿嬿惊呼一声,霎时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吓傻了。
“来人啊!救命!”薛霁边焦急地大声呼喊,边脱下高跟鞋,朝那男人砸过去。
男人手中板砖落地,却仍不甘心,握紧拳头继续朝秦亦景攻击,秦亦景将蒋嬿嬿推至一旁,狼狈地躲避着。
情急之下,薛霁捞起旁边地上的一柄道具剑,赤着脚冲了过去。
她握着剑,像平常演戏一样,狠狠挥向那男人,然而——
啪嗒!
道具剑实在太弱,才一下就断掉了。
薛霁:“……”
男人遭到攻击,看清是个女人,怒不可遏。
薛霁瞪大眼,反射性地踹了他一脚,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反手一挥,将她推入旁边的池塘里。
水声哗啦,这一番动静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男人见情况不对,转身往外逃去。
秦亦景没空追他,看向在水里扑腾的薛霁,慌忙将外套脱掉,抛给蒋嬿嬿,跳了下去。
所幸是人工布景的池塘,水并不深,薛霁很快就被捞了上来。
现在已经接近十月份,天气寒凉,薛霁浑身湿透,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秦亦景取过外套替她裹上,想抱起她,奈何伤了一只胳膊,没法用力。
随后,工作人员搀扶起两人,准备将他们送往医院。
薛霁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话未完,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蒋嬿嬿终于从惶恐中回神,见状道:“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吧。”
她让经纪人送薛霁回酒店,自己则陪着秦亦景去了医院。
……
薛霁洗完澡,蒋嬿嬿的经纪人十分贴心地替她准备了热姜茶,再三确定她不用去医院,方才离开。
喝下一杯姜茶,薛霁感觉浑身上下热乎了许多,为了防止感冒受寒,她乖乖上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准备睡觉,忽然想起来应该通知一下秦亦沉,于是又起身摸出了手机。
她拥着被子,拨通秦亦沉的电话,告诉了他秦亦景被人打伤的事情,略去了自己落水的那一段。
秦亦沉听后,皱起眉头:“他人怎么样?”
薛霁道:“你别担心,只是胳膊受了点伤,已经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好,我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
“打人的是谁?”秦亦沉顿了一下,又问。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人好像已经抓住了,明天我去帮你问问。”薛霁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秦亦沉听她嗓音不对,关切地问了句:“感冒了?”
“没呢。”薛霁揉揉鼻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你早些休息。”
秦亦沉急着去问秦亦景的情况,没跟她多说,薛霁刚落了一回水,也没什么精神同他闲聊,挂断电话后,便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醒来,薛霁还是悲催地感冒了,鼻子堵塞,喉咙发痒,头也有些晕。
她只好叫人买了感冒药送来,躺在床上休息。
下午的时候,秦亦景和蒋嬿嬿过来探望。
秦亦景的胳膊没伤到筋骨,只是短期内不能用力,他绑着绷带的样子大大折损了平日的风流浪荡,看起来有些滑稽。
蒋嬿嬿跟在他身旁,整个人似乎十分忐忑,连话也不敢多说。
“你真的不用去医院挂个水?”秦亦景看着脸色发白的薛霁,问道。
薛霁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说:“不用,我已经吃过药了,而且也没发烧。”
因为还有戏要拍,蒋嬿嬿没待多久就走了,走之前看了秦亦景两眼,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不安。
秦亦景好像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只随意应了声,也未出言安抚。
薛霁不由暗叹:虽说秦亦景是因为来探她的班才出的事,可怎么也不该迁怒到她身上啊!果然身份不对等的恋爱关系,弱势的那一方总是受尽委屈。
以后她要是跟秦亦沉在一起了,不会也这样吧?薛霁忽然想,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他!
“是你打电话通知的二弟?”秦亦景在一旁坐下,问道。
薛霁收回发散的思维,点了点头。
秦亦景揶揄一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你倒是不笨,知道抓住机会。”
薛霁明白他误会自己在借机“重新邀宠”,也懒得解释,转而问:“那个人抓住了吗?他是什么人?”
“抓住了。”秦亦景一脸晦气道,“叫张昌,说是嬿嬿以前的同学,暗恋嬿嬿,认为我横刀夺爱,怀恨在心,就假装群众演员混了进来……”
薛霁:“……”
居然还有这么狗血奇葩的前缘纠葛,难怪蒋嬿嬿刚才那副模样。
秦亦景混迹风月场多年,大抵也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尴尬而郁闷地摸了摸鼻头,说:“就怕那些媒体捅出去,大肆渲染……”
秦亦景、蒋嬿嬿再加上薛霁,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发散,都是一场好热闹。
“老二已经去处理了,等他忙完,会来接你……”
接我?薛霁一头雾水。
秦亦景想起昨夜她扔高跟鞋以及一脚踹向那男人的霸气风范,再看她现在这副懵懂样,忍不住笑了:“说起来,昨天晚上,你脱鞋踹人的样子,还真叫人大开眼界。”
薛霁一脸宠辱不惊看淡风云的表情:“哦,没什么,我以前一直想成为一名打星,特地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
虽然最后只学了点皮毛。
秦亦景彻底被她逗乐了,笑道:“薛霁,你太有意思了……你要是没跟老二,就冲这舍身相救的恩情,我也得收了你。”
薛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呵呵,我对种马男没兴趣。
不过,说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遗憾,这种“美救英雄”的戏码,很适合男女主角,要是昨天晚上她救的是秦亦沉就好了,真可惜!
……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秦亦沉果然来了,绷着张脸,神情凝重。
他一进房间,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低了许多,仿佛一个移动的冰柜。
秦亦景起身,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下他的肩:“你来了,那哥就先走了。”转过头,冲薛霁轻佻一笑,“薛大美人,再见。”
“再见。”
薛霁微笑着回应一句,转头向秦亦沉看去。
第十九章
将近一个月没见, 目光乍一相触, 竟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慌乱感。
“你落水的事,昨晚怎么不说?”秦亦沉眉头微蹙。
薛霁不在意地笑笑:“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就懒得说了。”
秦亦沉阴沉着脸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宽厚的手掌温柔地贴在额头上,薛霁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心口一跳, 说:“没发烧,就是普通的小感冒。”
确认她没有撒谎硬扛之后,秦亦沉收回了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感冒药, 说: “房间我已经帮你退了, 剧组那边我也帮你打过了招呼, 收拾一下,走吧。”
薛霁茫然:“去哪儿?”
秦亦沉蹙眉看她:“戏都拍完了, 你还不打算回去?”
薛霁:……回去就回去,干吗一副老干部查岗的严肃样子?
薛霁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没有反驳他,十分听话地从床上起身,打开衣柜收拾衣物。
因为有内衣之类的私人用品, 秦亦沉没再盯着她, 背过了身。
东西很快收拾完,薛霁看着面前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说:“好了。”
秦亦沉转身,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往外走去。
薛霁跟在一旁,突然有种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心下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忍不住活跃起来。
大抵是来得匆忙,这回车内没有司机等着,秦亦沉亲自开车。
薛霁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由于感冒的缘故,脑子有些混沌,秦亦沉看她一眼,倾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男人冷峻的侧脸近在咫尺,薄唇微抿,薛霁目不转睛地盯着,面颊一阵发烫,心口那处漏了几拍。
本是极为暧昧的场景,可惜薛霁忽然喉咙发痒,憋不住咳嗽起来。
薛霁:“……”
她尴尬地别过脸,边咳嗽边说:“不好意思。”嗓音已然变得沙哑。
秦亦沉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她,又拿了一件外套替她披上:“不舒服的话,就睡一会儿。”
薛霁身上一暖,弯唇笑了笑,只觉得这些日子的疲累一扫而光,心中有无限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秋木长天,车外暖阳绵延,风送走金黄的叶,飘向锦绣重叠的远方。
她眯着眼,渐渐地,当真睡了过去。
某个瞬间,秦亦沉不经意偏头,看见身旁人安静的睡颜,素来清冷的眼底也添了一丝柔软温情。
……
到达薛霁所住的小区外,已经是晚上九点。
秦亦沉将车暂停在路边,冲刚睡醒的薛霁说了声:“在这儿等我。”
薛霁睡眼惺忪,有点懵懂。
随后秦亦沉匆匆下车,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粥店。
他打包了一份粥和两样小菜出来,薛霁瞅见,不由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请你吃个饭吧?”
秦亦沉将东西放好,重新发动车子,言简意赅道:“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薛霁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霎时如同被冷水迎头浇下,一颗炽烈的春心瞬间拔凉。
之后,秦亦沉送她上楼,两人全程再无任何交流。
进屋开灯,秦亦沉放下行李,把买的粥和小菜搁到旁边的茶几上,连坐都没坐一下,便准备离开:“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
薛霁憋了一口气,也没挽留他。
秦亦沉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毫不犹豫地走了。
等他一出门,薛霁就绷不住了,一顿抓狂——
搞什么啊!
下午的时候还嘘寒问暖,一副关怀体贴的模样,一眨眼又这么冷淡。
男人心,海底针,简直太难猜了!
薛霁生了一会儿闷气,最终还是敌不过腹中饥饿,打开他买的粥和小菜,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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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薛霁一个人在家宅着,期间秦亦沉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薛霁有点心灰意冷,也没再舔着脸去主动联系他。
第三天,盛妍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戏拍完了没有。
薛霁有气无力地答道:“拍完了,正在家躺尸。”
“我看网上说,秦亦景在你拍戏的地方被人打了,你当时也在场,还舍身相救……真的假的?你咋又跟秦亦景扯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秦亦景那边在极力压制消息,但“秦风集团董事长遭人殴打”、“某女星舍身相救”这样的爆炸性新闻还是流传了出去。
甚至,还有人对薛霁和秦家两兄弟之间的“爱恨纠葛”进行了各种揣测,剧情精彩纷呈。
“纯属巧合……”薛霁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盛妍解释了一遍。
盛妍听完来龙去脉,无语地扶了扶额:“薛小霁,我觉得,就你这个体质,以后不管遇上多奇葩的事,我都能接受了。”
薛霁:“……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那你现在感冒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
“要不要出来聚聚?”盛妍顿了一下,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
薛霁一个激灵:“真的?!”
盛妍笑道:“总算没白加那么多班……”
薛霁立马直起身子,恢复了精神:“苟富贵无相忘,赶紧请客!”
“白天要上班,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我提前预留个好位置。”
薛霁忍不住笑她:“这回怎么不去吃别的了?不是说天天在那儿呆着,山珍海味都腻了吗?”
盛妍悠悠道:“刚升了职,总得表一下忠心。”
薛霁:“呵呵。”
……
当晚,在家躺尸许久的薛霁收拾一番,去了“春日宴”。
一直到八点多,盛妍才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来陪她吃饭。
“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薛霁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呻·吟道。
盛妍看了一眼桌上白瓷碟里备的甜点,说:“你就不能先吃点东西先垫垫?”
薛霁立马道:“那不成,我得留着肚子吃正餐。”
盛妍无语,让人迅速上菜。
服务员将菜摆上,薛霁当先盛了一碗排骨汤,暖了暖胃。
“你在电话里说,这次是秦亦沉送你回来的,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盛妍喝了两口汤,问道。
薛霁想起来就气闷:“别提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故意在吊着我一样。”
盛妍动作一顿:“怎么回事?不是说进展顺利吗?”
薛霁心中烦闷,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盛妍道:“你先别急,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