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轻拿轻放,现在这人啊,都没有分寸。”
“老板,你让他赔吧。”
男人满脸通红道:“不是我弄碎的,凭什么让我赔!”
周围有人起哄道:“我们都看到在你手里碎的,对不对!”
“对啊!”
“谁弄坏的就应该让谁赔!”
老板也是满脸心痛,摇手道:“我也不让你多赔,出个市场价就成。”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到周围人的态度,再看老板的态度,忽然意识到什么,瞪着老板:“你碰瓷!”
“哼,我老许在古玩街也算是一号人物了,碰你的瓷?”老板冷笑着,用手指着男人手里的玉器:“刚才不少人都拿着看了,怎么就到你的手里它碎了呢?”
这就是布局阴险的地方所在,别人没碰碎,你却碰碎了。
男人知道这是对方的诡计,连忙对周围的人道:“这玉器要是没有问题,怎么可能轻轻一碰就碎了?”
他又指着其中两个人道:“你,还有他,都看过玉器,如果是他们知道玉器是坏的,只要小心点就不会立即碎!”
被指的两人梗着脖子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手里的时候玉器还是好的,你别想推脱责任,该赔就赔,我看这位老板也是个大方人,你按照市价赔就行,人家不会坑你的。”
“不是我弄坏的,我不会赔。”男人拿出手机,眉目坚定道:“我要报警了!”
老板神色没有慌乱,点头道:“报警吧,我老许问心无愧。”
阿蓉观察一会儿,认出这老板就是之前差点坑了华逸尘的老板,带着司机师傅走过去,在摊位前抬头问道:“老板,你还记得那盏青花执壶吗?”
听到‘青花执壶’四个字的时候老板身体一僵,转过身看到是个小女孩,提起的心放下了,木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板作局坑骗过不少人,唯独青花执壶是他最失败的一次。
花费巨大,仅仅是为了堵住华逸尘的嘴巴,他就花掉了十万块钱,要知道在古玩街生意好的时候也需要两个月才能赚到十万块钱。
其他雇佣资金,多多少少也花掉了五六万,整个局赔进去差不多二十万元,这半年来的心血都付之东流。
这件事让他有些投鼠忌器,始终不敢再布局坑人,可是不坑人就赚不到多少钱,十几天没开张了,实在忍不住又做了一局,现在就等着警察来了,证明玉器没有动过手脚,就坐等收钱。
可这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老板忽然想起来,青花执壶作局的那回,好像就有这女孩在场。
“青花执壶修复的裂纹图。”阿蓉轻软地语调,立即让老板的脸变了色:“老板想看吗?”
摊位老板看了看周围,要拉住阿蓉的胳膊,但被她躲开,只好侧了侧身,压低声音道:“我以为这件事已经两清了!”
阿蓉水润眼眸没有锋芒,却让摊位老板不由地心神慌乱:“我可是给了十万元!这是我两个月的心血,你们可别不知足。”
老板没有多想,他以为女孩是跟拿钱的华逸尘是一伙的,捏着他的把柄又找他要钱来了。
事实上,阿蓉才知道华逸尘从老板手里拿了十万块钱,她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却很意外。
华逸尘竟然胆子这么大,私自交易十万元?
接着阿蓉套出老板和华逸尘私下交易的经过,接着点头道:“我想让你帮个忙,这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你愿意吗?”
老板当然不愿意,但是警察马上就要来了,阿蓉手里的青花执壶裂纹图就能定他的罪,只能不情不愿答应道:“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司机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阿蓉点头,笑了笑道:“老板,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老板只能叫伙计帮他看着摊位,跟阿蓉来到荒凉的街角处,墙角停放着破旧的三轮车,冷风不时地吹过,司机始终站在阿蓉身侧,目光警惕地望着老板。
做完阿蓉吩咐的事情,老板暗暗叫苦,摇头道:“您这是要掘我的根基啊。”
阿蓉把东西递给司机,边往回走边道:“只要你以后做正经生意,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把柄结结实实落在对方手里,老板不相信也要相信,不然能怎么办,回到摊位,阿蓉看到手中握着碎玉的男人,对老板道:“玉真的是他弄碎的吗?”
老板看向女孩,警惕道:“这跟你没关系,我们就在青花执壶这件事上点到为止。”
“玉是赝品。”阿蓉已经失去耐心,像摊位这样的人,道德底线很低,坑骗作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这种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话说开了更有效果:“吃色的部分是烧的吧,已经变色出裂纹了。”
老板脸色不太好:“我这是玉器是真品。”
阿蓉很佩服老板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褐色沁斑为什么从裂纹里外都有?我记得青花执壶也是这样,仿造的时候出了失误,把仿瓷底部弄坏,这件玉器也是这样的道理,如果我联系雄仪钱币鉴定公司,估计他们也能做出差不多的复原图。”
老板忍不住骂出声:“玛德!”
他骂的不是面前的女孩,而是给他这玉器的人,上回青花执壶就让他吃了亏,没想到这回那人又犯同一个错误。
老板缓了缓情绪,对阿蓉竖起拇指道:“想不到,您才是那位大行家。”
从阿蓉对赝品古玉分析来看,破青花执壶的局应该跟这女孩也有点关系,老板虽然很恼恨阿蓉破局,却也佩服对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好的眼力。
甚至有点让他心惊,这女孩从始至终可还没有对那赝品古玉上手,只是在旁边看了看,就看出古玉的问题。
有阿蓉在,作局算是失败,眼看钱要到手,老板却只能咽下这口气,也不愿意解释,招来伙计,指着握着碎玉的男人道:“你就跟他说,这事我不计较,让他离开吧。”
伙计傻眼道:“老板,您就这么让他离开,不让他赔钱了?”
老板巴掌拍着伙计后脑勺道:“我的表达有问题吗?快点过去让他快滚。”
伙计抱着头躲闪道:“我去说,我去说。”
伙计跑过去,让男人离开,说老板不追究弄碎玉器的事情了。
男人握着玉器,狐疑问道:“你们不是要我赔钱吗?”
这摊位老板不是碰瓷吗?怎么又不碰了?
伙计凶巴巴道:“快点走吧,我们老板心善,愿意吃这个亏,不让你赔了!”
被老板雇佣作局的几个人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说不干就不干了?还能拿到钱吗?
男人疑惑地看了看伙计,又看向周围,伙计上前一步,喊道:“散了散了,都别看热闹了影响我们做生意。”
老板看到人群散去,头有点充血的晕眩,刚要转头跟阿蓉说话,发现旁边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了,握紧拳头忍不住刚要骂几句脏话,大脑晕眩更严重,脚下不由退后两步,眼前天地旋转,张口要叫伙计,还没有等他叫出声,身体晃了晃,晕倒在地。
第70章 哈里斯的身份
阿蓉跟周馆长通了电话, 让司机拉她直接去周家。
车抵达楼区, 这里住户大多数都是专家学者,安保很严格, 未登记的私家车是不能进入里面的, 他们把车停在外面, 徒步进去。
小区种植许多树木, 只是季节以入秋天, 草坪树木旁边都是落叶。
周家在b区, 阿蓉和司机走了十分钟才找到是哪栋楼,这里都是老楼,没有安装电梯,两人气喘吁吁爬到五楼。
还没有等阿蓉敲门,锈迹斑斑的门悠悠打开, 出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眼镜, 很有学识的模样,两条胳膊的袖子卷了起来, 穿衣有些随意。
这应该就是周馆长, 阿蓉连忙问好道:“周叔叔您好,我是衣蓉。”
男人笑了笑, 把门全部敞开,侧开身道:“你好, 你们快进来吧, 楼道风大。”
两人走进去, 换了周馆长给他们准备的拖鞋。
周馆长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其实还是单身,以前结过婚,后来离了,直到现在都是一个人过的。
房子并不大,只有一百多平,但是很规整,很整洁,很难看出是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
周馆长带两人来到客厅,先给他们倒了杯水道:“小蓉,牧叔已经跟我说你们的来意,只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我虽然是实践调查委员会的主席,但我不可能会违反委员会规定的。”
阿蓉原本也没有想利用特权去做点违反规定的事情,所以对周馆长的‘提醒’没有担心,点头道:“周叔叔,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周馆长‘嗯’了一声,坐着喝口水,然后道:“那你把调查资料留下吧,我会帮你转交给其他团的领队。”
昨天,阿蓉得知实践调查资料弄丢,晚上回家就重写了一份。
所有调查资料的问题,她都记在本子上的,而问题答案,都记在她的脑袋里,所以重写一份对她没有任何难度。
只不过写完以后要交给谁这是个问题,肯定不能交给华逸尘,吴远分数能排在团队第一,说明她之前那份调查资料丢失很有可能跟他有关系,能拖住整个实践调查委员会对调查资料丢失的事情进行保密,也说明他在实践调查委员会是有认识的人。
翟领队也不行,他在湖海实践团队太弱势,而华逸尘则太强势,想要拿到满分,翟领队就必须面对华逸尘的施压。
所以阿蓉决定向牧老求助。
牧老在收藏界可是有人脉王称号的,在全国无论哪个城市,牧老都有朋友,尤其这些朋友都不是泛泛之交,而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愿意出手帮助的。
牧老可是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投资人情关系,所以到老才收获巨大,这点要比华老不知道要强多少,华老也是积极争取人脉,但他只在内部争取,比如用收徒的方式组建成华家的班底。
周馆长的父亲是牧老在京大时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所以阿蓉不必担忧调查资料会不会再被华逸尘扣下,周馆长已经答应,把她把调查资料交给春文市实践团队的领队。
周馆长接过阿蓉手里的调查资料,没有看,放在茶几下面,道:“你的实践评分要在下个月才能公布,但评分排名会按照你参加的实践团队统计。”
阿蓉点头,这样就可以,她不想让吴远拿到第一名。
来到周馆长家,除了给他调查资料,还有件事必须要做,阿蓉看向司机,司机师傅立刻明白了,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茶几上面是个录音笔,周馆长抬头疑惑看了看阿蓉和司机:“这是什么意思?”
阿蓉说:“我们实践活动的最后一天,华领队被人针对作局。”
周馆长沉声道:“这件事我知道,委员会也派人帮他解决这件事。”
“经委员确实帮他脱困,民间收藏家团队在其中也花很大的力气。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在华领队跟摊位老板交涉的时候,私下收了十万块钱。”
周馆长心里翻起惊浪,十万元是渤海市人均年薪水平,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一笔钱:“有证据吗?”
阿蓉看着录音笔道:“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这只录音笔是那位摊位老板诉说这件事的经过。”
周馆长不置可否道:“可能是摊位老板怀恨在心,故意抹黑华逸尘作为报复。”
阿蓉声音轻软悦耳道:“刚开始摊位老板以为我是知道华逸尘收钱的事情,把我当成跟华逸尘一伙的,我提出录音之后,他才知道我跟华逸尘没有什么关系。”
周馆长身体往前倾,伸出手按了一下录音笔播放键。
滋滋声音响起,还能听到很大的风声,随后,摊位老板粗糙的声音也响起了。
听完摊位老板讲完他跟华逸尘交易的经过,周馆长把录音笔收起来,看向阿蓉,对牧老这个徒弟,他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他知道华逸尘对湖海实践团队评分做手脚,阿蓉丢失实践调查资料也是华逸尘弄丢的,至于是不是故意丢的?
所有成员调查资料都放在一起,为什么偏偏弄丢阿蓉的?
因为此事,周馆长对华逸尘印象非常不好,没想到牧老这小徒弟更不是一般人,蛇打七寸,直接捏住华逸尘的把柄,这招利索,可如果用这招不是十三岁女孩,更能让他接受。
周馆长再看阿蓉的眼神很别扭,沉默片刻道:“我会调查这件事的。”
他故意不说怎么调查,调查之后该怎么做,他就是想看看这女孩能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阿蓉很满意点头:“那就麻烦周叔叔了。”
周馆长脸色僵住,他该说什么?说不麻烦好像不太恰当,他又不是看在阿蓉面子上要调查华逸尘,而是因为华逸尘有受贿的嫌疑才决定调查的,但是看到阿蓉那娇憨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又让他很憋气。
坐了一会儿,阿蓉没有事情要说,周馆长又不是很容易沟通的人,只好起身告别。
周馆长也站起来,送他们出去:“时间不早了,回湖海市估计要到九点多钟,快点回去吧。”
到门口,阿蓉礼貌道:“周叔叔您留步。”
司机师傅也道:“周馆长,那我们走了,再见。”
周馆长沉稳地点头道:“再见。”
……
实践评分的事情,阿蓉认为自己已经解决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下个月出结果,周三上学的时候她跟班主任打招呼,表示她已经解决评分的事情,不去十月份的实践调查活动了。
班主任反复确定,才相信阿蓉真的解决这件事,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小看了阿蓉这个牧柏杨徒弟的身份。
另外,周四当天哈里斯在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了一场窑变釉色瓷的鉴定会,阿蓉在学校没有办法去看,回家的时候牧老特意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鉴定会的事情。
哈里斯没有担任鉴定会的主持者,而是聘请一位港城知名的鉴宝师,叫陈元杰,他不仅用传统理论从各方面证实窑变釉瓷是宋钧瓷,还用国外某种鉴定仪器,当众鉴定出窑变釉瓷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