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小姐进化论——青丝着墨
时间:2019-02-16 08:03:50

  “……我没钱的。”
  “我知道。”为首的男人看她,“我认识你。”
  ……!
  “我们见过的。”
  唐格额头冒出冷汗。
  “周一周三我过来吃牛肉汤,周二我堂弟过来吃羊蹄,周五周六堂兄过来吃小菜,周日唐小先生轮休。”
  唐格张大了嘴巴。然后飞快闭上。
  原来如此。
  “所以几位大哥这交了买路钱……是打算去哪里呢?”
  不管他们去哪里,她都选一个相反的方向,大家分道扬镳就好。
  “我们都不会开车,唐小先生去哪里便是哪里——只要到了安全处,到时候再分开也不迟。”
  唐格:……
  因为那两个流民起了劫货的心,所以在车上的人报了平安之后直接毁了通讯联络的信号点,加之丘陵起伏,眼前似乎也只有这条路,一行人便只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
  四人自称姓冒。方才动手的男人是大哥,冒风。
  其次为冒进,冒雨,冒险。
  “刚刚为什么你们不杀了那两个强盗?”这里的人不是一向没有什么生命诚可贵这样的意识吗?
  “我们有纪律,不能杀人……咳……”冒进说了一半,被冒风一撞,生生吞下后面的话。
  冒风只笑:“虽没有杀他们,但是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要么是那黑脸流民忍着枪伤爬回去搬救援,然后力竭而亡,要么就是留在这,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唐格听得心头一寒,不由自主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枪柄,她不由清醒,驾驶室和后面是坚硬的铁丝相隔。
  不过,话说这样的做事风格,怎么觉得似曾相识呢……
  车子一路晃悠,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唐格眼皮困得打架也死撑着,终于在快要天黑时远远看到一群建筑,她顿时有了精神,揉了揉晦涩的眼睛,大脚油门轰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唐格突然一愣,那圆弧形的房顶,蜿蜒的外墙……
  怎么那么像满玉坊……
  ……*
  联军指挥部。
  战局正酣,西军虽有地势之利,但更多是在防守上,而因为陆老将军的盛怒,此刻主动出击,地利顿时减少一半,譬如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扳手腕,只要一只蚊子那么大的疏忽,现在都可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更不要说在此时,拨军前往救助西珍珠这样一个边角小镇。
  长老会并不认可傅婪的决定,无论是以西珍珠咽喉这样的战略位置,还是说陆老将军强弩之末之这样的理由,从一开始参军密报之后,催促全力应战的公函接踵而至。
  傅婪看也不看,直接扔进火堆。
  “要是有意见,让他们自己来。”
  “啊!这样直接复函吗?”熬夜两天的崔答眼神飘忽。
  “你脑子有坑吗……”
  “派去的人有消息吗?”
  “一切顺利,格格小姐已经和他们一起出来了,但是……”
  “以后说话,先说但是后面的内容。”傅婪看他。
  “是。信号突然中断,我们暂时失联了。”
  “……”
  
 
第37章 
  在危局中,很多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问清楚最新的几个“暗中隐藏”的兵士最后通讯的地点,傅婪缓缓敲着手指。
  他将一面小旗帜点进光脑地图中,起伏的丘陵中周围都是茂盛的丛林,只一条痕迹暧昧的土路,中间各种分支,通向不同的地方,他的手指顺着那条路划过去,尽头的第一个点到了满玉坊。
  而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要过去到达最后通讯地点,首先需要绕过横贯其中的掩骨荒原。
  这一片荒原面积不大不小,为狭长的长月形,荒原最右边是长长的掩骨山脉,因焚风效应,山脉两侧冰火两重天,右边雨水丰沛;左边的荒原却是常年烈日清空,干热难耐,加上左边的地形复杂,磁场异常,经常出现海市蜃楼,最开始胆大的商贩为了贪图路途翻身越岭,最后都是有进无出,渐渐人们便将此地从原来的烟谷荒原化名叫做了掩骨荒原。
  崔答不由庆幸:“幸好他们是一路右行,否则可就麻烦了。”
  往右是西南林地,便是遇上些个把土匪,短期也不会有大问题。
  珞忍看出傅婪的心思,斟酌劝道:“最近战局正是关键时候,如果此时贸然派出一支别动队,很可能被敌军察觉——到时候反而对格格小姐不利。”
  傅婪点头表示认同:“的确。人不宜多。”
  他低头看向光幕,若有所思。
  营帐内一片沉默,直到简制门上传来咚咚声,门口的侍卫进来行了个礼:“少帅,诸位将军已到。”
  例行的军事会议开始。陆陆续续,几个脸上带着喜色的军人踏步进了营帐。
  在这一次和西军扳手腕的较量中,联军已经隐隐占了先机优势。
  傅婪面色如常听了几位将领汇报,顺便补充了一点新的看法。
  “第四军和刘军已经到了汇合区,陆湛的兵虽悍勇,但后继乏力,西北粮仓被流民侵扰,武器和资源大多依靠东线运送。欧阳将军,你做得很好,切断他们的供给线,就相当于斩断了一条大~腿,但现在缓一缓,不用完全切断,留几条小线。”
  珞忍很快明白,赞同地点头:“困兽犹斗。被逼到绝境的疯狗咬起人来也是很可怕的——但是如果没有到绝境,偏偏又只有一半资源,怎么来分,光这个,就得陆湛好好想一想了。”
  崔答不由默默为陆老将军点了一根蜡:“少帅,几天不见,您这杀人不见血的功夫又有进步了。”
  场上诸将笑起来。
  先于傅婪打破的联军和西军的胶着,南下的流民先遣大军如蝗虫般倾泻而下,奉献了大堆金银珠宝期望保全性命的人们,却满怀希望,败兴而回。
  这一回,并没有第一次的好运,金银珠宝被运走之后,前来坐车的人发现等待他们的并非是离开的汽车,而是装满弹药的重枪。
  “骗子,骗子!”胸腹中枪的男人愤怒叫嚷。
  “上路的车票?——黄泉路不也是路吗!”
  剩下围观的人惊恐逃回去,躲进各家地窖,战战兢兢各种祈祷,来不及带走的行礼和财物散了一地。大街上惊慌凌~乱的脚步声后,是流民们激动中带着的步伐声,脚步禁止于镇口,然后片刻就向四面八方而去。
  一家皮货店的门被人踹开,紧接着一双长~腿迈进来,匆匆赶回来不及躲避的店主藏在木柜里,透过隐隐缝隙向外观察,只觉得眼前的一线光明中~出现一片阴影,他一手伸进嘴里,免得牙齿格格作响。
  柜门外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这门钉上?”
  掌柜连滚带爬滚到地上,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阿卓,是阿卓你啊……吓死我了——”
  他喘着气,被旁边一个男人踹翻在地:“队长的名字你也配叫?”
  “队,队长?”
  啊,是了,今天流民进城,阿卓怎么能这么洒脱来去?难道,他真的就是流民军中的侦察兵,先头来西珍珠,都是来察看地形打探情报的?!
  店主还没想完,又听阿卓道:“对了,这是你的账单,看看。”都是他历次卖货时黑心昧掉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额头冷汗低下来,膝盖一软跪地上,磕磕巴巴道了歉,然后匆匆忙忙去打开所有的柜子,大大小小倒了个干净。
  阿卓点了点送上的钱,将多余两个银毫扔给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这人,做事从不占人家便宜,也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现在你欠我的付清了,说说我欠你的吧。”
  店家面色一变:“阿卓兄弟……哦,不不,阿卓老爷,你没有什么欠我的……您要真的发慈悲,就饶了我这不识相的奸商一回吧。”
  阿卓一笑,彪悍的身形难得显出一点柔和来:“我被你骗这么多回,还不算欠你一顿教训?饶你,可以——下辈子吧。”
  他直起身,转身向外走去,随即身后响起凄厉的闷~哼声。
  出了这家皮货店,又继续往下一家走去,男人走得不疾不徐,身后的一众门户全开,两个同伴跟在身后,抬着一个大筐,新得的财物已堆了大半。
  “对了,还没找到唐小弟吗?”他想起什么似的,“抓紧点,别让那帮饿慌了的狗崽子抢了先。”
  “嗐,这帮崽子就怕咱分钱,要不是咱们的情报,能进展这么快吗?……唐小先生?他们先头收了好些跑路钱,兴许已经跑了……诶,诶,大哥,你说就给咱这么一条皮货巷,我们自己都是做这营生的,那金器店米作坊那些……”
  “跑了也好。”阿卓走到最后一家皮货店门口,“这地方算是废了……得了我们那份,也走吧。”
  一个年纪轻点的忍不住问:“大哥,他们会跟在其他城镇一样做吗?”
  “会吧。这些人被驱逐了多少年,这么些年下去,人越来越少。眼下这些联邦活着的男人在他们眼里,和抢食的野物一样。不惜一切消灭有生力量,是他们保持人数优势的最佳途径吧……”阿卓眼底闪过冷光,“这些人就像打不死的蝗虫一样,只要闻到一点腥,就会成群结队普天而来。真是没想到,以前是剿匪的,现在也会变成为虎作伥的伥鬼。”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走吧,收拾差不多——带上客栈楚老板,他的人情也算是还完了。”
  “听说楚老板还有个儿子……”
  “欠我情的是楚老板,和他儿子有什么干系。”
  “是。”
  阿卓的人情从来都只遵守他自己的报恩方式。丁是丁,铆是铆。
  沉寂的小镇在覆灭前安静如荒原,呼救的信号连同联军的停战建议拥挤着整个西军传送室。西珍珠上有不少西军将领的产业,众人都等待他的决定。
  但是陆老将军对此却是避而不谈,只谈作战和防御。
  供给减少,军粮库存急剧消耗,此时如果停掉胶着的战局去驰援一个小镇,结果可想而知。
  终于有一天,从西军的营地传来消息,陆湛杀了他的军需官。
  因为贪污。
  傅婪听见这个消息,缓缓站了起来:总攻的时候到了。
  “从两天前,西军营地的军粮已经变成了稀粥,而为了保持战斗力,只有最精锐的嫡系鹰军才保持最优先的供应。我们的人将这个消息散开以后,耐不住性子的杂牌营掀翻了军需官的帐篷——血性悍勇,既是西军的特点,也是他们的弱点。陆湛杀了军需官,让他背了这个锅,但是这个锅,军需官却是背不下的。”
  “欧阳将军,收缩所有供给线。”
  距离唐格离开已经十五天。
  十五次日升月落。
  紧急通讯响起来两次。
  第一次是十五天前。扮作买家的唐格和冒家兄弟进入满玉坊。冒家两兄弟的死。
  紧急通讯内容很简单:冒风、冒雨死于敌袭。困于满玉坊。
  第一次的时候傅婪正在开会,看到紧急通讯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深吸了口气,没有责备袖手的珞忍,在帐中定了定神,然后将光脑地图全数打开,死死支撑的陆湛布防垄断了整个通往西地境内的防御。
  他转身和商行帝都总部联络,已经失去对西地满玉坊联络的商行,找了大半天方法,最后期期艾艾说,只有一个办法能联络上,红顶商人黑白通吃的安碧成在最近的越城商行有自己的眼线……
  傅婪没有迟疑,立刻给安碧成通讯。
  一次不接。再来一次。
  第三次,第四次。
  ……
  珞忍咬牙。
  通讯那边终于接了。
  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和春意中的懈怠:“少帅啊,哟,您这贵人,怎么想起给我电话了?”
  傅婪:“安兄。”
  “哈哈,唐唐联邦的少帅,这么称呼我,安某人真是担当不起——啧啧,听说少帅大人这会在西线和陆老将军死磕,我们可都是念着想着少帅的好消息……要没什么事,那我先睡了,这夜里凉,身旁又每个可心女人,孤枕难眠的心情,少帅想来不会明白吧。”
  通讯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嗔。
  傅婪缓缓开口:“安兄,有件事……”
  安碧成鼻子里挤出声音:“难道,少帅也有事要安某帮忙不成?”
  傅婪何曾求过人,但此刻面色如常,遭此怠慢,只视而不见一般,正要说话。
  崔答匆匆而进,却是第二次紧急通讯的消息。
  “危已解除。一切顺利。”
  傅婪的声音声调未变:“……安兄,你想多了。晚睡不利于健康,早些安歇吧。”
  安碧成:“……”
  通讯挂掉了。
  而半个月后,西线初定之时,满玉坊的通讯也开始间歇性恢复。傅婪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老坊主被控制软禁后,他的贴身小男宠仆织率先投诚,跪在冒风的尸体前痛哭流涕,跟死了自己爹妈似的。
  唐格也不理他,只叫人将满玉坊的女孩子都叫出来,到是看见好些个面熟的,女孩子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样的挑选并不是第一次,从西线开始备战之后,军力空虚,警务松懈,一伙土匪趁机拉起队伍,在密林中栖身,打家劫舍,而满玉坊的老坊主守着这么大个金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定期都会筛选些体弱的女人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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