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凝打绷带打了一个月。
卧病在床被服侍了一个月, 君凝用着微弱的语气抗议,她要下床, 然后被章华朔被无情地驳回了。
好吧,躺就躺吧,她负责张嘴吃东西和配合治疗就好了。
痒啊, 全身痒得难受。
严晓婉一进来就看到君凝在不安分地扭动身体,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像条毛毛虫的君凝,全身打了绷带的君凝确实像一条大型的白色毛毛虫。
“来,喝粥。”
严晓婉把碗放下走到床边把君凝扶了起来, 靠在床板上。
君凝可怜巴巴地看着严晓婉, “晓婉姐,我能不能不喝粥了。”
“不能, 来,有点烫,你慢点喝。”严晓婉把碗拿了过来递给了君凝。
君凝接过碗, 对着碗口吹着气, 用勺子慢慢往嘴里送。
“爹说, 过几天你就能拆绷带了。”
严晓婉看着小口小口喝着粥的君凝,缓缓说道。
君凝也没有太大的讶异,淡淡应了声。
严晓婉有些担忧地看着君凝, 神色复杂,道:“你……好了之后就离开吗?”
“唉,这里环境那么好,我还舍不得那么快走呢。”君凝嬉皮笑脸地回答。
严晓婉叹了口气, 没再说话。
见君凝喝完粥,严晓婉端着碗走了出去。
君凝重新躺了下来,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惆怅。
都一个多月了,都一个月没见容静华了。
想他。
好想他。
师父真是的,为什么不让她见他嘛。
***
章廷玉见张庆云转而和容静华交上手了,带着妻儿驾着车用尽最快的速度前往章华朔的住处,万幸的是,看到章华朔被罚跪搓衣板。
见章廷玉急匆匆抱着昏迷不醒的君凝冲了进来,章华朔也不管自己还处在受罚期,慌忙站了起来领着章廷玉就往房间里去。
章华朔把章廷玉支走之后,拉开君凝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眼神一黯,摸着君凝脉象的章华朔眼神锋利,立刻吩咐候在门外的章廷玉去准备自己所需的东西。
好不容易,总算把处在鬼门关的君凝拉了回来,全部人都舒了一口气。
待君凝清醒过来时,所有人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是睁开眼之后看了这么多人,独独没看到那个成日黏在自己身边的人,君凝有些不习惯了。
“师父,静华呢?”
“你可知道救你的人是谁?”章华朔没好气地瞪着君凝。
“师兄?”君凝猜道。
“哼。”章华朔用鼻子哼着气。
“啊,是静华。”她就说静华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嘛。
这样一想心瞬间暖暖的。
“是我!”章华朔看着神色柔和下来的君凝,更加不开心了。
“我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每天费心费力给你治病,还给你抹宝贵的要死的药膏,你居然还想着别人!”
章华朔一直对容静华这人跟在君凝身边却没能保护好君凝这件事耿耿于怀,加上这人还偷走了他宝贝徒弟的心,新仇旧恨,章华朔对容静华这人有着本能的排斥。
君凝看出来了,她是别想着短时间内能见到容静华了。
师父真是个小鸡肠肚子的男人。
***
容静华在墓前站了很久。
一年多了,距离原初逝世已经一年多了。
天鹰教已经解散了,然而教徒依旧会定时回教里泡药浴,旁边那人守着偌大的天鹰教,从未离去。
阿左并不需要泡药浴,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阿左早已服了解药,并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靠药浴维系生命,他本可以抛下一切离去。
原初葬在了天鹰教的花海中间,那个他最爱的地方。
阿左也在一旁站了良久,突然开口道:“我听说,有人看到了君凝。”
容静华眼皮微动,看着阿左,默然无语。
阿左没有再多说什么,掉头离去了。
容静华没有过多犹豫,飞身离开了。
当时他从原初死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章廷玉不知何时已经驾车离去。后来他想要找,去了君家,去了木屋,去了严家,所有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找不到她。
***
君凝被强制扔了出来。
好吃懒做一年之后,章华朔忍无可忍,既然精神治疗都没用,只能使用暴力了。
君凝是被绑着带出来的。
解绑之后,章廷玉立刻就跑了,就怕惨遭毒手。没道理他一个被威胁做事的要承受怒气,他还想留着小命陪自己媳妇儿子的。
君凝看着落荒而逃的章廷玉,撇了撇嘴,活动了下腕关节,叹了口气。
人心险恶,她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阿清姐看到君凝的时候,挑高了眉毛,道:“投奔我来了?”
“嘿嘿嘿。”君凝看着阿清姐,只管傻笑。
“不能白吃白住,你得在这给我打工。”
所谓的打工,就是给姑娘们买东西。
君凝每天在外面晃悠,看看胭脂水粉,看看小吃美食,记着姑娘们每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要的东西,生活也算充实愉快。
然后在空余的时间,想想容静华。
听师兄说,静华这一年,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冷血无情,杀手单一个接一个,死去的人的惨状一个比一个惨烈。
“你再不去找他,我觉得他要疯了。”章廷玉非常严肃地警告君凝。
“社会好残酷,我只想在这里混吃等死。”啊,为什么师父那么不待见容静华嘛,思念也是很累的。
“你必须要出去了,你窝在这里喂蚊子吗?”章廷玉快看不下去一味逃避的君凝了。
“蚊子不敢靠近我啊,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蚊子靠不靠近她啊!他想跟媳妇过二人世界!他不要在这里照顾这个封闭心理不接触外界的人了!
君凝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跟往常一样寻找着美食。
自从吃了容静华煮的东西,真的觉得其他东西怎么就这么不是味呢。
突然间,背部贴上了一个壮实的胸膛,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出现在了她眼前,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下意识就想撒毒,却听到了那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总算找到你了。”清冷而透彻,像是一切尘埃落定般,又像是如获珍宝般。
内心就像是一潭被惊扰的湖水,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感受着腰间手臂力量的收紧,君凝柔柔地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她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不如你考虑下以身相许这个条件如何?”
身后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君凝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紧绷,自己也有些紧张了。
“啊,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的,来日方长嘛。”
身后的人松开了手,不再贴着她的背部,这让君凝有些微的怅然若失。
鼓足勇气转过身,街道上人来人往,独独看不到那个拥着她后背的人。
唉,被拒绝了,这就很尴尬了。
君凝抿了抿唇,心中发涩,转过身子,压着心里的失落,继续给姑娘们看东西。
只是,似乎没有一开始的心情了。
看吧看吧,缩着一年不出来不见面,被人讨厌了吧。
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踢着石子走路,君凝开始后悔没把身后的人抓着再开口问了。
在一个摊贩前讨价还价的时候,一阵风迎面而来,容静华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有些拘谨,有些忐忑。
然后把一个包裹塞在了君凝的手里。
君凝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容静华,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里面有我在各大钱庄的凭证,你拿着它们去相应的地方可以换钱,应该有不少……”
看着依旧一脸茫然的君凝,容静华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道:“这些聘礼,够吗?”
君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君姑娘?”
“啊……”君凝低着头,抓紧了包裹。
“君姑娘?”容静华见君凝没开口,语气有些紧张。
之前洛离明明跟他说,要想娶到媳妇,必须在结婚前亮出自己的所有家产,啊,对了他差点忘了。
“我……我还有很多房子,在芜城,在广宁,在……”
“够了。”还没等容静华一一细数自己在哪里有哪些房产,便被君凝打断了。
君凝抬起头,一双眸如弯月,“不退货的哦。”
紧张的心情一扫而过,容静华舒了口气,轻笑了一声,“只要不把我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结局
我感觉大家要说我烂尾了,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结尾其实挺好的……
爱你们,谢谢大家陪我走到了现在,太久没写我都不会写了
把番外更一更这篇文就正式落幕了
比哈特~
☆、番外一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平安成长为一个一十九岁能独当一面的男人的君山, 最近有个烦恼。
随着年龄的增长,颜真真从一个小女娃成长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一颦一笑总能勾起人不断遐想。
而且他发现,最近颜真真身边围了好些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人。
杨家那个独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贼眉鼠眼的,每次一见到颜真真眼睛都直愣愣色眯眯的,要不是他在旁边,他估计那双脏手要直接碰到颜真真了。
还有和他们家有商业来往的黄家, 那个黄家大老爷们, 一把年纪还心术不正,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那双和善外表下龌龊的内心, 要不是碍于业务来往,也确实没伤到颜真真,他早把这人的事抖出来从此老死不相来往。
啊啊啊, 还有眼前这个, 他最讨厌了!
“君兄, 关于这次的合作我深感荣幸。不知上次和君兄打听的事,能否给个回复呢?”靳海一如往常举止得体,谦虚有礼。
君山一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人什么都好, 品行相貌家世上等,偏偏觊觎他家颜真真!
虽然很气,很不开心,很憋屈, 君山作为一个在商场打滚多年的经商高手,早就练就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笑着对靳海说道:“这事我也跟真真提了下,不是我为难靳兄,实在是我们一家都很宝贝她,我相信靳兄应该也是知道的。如果真真不喜欢,我们也不强迫,若是真真喜欢,以靳兄的为人,我们绝对举双手赞成二人的事。这追求姑娘,可得自己亲力亲为,剩下的事,还得靳兄自己看着办才是。”
开玩笑,他才不会跟真真讲这事,以后他得多提防这个人,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跟真真单独相处。
他可是把真真当妹妹看待,宝贝得紧,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
哥哥这样做,没错的吧?
但是这人不能得罪,少年有为,快赶上他了,商场上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得谨慎小心行事。
靳海一听君山的话,双眸亮了起来,忙道谢:“多谢君兄成全!”
谁成全了!成全你什么了!他还可没答应把真真给他呢!
好气!但还是得微笑。
“期待和靳兄的下一次合作。”
颜真真看着君山朝自己走来,也迎了上去。君山谈事的时候,一般颜真真就站在不远处守着。
只是,颜真真感受到了面带微笑的君山实则含着一股怒气。
“小山哥哥?你在生气?”颜真真有些担忧地问道。
君山皮笑肉不笑道:“真真,你觉得靳海这人如何?”
颜真真以为君山问的是这人为人以及是否有必要长期接触,思考了一会道:“挺好的,为人耿直,做事谨慎,性格开朗,是个不错的人。”
“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啊。”君山有些咬牙切齿。
“小山哥哥?”怎么火气更大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那我呢?”
“诶?”虽然不知道君山在搞什么,不过颜真真向来有问必答,“小山哥哥当然更好啊。”
“哪里好?”君山认真地看着颜真真,一字一顿地问道。
颜真真暖暖一笑,“哪里都好,小山哥哥的好,是说不完的。”
君山瞬间被安抚了。
炸毛的君山被顺毛之后,心情格外的好,“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像是想到什么般很严肃地叮嘱颜真真,“那个什么靳海的,你不准再留意他了。”
颜真真不解,但凡跟君山接触的人她都得提高警惕,君山的安危一直是她最重视的事情。不过君山的话,这种时候听一听就好了,反正都是不经大脑的话。
想是这么想,说就不能这么说了,“好的,那我不留意了。”
君山听完神清气爽,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别人都说君山不好懂,颜真真觉得,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心情好不好。
君山是没想到,吃个饭,还要碰到靳海。
“君兄!”靳海兴奋地冲君山打招呼。
君山觉得自己快不能保持笑脸了,“靳兄,真巧啊。”
“我听说颜姑娘挺喜欢吃这家的菜,想着也来试试,也好了解一下。”没听出君山语气里的火气,靳海笑脸相迎。
颜真真站在君山旁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牵扯上了。
“颜姑娘。”靳海朝颜真真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颜真真点了点头,应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