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列车[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02-14 11:50:34

  刚刚把砚台藏回屋中的周秀才有些迟疑,“女侠何不多留些时日,小生还想涌泉报恩。”
  “算了,万一李秀才父亲找过来就麻烦了。”柏寒摇摇头,“各自珍重。对了,我要去西便门城楼,怎么过去最快?”
  这个问题显然难不倒城中土著,周秀才想也不想便答:“若是从此处穿城而过,女侠怕是得走上两个时辰;不如到最近的朝阳门城楼等马车经过,搭车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对于只有七个夜晚完成任务的柏寒来说,时间是最珍贵的,和周秀才告别之后便顺着来路往朝阳门城楼进发。手表显示傍晚十一点多,过去的五个多小时乘二算这个幽州城临近中午,果然日头高照,路上多了不少古装行人,柏寒几乎以为穿越进《水浒传》中。
  梁哥百福他们怎么样?自己这个任务顺利的不可思议,希望他们也一帆风顺才好。从衣袋取出小小香囊打开,一只橙红尾羽的翠绿蝴蝶飘飘荡荡飞在空中,在柏寒头顶盘旋一圈慢腾腾朝东北方向飞去--那个方向是东直门东边,想来梁瑀生也不停移动位置。
  追上几步的柏寒纵身跃高捉回蝴蝶,一瞬间有种想去找男盆友的冲动,却立刻压抑下来:白天时间多得很,还是任务第一。还有半个多钟头马车才到,到了西便门先找人问路--等等,坐马车需要钱,我一文钱也没有啊?
  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朝着柳巷胡同跑去,好在距离着实很近,没过多久便又闯进周秀才家。“周秀才,在不在?”
  依旧毫无人声,这么快就出门了?柏寒老实不客气径直闯进屋里,小小的客厅卧室空荡荡,糟糕,他跑到哪里....等下,为什么简陋的木床不停颤抖?柏寒踢了木床一脚:“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床底下钻出个狼狈不堪的人来,正是周秀才,结结巴巴问:“女侠,女侠为何去而复返?”
  他干嘛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怕我黑吃黑,反而图谋那块砚台?隐约猜出他心思的柏寒索性大大方方伸出手:“不好意思,我急用钱,劳驾借给我点。”
  对方更害怕了,“周某原本便想报答女侠,偏偏女侠义薄云天....”
  想报答我就给我点车钱好了。柏寒索性吓唬他:“外面李家正在追查,要是被他们抓住连累你就糟糕了;所以你要是有钱就赶紧借我点,等我去了西便门他们就没办法了。”
  周秀才觉得很有道理,忙不迭爬出床底,什么枕头底下、咸菜缸里、屋檐下摆着的旧鞋摸出一大把银角铜钱递过来:“女侠切莫嫌少,事发时打官司被官差敲去不少,家中仅有这么多了。”
  “够坐车就行。”柏寒不客气地统统接过收好,朝他抱抱拳:“走了,后会有期。”
  十二点整的时候,马车果然远远出现了,赶车的却换成个灰衣中年汉子,两匹马也成了灰马。柏寒上前招呼:“请问,我想去西便门要多久?”
  中年汉子打量她一眼:“算你十二文。”
  差不多吧?柏寒塞给他一把铜钱,汉子又找回两枚,朝大黑狗扬扬下巴:“这个上不来。”
  “只好辛苦你了,我让他走慢点。”柏寒摸摸大黑狗脑袋,从后方抓住扶手爬上车厢。车外汉子扬起马鞭“啪”地挥动,两匹马发力前行,马车缓慢移动起来。
  车厢相当宽敞,坐在靠近车门位置的柏寒发觉已经有几位乘客在,朝他们微微点头。大多数人没理睬她,只有一位年轻女子善意地朝她笑笑,柏寒却心里一惊:对方穿着长袖大红寿衣,一笑满脸□□扑簌簌直掉粉渣。
  她也是死人吧?和吃了砒/霜又活过来的周秀才一样死去又活过来?柏寒勉强回给她个笑容,不由自主朝外靠靠。
  马蹄哒哒行进,推开车窗可以看到景物行人飞速朝后掠去,大黑狗四爪翻飞紧紧跟在车边。好在穿寿衣女子没两站就下车了,临走前又朝柏寒笑笑,露出嘴里含着的一枚玉蝉--果然是已经下葬的死人。柏寒不敢多瞧,等马车再次行进总算松口气,好在其他乘客看着还算正常。
  西便门到了,柏寒敏捷地跳下车朝中年汉子道谢,目送马车沿着城墙内侧道路走远。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望着面前悬着“西便门”匾额的牌楼柏寒忽然反应过来:那两匹灰马怎么不怕我的蛇?拔出短剑细瞧,两条小蛇不时吞吐信子,难道因为它们是死马?不对,李秀才家里那么多狗都吓得不行啊?
  算了,柏寒顾不上细想,把注意力放在“西便门的张洛生”身上。大概帮助周秀才时把好运气用光了,这次柏寒举步维艰:附近两三公里统统跑遍,连续打听几十个人却连张洛生的下落都不清楚。
  夜里三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该回到白天正常北京了吧?毫无头绪的柏寒心急如焚,漫无目顺着正对西便门牌楼的道路朝城中行走。像大多数城市一样,边缘房屋大多是砖瓦草草搭建,越靠近中心越是繁华,道路两侧房屋多是两三层大气精美的小楼,夜色虽深,沿途行人依旧摩肩接踵。
  不认识没听说过不知道....开始习惯失望的柏寒冷不丁听到“张洛生?那可有年头了”这句话时又惊又喜,一把拉住摆地摊的老太婆袖子:“老婆婆,弓长张,洛水的洛书生的生,就住在西便门牌楼附近。您认识吗?”
  面前摆满小老虎、鞋垫的老太婆仰着满是皱纹的脸庞笑,“老熟人喽,你这闺女脸生,新来的?”
  柏寒忙不迭点头,“是,老婆婆,麻烦您告诉我张洛生住在哪里,我找他有急事。”话刚说完她就感觉不对劲:老婆婆露出诡异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住哪里我倒是知道,可惜年纪大了,肚子一饿脑子就犯糊涂,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柏寒沉住气,从背包里取出两块蛋糕和三明治递过去,“您先垫垫。”老太婆接过来嗅了又嗅,摇头扔还给她:“牙口不好,你这些吃食吃了非得闹肚子。”又指指城中方向:“我想吃桂满斋的芙蓉糕,还有春熙楼的肉包子。”
  桂满斋和春熙楼,听着挺有名气。柏寒牢牢记住,朝她打个招呼:“您等着,我给您买去。”老太婆笑眯眯挥手:“不急,几百年我都等得了。记着,芙蓉糕最少十斤,包子怎么也得一百个。”
  好吧,又是个活了几百年的死人。好在这两处称得上尽人皆知,没多久柏寒率先踏进春熙楼:“老板,有肉包子吗?”
  买卖上了门,老板很是热情:“有有,您要多少个?”听说她要“一百个”,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嘞,您在这边等。”
  没多久两尺方圆的笼屉便呈上来,揭开盖子十只香喷喷雪白肉包摆得整齐,闻起来香得出奇。柏寒咽口口水,瞧着老板指挥伙计把十只笼屉拴成两摞又殷勤地派人帮忙送,便说:“多谢了,多少钱?”
  “多蒙惠顾,一千两。”
  十两银子一个肉包?正把周秀才友情赠送的银钱朝外掏的柏寒立刻停住动作,半天才小声问:“能打个折吗?”老板立刻变了脸,“哪来的乞丐?包子蒸出来别人还怎么吃,我还怎么卖?快来人抓她到官府....”
  守在门口的大黑狗伏低身体发出威胁的呜呜声,一拥而上的老板伙计立刻被这庞然大物吓得不敢动弹,柏寒趁机疾奔出门,带着狗一溜烟跑远。
  有了肉包子血泪教训,在春熙楼听到芙蓉糕五十两银子一斤的时候柏寒也就不那么诧异了。老太婆真是狮子大开口,两样食物加起来得一千五百两,放进《甄嬛传》也是一笔巨资了。怎么办?找周秀才?他那间小屋卖了也没几两银子,肯定拿不出了。
  五点半了,不折腾了等大家集合再说。坐在路边的柏寒仔细观察这座诡异城市,平常也这么通宵吗?尽管行人都对自己与众不同的衣物和庞然大物般的大黑狗投来诧异好奇的目光,可并没有引起他们的畏惧围观,也就是说他们经常见到类似的野兽和外来人?
  一个举着糖葫芦的小姑娘牵着母亲手臂从面前经过,喊着:“妈妈好大的狮子哇”母亲笑着纠正:“不是狮子,是大狗。”小姑娘又说:“比后海的镇海兽还大。”
  那是什么东西?柏寒刚想细听,周遭忽然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只好本能地靠紧大黑狗。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汽车喇叭声,还有个小男生过来问路:“请问地铁站怎么走?”
  面前是塞满汽车的柏油马路,前方有几座高楼大厦,小男生还穿着蓝白校服,大黑狗却不知去向--回到白天那个北京了。胡乱给人家指了路,背包振动不休,柏寒连忙取出手机,是梁瑀生。“梁哥你怎么样?我没事,我那个寻找失物的任务完成了,又来了个新的...”
 
 
第125章 苦海幽州四
  2017年7月23日
  刚下出租车小雀斑就被空气中漂浮的辣椒味道呛得连打两个喷嚏, 眼泪都飞出来了;另一边下车的胖子倒没大事, 转身从车座拎下四个沉甸甸的大包。眼前是条东西朝向的马路, 还算宽敞的街面两边密密麻麻满是餐馆, 什么四川辣锅、铁板烤鱼、麻辣小龙虾、江湖菜应有尽有--这就是四九城有名、深受老饕喜爱的簋街了。
  “古月小龙虾, 古月....”小雀斑捧着手机径直朝前走, 当苦力的胖子累得满头大汗,不时对街面拉客的店员说:“有地方了有地方了下回, 下回。”
  好在古月小龙虾并不算远:不过上午十一点的功夫,这家开了小二十年的老店门口排起长长队伍, 两人谢绝“拿个号”的好意径直走上三楼包间。一进门便有人喊:“来了来了赶紧上菜, 饿TM死我了。”包间里并排放着两张餐桌,一桌坐着九位新人,另一桌自然是柏寒队伍, 两人队伍的莫西干头和鹰钩鼻也在。
  胖子把四个大包往屋角一扔,抹了抹额头汗水:“累死我了, 快验验货, 不行下午我在去一趟。”
  正趴在桌上抄笔记的柏寒连忙把笔一扔, 过去拉开背包:满满当当都是纸钱冥币,还有锡箔叠的金银元宝、金条, 另一包则是纸人纸马和香烛黄纸。“现在这么专业啊?”她捏起一枚元宝掂掂, “跟真的似的。”
  梁瑀生也拎起根“金条”打量, 又拍拍胖子肩膀:“哥们辛苦,抽根烟。”
  胖子有些感动:“哪儿的话,为人民服务嘛, 晚上能用的上就行。”
  柏寒沮丧地把元宝丢回背包,“要是有用就好了;要不然我只能去打劫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沈百福却不同意她的看法,指指自己车票:“瞧瞧我这个非愁死你不可。”他刚刚找到任务地点,如何入手还全无头绪。“不过回来之前我把我沈天奇叫出来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咦?百福的佛珠真是与众不同。柏寒把两份笔记检查一番,推给小雀斑一份自己拿起另一份:“听我念念啊,有什么遗漏的赶紧补充。”
  “第一,幽州城从晚上18:00太阳落山出现,第二天凌晨六点太阳升起结束,总共十二个小时;有白天有黑夜,我们这个世界一个小时相当于他们那里两个小时。”
  “第二,鉴于我们上场是僵尸任务,这场肯定是灵异任务才对,可目前为止还没见到阴魂;我们所有人的守护神也都变回生前的模样,对了,除了百福之外。”柏寒及时补充,“这场任务很奇怪,我和大家遇到的都是死人,幽州城很可能就是死人的城市。”
  “第三,幽州城和北京二环重合,应该就是杜老师讲过的苦海幽州。介于段叔宋麟他们已经去玉泉山寻找孽龙,幽州城可能也有孽龙或者其他怪物,我就听一个人提起过什么镇海兽。”柏寒指着笔记上画的幽州城草图:这是座四四方方的城市,最上方也就是北部城墙分列德胜门、安定门,下方城墙从左到右依次是宣武门、正阳门(前门)和崇文门,左方城墙则是西直门、阜成门和西便门,右边城墙有着东直门、朝阳门和东便门三座牌楼。“现在我从朝阳门转移到西便门,梁瑀生还是在东直门,百福在阜成门,赵邯郸从西直门转移到安定门,曹铮还留在崇文门。”
  “也就是说,我和赵邯郸开始第二个任务,其他人还是第一个,目前看来有点古怪,不过算不上大屠杀:不管是谁,做完自己任务都可以帮别人的忙。”柏寒一口气说到这里,吁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每人有几个任务,要是总共七个可就糟糕了。”
  梁瑀生神色倒还轻松,“应该不会:我们才第11场任务而已,何况蓬莱已经把我们分开了;别忘了宋麟段叔五个可是在一起的。”昨晚用了半夜才走到阜成门的沈百福也赞成:“真TM一天一个我也不用折腾了,直接留在这里完事:白天黑夜换着花样来,新鲜吧?”
  赵邯郸一拍大腿:“福哥你上车啊!”
  沈百福满脸生无可恋:“上车?我兜里一文钱没有,人家让我上吗?”
  “说实在的不上挺好。”赵邯郸唉声叹气地说,“我倒是弄到俩钱,上车碰上个死人,还不够恶心呢。”
  柏寒立刻想起嘴里含着玉蝉、穿着寿衣的女人,指指记录强调:“对了对了还有一条:那辆围着城市转圈的马车两个小时一趟,一站地两文钱,倒是挺便宜。还有个事,拉车的马有点奇怪:它们不怕我的蛇。”
  “不一定是活马。”梁瑀生想了想,“我一直在想,幽州城应该是死人和精怪混居的地方。我的任务是找出王府作祟的邪物,我和柳生前辈分开寻找整整一夜,只看到个像扫帚似的怪物从厨房跳到院子里不见了,今晚还得继续。”
  赵邯郸念叨:“搞得和聊斋志异一样。”沈百福斜他一眼:“人家聊斋里头都是狐狸精,也没动不动蹦出把扫帚啊,又不是哈利波特。”
  包间门开了,麻辣小龙虾、香辣蟹、麻辣扇贝、辣炒花蛤、香辣牛肚和巷子耗儿鱼一条龙般端到两张餐桌,折腾一夜的众人也不客气,纷纷大快朵颐。“这个最好吃。”戴着手套的柏寒给男盆友拎了只膀大腰圆的龙虾,自己也兴致勃勃开始剥:“我和我室友每月都得来两次,每次都能吃两大盆,就着这里的冰酸梅汤,一个字:爽。”
  梁瑀生呵呵笑,“我倒是一般,这玩意儿剥半天就吃一小口,还不够费劲的,还不如吃这个。”夹了两只扇贝分她一只。跟他相同想法的还有沈百福,扬声叫服务员:“加两盆疙瘩汤四份炸馒头片,臭豆腐多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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