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不像惯常的那样的甜腻。萧玦的背影霎时僵住,他僵硬的回过头,温静则又迅速闭上眼睛装睡。待到萧玦回过身继续向外走,又弱弱的喊了一句:“相公~~”
萧玦这一回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然后突然转身,温静则还在偷笑就给抓了个现形。
萧玦看她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形,格外软嫩,心里的乏意瞬间一扫而空了,隔着远远的距离朝她扬起笑意。
温静则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高高举起胳膊招招手:“昨晚上不是说好了吗?你走一定要和我打招呼的!怎么又偷偷溜了?”
“还不是想叫你多睡一会儿,反倒是朕的错了?”萧玦抱着衣服又走回来,但身上寒气重,所以不敢冒然去抱她,只是窸窸窣窣的站在床边开始穿衣裳。
温静则撅着小嘴抱了一团被子滚到床边看着萧玦:“相公,你今儿出去一天晚上才回来啊?”
萧玦点头:“确实时间长了些,朕走了你想不想朕?”
“嗯!”温静则难得没有别扭,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想你,所以你早点回来啊!”她扯了扯萧玦的胳膊,献宝似得伸出手腕,她腕间带着的正是萧玦那时送她的镯子。
萧玦心里暖乎乎的,带着凉意的薄唇轻轻映在小丫头热乎的唇瓣上,缠绵勾勒出情丝。
萧玦及时脱身,以免控制不住自己,拍拍温静则的发心说:“好了,朕该走了。”
温静则点点头,目送她远去。
前脚萧玦与赵皇后的车驾才走了,后脚温静则便也就起床出去转几圈去了。
行宫外是满目翠色,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香。整个人都能感受到林间的湿意。空气格外清新怡人,鸟鸣莺啼,叫人的心情也好起来。
前头迎面走来个脸生的小太监,朝着温静则一福礼:“奴才给娘娘请安,愫蔻姐姐叫奴才来请娘娘回去喝安胎药。”
温静则没心一皱,并不打算回去的模样说:“本宫月份尚浅,王太医也从未叮嘱过要喝安胎药的事情,你是哪里来的太监?怎么本宫从未见过?”
那太监低着头:“娘娘赎罪,奴才是一直在行宫里当差的,今天调过来照顾仪嫔娘娘生活起居。愫蔻姑娘只叫奴才请娘娘回去用安胎药,其余的…………奴才也不清楚。”
温静则今儿没有带愫蔻出来,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说:“也好,那本宫便先回去,你去请王献王太医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
“是。”那小太监掉头便朝随行太医暂住的医所过去。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温静则愁眉不展的原路返回。屋里愫蔻竟也不在,只有一盏药热气腾腾的摆在桌子上。浓黑的药汁…………温静则想要伸手去端起,但还未触及到药碗又快速的抽回手。
小太监喘着粗气从医所跑回来时,温静则依旧坐在桌边,只是碗里的药汁不见了,只留下碗底浅浅的一层药渣。
他行礼道:“娘娘,奴才方才去了医所,说是王太医今儿亲自上山采药去了,要晚间才能回来。奴才…………”
“难道除了王献,医所便没有旁的太医了吗?!”温静则强硬的打断他的话:“做事半点也不机灵,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那小太监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憋出来:“奴才名叫小台子。娘娘要是着急,奴才这就再跑一趟去请太医过来。”
温静则瞥了他几眼,烦躁的摆摆手说:“不必了!本宫安胎药都喝过了,也不用劳烦再去请太医,你先下去吧!”
“是!”小台子唯唯诺诺的退下去。
午膳的点儿过后,整个行宫里头都安静异常,就连忙忙碌碌的宫人也寻着空缺偷懒打起盹儿来。
突然,乾清宫里头一阵燥乱,柳贵妃的衔芳宫离得最近。她本在午睡,被吵闹醒了之后颇不高兴的招来宫人问:“什么事?大中午的这样吵闹?!平白饶人清净!!”
宫人上前低语了几句:“回娘娘的话,是乾清宫里那位不好了!这会儿正请太医去瞧呢!”
柳贵妃原本满是厌恶的脸上突然变了表情,反倒是有些玄乎,心里默默的也不知道是盘算着什么,居然卷了被子旁若无事的继续睡下了,宫人见状也就只好默默退下去。
这边的动静大了,传的整个行宫都是风是雨的,祥嫔在太元殿里快要坐不住了,正巧派出去打听的丫头回来了。
“乾清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乾清宫里戒备森严,只是听说…………王太医是摇着头出来的,里头也有宫人端着血盆子出来,怕是那位不行了…………”
宫人回完话也不多言,退了下去。祥嫔抬头指着彩鹊说:“你去,叫小台子过来见我!”
彩鹊心中难安,劝了几句说:“娘娘,现在事情才发生,还没有个准信儿地,咱们就贸然行动…………怕是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现在焦点都在仪嫔身上,谁还会管本宫见了哪个奴才不成?!”祥嫔呵斥她。
彩鹊见劝不动,只好认命去带了小台子过来。
祥嫔坐在主位上,看向跪在殿中的小台子问:“你可确确实实见到了仪嫔把那碗药喝下去?”
小台子回想了几秒,只有点头说是这一条路可走。他没有看见温静则喝下那碗药,他只知道自己回去时药碗是空的,可若是实话实说,难保祥嫔娘娘不会杀了他呀!
祥嫔得到了答案才真的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摆手:“好了,你退下吧!”
小台子走出太元宫,刚舒出一口气却突然后脑勺一痛,随后便觉得眩晕起来,模糊间还知道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拖向暗处…………
乾清宫里的事情闹得久了,外头聚集了一圈的嫔妃,偏生皇上,皇后和太后娘娘都不在行宫里,也没有一个能管事的。柳贵妃窝在衔芳宫里不愿意出来露面,就由这里位分最高的淑妃来处理事情。她想着先进去乾清宫里好一看究竟,但乾清宫是皇上的住所,皇上留下的禁卫军看守严密,只听温静则的命令,因而任何人等一律不许进入。
“淑妃姐姐,您看现在的情况,皇上又不在,不如咱们先行闯进去吧!先弄清楚仪嫔的情况最重要啊!”祥嫔凑上前,她急切的想要看一看温静则现在的状态。
淑妃是个软性子,皱着眉头:“这…………这不太好吧!要不然再等等?”
“娘娘要等到几时啊?若是不硬闯,难道要等到皇上回来了在做准备吗?!”祥嫔心里着急,估摸着现在时辰还早,便指使着三两个奴才道:“还不硬闯进去!”
下人们也是犹豫,重重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萧玦风尘仆仆剥开人群大步走进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硬闯!!”他抬手赏了祥嫔一个耳光,随后掀袍心急如焚的朝内走。
祥嫔捂着脸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才未时!!皇上不应该这样早就回来了呀!!她转眼,看见远处缓缓而来的赵皇后正阴毒的死瞪自己…………
萧玦进去之后,却发现乾清殿里平静的很,他一路往里走,瞧见温静则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那颗高悬的心终于落地了 。
“怎么回事?!”萧玦快速奔过去,温静则没料道萧玦这样早就回来了,心中还有些不安:按她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将计就计,但是萧玦回来了,他…………应该是不喜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
温静则咬了咬嘴唇,故作轻松:“相公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她一面说,一面掀开被褥露出自己隆起的肚子:“我没事。”
萧玦的手颤颤巍巍,他轻轻用指尖碰了碰温静则的小腹:“朕听闻你小产的消息,即刻赶了回来,还好…………还好母子平安。”
温静则看着萧玦,他没有质问,没有生气,有的只是满满的庆幸和满足…………
试着信一信他如何?
温静则抬手给萧玦抹了抹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说:“相公,我放出小产的消息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人要害我和孩子!”她抬头去看萧玦的脸,只见他满面温柔不变,眉梢微挑:“所以你想要将计就计?”
温静则微微讶异,睁大了眼睛:“相公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了?朕讨厌后宫勾心斗角,究其根本,不过是厌恶旁人算计你罢了。”萧玦把温静则抱进怀里:“朕的心早就偏得不像话了。”
温静则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你不好奇是谁要害我?”
“是谁有什么关系,都随你处置就是了!”萧玦满不在乎,就算是小丫头不说,血滴子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温静则缓缓勾起唇瓣,凑到萧玦耳边说:“我要搜祥嫔的宫!”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
第63章 揭露,下场
六十三、揭露, 下场
萧玦盯着她,转脸便朝外道:“曹裴, 领人去搜查太元宫!”
温静则眉心一跳,伸手拦下萧玦的胳膊, 接着他的话驳道:“不必!你先传祥嫔进来见本宫!”
曹裴一步向前,又退回去,犹豫着不知道到底是进是退, 他面色犯难, 直到瞧见萧玦幅度极小的点头之后才匆匆抱着拂尘出去。
外头众人紧张的握着拳站了一圈,抬头猛的见曹裴出来,心里更是突然一收紧,齐齐的吸了一口气, 屏住呼吸。
曹裴在人群里四处搜寻了几秒, 随即目光在祥嫔周身打着转,看她一张脸崩得发白,一甩拂尘淡淡道:“祥嫔娘娘, 圣上与仪嫔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做什么要进去说话?!”赵皇后面色微霁,剥开人群慢慢的走到最前方, 压迫着曹裴说:“你方才在里头,可知道仪嫔的情况如何了?皇嗣可还安好?!”她的肩狠狠的撞上祥嫔,伴随着一声闷哼。
祥嫔本来心里就发虚,这样大的场面,腿都发软了,哪经得起这样一撞?霎时倒在地上, 打着颤抓紧了赵皇后的裙边,浑身略微抽搐着语不成声。
赵皇后低头瞥了她一眼,飞快的递给绾念一记眼神:“祥嫔瞧着身子不大舒坦,先扶她回去歇着,本宫亲自去见皇上!”她说完,作势就要往里冲。绾念也配合着扶起祥嫔往外脚下飞快的走。
一切都不待曹裴开口,四周站守的禁卫军们顷刻间鱼涌而上,兵戎将对。宫妃霎时慌乱起来。赵皇后咬牙切齿的往后退了半步,呼吸愈重,大红色的华服也随着她的神情显得怒气冲冲:“曹裴!你们今天都反了不成?!!”
“奴才不敢,这些将士们也不敢。”曹裴一拱手,陪着笑脸,语气却字字都不退让:“都是圣上的意思,奴才也无意对皇后娘娘不敬,只是圣上交代要祥嫔娘娘进去说话。还望娘娘您不要为难奴才们。”
“本宫哪里就妨碍你们做事了呢?”赵皇后侧身回头,默默审视了祥嫔几眼,随即轻轻笑道:“既然皇上真的这样吩咐了…………那祥嫔!”
“你便跟着曹裴进去罢!”她双手端端正正的交叠在胸前,缓缓的走回去,路过祥嫔之时,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进去之后,说话做事多想想你们杨家。”赵皇后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静静躺了一颗成色不算太好的珠子,她又快速握紧手掌:“本宫手中的杨家,与珠子无异。”
祥嫔只觉得满腔都塞了棉花似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出不去,下不来。她木木的抬头看了一眼“乾清宫”的门匾,两只胳膊无力下垂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在禁卫军的目送下一步一步走进去。
曹裴笑着收了场,乾清宫的大门又轰然关上。
祥嫔磨蹭着走进去给萧玦行了个礼:“臣…………臣妾给皇上请……请……请安…………”
她低着头也不敢起来,却听温静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皇上不在这,咱们俩,也就把话敞开来说吧!”
祥嫔迟疑着抬起头,偌大的寝殿内确实没有萧玦的影子,她恍恍惚惚还是不敢贸然开口。温静则换了个姿势,率先开口:“怎么不说话?有胆子下手害本宫的孩子,现在没胆子承认吗?”
“我没有!!”
“什么害你的孩子?我根本就没有!仪嫔,你不要妄想污蔑本宫!”祥嫔跪在地上,身子直冲冲的往前:“你有证据吗?!”
“有。”温静则翩翩然一笑,笃定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小太监?或者说…………你还记不记得那碗药?”
“药?”祥嫔冷哼了一声:“药确实是本宫送来的,那是惦念着你一路颠簸,怕皇嗣受不了,怎么?你若是怀疑那碗药,大可以叫人来查上一查,验上一验!!看看究竟是本宫包藏祸心还是你疑心重重?!”
她句句撕心裂肺,掷地有声,若是什么不知情的旁人看了,也定然会以为她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温静则就静静的听她说完,转头叫愫蔻取瓷碗进来:“你这么信誓旦旦的差点还真叫人信了。只不过本宫也不是傻子,这碗药…………确实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不过…………问题出在瓷碗上。”
“那碗本是行宫里的东西,就算是出了错,也平白不能赖在本宫身上!”祥嫔急眼,撑着地面爬起来就要去掐温静则的脖子,却被小庆子一脚踹开了,撞到红漆木的桌子上。
“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待会儿便知道了!”温静则掀开被子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