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定,以防万一出了疏漏,君凝回头问杨召麟,道:“杨老爷,你的孙女生前脸部并没有受损吧?”
见君凝开口问话,杨召麟连忙回道:“没有,君姑娘可是看出什么情况了吗?”
君凝点了点头:“这具尸体应该不是你孙女的。”
杨召麟大喜:“果真?天可怜见,我那乖巧懂事的孙女还活着!”
君凝摇着头,神色凝重:“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不确定你孙女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恐怕也生不如死。”
君凝看到尸体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愈合成疤,有些创口并未痊愈,由此可以看出,死者生前一直在被虐待。
君凝眯起了眼睛,胸部的伤痕尤其多。
顺着尸身从上往下看,君凝倒抽了口气,死者的私密部位也有不少纵横交错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胃里一股恶心涌上了喉头,君凝抚着胸口,强忍住反胃的不适,垂首难受地出声:“用布盖起来吧。”
见周围的人急急忙忙找来一大块步把尸身遮了起来,君凝颤巍着站了起来,小声道:“静华。”
容静华一听,觉得君凝的声调语气不对劲,急忙走了过去,急切地问:“怎么了?”
君凝抬头看着容静华,虚弱地笑了笑:“扶我一下。”
容静华眉头紧锁,伸出右臂揽住君凝的肩头:“还好吗?”
“还好,感觉你在我身边,阎罗王大人并不怎么想靠近我。”君凝强打起精神开着玩笑。
“难受就别说了。”感觉君凝基本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自己身上,头也轻轻靠在了自己肩膀处,容静华轻声道。
杨召麟见状走向了君凝,一脸担忧道:“君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检查得如何了?”
君凝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杨老爷无须担心,这具尸体已经确定不是你的孙女。杨老爷想报仇,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感受,可这事急不得,商远是个非常狡猾的人,想要抓他并不容易。但是杨老爷放心,即使没有你这个委托,商远这人,必须死。”
连同他背后的人一起。
“虽然这具尸体不是你孙女,我还是想请杨老爷好生把她安葬了。”
杨召麟点头答应。
见君凝说完了,容静华开口道:“杨老爷,抱歉这委托我不能接,商远是我本身便要除掉的人。”
君凝抬头看了容静华一眼,这人什么时候和商远结仇了。
杨召麟见状,虽不清眼前二人和商远有什么矛盾,但是看来都与商远结下不小的仇恨,便也不再多说。
“请问杨老爷方便安排一辆马车送我们去客栈吗?君姑娘身体不适不太能走路。”
杨召麟立刻安排下人通知车夫准备一辆马车。
容静华没有问君凝刚才发现了什么,为什么难受,君凝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行走,君凝的身体也随着左右晃动。
“君姑娘。”
“嗯?”
“这马车挺宽敞的,你把头枕在我膝上也是完全够位置的。”
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的君凝笑嘻嘻看着容静华:“静华你对我这么好,要是你以后有媳妇了,我估计会挺难受的。”
君凝在面对容静华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并不懂害羞二字怎么写,坦然地把脑袋放在了容静华的大腿上,顺便动了动脑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看着干脆把眼睛闭上的君凝,容静华把落在君凝脸上的发丝拨到了一旁,这才回答刚才君凝的话:“我不会让你难受的。”
君凝小声嘟囔着:“这可说不准。”
“睡吧,别想了,你够累了。”
君凝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容静华伸手轻抚君凝的脸庞。
就算难受也不肯跟他说吗。
***
君山远远地便看到颜真真坐在池子边看信。
颜真真似乎笑得很开心,君山想着这是个好现象,自从跟他了回家,颜真真可比之前笑得灿烂多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君山如同往常一样确定了颜真真的定位,回书房看账去了。
才迈开腿,君山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颜真真不是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吗!谁给她寄信了!
气冲冲跑向了颜真真,君山老大不高兴地开口:“真真,你看信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若是一般人被这么问,肯定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然而颜真真抬头看着君山,乖巧地点头应道:“嗯。”
君山更不高兴了,鼻子哼着气:“谁给你寄的信?你不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吗?”
颜真真甜甜地笑了:“是凝姐姐。”
“我姐?我姐没给我寄信怎么就给你寄了?你给我看看。”他活这么大他老姐都没给他寄过一封信,君山表示不相信,伸手便要抢颜真真的信纸。
颜真真见状慌了,连忙把信纸藏在身后:“这信不能给你看!”
君山更加起疑了:“还不敢给我看,你是不是还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有接触,如果是的话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颜真真急了;“小山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没有!真的是凝姐姐给我写的信!”
君山伸出右手:“那你倒是给我看看。”
“这里面都是凝姐姐给我说的私密话,给别人看了不好。”颜真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信里面写的全是小山哥哥的糗事,小山哥哥看了肯定会生气的。
见颜真真死活不肯给自己看,君山做了让步:“那你跟我说说是哪方面不能给我看的内容?”
“凝姐姐跟我说了我欢喜那人的事。”像是又想到了信的内容,颜真真开心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欢喜的人。
欢喜的人?
君山的脸迅速拉了下来,语气瞬间不好了:“你还有欢喜的人,你这种年纪小的小姑娘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可别被骗了,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教训颜真真的时候,君山总会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屁孩。
“我、我欢喜他并不在意他的外貌。”
“噢,那这人长得还听寒碜啊。”君山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颜真真愣愣看着君山,有些羞涩,眼眸晶晶亮:“他、他很好看。”
“啧,那你喜欢的不还是他的样子。”改天他要找姐问清楚,这人什么来头,居然把颜真真迷成这样。
不对,他为啥要在这里纠结颜真真喜欢的人。
君山负气地转身就走,没来由的胸有些闷。
颜真真有些懊恼,怎么又把君山惹生气了。
想着君凝在信的末尾千叮万嘱要她保护好君山,之前那本江湖秘籍被君山拿着差点出事,幸好被发现了。
颜真真心下一暖,救了她的人,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要守护好。
更何况,这可是她放在心上,欢喜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元宵节快乐!!!!
唉呀妈呀一不小心没把握好没在零点前写完
验尸那些我是度娘的!要是有相关专业知识的小天使看到有bug请轻喷,作者玻璃心碎成了渣渣
明天同学结婚要参加婚礼!
所以明天更不更,得看我啥时候回来……
☆、第六十五章
作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 天鹰教在众人印象中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至少和鸟语花香沾不上关系。
漫天的霞光殷红, 映照着姹紫嫣红遍地开的花海,给花朵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各色花卉争相盛开,万紫千红, 仿若仙境。微风徐徐,花朵随风摇曳,花香随风飘散。
这片花海是天鹰教的禁地,位于天鹰教后门。闲杂人等不得闯入, 违者, 挑断筋骨浸在药桶中,每日三餐会有专人负责, 终此余生。
这是天鹰教明令教条中最为温柔的处罚。
没人会想到天鹰教会处于如此景色优美的地方,所以原初就算被各个白道恨之入骨,却能安然无恙生活在天鹰教中。
原初站在花海中, 一袭月白色衣裳, 神情素淡, 手执玉笛。悠然笛声在空旷的平野上荡漾。曲音抑扬起伏、百转回肠、悠扬飘远、延绵不绝。笛音婉转,带着淡淡的哀伤,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思绪, 飘渺而空灵。
阿左默默站在花海之外,面无表情,却禁不住嘴角溢出了鲜血。
教主心情不好便会来这里赏花吹笛子,若是普通的吹笛子也便罢了, 笛声贯入了教主强劲的内力,像是想要宣泄出心中的烦闷。
阿左的武功不及原初,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由内散发至外的内力冲击,内脏一片翻腾倒海,猩红的液体从口中流出。
原初狭长的双眼缓缓闭上了,脑海里思绪万分,这首是容静华最喜欢的曲子。
可惜了,似乎不能再吹给他听了。
那些年,是他度过的最痛苦的日子,却也是他活得最开心的日子。
阿华,你还记得那个,畏缩胆小,只敢躲在你身后,怯生生弱小的我吗……
阿华,你于我,便是那天神般的存在啊……
曲音终了,原初放下了笛子,负手而立。
阿左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依然静静站着。
两人相隔数里,静默而立。
原初叹了口气,从花海中徐缓转身,朝着阿左走去。
阿左微垂首。
“阿左。”原初的语气里有着些微无奈。
“属下在。”
“以后有事找我,看到我在这里就不要等在这里了,活受罪吗?”虽然他对外面的人是挺残忍,但是对于自己疼爱的属下他还是很贴心的。
“属下明白。”
“除非是容静华出事了,你拖着一口气也得跑来给我说一声。至于其他事我们都可以等,知道了吗?”
“属下遵命。”依然是平静无波的回答。
原初看着阿左,又叹了口气。这人他也说了好几次了,每次应着下次照犯,他还记得第一次阿左听到他吹笛子时,强撑着身体最终不支倒地。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鲜血,他不得不把阿左抗回去。
似乎对这事耿耿于怀,之后阿左更加潜心练武。
现在阿左还能镇定地站在这里,也算是可喜可贺的消息吧。
原初收回了停在阿左脸上的视线,举步走进了后门:“来找我什么事?”
阿左抬脚跟进:“我刚刚收到信,信上说秀容被他抓了,落款是姜周。”
原初顿了顿,阴柔的脸庞扬起一抹轻蔑讥讽的笑:“他又想做什么。”
居然把他得力的负责他生活方面杂事的属下抓走了,真会挑人,知道他不愿意轻易换人重新磨合。
“条件呢?”虽然他身边的人用得舒服不愿意换,但是若是超出等价条件了,他也不是不能将就的人。
“没说,只说了感谢主子赠送的美人。”看样子并不是绑架想要索取什么东西。
“赠送?还想把人抢了一走了之不想负责?胆子可真大,是我最近表现得太和善所以让人觉得我可以欺负了?”原初轻声细语道。
阿左静默在侧,原初的问话向来是反讽,他只需要听着便是。
“姜周这种货色竟可以让大家觉得他是好人,可笑。是世人脑子被灌了浆糊还是天生愚钝,我给他们除掉了多少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白道人士,就给我封了个邪教教主的名号。”
原初嗤笑了一声:“无知的凡人。”
“阿左,你去查查姜周把秀容抓去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找到秀容便把她接回来罢。”
本来准备动身出发去找陶青鸟了,结果秀容不在他的衣食住行没人打理非常不便,还是窝在教里赏花好了。
衣服那事拖几日也成,指不定遇到并不想和他见面拖了几日才去拿衣服的卫澜呢。
他发现,自己的人似乎很抢手啊,怎么到处都有人在抢。
“是,主子。”
“下次看到我在这,记得先把古筝搬过来配合我。”
“属下不懂琴。”
“叫秀容教你。”
“……是。”
看来主子很不高兴,被抢了人的事。
***
眼看马车停了下来,容静华轻轻推了推君凝的肩膀:“君姑娘?”
君姑娘含糊地应了声,闭着双眼不见醒转。
“君姑娘?”容静华也没有抬高音量,似是不忍心吵醒。
君凝把头往容静华怀里靠了靠,又沉沉睡去。
看来是昨夜没睡好。
看着如同小动物安睡般的君凝,容静华柔和地笑了笑,手臂穿过君凝的背部与腿部,打横抱起了君凝下了马车。
“……相信大家都明白,男人嘛,不管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会被情所困。我们所说的这位……”说书人瞄到了抱着君凝走进来的容静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位厉害的江湖人,也不免落入俗套。至于如何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众不依了,不满地嚷嚷:“才刚开始讲故事就下回分解,没见过你这样说书的。”
旁边的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还想听赏金猎人的八卦呢。”
容静华跟掌柜要了两间上房便随着伙计离开了。
说书人暗自松了口气,似乎没有听到。
然后继续笑盈盈地开口道:“唉,这下回分解这就来了嘛,我就吊下胃口,让各位听着心痒难耐,也说明我这故事趣味性很足嘛。我们刚说到这位赏金猎人啊……”
容静华把君凝抱上了床,帮君凝脱鞋盖好被子后,看着君凝翻身寻找着舒适的位置,低声咕哝了一句,又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