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彼此?”郭嘉佳好似受了刺激一般,再次看向陈程,眼神中带着疯狂:“我放过你, 谁放过我?”她双目瞪直, 两个眼珠子像是要挣脱出眼眶一样:“你不是问童言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告诉你,她……,”她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陈程的心口:“是被你杀死的。”
“郭嘉佳, 你够了,”陈程厉声斥道:“我跟童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她到底怎么……,”陈程用力吸了下两腮,咬了咬牙,双目微湿,不过眼睛一眨, 又恢复如常:“你就那么恨马小南,她到底怎么惹到你了?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长得跟她哪怕有一点相像的女人都往我面前送。要不是我在做心理治疗,你知道那些女人的下场会是怎样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是这样爱我的,你觉得你真的爱我吗?”
“你不觉得是马小南毁了我们两个吗?”郭嘉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恨马小南,明明她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可马小南却有一个那么爱她的奶奶,她依旧活得那么幸福,可是她郭嘉佳呢,什么也没有,活得还不如郭家铭的那条狗:“我们应该惺惺相惜,相亲相爱,我们才是……”
“马小南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我的事吗?”陈程打断郭嘉佳的臆想:“她自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个,”接受心理治疗的这些年,他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你嫉妒她,是因为你们有着相同的遭遇,可她却过得比你好。可是郭嘉佳,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比你惨多了,你还有你爸疼,可她呢,除了一个奶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几年前她奶奶也去世……”
“不……,”郭嘉佳很不认同陈程的话,她觉得陈程是在替马小南辩解:“她还有老天疼,不然就凭她怎么可能会过得比我好,”她仰头凝视着陈程,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脸,不过却被他避开了:“我知道你喜欢马小南,但马小南已经有男人了,她不会爱上你的。”她慢慢靠在陈程的怀里:“程,我爱你,我们结婚,组成一个家,好好地过日子,羡慕死那些人。”
“你在做什么梦呢?”陈程推开郭嘉佳:“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他见郭嘉佳又要变脸,便直接点明了要害:“你的那个贵人——王碧瑶,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陈享?”
“你认识我干妈?”郭嘉佳感觉不好了:“你查我?”她干妈王碧瑶一直都很支持她追求陈程,关于陈程的很多事,都是她告诉她的。那年陈程出国,并不打算带她,也是她干妈出钱出力送她跟他一起去的美国,只是她干妈这个人非常低调,她们很少见面,多是用手机联系。
“我不但知道她,而且还知道我爸养在外面的那个初恋情人就叫王碧瑶,或者叫Irina,”这事是他妈找了国内最好的私家侦探,花了五百万查了一年才查出来的,他也是这次回国后才知道的:“王碧瑶的儿子陈享是我爸的种,你诱使我吸/毒,应该是她出的主意?”说到这他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郭嘉佳,你觉得我们还能有好结果吗?”
“你不是已经戒了吗?”郭嘉佳可不管他说什么,她只认定她所想的:“我们以后好好的不就行了吗?”
此刻陈程只觉得郭嘉佳真的是太天真了,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发笑:“你觉得我妈会放过你,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他妈都恨不得撕了郭嘉佳,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毕竟他会有今天这样的处境跟郭嘉佳有着直接的干系。
“我……我们结婚了,我会好好孝敬你妈妈,她会原谅我的,毕竟我也是被人利用,”郭嘉佳就是郭嘉佳,总是能为自己犯下的错找到合适的借口:“我不知道王碧瑶那个女人是你爸爸……”
“够了,”陈程摆摆手:“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娶你的。”
“你不娶我?”郭嘉佳眼泪溢出了眼眶,舔了舔唇:“陈程,你确定你不娶我?”
陈程回答得毫不犹豫:“是,当你设计童言跟我偶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我跟你这辈子都好过不了了。”
“好……好,”郭嘉佳笑着抽了下鼻子,语带戏谑地说:“童言死在了美国,据说她死前被性/侵过,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陈程,你再说一遍你娶不娶我?想想你妈妈再说,毕竟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你什么意思?”陈程心里有了猜测:“你跟踪我?”他认识童言之前,跟郭嘉佳就已经分手了,之后他也没再关注她,不久他就在芝加哥认识了童言。
“是,”郭嘉佳已经豁出去了,她今天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她就算死都要捆着陈程跟她一块。
陈程微眯起双目:“既然你跟踪我,那就应该知道那天我跟童言是酒后/乱/性,”童言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虽然他不想承认:“我根本就没有强迫她,你想诬陷我,没那么容易的。”那时候他的心理治疗已经接近尾声了,要不是因为童言的死,他也不会……不会放弃继续治疗。
“嗤……,”郭嘉佳轻笑出声:“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找上你吗?”她笑着仰视陈程,很得意的样子:“因为我,是我把你的痕迹都给抹掉了,包括她的下面跟口腔都被我用福尔马林一遍一遍地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我开着她的车在芝加哥到处乱逛,等到油箱快见底的时候,就把那车开到了黑人区。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那晚可真够激烈的,童言的那辆丰田陆地巡航舰足足颠了近两个小时,怎么,看着她那张脸,你是不是特别有胃口?”
陈程一把掐住郭嘉佳的脖子:“真的是你?你……”
“掐,用力掐,”郭嘉佳丝毫没有在怕:“杀了我,就替你的那个贱人报仇了,然后你妈以后也不用再操心你了。”她的双目死死地瞪着陈程,她在赌,赌陈程放不下他妈:“掐……不死我,就……娶我。”
在见到郭嘉佳双眼开始翻白的时候,陈程脑子里闪过那年他在天津出事,他妈给人下跪的场景,立时就松开了手。
“咳咳咳……,”郭嘉佳瘫在地上,用力拍着胸口,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要我娶你吗?”陈程沉声说到:“我娶,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郭嘉佳闻言身子一顿,后便满脸欣喜,仰头看向陈程:“我不会后悔的,明天……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她怕晚了,会再出什么变故,这些都是她拼了命才得来的。
“可以,”陈程说完,就拉起郭嘉佳,开门把她扔了出去:“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可以滚了。”
“嘭”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陈程才终于敢松懈下来,他真怕自己一个失手会杀了郭嘉佳。坐在地上,地板的冰冷,使他渐渐舒缓了精神,脑子也越来越清醒了。郭嘉佳在威胁他,他知道她手里肯定有不利于他的东西,毕竟她是最后一个接触到童言的人,想要留下点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再加上他自身的问题,还有童言死前有过/性/行为等,他不用想,都能知道那些警察会相信谁。
陈程把头埋进双膝之间,紧闭着双目。他在大二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问题,以为他的那些反常行为只是男生青春期间的正常意识行为。直到那个国庆,他打算去北京找马小南告白,可是没能买到直达北京的票,不得已只能先到天津。就是在天津的机场,他遇到了吴伊琳,那个眼睛跟马小南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
他跟踪她,见她跟朋友玩得太晚,就想要送她回家,那天她喝多了,他……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由自主地对她做了不好的事。那年他20岁,他妈连夜赶到天津,请求那家人不要报警,那家人原是铁了心一定要报警的,直到他妈给他们跪下了,他们才同意私了。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有问题了,接受他妈妈给他安排的心理医生,可是没有成效。他妈妈想尽办法找了不少关系,托了很多人才联系到美国那边的一个华裔心理专家,接着他就被送出国了。
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接受治疗,心理疏导配合药物,效果很好。虽然郭嘉佳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有一个跟马小南相似的朋友,不过他没在意,只是把那些女人当作挑战。那个时候他想得很美,觉得总有一天他一定能从容地站在马小南面前,心无波澜地跟她SAY HELLO,现在看来是没那个可能了。
小南不上班了之后,也没空下来,先是帮着家里的两个祖宗搬了家,后又盯着长宁区那栋房子的装修,闲下来还要联系婚纱摄影跟筹备婚礼。经多方考量,她跟薛子亦的婚期也定下来了,从原来打算的五一改为了六月一号。
今天薛子亦刚出门没多久,木楠就来了。小南顶着一头乱发,给她倒了杯温水:“你怎么这么早?”
木楠拉着小南坐到沙发上,八婆兮兮的样子:“我可是来给送敌情的,”她凑着鼻子,一脸的嫌弃:“你知道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马蔚然最近在做什么吗?”
“这个我一点都不关心,”小南这几天总是觉得嘴里没味,估计是她这嘴已经被她婆婆给养刁了:“她有爹有娘的,用得着我来管吗?”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可是大消息,”木楠斜眼看着小南:“你要真不想听,我就憋着不说了。”
小南抓了几个生的纸皮核桃,开始剥着吃:“那你说,我听着。”
木楠立马来了精神:“马蔚然最近和一个叫芳姐的走得很近,我奶奶说那个芳姐跟以前的妈妈/桑是一个调,只不过她手段高点,吊了个老头上位了,就离开了夜场,不过狗改不了吃屎,老本行还在做。”
小南剥核桃的手顿住了:“你的意思是马蔚然接活了?”她放下手里的核桃,皱着眉:“这不可能?朱芸可不傻,她做梦都想马蔚然嫁入豪门呢,可不会让她缺钱。”
“谁还能嫌钱多呀?”木楠嗤了一声,不以为然:“躺在床上,两腿一张,看得上眼的享受一场,看不上眼的,忍受一会,大把的钞票就到手了,你以为人都是你啊,什么都不缺。”她换了口气继续说:“再说你那个妹妹,我也见过,小小年纪还在读书,那个水晶指甲做得比我的还精致。我给你透个底,就她那个指甲做一次最少都要五百,这钱哪来的,你那个后妈能让她流水似的花钱?”
小南耸耸肩:“这事我听过就算,反正跟我没关系。”
“也对,这事只要你不管,基本沾不到你,”木楠看她吃核桃吃得很香的样子,嘴里也不禁开始生津,拿了一颗,用夹子夹开:“郭嘉佳跟陈程领证了,昨天她在高中群里是广发英雄帖,这事你知道吗?”
“领证了?”小南明显很惊讶:“果然是奇葩会做的事,不过他们两凑到一块倒是挺好的,算是为社会除害,免得再去祸害那些无辜的良民。”
“是啊,”木楠嚼着核桃仁,轻笑出声:“不过陈家的碗也不是那么好端的。”她叹了口气:“不说人家了,我今天除了来给你送情报,就是想借你这地方躲躲。”
“你哥又闹什么?”小南拍了拍手,把腿盘到了沙发上:“这不才消停几天吗,你嫂子回来了?”
“回来了,”木楠也不吃了:“一回来就跟木赟闹离婚,说木赟没本事,我妈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看看,我理都没理。说实话,我巴不得他们离婚呢。昨天余曼清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跑了,我妈又找我哭,我直接给他们报警了。”
木楠灌了一口水,很霸气地抹了把嘴:“木赟昨晚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来我家闹了一场,孟麦最近忙,我一个人在家也没给他开门。今早上,我就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木赟昨晚上在奉贤一个小/赌/场里被逮了,有人指认他是那个赌/场的股东,现在家里那两老的让我想办法捞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又怕他们找去我家里,就先撒丫子跑了。”
小南瘪着嘴,感叹道:“生活果然是处处充满意外,你哥这事要是定了,那估计就等判了。”
“判啊,随便判,”木楠已经打定主意不会管这事:“关他个十年八载的,我就安生个十年八载,他自己光长肉不长脑子,能怪谁,怪他自己呗。”
“那个余曼清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小南揽着木楠的肩膀:“算是少了一根搅屎棍,你爸妈那这两天肯定也不会消停,你得顶住知道吗?心软的时候,就想想上次被揍那事。”
“放心,这次他们就是闹着在我面前上吊,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木楠掏出手机,查看机票:“再说我最近要跟孟麦回武汉一趟,我们拿了证,家里催着回去办事摆酒席,这我可不敢耽误。”
“也好,回去避避。”
木楠在小南家躲到晚上,直到孟麦来接才走,看着她这怂样,小南还是挺理解她的,那一对毕竟是生养她的父母,要是真的闹起来,出了什么事,木楠也不会好过。
不过孟麦到底还是挺给力的,这事闹了没两天,他就在木楠爸妈面前声称已经找了关系,木赟不会有事的,不过关还是要关的,接着他就带着木楠回武汉了。
在接到洪云电话的时候,小南还是挺惊讶的,来到她家小区对面的咖啡馆,洪云已经等在里面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小南也是特意打扮过的,毕竟对方曾经觊觎过她的老公,目前情况待定。
“是我早到了,”洪云招来了服务员:“我已经点了,你喝什么?”这次来见薛子亦的太太,她也是犹豫了很久,不过当见到时,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南接过单子看了一下,点了一杯牛奶:“我没想到你会找我喝下午茶。”
“我自己也没想过,”洪云双手交握,垂头轻笑,后又看向小南:“你的电话,我是从周炳那拿到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只是我后天就要走了,所以……,”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掩饰着尴尬:“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要来跟你说声抱歉。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很多事情,只要谋算得好,就能在我的把握之中,就像……就像施华一样。”她当初会嫁给施华,就只是看上了他的经济实力,无关爱情,而施华也只不过是图她这个高学历才女的好名声,论起来她跟他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