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怀愫
时间:2019-02-15 11:25:05

  钱二在人前完全换了一付模样,收起他那殷勤的脸,腰也挺直了,人也深沉了。
  他今天是和蔼可亲的高人人设:“山管人丁水管财,人人都觉得门前有水能发财,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恶水不能沾,这斜飞水就是逆水,我看这流势不利二房。”
  钱二来的时候就做了一点背景调查,白家一共三房人家,现在是二房掌家,这门口接应的那肯定得是二房的人,张嘴一下就说到了人家的心坎上。
  那人果然脸色微变,还请教了钱二的姓名,钱二微微有些得意,看了阿娇一眼,心想自己靠着嘴皮子吃饭,那也是有真功夫的。
  阿娇完全没注意钱二,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来抓鬼的了,开门见山的问白家人:“抓一只给多少钱啊?”
  纸片剪的东西虽然好,但太消耗法力,昨天她回家收拾背包,发现有一半都又重新变回了小纸片,还焦黑焦黑的,烧过一回,不能再烧第二回 了。
  卖金子的钱,她已经花掉一半儿,房间里的大衣柜才填了一半,要是又有功德又有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本来这个年轻人一直都在打量阿娇,他就是白家二房最年轻的一辈,虽然他常年不在国内,但阿娇实在是太漂亮了,还想问她要个联系方式,心里还想她可能就是个高人的秘书之类的。
  没想到她一张口就拿“鬼”按只算。
  瞬间压下所有的想法:“这个还要进厅堂商量。”这宅子实在叫人心慌,只有正午的时候,一家人才敢齐齐出现,到了下午二三点,天色一暗,就纷纷找理由离开。
  厅堂里除了刚刚钱二看见的和尚道士之外,也有几个民间非正统工作者,看见钱二带着阿娇进来,纷纷侧目。
  钱二太油滑,阿娇又太不沾烟火气。
  白家二儿媳妇穿一身旗袍,打扮得很是素净风雅,由她一手料理丧事,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她往堂前一坐:“请各位大师前来,是替我们排忧解难,只要事情办得好,
  她装扮素雅,说话倒是直接,很合阿娇的脾性,她又问一次:“抓一只给多少钱?”
  和尚道士还好,那几个民间非正统抓鬼工作者,都看了阿娇一眼,眼中有讥笑,其中一个干脆大笑道:“小姑娘,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阿娇蹙起眉心,瞥他一眼:“闭嘴!”
  那人张着嘴,还想哈哈笑上两声,可光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屋中立时人人变色,目光都向阿娇看来,可阿娇却没看他们,还只看向白二太太:“说呀,抓一只给多少钱?”
  白二太太有片刻怔忡,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位是……”
  “陈小姐。”钱二代替阿娇作答,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就给这小姑奶奶跪下,太牛逼了,太是个人物了,他满口的唾沫都想用来赞颂一下他这新认的小姑奶奶。
  但钱二按捺住了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情,端着一付世外高人的脸,对那个人笑了一笑,说:“这是你的气运,一般人可见识不着。”
  白二太太本来并未把阿娇放在眼中,阿娇实在太过年轻了,满座都是高人,她实在不显眼,此时对阿娇十分礼遇:“陈小姐稍安,只要能解决问题,钱不是问题。”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阿娇笑眯眯的点点头。
  白二太太又再开口:“大宅白天都安然无事,到了晚上却不太平,所以才请来诸位。为了方便诸位,收拾了几间屋子,请诸位大师们留宿一夜。”
  阿娇拿出手机播通电话,得意洋洋告诉项云黩:“项云黩,我今天,不回来了。”
 
 
第47章 阿娇今天看戏了吗?
  既然要留到晚上,白家便摆下宴席请各位“大师”们入席。
  鸳鸯厅后摆开了两桌席面,白二太太说完话就离开了,由她儿子招呼大家,一共两张小圆桌,每桌只坐四个人。
  因有丧事,办的是素席,虽是素席却也是按着规矩来的,四鲜果八干果,罗列得齐齐整整,摆在青花瓷碟子里。
  钱二一看就先对着白少爷赞一声:“讲究。”
  阿娇嘴角一撇,钱二马上反应过来,小姑奶奶这是嫌弃他村气了,赶紧又摆出那张“我什么没见识过”的大师脸,仿佛只是跟白少爷客套两句。
  钱二走到桌前,先给阿娇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阿娇却不坐,她指使钱二十分顺手:“我不愿意跟他们吃饭。”
  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那和尚脸色还好看些,余下的人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但她刚刚才露了一手,那人到现在还憋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路,一个个就当听不见。
  钱二还有什么事不依着她,恨不得阿娇能可劲儿作,越是作得多,后面才越是好抬价。
  “就给您预备单份儿的,送到您房里去。”钱二一对上阿娇就恨不得腆着脸笑,这侍候人的活计原来没干过,没想到真做起来还挺顺手的。
  阿娇背着手,下巴一点,往各处溜达去了。
  白少爷干脆让厨房把有的菜都多预备一份,他跟在阿娇身后,也出去了。
  阿娇一走,余下几个民间非正统抓鬼人互换眼色,大堂前都各自端着身份,有了一个阿娇当出头鸟,气氛反而微妙的和谐起来。
  刚刚那个被阿娇一声闭嘴说哑口的人,还坐着一言不发,几个人冷眼看他,谁也不出手相帮,就想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
  还是同坐的道士伸手拍了拍他,他憋着的一口气缓了过来,终于能说话了:“这小丫头是个什么来路?这又是什么邪术?”
  “言灵术。”另一个方耳大脸的笑了笑,他先自报家门:“我姓徐,徐茂弘,江城本地人氏,列位同行都是外地来的,有些事儿大家或许不知道。”
  他们已经是白家请来的第三批人了。
  前两批都铩羽而归,徐茂弘也打听过,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里头还真有几个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没能把事儿办成。
  白家一次又一次的加价,钱出的越多,人来的越少,这眼看老太太头七了,这宅子只会更凶,大家与其各自为政,不如守望相助。
  简单的说就是他心里也没谱,能拉几个人就拉几个人,人多力量大。
  “白家出的价,就是按人算,也不低了。 ”徐茂弘提出这个主意,桌上倒有几个人心动的,还有人将信将疑,谁知道徐茂弘是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都第三批了,里头一半是请来死马当活马医的,比如钱二。
  徐茂弘还真知道钱二的来路,就是江城开古董店的,卖卖作旧假古董,兼职替人看看风水,一个花架子,一开始也没把钱二放在眼里,没想到钱二还真能请来个高人。
  “你说的倒好听,这大家都聚在一起,办好了算谁的?办差了又算谁的?”其中叫方文镜瘦长年轻人开口就质疑。
  徐茂弘也不恼怒,他笑一笑:“白二太太给钱爽快,可究竟这宅子里怎么个不太平,她可一句话都没说。”
  白二太太确实没说,但大家一开始也没在意,请他们来还能是干嘛,要说的婉转一点,他们就是干“保洁”的,给人家清理清理“脏东西”。
  但一口气请三批人,每批人还这么多,这宅子是不是真的大凶?
  方文镜留了个心眼,等佣人来上菜的时候他客客气气问上几句,可无论他们怎么问,佣人都只摇头不知,等问夜里老宅夜里有什么怪异事时,那佣人摆手走了。
  这么一来就有愿意跟徐茂弘联盟的,坐到他身边来,互换一下名片,徐茂弘的名片上还真印着“徐氏清洁公司”几个字。
  都跟他打听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娇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白少爷一直跟着她,他从没见过阿娇这种女孩子,跟了她半天,她好像完全没看见他似的。
  “这宅子还是清朝时造的,这么多年维护得还行,地方有点大,得多走一走。”白少爷说这话时很有些夸耀的意思。
  可阿娇完全不为所动,脸上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这点小地方,竟也能算大。
  白少爷想撩没撩着,问阿娇说:“你想不想知道,这宅子晚上哪儿不太平?”
  阿娇一双眼睛睃着他:“爱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她其实是有点想知道的,说是按只抓鬼,可她逛了一圈,这宅子里并没有一点鬼魅气,唯一的阴物就是阿娇自己,如果并不闹鬼,白家人怎么就怕成这样了。
  白少爷笑一下,更觉得有趣,压低了声音:“这宅子每天晚上就会变一个样。”
  他是想勾得阿娇一点一点问他的,可少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乌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看得他有些后脊发凉。
  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家里的佣人起夜能看见厅堂中……人来人往。”说到人字的时候,他本想换成鬼,但话没出口就觉得牙齿打架,还是把“鬼”字儿给吞了。
  “哦~怎么个鬼来鬼往?”阿娇听出他换了个字儿,又把字眼换了回来,拖了长音,笑嘻嘻看着他。
  白少爷浑身一激灵,他回家奔丧,在老宅睡了一夜,夜里醒来想上厕所的,一睁眼,厢房还是那间厢房,可屋中摆设全都变了,他睡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爬坐起来往屋外一看,外面红灯绰绰,人影幢幢,耳中还听见咿咿呀呀不似人语,白少爷眼睛一翻“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了,到江城的酒店开了一个月的房,骄生惯养的大少爷,天天五六点起床开车回白家老宅,一过中午三点他怎么也得走,绝不等天暗下来。
  他把这事儿都告诉阿娇了,可这女孩竟然还不怕,他说:“你干脆就别接这活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做这个太浪费了。”
  白少爷被阿娇笑眼一扫,半身骨头都有点发酥,知道她是“仙姑”,可面对这样的摄魂色相,他还真有些按捺不住。
  “这里出过人命吗?”阿娇问他。
  白少爷差点被口水呛着,他摇头哂笑:“没有,那怎么会呢。”
  阿娇见他不肯说实话,甩手走人,找自己的屋子去了,白少爷还想追上去,可一看时间已经快三点半了,这儿天黑的早,火烧眉毛似的出了白宅。
  钱二满院子找阿娇,看见阿娇竹筒倒豆子的把他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情况全说了:“这白家,死过人!”
  就在这几天里,请来的佣人好好的就死在房里,那家人要告,白家赔钱了事。
  钱二:“陈小姐,要不然咱走吧,就当没揽过这趟活。”死过人可就不一样了,他给人看“风水”那基本都是唬弄人的,真本事半点没有,有钱赚,那也得有命花。
  在惜命这条跑道上,钱二绝不会跑第二。
  “没出息,你要是害怕,就走吧。”
  钱二更不敢了,这万一他把人带来了,没把人带回去,陈家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就是项云黩他也惹不起,试探着又问:“那,陈小姐请了帮手没了?”
  血玉静静躺在阿娇的颈项间,她微微一笑:“我回房了,你别打扰我啊。”
  钱二见她这胸有成竹的笑容,还真松了一口气,以为阿娇这是要回房发功,赶紧点头:“不打扰不打扰,绝对不打扰。”
  钱二又想退出又舍不得钱,心里不住嘀咕,万一成了呢?这一晚上少说也有五十万呐,他得卖多少假古董假明器呢。
  就在钱二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几个和尚道士过来了,他就在没在那么一小会儿,几个人分明已经结成了联盟。
  钱二不甘心,红艳艳的人民币在天上飞,说不定就掉到谁头上,他咬牙跺脚狠狠心,往屋子里一钻,把他的装备拿了出来。
  铜钱剑挂在门口,桃木符挂在床上,窗口摆上一尊黄铜佛像,左兜里塞上一块八卦镜,右兜里一叠黄符纸,左右手腕两排佛珠,胸口挂上一块花大价钱请来的玉佛,这才觉得万事齐备。
  阿娇还想回房里看个僵尸系列电影的,谁知这么大的白家老宅竟!然!没!有!网!
  阿娇气得翻倒大睡,到晚饭的时候也没醒过来,钱二不敢打扰她,把饭菜送到了房门口,又急急忙忙缩回自己屋里。
  这儿的天,暗的可真快呀。
  日头还没落下山脊,整个白宅就悄无人声,所有的佣人都不见了。
  整个大宅就只剩下他们八个人,和尚道士各自为政,阿娇钱二又是一派,余下几人结成小团体,围在一起喝茶,想看看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怪事。
  茶喝了一半,热水没了。
  “哑巴”中了阿娇的言灵术,很想显摆显摆自己也是走过江湖的,是一不留神着了道,拿着热水壶就要出去:“我给大家灌点热水来。”
  徐茂弘拦住他:“不用了,天就快黑了。”
  “哑吧”还以为徐茂弘这是看不起他,面上不悦:“谁也不去,咱们就这么干坐到天亮?”说着拿上壶就出去了。
  半天都没有回来。
  方文镜哧一声:“让他别逞强,这倒好,谁去找他?”才刚建立的小团体,谁肯去找他。
  徐茂弘觉得自己既然是个牵头的,就该说话:“这样吧,大家一起去,现在不是还没事儿吗?”
  方文镜嘀嘀咕咕,余下那个说自己叫老孙的中年人根本就没有存在感,徐茂弘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
  二比一,只好去找人。
  走的时候徐茂弘还敲了敲了隔壁道士的门:“道长,宋先生出去打热水没回来,咱们去找找他。”
  他觉得这个道士算是个热心肠,跟他打声招呼,里面迟迟没有声音。
  廊下挂着一溜白灯笼,照得通道皆明,风一吹灯影便摇摇晃晃,映得月色愈发黯淡,方文镜又说:“都是各扫门前雪,你也别指望他们。”
  徐茂弘也不生气,三个人从后院绕出来,本想走到厨房去的,在廊下听见了前面传来鼓乐声,三人齐齐变色,互看一眼。
  方文镜先想退缩,可看徐茂弘和老孙都没动,也不好先退,跟在他们后面去看看情况。
  后院一片惨白,越往前走,就越是热闹。
  前厅红烛高燃,红灯高悬,搭起了戏台正在唱堂会,满堂宾客谈笑风声,佣人们从两边小门送上酒水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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