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内心里瞬息万变,但岳黎也并未表现出来。
沉吟片刻, 她勾动唇角, 笑容里带着几分朦胧感, 让人怎么也无法看透, “能为什么?霍总想听什么答案?”
她的话四两拨千斤, 打得霍知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犹如烫手山芋般的话题, 被她成功地给扔了回去。
霍知舟轻笑, 肩头耸动, 心知今晚是问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回答了,便犹如泄了气般叹息,“随口问问而已。”
他又换上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脸,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令岳黎厌恶至极,她恨不得冲过去将他脸上的假面具给撕碎。
“那霍总能走了吗?我还想早点睡,毕竟,我明天5点就必须得起床。”
5点?
霍知舟突然心头一跳,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由得联想到那份个人资料上显示的——江驰,29岁,英国牛津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每天清晨7点晨跑一小时……
从这里到江驰的家可不就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吗?再加上女孩子梳洗打扮的时间,磨磨蹭蹭,刚好7点到那儿。
这女人还真是为了追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事实上,岳黎仅仅是因为明天有个策划项目,和对方公司约好了时间,她不过是想第一次见面,提早点到,会给对方公司一个相对来说,好一点的印象。
却不想,她无心的一句话,再一次激起了霍知舟今日酗酒的真正原因。
他上下牙关紧咬,因为努力抑制,手上的青筋尽显。
行动先理智一步,扯住了岳黎的手腕,轻巧地将人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毫无准备的岳黎被他的动作惊得尖叫一声。
还没等她反抗,整个人已被严丝合缝地压在了男人的身下。
“你又想干嘛?”
他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没有回答,俯身,逼近她,两人的鼻尖相触,呼吸缠绕,只需再近一点,他就能吻上她的唇,但他没有,就保持着这份暧昧又撩人的氛围,纹丝不动,好似要用这样的亲昵,故意折磨着她的心神。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还是那样熟悉的气息,她贪恋却又抵触。
贪恋是因为心底里还有对他的爱,抵触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全盘崩落,“霍知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扰乱我的生活了吗?”
他的眼眸幽深,透露着她所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不行。”
“为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差点破音。
“你觉得呢?”
他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可讥讽过后,却是冷冽如刀般的逼视,“你觉得我为什么?岳黎,以你牛津大学博士毕业生的智商,难道看不出我他妈的是为了什么?”
她被他吼得一愣,整个人完全蒙了。
她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纠缠,谁知,他却是双手撑在她身侧,似是挫败,似是自嘲,似是无奈,似是苦涩地颓然倒在了她的身侧。
两人并排躺着,明明这样亲昵的姿势,可为何,两颗心就是这般的遥远?
他爱的人就在身边,可要如何,他们之间才能回到过去?
霍知舟仰面躺着,声音沙哑而感慨,“五年了……”你离开我五年了。
岳黎侧目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不知该回复他什么。
他偏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岳黎眼里盈出的水光来不及收敛,就被霍知舟看了个正着。
或许是酒意醉人,又或许是这一分这一秒,女人眼里的泪水太过刺痛,他捧住了那个他足足想念了五年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她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推他,男人似是料准了她的动作,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头顶。
吻顺势而下,她的反抗,渐渐转为了顺从。
电光火石间,激情燃起,她微仰着头,回应着他的吻。
男人得到回应后,仿佛受到了鼓舞,动作更加大胆而撩人。
前戏缱绻而折磨,时隔五年后,直至他再次进入的那一刻,她才惊讶的发觉,不论过了多长的时间,他们之间仍旧契合得天衣无缝。
即使这种契合,仅仅体现在身体上,但这一瞬间,她还是妥协且溃不成军了。
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这一晚,就让她跟着心里最最真实的渴望走吧。
这一夜,两人沉沦,迷醉,不知疲惫……
*
第二天清晨,霍知舟醒来的时候,岳黎已经出门了。
他捏着因为宿醉而酸痛的太阳穴,撑着床边坐起了身。
下床,他在岳黎家转了一圈,确定她已走了,甚至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后,唇角泛起了一丝苦涩。
这算什么?炮友?一夜情?
他一声低咒后,摔门而走。
事实上,岳黎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醒过后的霍知舟。
毕竟,昨晚的霍知舟明显带着酒气,而自己却是在整个过程中最为明白的那个人,要是霍知舟清醒后后悔了怎么办?她完全不敢想。
于是,她一大早就出了门。
上午的策划项目与对方公司敲定后,她便匆匆赶回了公司,因为下午刚巧是东方星空50周年的台庆。
届时,会有不少由东方星空捧红的巨星与合作公司莅临。
台长对这次的台庆看得十分重要,已经将任务下达到各个部门,而策划部自是担起了此次台庆的所有策划工作。
从这次台庆的节目选取,到编排,再到最终定版,岳黎全部亲力亲为。
这次台庆分为走红毯,领导发言,明星表演,以及各大奖项的颁奖仪式。
这么一忙,岳黎倒是将霍知舟完全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晚八点,明星与各大娱乐公司老板走完红毯后,台庆正式开始。
岳黎一直在幕后忙碌,自是没有发觉此次台庆,霍知舟也被邀请在内。
整个过程历时2小时,待到一切圆满结束,岳黎的四肢已经累得不似自己的了。
她几乎是在主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狠狠地舒了口气。
在这之后,离场的事,那便是安保部门的主要职责了。
结束了工作后,岳黎拎着包,也随着一群人散场离去。
她埋着头,本想低调离场,可谁知,点子太背,却是被台长逮了个正着,“欸,这不是岳黎吗?走走走,我待会儿还有场舞会,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台长,我就不去了吧?舞会去的都是明星大腕,要不就是在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去了也不合适啊。”岳黎忙是委婉拒绝。
谁知,台长铁了心似的游说,“怕什么?时间太赶了,我也来不及提前准备,刚巧缺个舞伴,就这么定了,一起去吧。小刘,去把我的车开过来,今晚岳总和我一起参加舞会。”
“好。”台长的司机小刘忙不迭的应声。
岳黎垂着头,长叹了口气,心里暗忖:最近真是见了鬼!做啥事都不顺不说,运气更是背到了家!
可不么?就这样也能被台长给碰上,拉去充当舞伴。
正在她左右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刹那间,男人那熟悉的声线缓缓飘来,“李台长,这是要去参加盛爱集团举办的舞会?”
岳黎一怔,背脊发麻。
他妈的还真的是见鬼了!怕什么来什么!
霍知舟怎么会在这儿?
台长李志勇堆起了满脸谄媚的笑意,“是啊,霍总,您这是?”
“和你同路,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李志勇简直受宠若惊,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说着,李志勇看向了身后的岳黎,刚准备出声让她跟上,只听霍知舟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是?”
岳黎冷嗤一声,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人装得还挺像,昨晚还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今晚他就玩起了失忆,装不认识?
“哦,我们台里的策划部总监岳黎,也是我今晚的舞伴。”
霍知舟闻声,眼神变得更冷了,“这次舞会,她就不用去了。”
“为什么?”李志勇有些不解。
“我的车坐不下。”
李志勇看了看已经径自迈开步子,拉开那辆7座奔驰系新款商务轿车的霍知舟,“……”
第37章 第三十六次告白
晚上十一点。
岳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半湿的头发, 忽闻楼下一阵稀疏的响动。
她握着吹风机的手狠狠一顿, 脸色微微发白。
这么晚了, 会是谁啊?难不成是家里进贼了吧?
她倏地跳起, 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把剪刀,藏在身后, 整个人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她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 紧张得握着剪刀的手早已全部汗湿透了。
颤抖着手, 她刚欲挥刀刺向玄关处的男人, 谁知, 男人骤然回头,吓得岳黎整个人一哆嗦, 踉跄跌坐在楼梯间, 脚裸一崴,肿了个老高, 疼得她只想骂人。
“没事吧?”霍知舟心头一紧, 一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
“你说呢?霍知舟,你大晚上地跑来我家, 究竟想干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抱歉, 吓到你了, 昨天你输开门密码的时候我看见了。”
岳黎, “……”
霍知舟蹙眉,将她打横抱起,“有医药箱吗?我帮你处理一下。”
岳黎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惊呼了声,“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霍知舟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径自将她抱回了房。
一阵翻找后,他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男人垂眸,眼睫微颤,从岳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部棱角分明,下颚弧度依旧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男人处理伤处的手异常温柔,低头捧着她脚的那一刻,她甚至以为,他的小心翼翼,就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将她视为珍宝的那些日子。
眼里不由得升腾起一丝雾气,眼眶微红。
男人抬眸时,心头一紧,那满是歉意的脸,让她鼻头的酸涩感更甚了。
“很疼?”他以为她是因为太疼了,才会哭。
她缓缓摇头,转移话题,“你不是去参加舞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据她所知,这种商务舞会起码得一个小时以上,她的家到舞会会场的距离,怎么说也得40分钟,霍知舟却是晚上十点出发去舞会,可如今就回来了,让她不禁有些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去参加这场舞会。
“太无聊了,去露了个脸我就回来了。”
“哦。”
接着又是一阵尴尬。
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开口,“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她猛地抬头,咬着下唇,斟酌片刻,又嗫喏了许久,才皱眉道,“昨晚……你不必太当真。”
“不必当真?”霍知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从蹲在她脚边处理伤口的姿势,倏地弹起。
岳黎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着实吃了一惊。
在她看来,这不该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吗?
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各自安好。
“岳大小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去了趟英国,对于男女关系竟会随意开放成这样,着实令我佩服啊。”他的话语里,无一不透露着鄙视与讥讽。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我该怎么说?要你负责?娶我?呵……可能吗?”岳黎反唇相讥。
她嘴巴翕动,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他的怒吼声给骤然打断了,“怎么不可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岳黎,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的最讨厌你这副什么都不在乎又自以为是的嘴脸,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你还是这样!在你心里,我霍知舟算什么?想分手就分手?一句话不说跑到英国,一呆就是五年,你有心吗?会痛吗?啊?”
会痛吗?如果不会,为什么分手的那一晚,她疼得连呼吸都是种困难。
她垂着头,深吸了口气,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努力强迫自己镇定,“对,我就是没心没肺,我就是自以为是,但那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别来招惹我啊!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跑来打扰我的人生!”
他满身的怒气无处发泄,双手摁住她的肩头,额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将她推倒在床,身子覆了上去,疯了一般地吻了上去。
她的牙齿被磕的生疼,脸颊左右闪躲,就是不如他意,男人被彻底激怒了,没有任何前奏,硬生生地闯了进去,疼得她整个身子一僵。
她气急,狠厉的一巴掌扇在了霍知舟的脸上,他俊逸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五指印。
舌尖舔了舔嘴角,他勾动唇角,发狠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在,五年前的那个女孩还在,并未走远。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破罐子破摔般任由他发泄,不反抗,也不回应。
撑在她身侧动作的霍知舟,似是被她眼底里的泪水给刺痛了,突然停止了动作,捧着她的脸,吻干了她的泪水,在她耳边柔声呢喃,“黎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之后的记忆,变得朦胧且不真切,她沉溺在他的温情里,他近乎讨好地取悦着她,她渐渐迷失,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肩头,随着他的动作颤栗、狂乱。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自此以后,霍知舟每天不论工作到多晚,都会来岳黎家,与她同睡在一张床上,有时会热情似火,有时又只是静默地抱着她,一同睡去。俨然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别扭,住的理所当然。
岳黎不知道他们这样又算什么。
床伴?炮友?同居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