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怀愫
时间:2019-02-15 11:25:05

  找了一张二人位,翻着菜单要了七八种鱼肉鱼丸虾丸,都是新鲜手打的,调沾料的时候问:“吃辣吗?”
  阿娇点点头,对“吃”她来者不拒,她想吃,想知道吃是什么感觉。
  鱼片很快送上来了,切得片片晶莹,有肥有脆,服务员烫了半碟子,捞出来一半给了阿娇,阿娇拿起筷子,白生生的牙,咬着烫得刚刚好的鱼肉,一口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乌眼仁儿眯起来,红唇愈显血色,舌头勾着鲜鱼汤汁,她想起来了,这就是吃的感觉。
  项云黩喝了一口汽水,隔着火锅蒸腾起的烟雾,看见阿娇脸上感动的神情,呛了口汽水,咳嗽着开了个玩笑:“怎么?飞机餐这么难吃?”
  她眼前的碗瞬间空了,项云黩放下汽水瓶,又替她烫了一盘子:“要肥的,还是脆的?”
  “脆的。”阿娇喜欢脆的,脆肉咬在嘴里更有“吃”的感觉。
  当人真是太好了。
  姜宸停了车,一路上都在跟姐姐打电话:“项队不来,不是的,他说他有事儿。”毫不意外的听见姐姐也不来了,“行吧,我明天休假,我去看看项队。”
  项云黩虽然辞职了,但姜宸还拿他当队长看,自从老韩出事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也不跟大伙联络,不是个事儿。
  姜宸刚要挂电话,透过玻璃看见了项云黩,不仅看见了项云黩,还看见他正在给身边的女伴夹鱼肉。
  姐姐姜宓问他:“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半天没听见弟弟回应,叫了弟弟的名字,“阿宸。”
  姜宸“啊”的应了一声:“行,明天再说吧。”说完赶紧挂了电话,握着手机呆站着。
  项队难道是谈恋爱了?
 
 
第7章 阿娇今天诱人了吗?
  阿娇吃着鲜嫩鱼肉,对这个刘彻的转世十分满意。
  她一向是个讲道理的鬼,心中决定,等她的金屋到手,就把自己的随葬品分给他一些,让他在阳间发一笔小财。
  项云黩发现眼前这个少女除了沉默之外,还特别能吃,一半鱼肉都她一个人吃掉的,而且不论吃什么,她都会露出一种又感动又满足的神情。
  项云黩仅仅是把鱼肉扔进汤锅再捞出,都感觉自己身后闪现“中华小当家”五个大字,禁不住问她:“你原来都吃些什么?就这么难吃啊?”
  连餐前送的小菜她都吃光了,一般没人动那些小碟子,服务员看见盘子空了,还又送了一份。
  阿娇嚼着个丸子,杏仁眼儿乌溜溜的,还能吃什么,当然是蜡烛香火啊,她的舌头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早已经忘了舌尖一点能尝百味。
  她把丸子咽下去,想了想告诉项云黩:“你,嚼过蜡烛吗?”
  项云黩以为她是在说国外的菜很难吃,笑着又给她捞了一碗丸子,看得出她教养良好,吃得这么快这么多,也依旧保持着仪态,咀嚼起来没有声音,红唇微动,就像四月新红的樱桃。
  “吃饱了吗?”项云黩问她,这一锅可都空了。
  阿娇捏着筷子感受了一下,她鬼身不知多年不受烟火了,就是受烟火供奉,那饱足感也跟吃东西不同,脏腑之间升起一股融融暖意。
  她眯起眼儿点了下头:“饱了。”
  这两个字成功让项云黩笑了一下:“那去酒店吧。”
  阿娇自己饱了,还不忘记楚服,用神识对她说“你别着急,等安顿下来,我去找香烛纸钱,让你好好吃个饱。”
  楚服应了一声,又告诉阿娇,有个人在外面,一直盯着他们。
  同样是鬼,楚服本就是巫女,又怨念缠身,比阿娇厉害得多,她虽被封在血玉内,但神识感知十分敏锐。
  阿娇微一侧头露出迷茫神色,柳万青和胡瑶说会跟在她身边,确保她一切顺利,可这两人的道行都不该被楚服发现才是。
  项云黩看见她目光往窗外一瞥,挑了挑眉毛,她刚刚吃得这么全神贯注,原来还能发现外面有人盯着。
  “走吧,没事儿的。”
  姜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项云黩发现了,低头在群里给兄弟们发消息,告诉大家为什么他晚到了,因为一楼大厅里坐着项队和疑似项队的女朋友。
  姜宸一停留,项云黩就发现了,他带着阿娇出了火锅城,绕到姜宸的车边,曲指敲了敲窗玻璃。
  姜宸不得不把窗打开,低着头:“项队。”一紧张就把旧称呼叫出来了,叫完了又想到项云黩辞职都三个多月了,喃喃说不出话来。
  “上去吧,胖子小周他们几个肯定在等你。”说完就要走,姜宸还想再说什么,阿娇看了姜宸一眼,把姜宸看得呆住了。
  他怕被发现,把车停得远远的,拍下的照片也很模糊,只知道是个红衣服的女孩,头发长到腰际,身段玲珑,离近了看上一眼,一口气吐不出来。
  阿娇刚刚吃饱,脾气很好,觉得世间万事都比不上吃饱让人感动,她连瞥都没瞥姜宸一眼,跟在项云黩身后上了车。
  阿娇万事不操心,柳万青和胡瑶正跟着她呢。
  胡瑶看事情渐入佳境,喜滋滋道:“我觉得都不用一年,说不准十天半个月就成了。”她做了一个完善的背景调查,本来觉得这事很悬,没想到项云黩对阿娇很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我的计划当然能成。”柳万青看了胡瑶一眼,见她是真心替阿娇高兴,睨她一眼:“你们狐狸倒很多情。”
  胡瑶被柳万青讽刺惯了,从他嘴里少听见什么好话,以为这句又是在拐着弯骂她,立刻回嘴:“那是自然,我们有心。”
  这便是妖精比草木精怪强许多的地方了,再是妖精也是有血有肉有心的,草木精怪千年才能修出一颗心来,要论成精的难度,最惨的就是草木精,而人修又比山精鬼怪都要占便宜,他们生来就更合天道。
  柳万青神色不变,看了胡瑶一眼,慢悠悠:“你知道项云黩为什么对她不同吗?”
  胡瑶摇头:“不知道,因为她特别漂亮?”
  呵,男人。
  柳万青面色依旧不变,甚至还嘴角含笑,告诉她:“你那托梦也并非全无用处。”
  刘彻死前梦见阿娇,梦得深刻,将少年时欠她一栋金屋的事也想了起来,欠了债,便要还,轮回多少世这一点念力也还没消散,影响到了和刘彻八字命盘最相似的项云黩。
  一笔债欠了千年,总会滚些利息出来。
  胡瑶立刻气炸,牙都“嗞”了出来,狐狸眼中露出恶狠狠的光芒:“那你还只分我万分之一的业绩?你还要不要脸了!”
  知道柳万青为了业绩不要脸,可不知道他竟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柳万青神色淡淡,他还摊了摊手:“我要脸,可我没有心啊。”
  胡瑶一口气噎住,气得说不出话来,总有一天她要啃这一口素,掀掉他的千年老树皮!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酒店竟然满房,连去了附近三家酒店都没房之后,项云黩疑惑了,大家都趁着七月半这个好日子造人吗?
  阿娇坐在车后座,她在“饿”之后,又体会到了“困”,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抱着背包,睡着了。
  项云黩干脆打电话问哪家酒店有空房,这才知道江城开了一个什么展览会,各大酒店几乎都满了,这个展览会还要连开一星期。
  总不能把人扔在大马路程上。
  项云黩想了想,有些为难,回头问:“要不然你先在我家里将就一天吧,你住楼上,我住楼下……”
  一回头,女孩已经睡熟了,她闭着眼睛不动不说话的样子,让项云黩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她睡得这么安谧,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像个假人。
  胡瑶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他是不是怀疑了?”
  这人天生就比普通人要敏锐,感官极强,为了骗到他,柳万青精心布置,还写了一个计划书,保障毫无破绽。
  这一点感觉稍纵即逝,项云黩看见阿娇舔舔嘴巴,梦里说了一声“真好吃啊”。冷漠少女原来是个吃货,他又笑了一下,开车把阿娇带回了家。
  项云黩家上下两层的房子,空间开阔,地方很大,楼上楼下都有房间,白美兰女士去年回来的时候收拾得很干净,但那是去年。
  项云黩带着阿娇上楼,打开了主卧室,这里原来是白美兰女士没再嫁之前的闺房,有床有柜有落地镜,比他自己住的那间还大:“你先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带你去报到租房子。”
  他记得柜子里有白美兰女士洗晒过的被褥,“我打扫打扫,弄干净了你就休息吧。”
  “这里很干净呀。”阿娇说。
  项云黩没当真,这屋子都好久没透过气了,床上柜上总有些灰尘,干脆叫个钟点工,老城区就是这点好,楼下就有个家政服务公司。
  阿娇还真不是客气,这栋楼很旧了,人也热闹,鬼也热闹,只有项云黩这间屋子,里里外外一点鬼祟邪气都没有,对人来说,干净得很。
  钟点工很快来了,先打扫阿娇的屋子,把地板床柜都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把楼下的外卖垃圾全都扔了,项云黩从皮夹里摸出一百块钱:“你隔一天再过来打扫一次。”
  项云黩进房间看看客人好不好,走到门口就看见阿娇蹲在箱子前一动不动,手指头戳着密码盘,他看一会儿问她:“你是不是,忘记密码了?”
  胡瑶复制了整套行李,连同箱子密码也被一起复制了,阿娇就算知道密码也不会开箱,当着项云黩的面又不能使用暴力,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项云黩长这么大,听过会说话的眼睛,但没见过像这样生动的,她眼仁微微一动就能透露出情绪来。
  陈家条件很好,白美兰女士在国外大洋房也有了,司机管家也有了,陈娇是陈家的女儿,估计连行李都不是她自己收拾的,忘记了密码也正常。
  天已经黑了,项云黩翻翻柜子,从里面找出一件白美兰女士的睡袍:“这是干净的,你洗了澡先穿这个吧。”
  阿娇抱着丝绸睡袍,进了浴室,盯着浴缸笼头,项云黩吸口气:“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这可真是个大小姐,明天一定要给她找个酒店,送她走。
  阿娇整个人滑进浴缸里,热水浸润了她每一寸的肌肤,玉白的脚丫子伸出水面,踩起两朵小水花。
  项云黩正想给白美兰女士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拿出十二万分的热诚来照顾陈叔叔家的女儿了,要不是这女孩年纪比他小十岁,他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他妈变着法的让他相亲呢。
  电话刚提起来,门铃就响了,项云黩打开门,看见昔日队友站在门口,一开门就冲他大叫:“生日快乐!”
  小胖几个把姜宓推到前面,姜宓手上捧着个盒子,扎着丝带,她被人推出来,有些害羞,半是解释的对项云黩说:“他们非说要来看看你,我就做了个蛋糕。”
  姜宸也混在里面,他看项哥和那女孩的样子,并不像是情侣,但项哥都单身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单独跟女孩吃过饭,还给人家烫鱼片。
  赶紧打电话给姐姐,让她快点儿表白,都多年少了,谁不知道她的心思,一层窗户纸,谁捅不是捅。
  撺掇着大家伙一起来给项哥过生日,趁这个机会大家聚一聚,再劝劝他,还是回来队里吧,领导其实根本就不想放他走。
  本来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你推我攘着要进屋,项云黩看了他们一眼:“今天不方便。”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旧队友了,乍然看见,才知道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少一个人。
  小胖几个刚要打圆场,空气瞬间一静,大家都往项云黩身后看去。
  项云黩看他们脸色变了,回头一看,只见阿娇穿着白美兰女士那件绛紫色的丝绸睡袍,湿着头发,穿着一双他的大拖鞋站在他身后。
  轻巧巧的,一点声音都没出,冷然的目光打量他们所有人。
  她眉目间天生有种贵气,这样老气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竟有种富丽的美,裸露出的肌肤上配着一块血玉,眸色深黑,无端诱惑。
  项云黩来不及解释,门口都是群血气方刚的小子,他一伸手拿起挂在门边,上一个秋天穿过,还没收起来的风衣,一下罩在阿娇身上。
  于是项云黩的队友和几乎是明恋着他的姜宓,就看见那个少女侧过头,在项云黩衣服的领子上嗅了一下。
  阿娇本泡在温水中,悠然体味当人的好处,楚服突然从玉中警示她:“娘娘,我探到了卫子夫的魂魄。”
  楚服与寻常鬼不同,她一身巫术小有所成,她说探到卫子夫的魂识,阿娇自然相信。可卫子夫又怎么跟来呢?她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吗?
  依楚服所言下楼,阿娇在一群人中间看见了转世的卫子夫,浓黑双眸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停在姜宓身上,胸前玉蝉透出血色。
 
 
第8章 阿娇今天偷酒了吗?
  两个女人目光相对。
  投胎转世就是新生,阿娇连刘彻的转世都不记恨了,何况是卫子夫的转世,她们俩当鬼的时候就算是把旧帐给销了。
  可看见卫子夫已经投胎成人了,说不定都已经轮回了几世,而她为了偿金屋愿才刚到人间,心中怎么能不嫉妒。
  这个女人运气怎么这样好!
  刘彻这般爱重她,怎不给她一个难圆的金屋诺?!
  阿娇倒没疑惑为何还能碰上她,人之因果实难言说,仔细论起来她才是寿终的那一个,而卫子夫虽是自戕,可杀她的人是刘彻。
  一报总要还一报,累世的因果并不在一夕间偿还,但怨结得深,总会碰见那么一两个“熟人”。
  阿娇嫉妒卫子夫又当人了。
  生前是人,再投胎也不一定能成人,还有在阳世作恶,被十殿阎君投进了畜生道的,卫子夫投胎了,投生的竟还是人,阿娇心里很不好受。
  阿娇一嫉妒,眼睛便透出别样的情绪来,在场的人都有十分丰富的案件侦办经验,阿娇目光一变,他们就都感觉到了。
  今天是项云黩的生日,又是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说早呢不算太早,说晚又确实天黑了,阿娇还是这个打扮,人人都拿她当项云黩的女朋友看待了。
  本来阿娇年纪小,但她湿着黑发,又穿着这么成熟性感的丝绸睡袍,看上去大了几岁,谁也没怀疑项云黩“残害”未成年,都以为是他们打扰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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