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动，林泽骞又开口:“你过来，让我摸一下。”
方妤手上动作一顿，偏头略微惊恐的看着他。
当时她以为，早上才一醒来，他就又不正经了。
本来昨晚好好的抱着她，动都没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泽骞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
“方妤，你这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什么少儿不宜？”林泽骞不禁失笑，抬起手来，直接按在了方妤的脖子上。
把她人往下按了按，离自己近了些，然后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手好像感受不出什么，他又把她往下按了些，把自己的额头对着她的额头。
仔细的感受了一会儿。
好像已经和他的差不多了。
“还难受吗？”林泽骞接着又问她。
方妤轻轻地摇头，回答说:“没事了。”
林泽骞唇角的笑意扬起，他坐起身，朝着方妤，大概是想亲她。
“那我去洗澡了。”方妤察觉出他的意图，赶紧挣脱出来，就转身下了床。
着急赶着去洗澡。
“妤妤，我待会儿要去店里，你和我一起去吧。”林泽骞从床上坐起，动了动已经麻的有点厉害的身体，和方妤提议了一句。
方妤想了想，今天好像没什么事，于是就答应了。
大概是见到了林泽骞，她这几天的阴霾都一扫而空，特别是病好了之后，今天早上起来，心情也格外的好。
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拿了两件衣服，询问林泽骞她穿哪个好。
林泽骞左右看了看，就朝着她左手那边挑了下眉。
左手上的衣服是个深颜色，因为可能会去厂里，所以穿件深颜色的，不太容易弄脏。
反正林泽骞就是这么想的。
要至于说好看......他觉得妤妤穿哪个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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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扩建之后，又新招了一批工人。
这个厂子，之前还是梁南他家的，因为走的是产销一体化，所以坚称要自己创业的梁南，还是借助了家里原有的资源。
他当然明白，单单只依靠他自己，就那点资金，是完全不够做什么的。
但他也有想的很清楚。
他借助家里边的资源，也就只是暂时的，等他依靠这个起来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
并且借过什么，也都会一一归还。
但梁南必须得承认，他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邀请了林泽骞和他一起。
这大兄弟太给力，脑子特好使，说学啥就能学会啥，简直就是个宝藏。
梁南每次这么庆幸着的时候，他接着就会想，其实他自己也还是不错的。
至少他慧眼识珠啊，发现了这个人才不是。
他正这么在心里夸自己的时候，林泽骞那边已经带着方妤过来了。
这还是方妤第一次来这边。
她之前只去过店子里。
车子在前面的小道就停下，两人下车之后，走路进来。
一路上方妤都在好奇的东张西望，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
说实话不是太好。
首先这块郊区就有点荒凉，只有几户人家，房子还都是破破烂烂的，有几座甚至是那种木头搭建起来的临时房子。
摇摇欲坠，像是流浪汉会住的。
林泽骞拉着方妤的手，带着她往前面走。
因为路不太好走，心里就有担心，怕她会摔倒或者绊到什么的。
“你一个人的话不要乱走。”林泽骞嘱咐她说:“这附近有点乱。”
这附近确实是乱，曾晖他们那一伙人无所事事的，经常就会来这边溜达。
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有收敛了一些。
大概是觉得整到他们了，出了气了，也就不再想多花精力。
方妤看着这么多的机器，还有来来往往的工人，就跟着林泽骞走，不敢离开一步。
第一次来这里确实觉得新奇，就是有点呛，感觉空气不是太好。
“咱之前也不懂，啥活都干，砖头水泥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也就挣个薄利多销。”
梁南正在查看新的一批材料，边看边说:“不过这去大公司看了，才发现人家真的不一样，都是钻研技术什么的，还搞什么创新开发研究。”
梁南是个大粗人，书没读过几个，能把这简单的厂子弄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我看他们什么防水密闭的材料，研究了说了好几个月，还要再经过一系列的实验，都通过了，达到指标了，才能上市。”
梁南这出差一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的，起码他知道了，要发展要前进，就不能总做一些吃力的苦活。
要像人家一样，能创新，拿着真正有实力的产品，才能够在市场上立足。
虽然目前以他们的本事，这些还离得很远很远。
可至少能当做一个发展的方向，一个目标。
而且他们现在有了新的支持，一些事情做起来，就要比以前容易多了。
“对了，大妹子，你给这瓷砖上画点画吧。”梁南突发奇想，指着旁边的一堆白瓷砖，就这么说。
这是上次那批货剩下的，堆这里有好一段时间了。
梁南想，要是在上面画点画，再拍照的话，一定特别好看。
“画画？”方妤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不还有什么网销的路子嘛，我们也正在准备搞这个。”
梁南解释说:“反正那一点瓷砖现在也没用，你就随便画点画，弄好看点，当个艺术品摆店里，还能顺便拍照发网上。”
虽然方妤不是太懂，但对她来说，就画点画，不算什么难事。
于是她就答应了。
“但是在这上面画画，应该得需要什么特殊的颜料才行吧。”方妤走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瓷砖表面。
“这不是事。”梁南笑道:“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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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妤坐在小角落里，手上拿着画笔，面前是白色瓷砖。
正在认真的进行绘画。
外面林泽骞正在忙，方妤在这画了一会儿了，再有一些就要完成了，没有去打扰他。
看他对这一系列的工艺和制作流程都了熟于心，甚至还能动手进行操作，方妤心里一阵崇拜。
林泽骞也太厉害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妤右手拿着笔，手指上还沾了有颜料，于是她就只能用左手去拿手机。
看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方妤滑了接听。
可前面工厂机器的声音有点大，她不大能清楚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于是她就站了起来，匆匆的往外面走。
走出有十来米了，耳朵里才终于清净下来。
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公司的，问方妤要不要买什么套餐。
方妤很礼貌的说了一句“不用，谢谢”，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
暑假期间，这样奇奇怪怪的电话总是有好多。
但方妤害怕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多时候，就算能猜到是谁打的，可还是会接一下。
她拿着手机，正准备回去，可转身的时候，看见旁边房子的后面，有人正在看着她。
那目光直勾勾的就这么盯着，让方妤想不察觉到都难。
于是她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那人慌慌张张的，看见方妤看过来，本来是想躲起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的目光正好就这么对上。
方妤愣了一下，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人，觉得有点眼熟，可又不是那么的容易认出来。
于是就多看了几眼。
是名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一件一字紧身上衣，下身超短裤，妆容画的精致又艳丽。
和之前的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几乎没有多少的相似，但方妤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吕慧。
姨奶的那个女儿，吕慧。
吕慧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这个时候她想退回去也不是，再站出来也不是，整个人的境地，就显得特别的尴尬。
这时候方妤开口问了:“你是吕慧吗？”
虽然认出来了，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而且她这时候记起来，林泽骞之前好像和他说过，说他在工厂这边，曾经有看见过吕慧。
看来她这段日子是一直都在这。
吕慧眼里的慌张慢慢散去，可这么看着她，还是有深深的探究和隐藏在内里的，让人不明的怪异情绪。
许久之后，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第52章
方妤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
她拿着画笔,凝神看着上面，眼神随着画笔而动,格外认真。
笔尖沾着墨绿的颜料，画在雪白的瓷砖上面，笔尖轮转,好像带了灵魂一样。
而吕慧就坐在她的旁边。
外面太阳大，方妤看她出了一身汗,就问她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吕慧答应了。
“你这是在画什么？”吕慧看着她画的画，好奇的打量着。
虽然隐隐能从这大半的画中看出轮廓来,却也不太能够确定。
她的声音有点小,甚至能听出胆怯的情绪，就连问问题,都是小心翼翼斟酌过的。
尽管她已经在很努力的掩饰。
可原本就深深刻在人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就抹去。
“画山水图。”方妤笑着回答,说话间，又仔细的把刚刚落下的颜色晕染开来。
“画的是杨柳冲啊，看不出来吗？”方妤偏头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就解释了一句。
她这一说，吕慧好像看出来了。
画上的这座山,就是杨柳冲正对的那座山峰，高耸入云。
吕慧上次回去的时候,觉得壮阔，还拍了有这座山峰的照片。
但她觉得，在方妤的画笔下,普通的杨柳冲，好像有了不一样的美。
“你画画真厉害。”吕慧不禁赞叹了一声。
从小在她妈妈的影响下，吕慧潜意识的认为，杨柳冲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她的妈妈不愿意回去，也不屑于回去，那自然，她也怀有这样的心理。
而且她小时候就离开了，之后很久都没有再回去过，对那里的记忆，都已经很模糊了。
可现在在方妤的笔下，她突然就觉得，好像挺好看的。
“你要来试试吗？”方妤指了指旁边一块没有画的白瓷砖，然后把笔递到她面前。
吕慧赶紧摇头，腼腆的笑了一声，说:“不，我不会画。”
“我画画最糟糕了，小时候画苹果都画不好。”
方妤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就又把笔给拿了回来。
“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吗？”方妤这画已经到了收尾的环节，她很认真的在描绘，一边问着吕慧话，却连头都没有回。
身后的人很久都没有声音。
大概是这个问题戳到了她心里去，吕慧面色僵住，唇角几度蠕动，却都没能出声。
方妤画完，回过头来看她。
吕慧却已经低下了头:“回去过几次。”
刚开始是过了半个月才回家，那一次，她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她吵架，喊的嗓子都哑了。
吵完架之后，她就直接夺门而出。
但她还是怂，一出来就哭了。
后面几个月，陆陆续续也有回去过几次。
显然她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大多的时候还想说她什么，也只是深深的叹一口气。
吕慧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在告诉她:她要自由，要活得好！
她一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下去。
“我妈她，一直就管我管的很严，你知道吗？直到我读大学，她都严格管制着我的行踪。”
吕慧说到这，声音格外的苦涩。
最心酸的是，哪怕是和女同学一起出去逛街，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她从小就很听妈妈的话，她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跟随着她的认知，认为稍微穿少一点，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于是这么多年她终于受不了了。
没有人明白，在这样的教育下，她究竟有多自卑，心理有多畸形。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疯狂渴望和嫉妒着别人的生活，无比的讨厌自己。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所以她选择了自我救赎。
而在曾晖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之后，她心动了，决定要自己给自己一次自由。
她离开了家，离开了妈妈，并且什么都和她反着来。
她以前不让她做的，她通通都去做。
“可现在开学了，你不去上学吗？”方妤勺了清水在旁边洗手，疑惑的问吕慧。
她就算要和姨奶作对，也不能拿自己的学业去开玩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不去读的话......多不值。
“我——”吕慧抿了抿唇，脸顿时憋的有点红。
其实她是想去读书的。
只是人在经历了这样极端的变化之后，前路好像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儿走。
于是就只能天天跟着曾晖在这混日子。
至少他是唯一一个夸过她，说她好的人。
在她极度自卑的心里，渴望着他人的认同和欣赏，而当第一个这样的人出现之后，她很兴奋也很感动。
不管他是否真心，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意图。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读书。”方妤劝她:“你不是师范生嘛，以后出来当老师，多好啊。”
吕慧的瞳仁晃动了一下。
她的耳边回响着方妤那句“多好啊”，突然间像是触动了心底的什么东西，让她的心快速的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