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这么支持我追他？”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省的顾思妤那……”孟湉的话戛然而止。
苏漾然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就嘴快。”
苏漾然不在意的耸耸肩，“没事啊，我又不介意，她爱说就说去呗。”
孟湉皱了下鼻子，“不过那个女人是真的烦，最讨厌她了。”
苏漾然快速地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
苏漾然洗完澡出来便听到一阵来电铃声，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在看清来电显示之后，她眸色微微闪过几分晦涩。
“喂？妈？”
“最近过的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有。”
那头的秦溱顿了几秒，她小心翼翼地问：“然然，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吃个饭了。”
苏漾然嗓子眼有些哽塞。
“有空就回来吃饭吧，你顾叔叔和奶奶挺念叨你的。”
苏漾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我知道了，再说吧。”
秦溱并不满意她的这个回答，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两人挂了电话，苏漾然看着记录上不过一分钟的通话时间，有些出神。
秦溱是她的母亲，却又不像是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死了。
在她高一那年，因为投资失败导致公司破产，最后成熟不住压力而选择跳楼自杀，鲜红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衫，血液从身体底下像一条殷红的暗河般流出，映在灰白色的地上，极为刺眼，空气中翻涌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的胃底翻江倒海般的沸腾。
她的眼睛被一双冰凉的手掌捂住，眼前的猩红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以及女人努力想压抑却又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父亲死了，将所有的烂摊子都都丢给了她跟母亲，她看着数十个中年大汉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家具物品统统搬走，他们的房子也被法院判来抵债，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们依旧身负巨额的债款。
在那一年里，为了躲债母亲带着她东躲西藏，她们的生活颠沛流离，饥饱不定，直到遇到顾倡盛，他将她们接出狭小逼仄的阴巷，帮她们偿还了巨额的债款，甚至给了她一个正常的生活，不，应该是一个富足的生活。
这些年里，母亲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顾叔叔，顾大哥，顾思妤以及顾家老太太的身上，给她的目光少的可怜。
而顾倡盛对她是真的很好，但凡是顾思妤有的，她一样不落，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无法心安理的接受。
这天夜里，苏漾然睡的很不踏实，她辗转了无数个梦境，有长有短，想一卷给搁置了很久的旧胶卷，混乱，杂碎，她梦到了很久没有梦到过的父亲，他穿着干净的西装，手提着公文包，他朝她张开手臂，温和地喊着她的小名。
“然然。”
即使她是恨他的，她恨他的懦弱胆怯，她恨他抛弃了她跟母亲，恨他身为父亲身为丈夫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但是他那么温柔地喊着她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朝他跑过去。
“爸。”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梦境一转，他浑身上下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早已失去了温度，再也不会温柔地喊她，苏漾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难以呼吸。
睡梦中，苏漾然猛的一个激灵，梦境退散，满室的昏暗，一点一点地将她包围缠绕，勒的她几乎难以喘息，她紧蹙着眉头，再次努力而费劲的喘息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了，她坐起身体，她靠在床头，手脚冰凉的厉害。
*
据苏漾然观察，她发现沈眷除了每周三之外，其他几天每天早晨七点半都会准时带着他家小暖球下楼晨遛，而她最近使用的是疯狂刷好感技能，她不得不再次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每天坚持早晨七点起床，七点半来一场精心策划的偶遇。
“嗨，沈医生，好巧哦，咱们又遇见了。”
沈眷牵着狗绳，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是挺巧的，一连几天都能碰到，要说她不是故意的，他一点都不相信，因为她眉眼中的那一点嘚瑟显露无疑。
“暖球，你是不是又肥了呀？你以后是不是得叫小肥球了？”
沈眷不给她面子，但是他家小肥球可是贼给她面子，肥球一开始是除了沈眷谁都不让碰，但是现在加了一个她，即使被沈眷牵着，但只要看到她就使劲地想朝她的方向跑，她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最强助攻会是一只小金毛。
苏漾然非常自觉地朝沈眷摊开手，意思很明确，她在跟他要狗绳，他不稀罕她，他家小肥球可是稀罕她的呢！
沈眷看着摊在自己跟前的小手，他还没有动作暖球已经急不可耐的自己叼住狗绳就朝苏漾然的的方向拽。
苏漾然心中暗爽不已，干脆自己从他的手里拿过狗绳，顺便捏了一下他的手指，骨节明显，温热细腻，她仰头看着他，眨巴下眼睛，“沈医生，你的手一直都是这么暖和的吗？”
沈眷蹙眉，他刚想说话便听见苏漾然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沈医生，你家小肥球好像是真的很喜欢我哦。”
“暖球。”他纠正她。
“哦，小肥球。”
沈眷，“……”
“沈医生，据说狗狗看人很准的，小肥球这么喜欢我，说明我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所以呢？”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给小肥球找个妈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 及第四章条件满足章红包已发，注意查收～
感谢：
没嘴巴の喵呜扔了地雷X1
我的评论区为啥如此欢乐，一眼下去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肤浅的沈医生：？？？
第7章 讨 好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给小肥球找个妈吗？”
沈眷目前对苏漾然根本就是无可奈何，这种无奈感跟十一年前的如出一辙，她当初也是不顾他的意愿，就是缠着他，跟着他，追着他，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精力与耐心，而且还总摆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
“没想过。”他冷声道。
苏漾然也不气馁，而是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想啊，你要是什么时候想了，就通知我一声，我随时待命着！”
沈眷眉心直跳，这个女人！！！
苏漾然除了脸皮厚之外还是一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见状，她立马牵紧狗绳走在前面，“小肥球，走，带你去玩滑滑梯！”
苏漾然带着暖球玩滑滑梯，沈眷没有靠近，而是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
暖球是真的喜欢苏漾然，它平日里见谁都爱答不理的，唯独对她热情过头，它紧跟着她，只要她一发出指令，暖球就屁颠屁颠地爬上去，然后爪子往前一搭，顺着滑梯“刺溜”一下下去。
它滑下去的动作似乎很能讨好她，白皙的脸上尽是笑意，眉目及其温柔，她抱着暖球，面朝沈眷，“沈医生，小肥球球真的好聪明啊，一学就会！”
沈眷神色漠然，连个微笑都吝啬施舍，他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该回去了。”
“欸，来了。”苏漾然抱着暖球走过来，她将暖球递给沈眷，说道：“沈医生，来不及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
“嗯。”沈眷朝她点点头，抱着暖球往回走。
沈眷抱着暖球进了电梯，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刚才看到的一幕，她站在滑梯旁低着头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过了会从里面掏出一包湿巾纸，她将暖球玩过的那个滑梯用湿巾擦拭了一遍，在抬手时不经意露出一小段细腰，在雾蓝色卫衣的映衬下，晃眼。
苏漾然已经把牛皮糖体质发挥到了极致，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中午来医院缠着他要一起吃饭，她要是偶尔迟到几分钟，周阳还会大着胆子调侃他。
“沈医生，苏小姐今天好像没有准时呢。”
沈眷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看来最近的工作量不太重，要不然你去把那几份手术案例抄几遍？”
苏漾然还没进门便听到周阳的哀求声，“沈医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苏漾然，“……”？？？
恰好周阳眼睛尖，一眼就瞥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漾然，“然姐，你来了啊，那啥，沈医生，既然然姐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走了啊。”
两人擦肩而过时，苏漾然朝周阳竖了个大拇指，周阳朝她眨了眨眼，而沈眷恰好将两人的小互动看在眼里，“周阳，案例明早上班之前交到我办公桌上。”
眨眼的周阳一阵腿软，不，是手软！
“小姑娘，你这都缠着沈医生半个月了吧，你是我见过最有耐心的。”食堂阿姨一面笑眯眯地给苏漾然打饭一面跟她说话。
苏漾然朝她笑了笑，“阿姨，冰山难融啊，没点耐心怎么行呢？”
食堂阿姨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可以可以，今天给你多打点菜，吃饱一点。”
“好嘞，谢谢阿姨！”
走在前面的沈眷将那段对话听在耳里，蹙眉。
苏漾然在沈眷跟前坐下，语气颇为嘚瑟，“沈医生，今天阿姨多给我打了一勺红烧肉。”
“嗯。”
“沈医生，你看我把阿姨都给感动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感动你呢？”
沈眷睨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吃你的饭！”
“OKOK，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沈眷，“闭嘴。”！！！
苏漾然眨眨眼，看不出来沈医生还是有点脾气的嘛，不过有点脾气好啊，要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也太没意思了，她莞尔，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顿午饭大概是沈眷这半个月以来吃的最清静的一顿了，直到结束苏漾然果真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午饭后，苏漾然跟着沈眷回办公室，沈眷把她堵在门外。
“吃完了。”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苏漾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知道啊。”
“所以呢？”
苏漾然突然伸手摸了下额头，“沈医生，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你说是不是脑震荡又复发了？”
沈眷，“苏漾然，你能不能有点医学常识！”
“我又不是学医的，我也不知道啊。”苏漾然一脸无辜。
“脑震荡是指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后，即刻发生的短暂的脑功能障碍，况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那不是脑震荡，所以也存在什么复发，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
“嗯。”沈眷看向她。
*
沈眷刚下班到家接到了纪衍打过来的电话。
“嗯，下班了吗？”那头的男声低沉醇厚。
“刚到家。”沈眷一边跟纪衍说话一边给趴在地毯上的暖球梳毛，大概是梳的舒服了，小家伙小声地哼唧了一声，沈眷垂眼瞥向它，只瞧见它一脸享受的模样。
纪衍“嗯”了一声，“周日调休过来吃饭，正好你姐杀青回来，小柠檬跟小番茄整天念叨着想你。”
沈眷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好，我知道了。”
周日。
沈眷到纪家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多钟，陆熙禾开的门，看到他，她精致的脸上带上了笑意，快三十的年纪依旧如同二十来岁一般，明明她是姐姐，但是走出去说她是妹妹也不会有人怀疑。
“姐。”
“来了啊。”
小柠檬跟小番茄正在客厅玩的起劲，俩小家伙见到沈眷飞快的就朝他跑了过来。
“舅舅！”
“舅舅，抱！”
沈眷将手里拎着的礼品交给陆熙禾，然后朝他俩张开手，一手一个将飞奔过来的小家伙们抱了起来。
小柠檬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撒娇地问道：“舅舅，你想我没有？”
小番茄也不甘示弱，赶紧奶声奶气地问：“舅舅，你想我吗？”
沈眷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周身的疏离感在这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笑着说道：“当然想啊，舅舅最想你们俩了。”
“舅舅，亲一下。”
沈眷将脸凑过去，小柠檬亲了一下，在姐姐亲过之后，小番茄肉肉的小手赶紧扳过他的脸颊，“嚒啾”一声给了沈眷一个吻。
陆熙禾笑着走过来，“你们俩快下来吧，也不知道心疼舅舅的。”
俩小家伙对视了一眼，这才挣扎着要下地，小番茄更是嘟囔，“舅舅，心疼。”
沈眷刚将两人放下，便见纪衍从厨房里出来，一身简单舒适的居家服，其实他一直在怀疑一件事，就是这夫妻俩是不是偷吃了防腐剂，时间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没有一点作用。
“阿眷，来了啊。”
“姐夫。”
“过来帮我洗菜。”纪衍不客气的说道。
“来了。”
说着沈眷朝他走过去，他已经习惯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饭一般都是他和父亲做，现在姐姐结婚，家里的饭也是姐夫做，在他们家，女人就是不适合下厨房的。
吃饭的时候，陆熙禾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关于他的人生问题。
“沈眷，你已经二十九了吧。”
沈眷纠正，“二十八。”
“那也快了，没几个月你生日一过，不就二十九了，这个月四舍五入，也算二十九了。”
沈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