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汤包不加葱花没有,甜豆腐脑不加糖也没有, 爱吃不吃。
可等江茗茗提一着袋东西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周劲秋也在里面。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劲秋手里也抓了一袋早餐,而那两个让她出去买早餐的人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
应该买点□□回来下饭的。江茗茗想。
庄野看见她,忙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江茗茗走过去, 默默的拿出一个馒头咬住。
馒头没什么滋味,她咬了一口就不吃了。庄野从她手上的馒头掰了一块放进口中,夸赞道:“挺甜的。”
他刚刚掰下的那个角,正是刚才江茗茗咬过的地方。
庄野真是……太大胆了, 病房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新还在,周劲秋还在呢。
一抬眸就看见庄野一双眼睛笑得得意,暗藏着微微的挑衅。
江茗茗恍然,他就是故意的!
江茗茗脸颊微红,正想说话,这时候陈新也不甘寂寞的说:“我也要!”
庄野拿起馒头扔过去,差点砸到陈新的脸上。
陈新愤愤咬了一口,唱反调似的嫌弃道:“苦的要命。”
庄野幽幽说:“你要学会忆苦思甜。”
“??”陈新一愣,脸色变得铁青。
陈新说他现在吃不得糖,特别是江茗茗买的糖,但是又想吃甜豆腐脑,所以才提了这么个甜豆腐脑不加糖的古怪的要求。
所以他现在连吃糖的权利都没有了?活该眼睁睁这么看着他们在他跟前秀恩爱??
他转头对江茗茗怒吼:“老子的甜豆腐脑呢?”
“没买到。”江茗茗回道。
再看庄野的脸,虽然脸颊肿得老高,但是一点也没有妨碍他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欠扁的笑容。
陈新看见了,一下子更气了。
陈新“啧”了一声,捏了捏吃了一口的馒头,然后扔了。
什么都没滋没味,很没意思。
陈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谁过不起。明明是想留下来恶心恶心他们的,但是没恶心到人,倒是把自己整的够呛。
他就没这么狼狈过!
江茗茗江茗茗……这个名字他在心底默念几声,几乎像一句魔咒一样,念一次心就难受一次,也就更暴躁一分。
陈新想啊想,越想越心酸。心中到底有几分是执念,几分是不甘,已经说不清了。
要放手么,没那么容易做到。不放手么,好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陈新忽然从病床上站起来,飞速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喊道:“老子走了!”
看他那气势,倒是像那么回事。只是可惜,背影看着踉踉跄跄的,步伐也很落魄,即便他已经极力表现出潇洒了。
走?去哪里?他伤还没好。
江茗茗见他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是艰险,不免有些担忧,正想要跟上去,手臂却被庄野拽住。
庄野笑得有点凉,他道:“别去,他会想明白的。”
而后又对着周劲秋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去看看。
江茗茗犹豫一会儿,点头,乖乖坐下。
很快,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没事吧?”到了现在,江茗茗才得空问了他这一句话。
她昨天就想问了,但怕刺激陈新就什么话也不敢说。
庄野摇头,然后一伸手把她拉上了床来。半搂着她,脸颊贴着脸颊。
江茗茗偏头,看他这鼻青脸肿的样子,默默把脑袋往后挪开了。
庄野摸了摸下巴,还以为是胡子扎到她了。他寻思道:“是该刮一刮了,可惜脸上有伤,还是等一等吧。”
江茗茗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一笑。
“没事,挺性感的。”她恭维道。
庄野听了,刻意用胡子去蹭她的脸,痒得她发笑。闹了一会儿,江茗茗怕弄疼他,这才把距离拉开。
笑声安静下来,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一下子变得尴尬了。
江茗茗咬着唇,思虑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我和陈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憋了半晌,江茗茗只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出乎意料,庄野显得很淡定:“我知道。”
诶?
江茗茗吃惊不小,她眨了眨眼睛,回想之前重逢时他的模样,不像是没有被刺激到的样子啊。
可他说他知道……
见她一脸困惑,庄野眼睛闪过一抹轻微的笑意,稍纵即逝。
“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嗯?”江茗茗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次。
“在包间里的时候,如果那时候,你跟我走,就算陈新要拦,我也会跟他拼命的。”
可惜,他等了江茗茗两次,一次在温泉边;一次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摸到,两次都没有等到她。
听见这句话,江茗茗脸色一白,变得难以启齿。
她别开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刚才那轻快的笑意消失不见。
“我欠了他很大的人情,很大很大……大到我还不清了。”
江茗茗的声音带着哭腔,有种不见天日的无力感。
庄野眉峰一聚,沉声问道:“怎么了?”
“说了你可能不信。”江茗茗一顿,“我妈妈——”
话还没说完,庄野只听见“我妈妈”这三个字,脸上的神情活像见了鬼一样难看。
都快有阴影了。
江茗茗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他,“他救了我妈妈。我感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庄野的神色有点古怪,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看江茗茗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庄野眉头越皱越紧,眼眸逐渐凝聚起不解。
他拉下江茗茗的手,反复把玩她的指尖。
庄野不发一语,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江茗茗不由得忐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她是我未来丈母娘,我就应该好好待她。孝敬父母的事情,哪能让别的男人来做?我又不是死了。”
江茗茗长大嘴巴,被他这直白的表白弄得面红耳赤。
她还以为……庄野会记恨在心。不过想来,好像是她多想了,一直以来顾虑得最多的那个人,总是他。
庄野什么时候怕过了。
想了想,江茗茗道歉:“对不起。”
庄野抬眸,眼神多了分不解。
“替我妈说的。”
庄野挑眉,眼尾也跟着微微上挑。虽然脸上挂彩,看着有点滑稽,但那双眼睛还是一样出彩。
江茗茗盯着他的眼睛出神,过了好几秒才讷讷说:“我妈棒打鸳鸯了。”
庄野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兀的笑了,有点自嘲的笑意自唇边荡开。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了。你能回来我就很高兴。”
江茗茗蹭过去靠近他,小声说:“我想了想,也觉得活在当下更好。其他我不想管了。但你能不能……不要对她有意见?”
“媳妇都这么说了,我哪敢还有意见?”
江茗茗脸一红,下意识反驳:“谁是你媳妇?”
庄野好笑的看她,说:“我是你男人,盖过章的。”
江茗茗脸色更红。她发现……她发现这样的庄野,这样直白而又干脆的庄野,她是越来越招架不住了。
压根不是对手。
脑子一晕乎,江茗茗就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什么时候盖章的?”
话一问出来,江茗茗恨不得自咬舌头。
她真是……太傻了。尽把自己往坑里带。
庄野低笑一声,忽然长臂一展,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脑袋一低,一个吻就落在她唇上。
甜的,很甜,甜得发腻。
他的手抚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的扫过鬓角边。指腹婆娑在皮肤上的时候,带起一阵轻轻的颤栗。
江茗茗嘤咛一声,声音又软又媚。她嘴唇微张,红唇已经带着一层水润的光泽。
江茗茗觉得呼吸不过来了,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充斥着她的脑海,浑浑噩噩的,根本无法思考。
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庄野终于微微退开一寸的距离,粗喘气声交缠在一起,此起披伏。
等她平复下来,庄野又再度欺身而上,再次攻掠城池,好像永远也索求不够。唇舌和她撕咬在一处,动作看着用力,实际上却吻得很轻轻。
庄野一偏头,放开她,又吻过她的脸颊,唇舌轻点着来到她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耳垂。
他说:“我好想你。”
江茗茗一震,搂住他的脖子,侧过脸吻住他,拼命的回应,安抚他的不安和急切。不知怎的,心中一阵酸楚,她怔怔的落下一滴泪。
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个有回应的吻。
正当江茗茗有些走神的时候,嘴唇突然一痛,她猛地回神来,指尖轻点着嘴唇,皱眉。
庄野咬她了。很疼。
他的唇上还带着点点血迹,晕染在唇边,看着竟有点魅惑。
庄野笑道:“现在盖章的。怕你转头就忘,得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才记得。痛总是比快乐要容易记住得多的。”
噢,他说的是男人盖章的事情。
江茗茗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擅长先上船后补票了。
第26章
江茗茗半坐在庄野的腿上, 怕坐得太实弄疼他, 便用手搂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身体挨着身体,亲吻过后的余韵未消,江茗茗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透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庄野心念一动,在她的脸颊边咬了一口。
江茗茗还没来得及痛呼, 反倒是另一个声音响起惊呼。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请继续!”站在门口的小护士疯狂道歉。
她看着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看他们因为情、欲的熏染而变得水雾迷蒙的眼睛,也变得不好意思了。
小护士快速低头走进来,给江茗茗塞了一□□温计, 然后红着脸走了出去。
“过会儿我再过来拿!”然后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江茗茗脸色更红一分, 几乎要滴出血来。搂着他脖子的手轻轻在他后背掐了一下, 似是惩罚。
庄野忍笑,可这笑声越来越大。
“不许笑!”江茗茗瞪他。
江茗茗想从他身上起来, 却又被庄野拉了回去。她惊呼一声,下一刻手就被他握住。
“让我看看……”庄野话只说了一半, 然后拿起她的手指捏在手中。
江茗茗唇上的血迹未干,庄野眸光一闪,拿着她的手指摁在唇上。待把手拿下来的时候, 指腹染上了点血迹。
“诶?”江茗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能任由他动作。
只见他随手把旁边的病历本拿过来,找了一页没写过的地方,把她带血的手指按了下去。
一个用血摁出来的手印。
庄野将那一页纸给撕下来,再方方正正叠好。
“赖不掉了。”庄野说:“这是你亲自盖的章。”
??这么较真?
江茗茗一呆, 看着纸上的那一抹鲜红,再闻到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除了觉得有点悚然之外,竟觉得有点浪漫。
江茗茗脑子一热,张口就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庄野一听,也不说话,只是拿过床头的笔,刷刷的在纸上写字。
保证书。
江茗茗保证再也不离开庄野。
庄野心满意足的收起来,罢了还觉得有点遗憾,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江茗茗倾身过去,听了个清楚。他说的是:要是结婚证就好了。
“那这结婚证也太简陋了,连个钢印都没有!”江茗茗下意识回了一句。
庄野挑眉,“原来你喜欢小钢印,那下次就领个带个刚印的。”
江茗茗捂住脸,彻底败下阵来。
他真的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等小护士回来取体温针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岁月静好,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干柴烈火。
护士松了一口气,干完活想走的时候,庄野问:“我隔壁的病友呢?”
“刚刚办了出院手续。”
江茗茗抬头,有点惊讶。
本以为陈新只是出去透口气,没想到直接出院了。
周劲秋虽然说他们都是皮肉伤不碍事,但是哪里真不碍事了?这伤怕是要养上十天半月的才能好完全呢。
江茗茗站起来,一张口想说话,又听得庄野说:“那好,我也要出院了。”
江茗茗皱眉,不知道这一个赛一个的任性行事,到底是谁传染谁的。
“不行。”江茗茗想也不想:“真当自己金刚不坏之身?”
“当然。”庄野回的很坦然:“只要你在,我饭都能多吃三碗,这点伤算什么?”
江茗茗噎住。
庄野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如果你还肯多亲亲我,我还可以加个餐。”
江茗茗脸一下红了,刚刚消退下去的温度又烧上来。
小护士憋笑,拿了体温计快速走了。
两人因为出院的事情争执了一个下午,江茗茗不敌他,败了。
“真要走啊?”
“我从不开玩笑。”
江茗茗语塞,想了想,道:“那行吧。”
他也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在家还能待得舒服点。
忽然手上一痒,更有点扎手。低头一看,是庄野拿过她的手,放在脸颊旁边蹭了蹭。
“但你得照顾我。”庄野道。
“嗯?”江茗茗一愣,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会照顾你。”
“日夜不离,床前侍疾,。”
江茗茗脸一黑,“说实话,办不到。”
庄野又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手心,那胡茬扎了一手,痒得要命。
“我想和你同床共枕,把被窝分你一半。”
“可是我——”江茗茗叹气道:“我还有另一个人,要真床前侍疾的那种。”
庄野脸色微沉,不过转念一想,那个人是她的妈妈而不是陈新,脸色顿时雨过天晴。
抿了抿唇,庄野退让了。
他道:“那你得搬来和我一起住。”
“可是——”江茗茗沉吟,就见庄野动作迅速的把刚刚写的保证书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面无表情道:“你敢不认?”
“……好的吧。”