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的鉴宝人生——胖瓜
时间:2019-02-15 11:19:35

  “第二阶段,宋徽宗的八子……”
  阿蓉本来是个很认真的学生,以往王芸的讲解她会仔细听,牢记在脑袋里,现在她却沉浸在北宋覆灭这四个字当中。
  原来她生长的时代,被后人称为北宋,这是怎么一段历史呢?
  伤疤已经揭露出来,阿蓉就不再畏惧去寻找当年的真相,等王芸离开之后阿蓉笨拙得去学习使用电脑,将简体字转换成了繁体字,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她就在网上查到确切的宣和年到靖康年的历史记载。
  她来到现代不到三年的时间,大宋就经历了——金人起兵攻宋、宋徽宗匆忙退位成为了太上皇、宋钦宗继位。
  靖康二年,汴京沦陷,金人烧杀掳掠不下二十万,宫女无一幸免,宋徽宗被俘以后,受尽屈辱苟活八年,被后人评为: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以及,宋不立徽宗,金虽强,何衅以伐宋哉。
  阿蓉眼泪浸湿半张脸。
  回忆以前种种,倒只有她晋升司宝司女官时最让人印象深刻,官家(宋徽宗)封赏了编纂《宣和画谱》所有的人,她确实是唯一参与在内的宫女,虽然出力很多,但名义上是辅助,所以本不该奢望有任何奖赏。
  但官家让她成为了后宫最年轻的拥有实权的女官。
  可是,如果没有《神形图》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她是否也会成为金人的俘虏?要么受尽屈辱的苟且活着,要么用了断一生去捍卫尊严。
  她无法想象,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谷媛媛是最早发现养女心情不佳的,于是她找来王芸的电话,沟通了一下,才知道是在王芸讲了宋朝历史之后,阿蓉才不对劲起来。谷媛媛以为是小女孩情绪敏感,而王蓉讲得历史故事过于伤感,所以就被历史故事影响了。
  谷媛媛去找衣建斌,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小蓉心情不好,你去带小蓉出去转一转,上回说好去游乐场都没去。”
  衣建斌犹豫看了她一眼,道:“我还要去趟典当行,有正事办。”
  谷媛媛瞪了他一眼:“带孩子去啊,典当行又不是禁止什么人入内,要不是我下午还上班,用得着你吗?”
  衣建斌觉得带着阿蓉也很方便,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是看人都不在了岂不是更难过了,想清楚就痛快答应了:“那行,我带小蓉去散散心。”
  下午阿蓉没精打采的跟在衣建斌的身边,看得衣建斌心疼得不行了,摸了摸阿蓉的脑袋:“我听你谷阿姨说你心情不好,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几天没注意,就憔悴成这样,是不是想叔叔想的?”
  阿蓉悄脸一红,这几日她好像确实对谷阿姨和衣叔叔的关心少了。
  衣建斌看出阿蓉窘迫,笑着问道:“这样吧,叔叔考一考你,你知道什么是典当行吗?”
 
 
第4章 西汉漆器
  宋朝早有典当一说,当时人们称其为当铺,不过阿蓉很容易理解两者关系,点头道:“当户拿物品交于典当行抵押,可以获取资金,赎回来期限只要支付当金利息,就能将物品赎回。”
  衣建斌讶异得一怔。他还真没有预料到阿蓉能答上来,典当行的意义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过于遥远,尤其是阿蓉之前应该是生活在艰苦封闭的地方。
  衣建斌大脑一转,想到最大的可能性,看着养女小俏脸轻声问道:“你的王老师还教你这个呢?”
  阿蓉愣了愣,又立即明白了衣建斌的想法,只要她不说真实的身世,那衣氏夫妇就会永远认为她出生在这个世界偏远且封闭的地方,只有这样能解释出她为什么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方言,又听不懂普通话,甚至没有户口。
  这样的孩子又怎会知道典当行的意义。
  阿蓉只好让王芸背锅:“学习历史的时候王老师讲过。”
  衣建斌故作沉稳地点头:“挺好,再学段时间,阿蓉懂得就比你衣叔叔还要多了。”
  阿蓉明知衣建斌是在逗她开心,却还忍不住弯着眼笑起来,心里的那些阴霾也逐渐消散了些,看着衣建斌就很亲近。
  真好啊,能和衣叔叔和谷阿姨成为一家人。
  两人很快走到了典当行,典当行背靠古玩市场,周围路段四通八达还靠近湖海市繁华的商业街,一走一过有很多的白领与打工者。
  衣建斌推开门让阿蓉先走进去,典当行的玻璃好像是刚擦过的,透着亮,看不出一点灰尘,阿蓉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娇小的身影与衣建斌高大健壮的身姿。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典当行内,头顶挂着水晶挂灯,脚下是黑晶玉地面,风格极有奢华的气质。阿蓉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迈着端雅的小步伐,紧跟在衣建斌的身边,眼睛却来回转动。
  苍老的声音在正前方传过来:“好可爱的小姑娘。”
  站在柜台前的老者,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看到阿蓉不禁一笑。以前都是别人看着他说和气,现在他却觉得这小姑娘笑得才是和气。
  什么是和气?就是万般皆好,不怒不悲。老者眼里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就是这样,能让人心里格外舒坦。
  老者又转向衣建斌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衣建斌把背包放下了,眉峰显现出刚力之色,目光严肃道:“我是光华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衣建斌。前几天我跟你们典当行的牧柏杨大师约了今天的时间,帮我队鉴定一件古物。”
  老者手里拿着一本书,这才放下来,精神抖擞得站起身:“你终于来了,我就是牧柏杨。”
  一个年轻人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看衣建斌和阿蓉:“牧大师平常不来典当行的,因为跟你约今天看宝,从外地特意赶过来的。”
  衣建斌闻言连忙道:“太您辛苦了,我们龙华刑侦支队向您的帮助表示感谢。”
  “我身体还行,还能走动走动。”牧柏杨笑着打趣,指着背包道:“东西就在里面吧?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衣建斌把青瓷羊拿出,放到玻璃柜上。
  牧柏杨扶着眼镜,仔细观察一番,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之后道:“衣警官,你把东西先装起来,我们进屋里看。”
  衣建斌不放心的看了看阿蓉。
  年轻人道:“您先跟牧老进去吧,小姑娘有我帮忙看着。”
  衣建斌点头:“先麻烦你了。”
  年轻人摆了摆手,看向阿蓉,问道:“你多大了?”
  阿蓉已经从年轻人的工作牌中得知对方的名字——杨青,抬起头,水润的眸子涟漪未起,笑起来:“十三岁了。”
  小姑娘笑起来娇憨,让人觉得平顺和气,年轻人瞧着也喜欢,看衣建斌跟着牧柏杨已经进屋里,就找来两个椅子,跟小姑娘坐在一起聊起来。
  “你叫衣蓉?是衣警官的女儿吧。”
  “我?我是这家典当行的柜员,叫杨青,你可以叫我杨哥。”
  “我的工作就是接待贵宾,负责联系典当行的鉴宝师,你知道什么是鉴宝师吗,就是……”
  杨青没发觉他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他问了阿蓉的姓名和年纪,再之后,都是阿蓉问他回答,并且越说越多,差点把底儿都给吐出来了。
  说着说着,杨青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即闭上嘴,奇怪得看着阿蓉。
  阿蓉软软一笑,杨青却不觉得舒服了,只觉得有点害怕!
  这还是十三岁的小女孩吗?
  在杨青大脑混乱的时候,典当行的门再次被推开,是位穿着简单朴素的老人,看到这位老人的时候杨青连忙站起来
  “老先生,您怎么又来了?您那个东西我们典当行不收,您换一家再去问问吧。”
  老人脊梁已经弯了,步履蹒跚得走过来,怀里的东西还抱着东西,动作格外小心:“我是听说牧大师今天在,让他帮我看一眼这东西怎么样?”
  阿蓉手扶着柜台,回头看到老人怀里的东西被一件灰色褶旧的衣服包住,从轮廓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
  杨青见过那件藏品几次,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趣,苦口婆心劝老人:“我们不是说您的东西是赝品,我们的鉴宝师已经确定您那件漆盒是西汉时期的,非常珍贵。如果是贷款我们很欢迎,可要是买您这件东西……典当行这边没有意向,不然我也不会让您去别人家看一看。”
  老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也知道回来的这一趟依然希望渺茫,但是又听到这家典当行资格最深的顾问回来了,就抱着无论行不行都试一试的心态。
  对,必须试一试,如果不能成功就再认命吧。
  老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同样是老人,牧柏杨就要更显得有精神。
  他对杨青道:“这位小哥,如果我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回来,别人家都不打算出价钱。帮我引荐一下牧大师吧,我会感谢你的。”
  杨青怔了怔,难为道:“您这是何必……”
  老人嘶哑声音让人听得揪心:“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我也是咬着牙才拿出来卖的。”
  杨青没再吭声,其实他早就看出来,老人能那件老东西拿到典当行卖,肯定是急着用钱。他也看到老人已经在这条古玩街都跑个好几个来回。但是,能在这块落地生根的店铺哪个老板不是眼刁心细?这种漆盒,古玩街这么多摊位上连个赝品都难找,说明什么?漆盒没有标识,其收藏价值没有到让人愿意出钱去买的程度,但漆器又是收藏界贵族,价格非常得昂贵,这就造成了有价无市的情况。
  阿蓉在旁边看好一会儿了,只听两个人说漆盒却没看到实物,因为《神形图》的原因现她对任何古董都特别关注,打破僵硬的气氛问道:“爷爷,您手里的是什么样的漆盒?是那种盒盖顶正被金银箔贴出四瓣花的吗?”
  老人刚转过去的身体,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又转回来,憔悴得脸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小姑娘也见过这种的漆盒?”
  杨青瞥了眼阿蓉,她是怎么知道盒盖顶正有个金银箔四瓣花的?
  阿蓉轻声问道:“我能看一眼您的漆盒吗?”
  老人点头说了声‘好’,他现在也接受手里的东西可能真的卖不出去,所以拿出漆盒时只是想满足小女孩的好奇心。
  杨青看老人想明白,也不阻拦,道:“您就放在柜台吧,小蓉能看得清楚。”
  有杨青好心提醒,阿蓉就不用走下椅子,直接趴在柜台就可以看到那副漆盒,她像杨青一笑表示感谢,然后低头去看被掀开遮挡物的漆盒。
  盘底髹漆黑,腹部浅,肉眼能看出彩色云纹从盘底流转的弧度。
  更绝妙的是漆盒的顶盖,精细的金银箔相替交错,周围的稠漆因高出了漆面,所以形成了自然的花纹,用泥金涂层,精致与华贵相融合,这样的漆器比她预想的还要漂亮!
  应该是属于西汉这种高品质的漆器,百里千刀一两漆,这么精致小巧的东西要做成需要牺牲多少的漆树啊。阿蓉之所以开始就猜出漆盒是顶正有金银箔贴出的四瓣花这类,是因为杨青先说这是西汉漆盒,而金银箔四瓣花是西汉漆器的特性之一。
  阿蓉再次抬头,目光撞上了老人眼中怀念感慨之色。
  这件漆器是老人的祖辈传下来的,肯定有很多它与家人的回忆,一件珍宝的价值就在于它有让人能回忆的过去,拿出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卖掉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了吧?
  阿蓉倒是没有想特意的去帮助老人,她的家庭是靠着衣建斌和谷媛媛辛苦工作支撑起来的,又如何能主动帮别人?不过如果是举手之劳的事,阿蓉愿意去做,却不强求结果。
  她直起身体,目光转向杨青:“杨青哥,典当行是怎么判断漆盒的价值的?比如独一无二的漆盒,会不会很受收藏投资市场的欢迎?”
  杨青不知道阿蓉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他还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具体要看古董市场怎么调整,不过,越稀有的东西越好卖,任何古董都这样,如果不是前几年楚王墓出了很多汉代漆器,老先生这件漆盒还是抢手货呢。现在呢,老先生直接卖我们是肯定不收,要是为了贷款,只要拿回东西的时候付了利息,我们是很欢迎的。”
  阿蓉点头,又问向老人:“爷爷,您不愿意把漆盘抵押给典当行吗?”
  老人面露难色道:“我卖漆盒是为了我儿子。他生重病,本市的医疗水平又治不了,但要是去大城市看病、治病、住院哪个需要钱?我只能把留在家里的老古董卖了。如果是贷款,钱太多我和我老伴还不起利息,债务就到我儿子头上了……”
  老人坚持卖掉,只是不想让儿子承担利息罢了,不是不舍得漆盒,但更舍不得让生病的儿子去承担债务。
  杨青都不知如何劝好了,内心同情,却又做不了什么:“要不……先把住院费凑够再说,你儿子病好了,自然有机会帮您还利息了。”
  老人叹口气,道:“我得回去跟老伴商量……实在不行,我们会贷款的。”
  阿蓉看到老人打算收漆盒的时候连忙阻止:“爷爷,您先等一下。”
 
 
第5章 隐藏的价值?
  漆器是以漆髤涂在各种胎骨制作而成的。漆髤作为涂层原料,需要在漆树中皮下割取出的乳白色汁液。
  然而,一颗漆树需要生长十年才能提取汁液,提取十公斤漆液,漆树就会死亡;提取不慎也会导致漆树死亡。
  三千颗漆树,能提取到的汁液不过两斤。
  阿蓉很了解漆液提取艰难的程度,所以看到漆盒时就发现了一个疑点,抬起漆盒时重量有偏差,并且大拇指擦到漆盒边沿,感到轻微厚重感,但肉眼看不出来。只是阿蓉以前触碰过的漆器太多,对漆器的了解足够,才能这样确认。
  在漆盒顶盖打开后,看到金银箔边沿的堆漆时,阿蓉仔细观察终于发现问题所在,这也是她匆忙叫住老人的原因。
  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这件漆盒其实还隐藏着背后的秘密,有可能会让典当行改变主意愿意将漆盒买下来。
  “杨青哥,你对漆器了解多少?”特属于少女清软的音色在奢华的典当行内再次响起:“或者你以前接触过汉代的漆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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