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与君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眉山福大命大,她长命百岁!你们这些嘴上没把门的,别咒我可爱的眉山了,我们的眉山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赖银宝不说话了,陆长安也不说话,梁与君起身,在医院里来回走动,“应该没事吧,上回苏尔科夫说手术很成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啊......”梁与君琐碎叨叨,幸亏是半夜里,医院没人,要不然应该有人过来提醒梁与君先生保持安静了。
指针滴滴答答,一分一秒,梁与君看手表,“两个小时了,他们在搞什么东西啊?”赖银宝已经连着喝了五杯咖啡,梁与君叹气,“你们不要这个样子,一个哀愁,一个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眉山未来路还长,她还有大把青春,还有很多好时光,她不会舍得我们的。”
赖银宝抿嘴,小声说:“恐怕眉山就是知道我们等在外头,她才不想出来,她讨厌我们。”
赖银宝小声嘀咕,但声音也不小,陆长安听见了,梁与君肯定也是听见了的,陆长安起身,步履缓慢,朝医院大门口走去。
“嘶,”门帘拉开的声音,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出来,“病人需要休息,各位保持安静!”
梁与君心理负担最轻,他也最先反应过来,“老陆,眉山没事,眉山没死,她没死!”一位俄罗斯老太太沉着嗓子道:“安静,保持安静!”
陆长安扭过头去,只见宋眉山缓缓睁眼,陆长安跟着过去,宋眉山被推进病房,医护人员说:“都安静,小声说话,全部保持安静。”
陆长安进了病房,梁与君也要跟进去,赖银宝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梁与君,“他去就行了,你去干什么?”
宋眉山说话,女人的声音很轻,她说:“我的眼皮在打架,闭上眼的时候觉得眼皮很轻,想睁眼的时候,又觉得眼皮很沉。”
陆长安靠近宋眉山床边,“眉山,你不要我了是吗,你也不要罗斯托夫了?”
宋眉山睁着眼睛,“我已经委托谢洛夫,如果我死了,罗斯托夫也能有好的生活。”
陆长安道:“你不要你的儿子了,如果你死了,你不怕他喊别的女人妈妈?”
“我的爸爸也死了,我也在喊别的男人爸爸。”
“眉山。”陆长安低头,想抓宋眉山的手。
“我这几天渐渐想明白了,我们都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你要结婚了,罗斯托夫必须喊别的女人妈妈的话,那他就去喊。”
宋眉山说:“不是不可以,我能做到的事情,我相信我的儿子也能做到。不管我死不死,我要是死了,我就在天上对他说,我就说‘孩子,这些都是你必须经历的磨难,是你在长大的历程里必须经过的考验,这些都只是小事,喊句妈妈而已,喊出来就好了。你喊了第一句,第二句也就来了。’”
陆长安表情变得很奇怪,“眉山,这就是你在生死关得到的领悟?”
“是啊,”宋眉山说:“我原先老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在盛家的酒庄不肯承认你的孩子,你也不肯承认我,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你的懦弱。我忽然开始理解你,理解你为何装聋作哑,因为当时当地,当刻的环境,你也吓呆了。”
梁与君靠在门边上偷听,他拉赖银宝,“赖宝,不对劲,里面在吵架。”
宋眉山睁着眼,说:“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包括我自己。在我理解你之后,我就看开了,我也不在意第一个孩子,第三个儿子了,反正缘来缘去都是命数,他们兴许也是懒得看我们,所以趁早溜掉了。”
“咳,”梁与君站在门口,险些咳出来,他同赖银宝小声嘀咕:“眉山这是睁眼说瞎话吧?”
陆长安也不摸宋眉山的手了,他站起来,男人说:“宋眉山,你既然这么参悟的话,那恭喜你。不过我还是劝你,我劝你你最好自己爬起来看看你儿子,他脑子坏了,跟不上其他儿童的节奏,包括小他一岁的梁心心,你儿子有点傻,被林觅雅下药给弄的。”
“咳咳,”梁与君真的咳出声音了。
陆长安扭头,男人指着外头,“你不信?你不信可以问问梁与君,他最清楚梁心心和你儿子的差异在哪里。”
宋眉山不说话,她下眼睑出现起伏,微微跳跃。
陆长安专挑重话说,他说:“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其实我也不信任你,你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比容素素还不如。难为今天赖银宝还替你伸冤,他呵斥人家容素素不上道,我就想知道,容素素怎么不如你了,人家身材比你好,眼睛比你大,人家出轨都坦坦荡荡,人家可不像你,宋眉山小姐,你是内里腐坏,面上还遮遮掩掩。”
“他们在干嘛?”梁与君捂嘴。
陆长安伸手,他召唤门口两位门神,说:“行了,宋眉山,你既不信任我,也不信任梁与君,那赖银宝来,你不是最信任你的银宝哥哥吗?你现在就可以问问你的银宝哥哥,你问问他,你问问他我有没有说假话,你问他罗斯托夫是不是智力发育缓慢。”
宋眉山微微侧目,她眼珠子朝外面转,梁与君拉着赖银宝一起进来,宋眉山盯着梁与君,问:“是真的吗?”
梁与君正在考虑措辞,赖银宝已经点头,“是真的,眉山,是真的。罗斯托夫有些迟缓,他脑部接受信息很慢,神经反射回应也相对缓慢,是真的。”
宋眉山抿嘴,她恶狠狠,说:“等我起来,我特么揭了林觅雅的皮。”
“那个......眉山,”梁与君要说话,赖银宝已经将梁与君推出去了,嘴里还说:“我们还是别刺激眉山了,她接受不了的......”
陆长安摊手,“如果宋小姐没其他什么事的话,我也先走了,看这边的情况,我预计宋眉山小姐的求生欲很强,那我们也都不打扰了。”
“慢着!”
陆长安回头,“宋小姐还有事?”
“把我产业还给我,我的钱,我自己管!”
陆长安转身,他直面宋眉山,男人笑,还是一种非常礼貌的微笑,“可萧启庆先生说宋眉山小姐已经将你的产业转赠给我了,还是无偿转赠,并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附加要求。其实你既然已经签了字,那么这一刻宋眉山小姐的钱都是我的了。换句话说,宋眉山小姐现在已经不是亿万富翁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宋眉山宋小姐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宋眉山盯着陆长安手里的牛皮纸袋,她抿着嘴,咬着牙哼哼:“罢了,不过是从头再来。”
陆长安点头,“那宋眉山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先祝宋小姐早日康复,然后顺便将你的住院医疗药品看护费用全部还给我,要尽快。”
陆长安道:“因为每一寸资本在外面飘荡一天,都是要收利息的。”
帘外,梁与君扑在赖银宝身上,“啧啧,这是角色扮演啊?”
赖银宝拉掉梁与君的爪子,“这是要从头再来。”
第222章 《后来的我们》
陆长安果真一次都没再来过, 吴磊与顾柔曼加入照顾宋眉山术后康复的队伍, 吴磊主要负责煲汤煮饭, 顾柔曼则专门做各种营养品,这日顾柔曼拿冰糖燕窝粥过来探病, 直说近日情况:“容素素走了,赖银宝骂了她, 伤了她的脸面。”
“怎么骂的?”
顾柔曼低头, 讲起了当天闲话, 女人细声细气:“反正不堪入耳, 你银宝哥哥帮你出气呢, 你知道吧?赖银宝说容素素和陆长安不知检点, 乱七八糟, 那形容词一个接一个的, 并且还是当面说的, 容素素陆长安周颐年都在场,都在现场。”
“嗯,”宋眉山坐在病床上, 轻哼了一声, 算是应答。
顾柔曼低声发笑,又小声道:“苏溪说赖银宝的语言十分之精彩,她简直想拿手机录下来, 以后就当作手机来电铃声,娱乐之余,顺便提醒梁与君先生以后和容大小姐保持距离。”
“苏溪知道容素素和梁与君的往事了?”宋眉山仰头, 她笑,笑着说:“可以理解,容素素基本是全民公敌,起码是女人公敌,她和列宾这几个男人都纠葛颇深。”
顾柔曼摇头,“那也未必,我看赖银宝就讨厌她,他说容素素身上有股子狐媚子味道,简直发骚。”
“银宝哥哥不喜欢这种重口味,陆长安喜欢。”
“其实梁与君也喜欢,”顾柔曼道:“当年梁与君对我就没什么兴趣,他觉得我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我看他也喜欢味道重的。”
“那苏溪要加油了,要紧迫起来了,因为苏溪也没什么女人味。”
“谁说不是呢。”顾柔曼捂着胸口,“眉山,我仔细观察了我的身材,我觉得我身材不差啊,并没有比容素素输在哪里,我甚至觉得我胸部形状比她更漂亮一些。”
宋眉山扭头,她盯着顾柔曼的胸看了一会儿,认真点评:“你不是身材差,你身材很好,你身材一直很好,俊秀挺拔,腰背完美。”
顾柔曼道:“不可思议,我简直无法想象,我跟着吴磊的时候竞争不过莽天骄,我跟着梁与君又是一场惨败,我在爱情里竟然连战连败,没有胜绩。”
“你只是看起来太正经了,没有浓重骚味,确切的说,莽天骄也是骚包会□□的女性,你输在味道不足,这是你们属性不同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你身材不好。”
顾柔曼仰头,“什么是味道?其实我也可以试着三天不洗澡,然后争取散发味道,辐射广大群众,难道这样就能获取男同胞们的青睐?”
宋眉山微微笑,“亲爱的顾小姐,你不要自卑,因为苏溪也没有骚味,整体来说,我们的同班同学,我们这一批女同学,除了莽天骄,其余的全部都缺乏女人味。”
顾柔曼叹气,她脱了外套,说:“梁与君他们其实都喜欢有骚味的,你看容素素那一款,对他们几个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全部,对,还有陆长安,这一款基本覆盖他们所有人。除了你的银宝哥哥,你的银宝哥哥简直是用生命在拒绝容素素。”
宋眉山点头,她笑,“集邮女郎嘛,列宾四美,容素素只差梁与君了,其余几位都睡齐全了。”
“眉山,”顾柔曼侧目,“苏溪从来不和你同仇敌忾,她此刻忽然与你一个阵线,她有危机感了?”
“苏溪婚前应该是不知道梁与君和容素素的过往,现在嘛,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毕竟梁与君和容素素的关系没有坐实,梁与君这个不过度,和容素素睡了张述怀的情况不一样。”
“再者,我并不需要苏溪站在我这边,因为梁与君和陆长安在容素素的问题上根本是两种情况。”宋眉山说:“并且捕风捉影的事,梁与君根本不会承认的。”
顾柔曼给宋眉山倒了一杯水,说:“眉山,我认为容素素不应该搅和你和陆长安的事情,我都替她尴尬,前男友陆长安,暧昧男人梁与君,还有自己的丈夫周颐年,这究竟要有如何胸怀,大家才能齐聚一堂?”
“话头分两边,也许容素素是一片好心,但我觉得她其实是在好心办坏事。”
顾柔曼说:“因为任何人都是要有私密空间的,好朋友间也需要距离感,也许你和容素素是好朋友,你们确确实实友谊非常,你们无话不谈。但是……”
顾柔曼停顿一秒,接着说:“容素素忽略了她和陆长安曾经有过的的亲密关系,其实她越关心你和陆长安的事情,你会越反感,你也许会想,她究竟是为你好,还是仅仅只想贴近陆长安。”
“眉山,你觉得她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你觉得她是不懂分寸,还是把握不了分寸?”
宋眉山抬头,她挑眉,“顾小姐,你究竟是看穿了我,还是仅仅只想试探我?”
顾柔曼摊手,“眉山小姐,我只是说说我的心里话,我猜你是不喜欢容素素小姐贴陆长安先生太紧的,她过分关心你们了,对吗?”
“嗯。”宋眉山点头,“我病了一场,心理又阴暗许多。”
“这是人之常情,”顾柔曼宽慰宋眉山,“赖银宝当天刺激容素素,其实未尝不是敲打她,赖银宝和我应该是一个意思,容素素管太多了。”
宋眉山笑,“我估计容素素听不明白。”
“这种话嘛,听话听音,是个人就该听得懂。赖银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在提醒容素素要和陆长安保持距离了。”
顾柔曼戳戳宋眉山,“就算容素素蠢,周颐年可不蠢,容素素听不懂,他听得懂。再不济,周颐年也听不懂,那咱们聪明的陆长安先生总归是听得懂的。再说了,只要我们陆先生领会精神就够了,其余人一点都不重要,对吧?”
“银宝哥哥懂事,他想得周到。”宋眉山垂下眼睛,“如若非要把话说透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听说当时容素素都愣了,没敢接话。”
顾柔曼在宋眉山身边坐下了,女人拉宋眉山的手,“眉山,你是胜利者,因为容大小姐美归美矣,但她是没有什么灵魂的,这点男人们都看得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